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宝珠咬着嘴唇，摇摇头，“能，拉上窗帘吗？”
白天让她太没有安全感了。
岳云笙伸手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了遥控器，将窗帘合上。房间内剩下绝对的黑暗。
岳云笙再度栖身过来的时候，顾宝珠的呼吸已经乱了。
她低声说，“那你注意时间，迟到不好。”
岳云笙嗤笑一声，黑暗里，那短促的气息喷在她的脸上。
他吻着她的脸颊，到耳垂，灼热的气息似乎要将她身体燃起来。岳云笙突然在她耳边低声问，“不去找简星宇，是打算彻底放弃他了？顾宝珠，你如果想好了跟着我，可不见得有什么好下场。”
像是提醒，又像是一种震慑。
虽然怕他，但顾宝珠知道在那晚走错房间的那一刻起，她就没了退路。
与其任人摆布，不如与狼共舞。
顾宝珠没有说话，她主动捧着他的脸去吻他，以此来表明自己的决心。
岳云笙结束的很快，带着顾宝珠一块去洗澡。顾宝珠没法适应这种情形，连连摆手，“还是你先去，我一会儿再进去。”
岳云笙轻笑一声，“方才主动的时候不见你害羞。”
顾宝珠被子拉到脸跟前，露着一双灵动的眼睛，没忍住回嘴，“不许我现在害羞吗？”
岳云笙不管她，径自洗了澡出来。
顾宝珠低头冲进去。
她怕岳云笙赶时间，洗的很快。
岳云笙带她出门。
顾宝珠有个很好的优点，就是安静。
岳云笙说带她去见个人，她不问是谁，开车带她出门，她不问去哪，一路上都很安静。要不是她身上有股清香，会让岳云笙忽视车上还有个人。
她脑袋放空，还看着外面，好像听到岳云笙说了一句什么，转头看他，“抱歉，我没听清，你说什么？”
岳云笙重复一遍，“中午想吃什么？”
顾宝珠说，“不重口就行……”停顿一下，她又补充，“都行，听你的吧。”
她这副乖巧听话的样子，岳云笙倒是很受用。
岳云笙带她去了一家中餐馆。看起来他是熟客，经理很熟练的带他们去了二楼的包厢，窗户对着中庭，假山流水，一片小竹林，倒是安静。
菜上来之前，岳云笙接了个电话。等结束，岳云笙扭头看到顾宝珠站在窗边，看着窗外，一手扶在另一条手臂上。
安静的像一幅画。
岳云笙走过去，顺势在桌上的烟灰缸里掐灭了手中的烟。
当他走近的时候，顾宝珠才察觉到，一扭头，他已经从身后搂住她的手臂。
“怎么了？”她有些茫然的问。
岳云笙不说话，单手挑起她的下巴，俊美的脸庞压近，垂眼看她。
顾宝珠觉得岳云笙是要吻她，她呼吸放慢，缓缓闭上眼睛。
敲门声响起，服务员端着菜过来。
顾宝珠惊得往岳云笙怀里钻，挡了自己的脸。
服务员上完菜就退出去了。
岳云笙低沉的嗓音从她头顶传来，“是打算吃菜，还是你要亲自喂饱我？”
顾宝珠忙推他。
她是搞不懂，为什么岳云笙随时随地能想到那种事。
江秋鹿的情报不是他一直为简星幼守身如玉，除了她什么女人也瞧不上吗？
第36章 眉目
简单的吃完，岳云笙看一眼时间，将顾宝珠带离。
到了一家咖啡厅门口，岳云笙越过顾宝珠看一眼里面，说，“进去吧。靠窗第二排的位置。”
就她一个人吗？
虽然不知道要面临什么，顾宝珠还是下了车。
光天化日，在咖啡厅，又能有什么危险的事情？
顾宝珠寻着岳云笙所说的位置。有人先客气的和她打招呼，“是顾宝珠，顾老师？”
男人斯文有礼，穿着剪裁得体的西装，一看就是社会精英。
顾宝珠客气的点头。
“岳总介绍的，我是苏最。顾老师请坐，我们慢慢聊。”
顾宝珠就觉得眼熟，她微微点头，在他对面坐下。
“顾老师喝点什么？您这个领域的是不是不喝咖啡？实在是下午还有事，不然应该请顾老师去茶室的。我给您点一杯橙汁？”
“可以。”苏最找服务生点了一杯橙汁。
“顾老师不忙吧，还请您专门来一趟。”
顾宝珠笑容温柔，说，“你叫我顾老师，我就答应了，还请你不要一口一个您，我们年龄相仿，没必要这么客气，我会很不好意思，苏律师。”
苏最哑然失笑，随即说，“顾老师知道我是律师？”
“那晚在宴会上。”
“很荣幸顾老师还记得我。”
等橙汁端上来，顾宝珠抿了一小口，才问，“苏律师找我有什么事吗？”
苏最问，“岳总没和你提及？”
