江玉姝拽着江玉妍胳膊:「你不许走!凭什么她叫你走你就走?你得留下来陪我一起玩!」
江玉妍就任江玉姝抓着自己,也不说话,只是将目光投向江玉O,颇为无辜的样子。
江玉O跟江玉姝一样,都是嫡出女儿,她还年长些呢,怎会叫妹妹骑在头上?此番见江玉姝如此蛮横不讲理,她推了江玉姝一下:「你干什么?出门也不知道照照镜子,长得这般,还如此凶悍,谁愿意跟你玩?快些走开!」
江玉姝怒了,她是胖,但是胖妹子最讨厌被人说胖,她也伸手使劲推着江玉O:「你欺负我!你敢欺负我!我哥哥将来是要考状元的,将来能够嫁入王侯之家的人是我,你算什么东西!你的母亲,不过是三伯父的续弦,你还有脸在这里跟我说话!你才给我滚开!」
江玉O也是个性子烈的,打小是被捧在掌心长大的,堂姐妹两人三言不合,便打了起来。
这下江玉妍急了,但她倒是没有过去拉架,只是对着江玉姝的丫鬟说:「快,你去将四嫂叫来。」
小丫头已经吓得傻掉了,听八小姐发话了,她赶紧跑着就去。
那边浣纱正带着喜宝去厨房给六爷领早饭,便突然地被一个小丫鬟给撞到了。浣纱晃了几下才站稳脚跟,蹙眉嗔道:「这是哪里的丫头,怎么这样急匆匆的。」见是九小姐的丫鬟,便说,「不伺候着你家主子,大清早的跑哪儿去?」
小丫头哭丧着脸说:「去找四奶奶,那边……那边不好了,七小姐跟九小姐打了起来。」
「什么?」浣纱惊道,「怎生会打起来!」想了想便瞪着小丫头,呵斥道,「混账东西,主子们不过闹着玩,你便去四奶奶那里告状?还不快些去将小姐们拉开,如此方能减轻你的罪过,否则,仔细太太揭了你的皮!」浣纱一边说,一边已是领着喜宝往花园去了。
到了花园里,果然见两人揪打在一处,旁边还站着看着像是在拉架、实则什么都没做的八小姐。
浣纱对喜宝和那个小丫头说:「都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将她们拉开!这事儿谁也不许说出去,知道吗?」
两人赶紧应着,然后快步跑着就去拉架了。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一人使劲扯着一个,再加上浣纱那边也抱住江玉姝,这才拉开了两人。
江玉O个高身瘦,没怎么吃亏,拍了拍手道:「跟你动手,真是作践了我的身子。」瞟了浣纱一眼,哼道,「你倒是会护着你家主子,生怕这事叫四奶奶知道了,会怪罪是吗?」
浣纱赔笑说:「两位小姐闹着玩,却无故当了真,这可真是这些个丫头的错。」又道,「这原是府里姐妹们闹着玩的事,可若是叫哪个惯会嚼舌根的人知道了,传到外面去,可就不好了。若是影响到七小姐的名声,可都是我们当下人的错了。」
江玉O一顿,也知自己方才是心急了些,她平时其实不是这样的。
她已是十五,家里最近上门提亲的人不少,她也正在挑呢,可千万不能在这个时候出差错。
如此想着,江玉O勉强笑了下:「就是,我方才是跟九妹妹闹着玩儿的,谁敢将这事传出去,我便揭了她的皮!」又对江玉妍道,「我们走吧。」
江玉妍一直都没说话,只是眸光闪烁了一下,但到底还是跟着走了。
那两人走后,江玉姝抹了抹脸,哼道:「她就是打不过我!哼,传出去才好呢,让京城里的公子爷们都知道,什么江家七小姐,就是个悍妇!」扭了扭肥肥的身子,「敢打我。」
浣纱仔细瞧着江玉姝,见她并没有受伤,方松了口气:「九小姐,你先回太太那里吧,这事回去千万不能说,说了不但太太会伤心难过,老爷可能也会生气的。」
江玉姝最怕她爹,自然打死不会说的,她瞥了浣纱一眼,目光落在喜宝身上,一顿,伸手指着她:「你身上这衣裳哪来的?」见喜宝吓得退了一步,她便揪住喜宝衣领,「这衣裳是我的,你快脱下来!我不给你穿!」
喜宝被推着也不敢还手,只低声道:「是六少爷给我的,小姐要是想要回去,我现在就脱下来给你。」
这是江玉姝最喜欢的一件衣裳了,可她胖,穿不上……但现在见穿在别人身上却这般好看,她恨得牙紧紧咬着,看着喜宝那张娇俏的脸蛋,她痴肥的手掌一抬,就要朝着喜宝脸打过去。
但手还没挥过去,便莫名被一颗石子砸中。
不远处,江Z闵闲闲走了过来……
第25章
江玉姝手被石子打中了,疼得独自抱着手嗷嗷直叫,见江Z闵走近了,她气呼呼地吼道:「四哥,你疯了不成?我打一个丫鬟关你什么事!难不成,四哥就是喜欢惦记六哥的人,一个桂枝还不够,现在又瞧上了她?」
她肥肥的嫩指堪堪指着喜宝,一副凶巴巴的样子,恨不得将人生吞活剥!
