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辞愣了愣神。
傅云深的声音同步响起,“辞辞,有些话,原本不是应该在这个时候说。”
“我见过太多虚伪的情感,我不太懂喜欢。”
“但只要那个人是你,我想我会义无反顾。”
“你总说没有人坚定地选择过你,但从芜城到上京,我始终奔向你。”
有些话,不应该在这样的场合说出来,但他忍不了。
想把这世界的山川河流,世间珍宝,都拱手送到那个女孩的面前。
许辞迟迟没说话。
柳九秋远远地看着他的车,忍不住嘀咕,“这车停着干嘛呢……”
傅云深的心莫名地悬了起来,转向后座。
许辞冲他眨巴眨巴了两下眼睛,忽而变得冰冷无比,心里一咯噔。
许辞红唇轻启,勾着嘴角。
“傅云深,你看我的时候,想的是我,还是荆兰?”
第269章 你爱我,关我什么事?(重修)
空气忽然陷入死一般的寂静,许辞的眼睛依旧明亮澄澈。
傅云深的手指蹙地僵直在那里,一下子有些动不了了,愣愣地看着许辞,隔了很长时间,才缓缓开口,“你知道了?”
“你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告诉我。”许辞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红裙子,似笑非笑,“池莜喜欢你,所以她一直穿着红裙子,而荆兰也喜欢穿红裙子,傅云深,我和池莜,到底谁更像荆兰的替身啊?”
她说的时候,眼底波澜不惊,甚至连一丝起伏都没有。
这样的眼神让傅云深心里没来由地慌,颤动着嘴唇,刚要说什么,柳九秋已经跑到车前,疯狂敲窗,隔着一扇车窗,声音很闷,“你们在这里干什么呢,下来啊!等你们呢!”
“你的朋友还在外面等着呢,他们也为了你,为了这件事情奔波,不能让他们失望呀!”许辞收起冰冷的眼,笑着起身,手搭在车门上要推开,傅云深先她一步攥住她的手,眸光低沉,“荆兰的事情,我回去和你说。”
许辞抽回手,笑眯眯地推开车门下车。
柳九秋走过来,还没说什么,许辞忽然在他面前转了两圈,“衣服好看吗?”
柳九秋愣了一下,显然没反应过来她话里是什么意思。
许辞似乎也不急着等他的回答,笑语盈盈地往教堂里边走。
柳九秋摸了摸脑袋,还没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傅云深从另一边下来,走到他身边,柳九秋转过去看了一眼,落在他精致的衣服上,眉角一挑,“今天这衣服不错啊,果然,人模狗样的。”
他还想再调侃两句,却隐约察觉出傅云深情绪的不对劲,识相地闭上嘴。
这是,吵架了?
现场,两种诡异的气氛焦灼着,一个神经紧绷,另一个却张扬地不似往日。
教堂里面繁花盛景,一片纯白,许辞踏着轻快的脚步走进去,向四周张望,连同下面的座位上都装饰地很完美,白花配白椅,圣洁美丽。
台上最中间,放着一个硕大的玻璃罩,里面装着的是温达尔耗费一个月时间做出来的婚纱,纯白的婚纱却散着淡蓝色,亮眼的珍珠点缀在上面,似玉生烟,美的不像话。
许辞抬头,看着这婚纱,脚步不自觉地地顿住。
“怎么样,满意吧?我这小十年没设计了,但我的功底还在。”温达尔坐在第一排的位置上,欣赏着自己的“战利品”,很是满意。
许辞弯唇,“确实很好看,可是这样的美,注定只能呆在这里玻璃罩里。”
眼神清淡而薄凉,温达尔不理解,看向她。
傅云深从外面走进来,刺眼的日光把他的身影照的颀长,一直延续到许辞的脚下。
许辞看着地上的倒影,随后转头。
他逆着光,有些看不清轮廓。
“你不是要求婚的吧?快点啊,晚了,我可就不答应。”许辞手背在身后,冲着他笑。
柳九秋没想到节奏忽然进展地这么快,僵硬了片刻之后,立马冲着摄像头挥手比手势。
在后台坐着的工作人员,忙里莽荒地切甜美的音乐。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一切怎么都乱了。
教堂突如其来的音乐才把场子弄出了一些温馨的感觉。
傅云深一步一步走到她面前,掏出早就准备好的戒指,戒指是早就定制好的,找高奢品牌做的,价格上八位数。
盒子一打开,刺眼的光芒照射着整个舞台。
“许辞,我……”
头一次,傅云深心里生出了愧疚的感觉。
不等傅云深说完,许辞冲他伸出手。
那意思已经很明显,傅云深双膝跪地,像个虔诚的信徒,给她戴上戒指。
许辞的手指很好看,细长又标致,是这戒指最好的归宿。
傅云深低头,轻轻的一个吻,落在她的手指上。
这一吻,跨越山海,如清风,似春雨,点点滴滴,浸润着教堂的每一个角落。
柳九秋吸了一下鼻子,竟然有些感动。
这个场面下,有感动,有激动,却只有许辞,是彻头彻尾的冰冷。
……
最后,还是柳九秋拍了几张照片,算是把这次的求婚结束了。
甚至,他还激动地偷偷发了一条动态在微博平台,这张照片很快就冲上热搜。
最热的一个词条是#许辞女王#
照片选取的是傅云深单膝跪地为许辞带戒指的样子。
许辞手指自然弯曲,像是神邸凝视自己的信徒。
而这条词条最热的时候,许辞和傅云深回到了别墅。
费烈娜正好刷到这条新闻,抬眼看了一眼门口的两人,恭喜的话还没说出口,就看到两个人阴着脸上了楼。
不是,这都已经求婚了,怎么还闹矛盾了?