顾宝珠摇摇头。
苏最不甚在意，便说，“我的侄女，现在八岁，对传统戏曲很感兴趣。这方面我认识的人不多，想请顾老师介绍一下。”
“传统戏曲很多种，请问她具体对哪个戏种感兴趣？”
“这个我不清楚。只听她哼哼过几句，隔行如隔山。顾老师方便加个微信？我把她推给你，你们俩可以聊一聊。”
顾宝珠有些犹豫。
苏最笑说，“顾老师既然知道我的职业，应该知道我对你没有抱有恶意。当然，我也知道一般人是并不希望和我们律师打交道，这意味着惹上官司了。”
苏最说的顾宝珠倒有些不好意思了，“那你扫我吗？”
“可以。”
江秋鹿说他们这些上班族，一般都是私人号和工作号分开。原以为加的是苏最的工作号，可是头像却是一条边牧。
和他给人的感觉实在是大相径庭。
苏最笑着解释，“那是我养的边牧，跟了我六年了。顾老师有兴趣，可以点我朋友圈看看，我的姐姐常笑我这是狗的微信。因为所有朋友圈都关于它，没有我。”
“很可爱。”
有微信进来，苏最说，“我把我侄女推给你了。她现在应该还在上课，晚上才有时间和你聊。”
“好。”
简单聊了几句，苏最也有事情要忙，两个人就在咖啡厅门口分开了。
没指望岳云笙会等在门口，顾宝珠自己打车回去。
晚上苏最的侄女和她联系上，两个人聊了一会儿，小女孩对黄梅戏和昆曲都有兴趣。她和顾宝珠聊过之后，就很想学昆曲，还想让顾宝珠教。
但顾宝珠现在是岳明曦的老师，时间都由她掌控，没法自主安排，只能婉拒。说她她可以介绍几个人给她。
小女孩同意了。
后面几天岳明曦有安排，上课的时间安排在了三天后。
顾宝珠焦急等着岳云笙的消息。
她也知道她能提供的信息实在是太少了，让岳云笙短时间内找到人，确实有点难为人家。
三天后，她给岳明曦上完课，从房间出来。看到岳汀兰，岳云笙都在客厅。这里面还有一位看起来年纪不大，但稍显虚弱的男人。
顾宝珠猜测应该就是岳云笙同父异母的哥哥，岳云起。也就是岳明曦和岳明辰姐弟俩的父亲。
岳云起一直有病缠身，常年需要静养，所以很早之前，就不打理家里的生意。岳家的事情基本是岳汀兰说了算，生意上的事情都交给了岳云笙。
她出来有一些动静，三个人微微侧目看她。顾宝珠便笑着颔首算是打过了招呼。
想着这情形，她也不适合在这里，便打算要走。
岳汀兰却朝她招手，“顾老师过来坐，喝杯茶，一会儿云笙要走，让他顺道送你。”
顾宝珠忙说，“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回去。我提前联系过我妈妈了，她已经派车来接我了。”
岳云起咳嗽了两声，才艰难开口，“顾老师坐着等一会儿不迟，你帮忙教导明曦，一直没机会和你说声谢谢。”
顾宝珠见他虚弱，天然就泛起同情心，忙说，“我也是拿了酬劳的，岳先生这样说我担待不起。”
实在是拒绝不了，顾宝珠略显拘谨的走了过去。
两张单人沙发被岳汀兰还有岳云起坐了。岳云笙姿态闲散的一人独享一张长沙发。
顾宝珠想着在边上坐下，也不打紧。谁知道岳明辰突然抱着一条狗跑过来挨着另一边坐下了。那是条斗牛犬，看着小，却很凶，朝着顾宝珠就叫了两声。顾宝珠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不许叫。”岳汀兰喝止一下。
那条狗不大情愿的嗷呜一声，窝在岳明辰怀里。
岳汀兰浅笑看顾宝珠，说，“不好意思，吓着顾老师了。你就在云笙边上坐吧。那狗，怕云笙。”
岳云笙身边的位置留的不多，他也没有丝毫让一下的意思，顾宝珠几乎是挨着他的身体坐下了。
“明曦这孩子调皮，辛苦顾老师了。”岳云起刚说了两句，又咳嗽起来。
岳云笙说，“不早了，大哥还是早点休息吧。”
他起身，又说，“明天还有个早会，我也走了。”
这话更像是对岳汀兰说的。
岳云笙走到门口，转头看一眼顾宝珠，“你不走？”
“啊，走。”这话听着像是他俩要一起走，顾宝珠起身，对着岳汀兰和岳云起，补了一句，“那我去外面等车吧。我先走了。下次见。”
顾宝珠径自走出了岳家的别墅，她没有给宋莲提前打电话，只不过是故意扯了个谎。
沿着路往前走的时候，一辆车很快停在她旁边。