浣纱觉得这话着实不该从一个千金小姐嘴里说出来,她想,必是那些个没规矩的婆子跟丫鬟没事乱嚼的舌根,叫小姐给听到了。如此想着,心里也暗暗做了决定,这事一定得跟太太说才行。
得将那些没事瞎嚼舌根的婆子丫鬟赶出去,否则这样下去,九小姐没学到好的,以后到了婆家会被笑话的。
江Z闵一身素袍,清风雅月,一双勾人的桃花眼满含笑意。面对这个妹妹的质问,他倒是没给脸色,只是微微含笑。
「九妹,不过一件衣裳而已,难道我们江府的小姐还差这点银子不成?」江Z闵颇为宠溺地拍了拍江玉姝脑袋,继续笑着说,「四哥知道你年岁也大了,又是咱们江府千娇万贵的九小姐,经常出去跟其它府上的小姐们玩,确实需要穿漂亮一点的衣裳……这样吧,现在是你四嫂在当家,你以后若是有需求,直接去找你四嫂就行。」
江玉姝脸色还是不好,但到底还是给他四哥几分面子的,只是嘴巴还鼓着:「哼,克扣我们的份例银子,就是四嫂做出来的!我再巴巴去找她要钱,岂不是叫人笑话吗!我才不去看她脸色!」
浣纱也忙说:「九小姐这话说得对!七小姐跟八小姐是姐姐,她们都没说什么,这做妹妹的,可有什么好说的呢?」看了江Z闵一眼,笑着道,「四爷,九小姐出来好一会儿了连早饭还没吃,我先带着小姐回去。」
江Z闵看着浣纱,朝她挥了挥手,道:「回去好生伺候着我九妹。」
喜宝见浣纱走了,她也要跟着去,却被江Z闵拽住了。
喜宝一惊,立即唤道:「浣纱姐姐……」
浣纱回头,见喜宝没有跟上来,便又折了回来道:「四爷,喜宝这丫头是要去给六爷领吃的去的。刚刚几位小姐玩闹,已是耽误了一些时间,现下六爷怕是要等得急了。您看,若是有什么事,不若叫她去办吧?」她伸手指着江玉姝的贴身小丫头。
江玉姝立即护着丫头,瞪着浣纱:「母亲不过是提过一嘴,要你留在府里照顾六哥不必再出去了,你还真当自己是半个主子了?什么时候开始,我的丫鬟该干什么事,轮到你来管了?」
浣纱想替喜宝解围,却不想言语中得罪了江玉姝,只能尴尬笑道:「既然这样,那九小姐便先回太太那里,我亲自去给六爷领吃的去。」又看喜宝,提着帕子掩了下唇,道,「既然四爷找你有事,你便跟着去吧,我回头与六爷说一声。」
喜宝慌了:「我要去给少爷领吃的,少爷说要我伺候在身边才能看得下书的,我已经离开这么长时间了……浣纱姐姐,我想回去陪着少爷。」
浣纱很是为难,看着喜宝:「四爷是主子,我不过一个丫鬟,四爷要你做事,这也是抬举你。只是……」她眸子闪烁了一下,望着江Z闵道,「四爷,喜宝这丫头原不是府上的,是六爷自己从外面买的,原也该只听六爷的。」
江Z闵松了手,意味深长地看了浣纱一眼,方对着喜宝道:「我找你能有什么事?不过是想着,你之前好似说过,你娘的身体不太好……刚刚好我今日请了一位太医院退休了的老大夫来府上,要不要也顺便给你娘瞧瞧?」
娘亲的病,是喜宝的致命伤,她一听江Z闵这话,立即就不反抗了。
「要给我娘看的,太医院里的大夫一定比外面的好,一定能治好我娘的眼睛。」喜宝既激动又期待,仰着头,黑浚浚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直盯着江Z闵瞧,「四少爷,我们现在就去吧。」
