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山跟陈武可有关系?」
「陈武出生北方,而陈山是陈家村土生土长的猎户,不过我还是悄悄打探了一下,陈山有个名唤陈武的隔房兄长,同样住在陈家村。」
「没关系也无妨,只要盯着陈山,总能寻到一些线索。」
「是,我会派人盯着,英姑呢?」
「英姑能够察觉到有人跟踪,还转个弯提醒我们,这就表示她并未失去记忆。」
「英姑是暗卫出身,察觉到人跟踪并不奇怪。」
「没错,她可以察觉到有人跟踪,但并不会意识到这件事与云贵妃有关。」
卫夏略微一想便明白了,「是啊,因为什么都记得,她才会小心翼翼深怕曝露云贵妃的行踪。」
「我不是说过了,只要她来赴约就可以证明失去记忆有假。」
「如此一来,我们要找到云贵妃就省事多了。」
此事真的如此简单吗?卫容渊倒不觉得,若说有人雇用陈山盯着英姑,难道不会对英姑失去记忆或不能言语起疑心吗?又是失忆又是不能说话,任何人都会生出怀疑,更别说那些紧追着云贵妃不放的人,一定会想方设法试探英姑,而英姑能躲过试探,若单靠装模作样,实在不可能。
见卫容渊一脸深思,卫夏便知道他另有想法,「公子,有何问题?」
「没事,陈山那儿别盯得太紧了,免得教他察觉,另外我再给英姑一封书信,我们帮她引开陈山,请她直接来景溪镇的百草堂。」
卫夏怔愣了下,有些摸不著头绪,「公子为何请她上百草堂?」
「我们可以引开陈山,但不能保证没有其他人关注她,没有比上百草堂寻小神医治病更好的掩护。再说了,治病也不是一两日的事,总不能教那丫头成日扮男装跟我去庆州。」他好不容易让她点头应了治病,当然要尽量配合她。
「确实如此,引开陈山不难,但是次数多了总会教人起疑,不过,」卫夏略微一顿,转而担心的接着道:「英姑会不会不肯治病?」
「为何不肯治病?」
「见到我们,她就知道我们假冒云贵妃,只怕不会乖乖配合。」
「不,她会配合我们,我们可是领了皇命。」
卫夏想想也对,可若英姑真不愿意配合,他们也莫可奈何。
「这事不急,我们首先要见到人,再来决定是否需要治病。」
卫容渊随即吩咐卫春备上笔墨纸砚,撰写书信,再让卫夏交由女暗卫誊抄后送给英姑。
第3章 相思病求心药医
这是什么情况?她以为交出麻沸散的方子就再也不必跟他打交道了,毕竟她都挑明了不想与他往来,他再自讨无趣纠缠不清,这不是有失面子吗?
「你想怎样?我哪儿惹到你了,为何你老是挡我的路?」李安然真想一脚踢过去,不过她自知武力值太差了,只怕还没踢到人就惨遭人家一掌拍飞。
卫容渊觉得好无辜,「你不是大夫吗?」
「那又如何?」
「人家找你看病,你都这样子吗?教人见了,还以为是仇人找上门。」卫容渊真的是太委屈了,从他有记忆开始就是人见人爱的俊小子,随着年纪渐长,他经过四处闯荡的磨练,身上多了一份戾气,一般的姑娘见他会生出胆怯,但还是恨不得能够入了他的眼,总之,没有人不喜欢他靠近,更不会有人像她一样专门打击他。
李安然歪著头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圈,皮笑肉不笑的提醒道︰「我记得给你开过一张三个月的药方,时间应该还未到吧。」
「我有认真泡药澡,好好保养筋骨。」
「既然如此,你又是哪儿不舒服?」
略微一顿,卫容渊倾身向前,刻意压低嗓门道︰「老是想起某人,惦记某人,你说,这是什么病?」
怔愣了下,李安然故意板著面孔道︰「你确定?」
「我哪儿不舒服,我自个儿还会不清楚吗?」
清了清嗓子,李安然故作正经的道︰「你这是相思病。」
「相思病?」
「是,相思病,你是不是看上哪家姑娘?」奇怪,为何她觉得胸口闷闷的?
卫容渊看了她一眼,「你说,我是不是看上哪家姑娘?」
「……你看我干啥?这要问你自个儿,我如何知道?」这家伙是故意的吗?她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如何知道哪朵花能掳获他的心?
是啊,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花儿能落在他心上,教他惦记着不放……她是怎么了?为何感觉糟透了?
「这不是你说的吗?」卫容渊一脸可怜兮兮的瞅着她。
「……我说什么了?」李安然的脑子有一点跟不上。
「你是不是看上哪家姑娘—这不是你说的吗?」
半晌,李安然终于反应过来,「你不是得了相思病吗?」
「你就这么确定我得了相思病?」
「老想着某人,惦记着某人,这不就是得了相思病吗?」这家伙绝对是故意的,差一点将她绕糊涂了。
卫容渊想了想,一副很无奈的点点头,「好吧,我得了相思病。」
「……」她怎么觉得自己有变成庸医的危险?
