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顾知华的车。
他应该是出发要去外婆的地方了。
顾宝珠什么也做不了，只能默默祈祷外婆的手术一切顺利。
其实顾宝珠白天没什么事，她大学学的是设计专业，但因为听从家里的安排，她直接去当了一名昆曲老师。
管理方面她不懂，顾知华做一些投资她更不懂。
所以平时不上课的时候，她其实挺清闲的，多数时候到后花园那边练练嗓子。
微信头像先是乔芝芝有微信，顾宝珠点进去看了。
【顾老师，昨晚我去上了一节新老师的课，还是更适应你的。你看你有时间再教我吗？时间上我们俩可以对一对。】
乔芝芝是她的一个学生，学了有三年了。她其实有些天赋，只是因为学的晚，学起来有点费劲。
她自己是个旗袍设计师，对那些传统的东西很有兴趣。
顾宝珠忙回复，【是我临时有去情况没法继续教你，实在是抱歉。但我的时间说不准，不过我今天白天没什么事……】
【今天吗？下午可以吗？我一整天都在店里，要不你到店里来找我吧，我把地址发给你。】
顾宝珠今天确实没什么事，她想了一下，就同意了。毕竟对那些她“抛弃”的学生有些愧疚。
中午家里没人，阿姨就随便应付了她一下。
顾宝珠对吃的没那么多讲究，只要不重口就行。
吃完，顾宝珠就按照乔芝芝给的地址去找她了。
乔芝芝的旗袍店在一条老街，挺有风情的。
顾宝珠一路过去的时候，沿途都看了看。这种地方很容易让人有种穿越的感觉，时间好像也慢下来。
“顾老师。”乔芝芝穿着一身浅粉色的旗袍和她热情招手。
顾宝珠浅浅微笑，朝她走过去。
“我这地方不难找吧？”
“挺好找的。”
“我给你泡了壶菊花茶，快坐下来尝尝。”
乔芝芝其实长着一张很洋气现代的脸，但她却很喜欢传统的东西。
顾宝珠知道她是真的喜欢，所以平时教她的时候，也格外用心。不过乔芝芝能力有限，她笑说就是当个爱好，不指望当饭吃的。
顾宝珠端着茶杯，看一眼她店内的旗袍，问，“这些都是你做的吗？”
“大部分是我做的，也有部分我是找人代工的。不过这个行业没那么景气，我就勉强养活自己吧。顾老师，你来得正好，一会儿走的时候，你也挑件喜欢的带走。算我送你的。”
“不用不用。”顾宝珠其实从小到大所有的衣服都是宋莲来准备的。
她认识几个不错的裁缝，因为要打造她的人设，所以穿衣打扮上完全是宋莲做主。
好在她对衣服没有什么特别的讲究，除了睡觉穿的睡衣是按照她的喜好来买的。
“没打算用它来抵学费，你就别和我客气了。”乔芝芝幽默的说。
顾宝珠有些不好推辞，便答应下来。想的是到时候直接给她扫码，她看到柜子上放了她的收款码。
闲聊几句，顾宝珠打算给乔芝芝上课，但乔芝芝突然接了个电话。转头对顾宝珠很抱歉的说道，“我有个客户，临时对旗袍有一些要求，要我过去一趟。顾老师，可能……”
顾宝珠忙摆手，“没事没事。我们可以下次再约。”
乔芝芝很歉疚说，“让你白跑一趟了。”
“这里风景不错，我白天也没事，就当过来玩了。你忙你的，那我就先走了。”
顾宝珠便提了包要走。
乔芝芝忙提醒她旗袍，顾宝珠笑说，“下次吧，我可得精挑细选呢。”
“好吧。”
顾宝珠便提着包出去了。
她走了一段路，看中一个咖啡厅，不大，里面布置的却很别致，旁边还有一排书架。里面坐了几个年轻人，悄声细语的聊天，也有对着电脑办公的。
顾宝珠顿一下，便也打算在这里消磨一下下午的时光。她刚要举步，余光突然看到几十米开外有个熟人。
顾知华。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顾宝珠看一眼时间，现在他应该在医院才是啊。
顾宝珠不知道什么情况，走进咖啡厅，在靠门的位置坐着，同时能看到外面路上的情形。她掏出手机给顾知华拨过去一个电话。
顾知华看了看手机，犹豫了几秒才接通，“宝珠啊。”
“爸……我外婆手术开始了吗？”
“啊，开始了，刚推进手术室了。我就在外面等着呢。你就别担心了，等她平安出来，我会告诉你的。”
“爸，你真的……”
“宝珠，医院里不让一直打电话，影响别人。你就安心等爸爸电话吧。”顾知华挂断了电话，然后朝一个小巷子走进去。