一定是她的错觉,她再刷刷新闻缓一缓。
灯光大亮的房间里,许辞轻轻抚摸着婚纱,像是在抚摸着什么珍宝一样,随后小心翼翼地装进柜子里。
傅云深脱下西装外套,来到她房间门口,推开门,许辞穿着露背的红色裙子,背对着他,看着窗外。
白净细长的臂弯搭在玻璃窗上,像是在描摹窗外的夜景一样。
傅云深的脚步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许辞听到了声音,停在那里,还是没转头,只是看着窗外的风景勾着唇角,缓缓道,“你想好怎么和我解释,荆兰的事情了吗?”
傅云深抿唇,上前向抓住许辞的手,但许辞却甩开了他的手,傅云深垂眸,忍了一会儿才说,“荆兰是我母亲在三岁时捡回来的孩子,一直当妹妹养到了十八岁。”
这些年,他很少回忆起往事,这会被许辞硬逼着回忆往事的感觉并不好受,“辞辞,兰兰已经去世很多年了,你没必要跟一个死人争。”
瞧他,什么事情都能说的清清淡淡。
许辞倏然一笑,转过头来,伸手拉住他的衣领,轻轻地往上提,笑容明艳璀璨,“我当然不会介意,毕竟我知道你爱我。”
傅云深的神色肉眼可见地放松了。
只是还没放松两秒,许辞手上的力气忽然加重,眼神变得冰冷可怖。
傅云深僵了一下。
只听许辞倾身贴着他耳朵,红唇亲启,“可是,你爱我,关我什么事,我又不爱你。”
第270章 你是我见过最恶心,最绝情的人
灯光明艳,许辞依旧笑意璀璨,唯有傅云深的脸是僵着的。
许辞没说话,抬脚往屋外走,走到门外的时候,忽然停住,门口正好是盘旋的楼梯,可以看清楚楼下的光景。
“傅云深,这样的场景熟不熟悉?”她背对着傅云深,问。
傅云深眉头紧锁,只是沉默地看着她。
许辞蹲下,摸了一把楼梯栏杆,像是在回忆着什么,“傅云深,一年前,就是这样楼梯,你站在楼上,像看蝼蚁一样玩弄我的时候,又没有想过,将来有一天自己也会陷入这样的处境?”
有时候话不用说很多,三两句就能知道对方的意思。
“辞辞……”傅云深站了许久,喉咙有点酸痛,“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眉头在颤,已经知道了许辞说的是什么意思,只是不愿意相信。
许辞也不介意和他更详细地解释。
“傅云深,你凭什么觉得,你之前对我造成的伤害凭你这两句无关痛痒的话就能化解?因为爱过,所以伤害就不存在,你不觉得这样的说法很可笑吗?”
傅云深气笑了,舔着后槽牙,“既然这一切都是假的,那你又何必答应求婚?”
“当然是为了让你切实地感受一下我的痛。”许辞蹲在地上,轻轻地拨弄地上的灰尘,说,“我就是要你在自以为得到一切的时候,失去一切,傅云深,这种从高处跌落的痛苦,你熟悉吗?”
她说的是这样的漫不经心,那样俏皮,却像是一把刀,狠狠地往傅云深的心头戳。
傅云深想攥紧手指,手指却僵硬地不能屈伸。
许辞说完站起来,面对着他,一身红裙,傅云深后知后觉地发现,她这身装扮和荆兰几乎是一样的,画着和荆兰一样的妆容。
许辞踩着八厘米的高跟鞋,气场上和傅云深不相上下,她伸手,修长的手指在傅云深的胸膛上点了点,最后一下很用力,“傅云深,如果我再狠一点,我会和林清鸢一样,拿着尖刀往你心窝子里戳,让你也感受一下,陈郁曾经尝过的痛。”
“傅云深,你对陈郁做的事情,当真以为别人不知道吗?”