「这相思病如何治?」
李安然傻了,相思病如何治?
这丫头傻不隆咚的样子真是太可爱了!卫容渊一脸的鄙视,还带着挑衅,「你不会治相思病吗?」
「谁说我不会治相思病……不对不对,相思病是心病,心病只能用心药医,我就是神医也治不了。」李安然用力甩甩头,一不小心就被他绕晕了。
「相思病是心病?」
「对,相思病是心病,你需要的是医治相思病的心药,而不是大夫。」
「可是,我以为只有你治得了。」
李安然又傻了,她又不是他相思病的心药,怎么治得了?
「我相信你,唯有你治得了。」
李安然好想抓头,他是哪来的信心?她连他的心上人是谁都不知道,如何给他治病?她可以理解病急乱投医,但看他不像是病得很重的样子啊。
若非自制力太强了,卫容渊早就爆笑出声,这丫头六神无主的样子真是可爱!「这事不急,你慢慢治。」
李安然觉得脑子完全打结了,既然不是病急乱投医,干啥不花心思在源头呢?
「英姑……就是那个嫂子,她答应治病了。」卫容渊突然转移话题。
眨了眨眼睛,李安然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你有把握治得好她吗?」
顿了一下,李安然终于回过神,「她真的答应治病?不是你耍手段逼迫人家?」
卫容渊闻言苦笑,「我在你眼中是如此卑劣的人吗?」
「不是不是,只是她没有治病的意愿,但你迫不及待想治好她。」李安然突然觉得很过意不去,虽然他身上透著一股杀气,但她从不认为他是坏人,甚至认为他正直刚毅,是那种义薄云天的大侠。
「若是耍手段就能逼迫她,我用得着等上这些日子吗?」
「不过几日而已,也没等多久啊。」
「你不是说她是心病,若非出于自愿治不好,我何苦惹人嫌还做白工?」
李安然点了点头,「你知道就好了。」
「日子定了,我会提早通知你。」
「你不必特意来通知我,这几日我上午都会待在百草堂。」娘亲要去庆州城给人治病,她只好日日上百草堂坐堂。
「我知道了,这几日我会请她过去百草堂找你。」
「不过我们先说好,我会尽力,但不保证一定能治好她。」
「我相信你。」
李安然忍不住翻白眼,然后绕过他走人。
***
双手搁在并拢的双膝上支著下巴,李安然两眼无神的看着前方,也不知道怎么了,这两日总觉得闷闷不乐,做什么都提不起劲,心想睡上一觉就好了,可惜算盘打错了,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久久方能入睡,即便睡了也不安稳,这倒也无妨,问题是她还是没搞清楚自个儿儿哪里不对劲。
李安然感觉到有人在旁边坐下,可是她懒得动,连瞄上一眼都不愿意。
某人无法忍受遭人忽视,懊恼的出声道︰「你在思春吗?」
思春……李安然激动的站起来,跳下台阶,转身瞪他,「你才在思春!」
李文暄吓了一跳,「你干啥如此激动?」
「我……你胡说八道,我能不激动吗?」李安然也不知道自个儿为何心虚。
「我胡说八道吗?你在这儿坐一下午了,也不怕冻僵了,难道不是因为思春吗?」若不是担心她生病,爹娘又不在,他根本懒得管她。明年就及笄了,都可以嫁人了,却跟个没长大的孩子一样令人操心。
「……我不觉得冷,当然不怕冻僵了。」她冷不妨的打了一个寒颤,怎么突然觉得变冷了?因为太阳下山了吗?
见状,李文暄撇嘴道︰「死鸭子嘴硬。」
她想抗议,可是身子不自觉的抖了起来,真的越来越冷了。
李文暄看了杏儿一眼,「还不赶紧将斗篷给你家姑娘穿上。」
「是。」杏儿连忙将刚刚回房取来的斗篷给李安然披上,然后退到一旁。
其实,她对小少爷也有一种莫名的畏惧,在小少爷面前,不自觉的就想将自个儿变得很小很小,最好消失不见,可惜她的吨位稍嫌大了点,站在哪儿都很醒目。
李安然很想回房泡个热水澡,可是为了证明自己不冷,只能摸著鼻子又回到台阶坐下,还清了清嗓子,很严肃的道︰「我只是在想事情。」
斜睨了她一眼,李文暄语带嘲弄的问︰「你确定是想事情,不是想男人?」
「……当然不是。」她只是心情郁闷,可是,为何她有一种很不确定的感觉?好像她真是的是在想男人,而不是想事情。
「你的口气很心虚。」
「我没有。」她怎么觉得自个儿好像在做垂死的挣扎?