顾宝珠就看不到顾知华的身影了。
顾宝珠看着他消失的方向有些发愣。她不知道顾知华为什么要骗她。
压住了要打电话问他的的冲动，她最终还是忍不住给江秋鹿打电话。
江秋鹿正在和一个公司谈他们的广告投入，草草接了电话，说她半个小时给她回复。
顾宝珠在这半小时里，把所有最糟糕的可能都想了。
她怕顾知华压根就没管外婆，或者是外婆临时出了什么意外，导致手术没有进行。越想越着急，可她却什么都做不了。
外婆在哪里，病情怎么样，她什么也不知道。
等江秋鹿的电话打进来时，她恍惚间接通电话，才知道自己胡思乱想了半个小时。
“鹿鹿……”顾宝珠声音透着一股不安。
江秋鹿一下子听出来，说，“宝贝儿，你在哪，我来找你吧。”
顾宝珠告诉她是一条老街。江秋鹿说巧了，她正好离那边很近。
江秋鹿很快到了咖啡厅。
车子是不能开进来，她停好车，是跑进来的，到了顾宝珠跟前，还有些气喘吁吁。
顾宝珠抬眼看她，双臂抱住她的腰，脸贴着她的胸口，难过极了，“鹿鹿，我好担心我外婆。”
江秋鹿拍了拍她的背，温柔安抚。
顾宝珠就把情况简短和她说了一下。
江秋鹿看她一眼，说，“宝贝儿，别说我吓唬你，你那个养父不可信。”
第32章 意外
江秋鹿在她对面坐下，弯腰，探身过来一些，将她手拉住了，说，“你有没有想过，他们只是拿你外婆一直要挟你？事实上，可能没有你外婆生病这回事？”
顾宝珠怔愣几秒，然后摇头，“不可能。这些年我虽然没见过，但他们有给我发过外婆的视频。而且也有在医院的。”
顾宝珠说着，把视频调出来给江秋鹿看。
江秋鹿看了一眼，初看是没问题的，便问，“你确定这是你外婆吗？我是说，你也说你很多年没见过她了。”
顾宝珠点头，“是她。我很努力很努力，不要忘记外婆的脸，这是我唯一以后能找到她的线索了。鹿鹿，我没认错。”
外婆是顾宝珠唯一的软肋。因为比起她完全没有印象的舅舅，外婆可以算是她唯一的亲人。
在顾家受了多少委屈，顾宝珠都可以忍受。因为她一直抱着希望，以后和外婆团聚。
江秋鹿见她情绪激动，眼圈红红的，忙说，“我信，宝珠，我信。那就可能是你爸不负责任，骗你去了，其实没去。外婆可能就在医院做手术呢。咱们要不等等，手术结束，我觉得你爸会告诉你的。他也许就是怕你担心乱想，才骗你说他过去了，其实是真的有事没法过去。”
江秋鹿的话里不断出现可能，也许的词汇。
顾宝珠怎么能把外婆的安危全都寄托在这些可能和也许上呢。
江秋鹿又在安慰她，耐心的陪着她。直到顾知华的一条微信进来。顾宝珠连忙打开，里面就是十秒钟的短视频。
顾宝珠忙点开，里面是外婆躺在病床上，带着氧气面罩的情形。
顾知华发过来一个语音条，【宝珠，你外婆手术很顺利。爸爸在这陪她一晚，明天回来，你就放心吧。】
顾宝珠回复他，【谢谢爸，辛苦你了。】
顾宝珠想着，或许外婆其实被接到了这边，医院可能离这里不远，顾知华出现在这也不稀奇。
江秋鹿看她似乎安心一些，笑说，“现在放心了吧？瞧你这小脸，拧巴了几个小时了，当心长皱纹。我给你点杯热牛奶？”
顾宝珠点点头，“谢谢。”
江秋鹿又换了一种口味的咖啡，然后点了一杯热牛奶。
顾宝珠看着视频，微微放心。
她无意间抬头，却又再次看到了顾知华。
从他消失的那个巷子重新出现，转头对谁笑着摆摆手，然后转身往前走。
视频是几分钟前才发过来，他还说自己是在医院，怎么会又同时出现在这里？
顾宝珠迅速打开地图软件搜索周边，离这最近的只有一家男性专科医院，过去也得十分钟。别说其他大型公立医院几十公里内都没有。
她重新点开视频看了看，却让她发现了什么。
但她没法确定。
江秋鹿走过来把牛奶递给她。
顾宝珠手机锁屏，说，“鹿鹿，谢谢你过来陪我。我已经没事了，一会儿就得回去，晚上还要上课。”
“你真的没事了？”
“嗯。”
江秋鹿自嘲说，“也怪我这个朋友没什么本事，要真有，早早就把你外婆找到了。”
顾宝珠手覆在她手背上，摩挲两下，说，“鹿鹿，你是我除了外婆之外最珍贵的财富了。这些年，谢谢你一直陪着我。”
江秋鹿夸张的仰头，用手扇着眼睛，“天啊，要哭了，宝珠，你太感人了。不能哭，妆会花。”