江Z闵抿唇一笑,对着浣纱道:「浣纱姑娘,既然是喜宝自愿跟着我去的,又该如何?这下,你满意了吧……回去也不怕不能给你家少爷交代了。」
浣纱低着头轻轻咳了一声,只恭敬说:「既是如此,那浣纱也不能说什么了。」
喜宝见有名医可以为娘治病,早已是忘了旁的,她现在心里满满都是娘亲。
跟着四爷进了他的院子,见到了桂枝,喜宝微微有些愣住。
这桂枝如今是四爷的新宠,连四奶奶且要让她几分,因此得意得很。见到四爷身后跟着喜宝,她也微微一愣,但随即就笑了。
「爷怎生带着她过来了?」桂枝也算聪明,知道四爷的脾性,因此倒没在此时吃醋,只温顺地道,「爷可是嫌弃了我,想再换个新鲜的?」她语气软甜粘糯,半娇半嗔,倒是真得江Z闵喜爱。
江Z闵伸手在她脸蛋上捏了一把,又问:「来给奶奶把平安脉的常大夫呢?还在不在奶奶那儿?」
「哦,他啊,好像已经走了吧。」桂枝睇了喜宝一眼,有意无意地挨着江Z闵坐,娇笑道,「我不清楚呢,这事得问紫芹姐姐去,她该是清楚。」
刚好紫芹端了四少爷的早点进来,听了桂枝的话,答道:「已经走了,四爷找他什么事?」
江Z闵淡淡「哦」了一声,望着喜宝说:「这次迟了,下次吧,你告诉我你娘住哪里,下次我直接叫常大夫去你娘的住处。」说完端了一旁的茶,抿了一口,望着喜宝,「这也省了你再跑一趟。」
喜宝自从进了这院子就觉得不自在,她总觉得怪怪的,可又说不上哪里怪。反正,她不喜欢四爷的院子,现在见能够为娘亲治病的大夫不在了,她想快点回到自己少爷身边去。
「我没有家。」她一边瞄着眼睛瞧江Z闵,一边小短腿悄悄往后迈,趁他不注意,挥着小短腿麻溜就跑了。
桂枝叫道:「嘿,这丫头也忒不懂规矩了吧?真是不将四爷您放在眼里!」
紫芹一点不喜欢桂枝,但她在乎四爷,因此只能忍了。她将领来的早点一样样安放在桌上,瞥了桂枝一眼没理她,只对江Z闵说:「爷,都已经布置好了,奶奶说今儿身子不大爽利,就不用早餐了。」
江Z闵起身,坐到了餐桌前,想到方才花园里的事情,便又放下筷子,只是抬眸瞧着紫芹。
紫芹疑惑道:「四爷怎么了?」
江Z闵若有所思,顿了一会儿方说:「紫芹,你要是有浣纱一半的机智,我也算满意了。」
什么意思?紫芹有些糊涂……
喜宝使劲迈着两条小短腿,一刻不带停地往江Z熙的院子跑,结果刚跑到院子门口,便撞在了正疾步往外走来的江Z熙身上。
江Z熙怒气未消,见是喜宝,他抿着唇,强忍着不朝她发火,直接拎着她的衣领将她扛回去了。
喜宝看得出少爷生气了,她也学乖了,捂着自己的嘴巴一句话都不说。
浣纱正在给江Z熙布置早餐,见到这一幕,立即过来劝:「爷,喜宝还是个孩子,您快消消气,别跟她呕着了。」又给喜宝使眼色,「还不快给少爷请罪!你是少爷的丫鬟,怎能跟着旁的主子说走就走呢!」
喜宝趴在江Z熙肩头上,一双小手使劲揪着江Z熙衣服,小声说:「少爷,我知错了,您惩罚我吧。」