岳云笙一条手臂搭在车窗，手指还夹着燃了一小节的烟。因为岳云起的病，在他跟前，是不许抽烟的。
岳云笙转脸看过来，淡漠的脸上没有更多的情绪，“上车。你外婆的事情有眉目了。”
第37章 想好了吗？
顾宝珠毫不犹豫绕过车身上了副驾驶。
她语气略显急切的问，“我外婆她……”
岳云笙看着她，眼睛里湿漉漉的。
他承认她这双眼睛很好看，清澈，灵动，有种不谙世事的稚嫩感。与她的身份不大匹配。
他没有启动车子，也没说话。
顾宝珠太着急了，但忍住了没有催。
岳云笙的目光落在她的眼睛上，鼻梁，最后到柔软的唇。
他探身过来，吻住她。
这吻有些温柔的意味，接吻的声音清脆好听，但顾宝珠实在是无心回应。
很快岳云笙退开，说了句她最想听的话，“你外婆没事。”
说完，捏一下她的脸颊，继续吻。
顾宝珠依旧没有回应，这僵硬让岳云笙也缺了兴致。
他重新坐好，冷白修长的手指松了一下衣领，锋利的喉结展露无遗。
“想好了吗？”岳云笙掀眼看她。
顾宝珠不明白。
“一旦从我这里接受我为你做的，预示着我们俩之间的关系签字盖戳了。以后你什么都得听我的，不一定从我这拿到什么好处，更不会有名分，甚至最后还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总之一句话，你在我这没有说不的权利。这样，还愿意吗？”
顾宝珠一时间没说话。
岳云笙从置物格里拿出烟和打火机，抖出一支衔在嘴里，当他滑动砂轮点燃的时候，听到了顾宝珠的声音。
他转头看她，听得不是很真切。
顾宝珠清澈的眼神里都是坚定，她重复一遍，“我愿意。”
岳云笙衔着没点燃的烟凑近，凝视她，笑问，“我可不是什么好人，不怕我？比简星宇可坏多了。”
他这话明显的揶揄意味。
岳云笙那张俊脸靠的太近了，顾宝珠心脏失去了该有的频率，她抿一下唇，说，“我觉得你不是坏人。”
这话把岳云笙给说笑了。他抬手拍了一下她的脸，说，“受人之托，还真是什么事什么话都说得出来。”
说完，退开，将那支烟点燃。
烟抽了一半，岳云笙就碾灭启动了车子。
他把车子开到城中心，询问她是不是送她回顾家。
顾宝珠摇摇头，她茫然透过挡风玻璃看了一眼外面，不知道是哪里，但不重要。她声音软软的，“把我放下来就好。”
她说完，推开了副驾驶的门。
岳云笙看她在前面走了几步，明显没什么目的性。
与他无关。
岳云笙驱车离开、
顾宝珠找了个公交站牌，在长凳子上坐下。
她突然觉得好难过，一时间不知道该去哪里，该去找谁。
一切都是假的。
她的父亲不知道是谁，她的母亲在她长生之后很快就离开家。她好像就不该存在这个世上。
她掏出手机，翻阅通讯录，也只有一个人可以找。
她拨通了江秋鹿的电话。
“怎么了？宝贝儿。”江秋鹿那边声音很嘈杂，她因此几乎用喊得在回电话。
顾宝珠声音却显得很无力，“鹿鹿，我可以去找你吗？”
江秋鹿喊着问，“找我吗？你要来酒吧还是去我家？”
“都可以。”
“那你过来酒吧找我吧。你这个乖乖女也可以接触一下这种环境。”
“你把定位给我。”
顾宝珠挂断电话之后，很快就收到了江秋鹿的信息。
她看了一眼，要到对面坐车。
她起身，走到斑马线那里，没有意识到是红灯，就直接往前走。
鸣笛声把她吓了一跳，她险些要倒下去，被人一把拉住了手腕。
她跌入一个怀抱，传来岳云笙的声音，“不想活了？”
顾宝珠看着他，茫然一下，问，“你不是走了吗？”
岳云笙扫她一眼，“我买瓶水。”
“哦。”她准备抽出手，说，“我去找我朋友。”
岳云笙看她那副样子，平淡的出声，“去哪，我送你。”
顾宝珠点点头。
上了岳云笙的车，她把江秋鹿给她的定位递给他看。岳云笙扫了一眼，恰好那个酒吧他知道。
开到半路，顾宝珠突然说，“能换个地方吗？我不想去那里了。”
岳云笙扭头看她一眼。
顾宝珠不知道那意味，又抱了一个公寓的名字。
那是江秋鹿租的公寓，她去过几回，知道地方。
岳云笙无声在某个路口拐弯，随后说，“下次改主意不能早点？完全就是两个方向。”
顾宝珠温顺的点头，“抱歉，麻烦你了。”
岳云笙没再作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