顾宝珠笑出声，打趣，“我觉得我可以给你预留个位置，下次我们一起登台表演。”
江秋鹿问，“你唱昆曲，我唱儿歌吗？我的曲库只有那些，别的只能算是鬼哭狼嚎。”
顾宝珠又笑了。
江秋鹿捏一下她的脸颊，“你能笑就最好了。咱们都好好的，相信你和外婆总有团聚的一天，知道吗？”
顾宝珠使劲点头。
江秋鹿还要磨合同，顾宝珠觉得已经耽误她很多时间了，不让她送。
这附近有地铁站，顾宝珠坐地铁回去。
回家之前，她看到了一家内衣店，毫不犹豫的走进去。
回到顾家，见到宋莲，打了招呼。
宋莲应付了一句。
顾宝珠准备上楼的时候，又转身走到宋莲跟前，轻声细语的问，“下午爸给我发了消息，说外婆的手术很顺利，谢谢妈。”
宋莲笑说，“你能记着这份情就好了，你该知道你虽然不是亲生的，可我和你爸一直视你如己出，从没亏待过你。你现在吃的穿的，哪样不是最好的？”
“我知道，我从来没忘记过爸妈对我养育之恩。爸说他今晚不回来了，要陪着外婆一晚，确定她没事。妈，要不要给他送些换洗的衣服去？”
宋莲忙摆手，“不用。离得远，所以早上就已经备了。开车过去五六个小时呢，你爸爸也辛苦了。回来你得好好谢谢他。”
“一定。那……妈，我上去洗个澡换身衣服了，一会儿就得去岳家。”
“好。”
顾宝珠表现的和以前一样乖巧，宋莲丝毫没起疑。
所以顾宝珠出门的时候，宋莲甚至好心的说，“你晚上提前打个电话，我让司机去接你。”
“知道了，谢谢妈。”
到了岳家，她第一时间视线就往沙发看。
他不在。
接下来她给岳明曦上课。连岳明曦这么漫不经心的人都察觉出来今天顾宝珠上的很敷衍。
她轻拍一下桌子，说，“顾老师，你要这么敷衍，我可是会告状的哦。你以为钱这么好赚的吗？”
顾宝珠只好道歉，“抱歉，我今天家里有点事。今天的课可以免费我下次给你补上。”
“谁稀罕。”岳明曦斜眼看她一眼，便说，“那就早点结束吧。”
“啊？我没事。我们继续。”
岳明曦虽然才十几岁，可生在岳家，哪有什么单纯的人。她看一眼顾宝珠，问，“你是不是在等我二叔？你眼睛一直往外瞟。你们俩……”
“没有。你想多了。我们继续。”
岳明曦吐出一个字“装”！虽然小声，但顾宝珠完全能听见，她就是有意的。
顾宝珠装作没听见，继续授课。
可到了时间，顾宝珠也没有理由再留下去。
她提了包，只能离开岳家。
磨蹭了几步，低头加快了速度，一口气走出了岳家别墅。
沿着路往下走，突然前方有车朝她打了个双闪。
第33章 我教你，好不好？
太黑了，双闪的灯光太刺眼，顾宝珠一时看不清楚那辆车。因此也不确定对方到底是无意还是有意恶作剧。
这附近是高档别墅，所以其实来往车辆很少。现在路上没旁人，顾宝珠不得不留一个心眼。
顾宝珠贴着路边低头继续往前走，假装没有看到。
等她很快要从那辆车跟前走过时，手腕突然被人一拽。
她惊呼一声，就要抓了包砸过去。
人被直接推着撞在车身上，预判到她的动作，包还没砸出去，另一只手腕也被控制。
“叫什么，不是你喊我来的？”顾宝珠与他黑若点漆的眸子近距离地对视。
岳云笙此刻离她太近了，以至于呼吸时，他带出来的烟味也格外清晰。
顾宝珠来岳家之前，给岳云笙发了信息，说她今晚想见他。等了那么久，他都没有回到岳家，顾宝珠以为他直接忽视她的信息。谁知道他已经在这等着了。
等？
顾宝珠没有那个自信。
或许只是他打算回岳家，正好看到她出来了。
“我想找你谈谈。”
“谈？”
顾宝珠知道自己没有什么胜算。她随时可以被岳云笙秒成一个渣渣。
顾宝珠点点头，然后鼓起勇气，凑过去吻了他一下，“我知道你的规矩。”
岳云笙垂眼看她，二话不说，扣住她的后脑勺，吻下去。
顾宝珠被他吻得全身发软。她想起江秋鹿说过的，这种事情没必要羞耻。事实上，在历经过几次之后，她似乎也能尝到这种事情带来的享受。
她被他吻得只残存一点理智，这理智让她用手推了推岳云笙，声音低低的，“我们能换个地方吗？”
顾宝珠虽然做足了一切准备，但要在这里，脸上挂不住。
“车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