江Z熙「哼」了一声,随即将喜宝放了下来,脸色还是很难看:「张喜宝,你到底有没有长脑子?随便什么人的一句话,就能将你拐走了?你对我的忠心就这么一点点?」他伸手使劲拍着她的小脑袋瓜子。
喜宝觉得疼,伸手试图去抱头,结果江Z熙一瞪眼,就将她瞪得吓回去了。
「他说可以请了宫里的大夫给我娘瞧病,我就信了他了!」她撇着嘴,觉得自己才委屈了呢,白跑一趟了,「可是谁知道,那常大夫走了,没遇着。」
「呵~常大夫?」江Z熙直接拽着喜宝的领子,将她拽到一边,让她面壁而站,然后又拿了几本书摞在她头上,凶道,「我现在告诉你吧,那常大夫老得已经是半截身子进土的人了还替你娘瞧病?你被老四骗了!现在罚你面壁而站,让你长点记性!」
喜宝乖乖顶书站着,站得有些累稳不住步子了,便伸出小手去扶住书。
旁边江Z熙吃得很香,喜宝心思早飞到餐桌上去了,一双眼睛很不老实地一直往江Z熙那边瞟。
结果被江Z熙瞧见了,她又赶紧收回目光,乖乖站好。
江Z熙吃饱了,便拿着本书坐在书桌前看,既不叫喜宝去吃,也不叫人进来收拾桌子。
喜宝小小的身子站在一边,头上顶着书,眼睛好似是对着墙的,其实眼珠子已经转到旁边去了……
江Z熙咳了一声,喜宝吓得赶紧将眼珠子又滚了回来,偷偷瞅着自己主子:「少爷,桌子上还有一个馒头呢,您忘记吃了。」她舔了舔嘴唇,目光一直盯着江Z熙瞧,既真诚又期待。
「哦~」江Z熙漫不经心地说,「我已经吃饱了,呆会儿扔了吧,一个馒头而已,无所谓。」
「少爷……」其实喜宝很想吃,但是她觉得少爷好似气还没消,不敢说,只能小说嘀咕,「扔了多可惜,要是能给那些没吃饭的人吃,该多好。」
江Z熙抬眸瞧着喜宝,见她一副委屈无辜的样子,真是又好气又好笑,但还是不打算原谅喜宝,便继续说:「我这院子里还有谁没吃饭的吗?她们可都吃过了……」
喜宝没再说话,只是低着头,一直看自己脚尖,良久方委屈地道:「少爷我错了……我饿了……」
「错在哪里了?」江Z熙抖着大长腿,随手翻着书页,似是不在意地问。
喜宝态度诚恳:「我不该自作主张跟着旁人走,以后凡事都会问了少爷再做决定。」
江Z熙「唔」了声,起身道:「既然肯承认错误,便去将那馒头吃了吧……还有那碗冰糖燕窝粥,我吃了一半,剩下的一半给你吃。」
喜宝一听,再不耽误半刻,立即跑过去全吃了。
新年三天假期很快就过去了,喜宝渡过那几天敏感期,身子上也舒服了很多。因此,她干活也比往常更卖力了。就连浣纱也觉得,喜宝这丫头,或许将来能够将自己给比下去。
喜宝勤快,她浣纱也省了心,但每次去太太那里回话时,也只提了品萱跟茗茶二人,半字未提喜宝。
年初三中午吃完饭后,喜宝便又打扮成了书童模样,跟着江Z熙走了。
两人才歇下没多久,何君傲便一脚将门踹开,笑着跑进来道:「走,Z熙兄,外面出事儿了,我们瞧热闹去!衙门里的狗将苏小姐给吓哭了……现在书院里几个喜欢苏小姐的人,正缠着金捕头要打他呢!」
「金捕头?」江Z熙莫名其妙,走了一个和尚庙的,难道又来了一个衙门里的?这到底出了什么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