「哪家公子教你心神不宁?」
李安然忍不住咬牙切齿,难道这小家伙也是穿来的,芯子还是个老头子吗?
「别以为我年纪小,我眼睛可亮了。」李文暄傲娇的抬起下巴。
李安然嗤之以鼻的切了一声,「你眼睛再亮,也不过是个小屁孩,什么都不懂。」
「我懂的可多了。」李文暄目光转向杏儿,「你说,你家姑娘是不是有心上人?」
怎么突然遭到点名?杏儿觉得好无辜,吓得缩起脖子,紧闭双唇。
「看见了呗。」李文暄挑衅的用下巴指著杏儿,再看着李安然。
这会儿可不是心虚的时候,李安然很有气势的站起身,挺起胸膛道︰「杏儿,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你家姑娘不怕你说。」
杏儿摇头。
「她不敢说。」李文暄阴阳怪气的道。
「我教你说你就说,你家姑娘光明磊落,还怕你说了不成。」李安然对自个儿可是很有信心。
这跟光明磊落有关吗?杏儿在两人逼视下,张著嘴巴半晌,讷讷的道︰「姑娘都快及笄了,见到出色的公子多看一眼也不奇怪。」
「没错,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见到美人儿我也会多看一眼。」李安然很满意的唇角上扬,跟了她几年还是有点长进,懂得避重就轻,不错!
李文暄不悦的紧瞅著杏儿不放,「我是问你家姑娘有没有心上人。」
「……我不清楚姑娘有没有心上人。」杏儿好想哭哦,一向是有什么说什么的人,这会儿为了隐藏姑娘的心思,只能跟自个儿过不去,真是痛苦啊。
「若不清楚你家姑娘有没有心上人,你何必遮遮掩掩?」李文暄的口气越来越严厉了。
「这不是因为你太吓人了,她怕惹你不开心,说话便遮遮掩掩。」
「我哪里吓人?」李文暄更恼了。
「你看看你,哪有小屁孩该有的样子。」
「我不是小屁孩。」
「五岁不是小屁孩,是什么?」
李文暄恶狠狠的瞪着她,半晌,摆了摆手,懒得跟她们主仆纠缠了,「好啦,赶紧回房泡个热水澡,免得着凉了。」
李安然乐得摆脱小家伙,回了闺房,动作俐落的杏儿已经让厨房提来热水。
浸泡在热水中,李安然舒服的闭上眼睛,耳边仿佛又传来小正太的声音——
「你在思春吗?」
李安然连忙甩了甩头,小正太不过是一句玩笑话,她干啥一直放在心上?
难道,她真的有心上人吗?
「杏儿,你说我有心上人吗?」虽然不习惯有人侍候她洗澡,但也同意杏儿守在外面,若需要加热水或缺了什么,有个人搭把手也好。
杏儿没有回答。
「你有话直说,说错了我也不会怪你。」
过了一会儿,杏儿慢吞吞的道︰「我觉得姑娘心上有个人。」
「怎么可能?」李安然激动的跳了起来,可是下一刻想到自个儿光着身子,赶紧又坐了下来。
杏儿轻哼了一声,「我只是说出自个儿的感觉,姑娘不信就算了。」
「……我怎么会给你这种错误的感觉?」李安然坚决不承认,但约定好了说错了也不会怪罪,声音当然要放轻,姿态也要放低。
略微一顿,杏儿闷声道︰「这要问姑娘啊。」
「问我?」
「若不是姑娘给我这种感觉,我怎么会有这种感觉,这当然要问姑娘。」
这是绕口令吗?李安然翻了一个白眼,没好气的道︰「好好好,这都是我的错。」
杏儿实在不知如何回答,这不是姑娘的错,而是姑娘真的在思春。
李安然突然有一种说不出的沮丧,怎么觉得她一直在「强词夺理」呢?难道她真的……
不不不,不要胡思乱想,她不过是答应他帮那位嫂子治病,至于他的相思病又不是她能治得了的,不必管他……可是,为何感觉糟透了?
「姑娘,水冷了,该起来了。」
李安然连忙甩了甩头,赶紧起身,拿起木架上的中衣套上。
***
一进府就听见祖父回来了,正在房里等他,卫容渊立马冲回房间,关心的绕过来绕过去,想确定祖父身上有没有受伤。「祖父,这一趟进京可顺利?」
卫纪明示意他在软榻的另一边坐下,接过卫明峰递过来的茶,先闻香,再品茶。「没事,不过是闹了一路,存心不教我安宁。」
闻言,卫容渊微挑着眉,「对方并未对祖父痛下杀手?」
卫纪明似笑非笑的点点头,「他们是专程来陪我练一下身手。」
略一沉吟,卫容渊就想明白了,「他们只怕猜到祖父进京的用意,难怪祖父离开几日之后,这附近出现了许多陌生的面孔。」
「都是聪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