这段时间来,她从不敢提起陈郁,想到他,心脏就是密密麻麻的痛。
傅云深眉头皱缩,几欲张口,但话到嘴边,又缩没了,“什么?”
“别一副你不知道的样子,陈郁当初明明能出国留学,去最好的医学院,是你,为了报复他,私下里找人毁了他的offer。”
“也是你,在陈郁即将在上京混出名堂来的时候,把他调去芜城,让他看着自己好不容易搭建起来的成就拱手让人。”
“你很早就知道陈郁生病了,但从未伸出过援手,你不是不能做,你是不愿意,你始终惦记着你妈和荆兰的死!可那一切,是陈郁造成的吗?”
许辞说的异常冷静,连该有的情绪都没有,她伤心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她只是站在这里,一条一条地陈述傅云深的罪状。
但越是冷静,就偏越让人心疼。
“傅云深,这些,是不是你做的?”
她炯炯眼神中藏着明显的恨意,眼底血丝迸溅。
傅云深沉默了,但许辞从来不求他的回答,他这样的人,高傲惯了,又怎么会觉得自己有错,许辞说累了,走到他身侧,“傅云深,我不会和你结婚,永远不会,没想到吧,这世界上还有能把你玩弄掌心的人。”
“你现在应该很生气吧,我猜猜,我的下场会不会和池莜一样呢?你想好让我怎么合理地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吗?”
她一字一句全是挑衅,余光平视着傅云深的冷脸。
见傅云深不说话,抬脚就要走。
傅云深却顺势拉住她的手腕,力道很大,摆明了就是不想让她走。
“你刚才说的话,再说一遍。”傅云深声音冰冷。
“好啊!”许辞不紧不慢地推开他的手,“傅云深,那你可要听清楚了,我,从来没爱过你,这一切都是演戏,我只是想借助你的力量搞垮徐家和许家而已,怪你自己自投罗网,竟然相信我真的会爱你、可笑,堂堂的傅大总裁,竟也会有一天,倒在虚无缥缈的情爱上。”
她说地无情又不留余地,傅云深缓缓转过头,忧郁深邃的眼里杂揉着冰冷,像是有什么东西压在心底,喘不过气来。
楼梯口忽然传来声音,楼上的两个人几乎是同时转头,费烈娜倚在楼梯上,捂着嘴,才意识到自己到底听到了什么要命的东西。
许辞不想在这里停留,拿上自己的包就往楼下去,费烈娜愣了一下,看了一眼傅云深后想拦她。
傅云深眼神凌厉,“让她走。”
声音明明冰冷,却分明能感觉到痛,抽骨剥皮一样,连着心脏的痛。
没了阻拦,许辞一路顺畅,走到门口的时候再度停下,叫了他一声。
“傅云深,你别觉得自己无辜可怜,陈郁被你算计这么多年,从没有恨过你,他只恨自己当时没有能力救下你的亲人,可你对他,几乎是赶尽杀绝,你是我见过最恶心,最绝情的人。”
她的绝情和他比起来,不堪一击。
她走的很干脆,费烈娜站在门口有些不知所措。
直到傅云深回房间,狠狠关上门。
把费烈娜吓了一跳。
……
深夜的徐家,亮着灯,连一楼大门的灯都未熄,照的花园里的草坪都染上枯黄。
“真是造孽,是我的错,当初轻信了他。”徐老爷子有些站不稳,被人扶着才能晃晃悠悠地坐下,松松垮垮的手上还有着医院挂水留下的绷带。
徐敬柏的东西已经被人扔到门外去了,徐老爷子下令全部烧了。
当初徐敬松去世的时候,他还真的以为他是因为过度劳累猝死的,他为此自责了好一阵子,眼下知道真相的他,好几次都心痛地晕了过去。
徐晟怕他再伤心过度,转移话题,“爷爷,如今这徐家祖业也该找个新的继任人了。”
今晚大家齐聚这里的缘由就是为了这个话题,徐敬柏进去,徐家的事业却不能断。
徐静娴自告奋勇,“如今,这许辞眼看着就要和傅云深好了,到时候肯定胳膊肘往外拐,要我说,还是得给家里人,才放心。”
第271章 我爱过她吗?
徐老爷子睨了眼她,没说话,徐静娴看出来那意思是对她不满意,不慌不忙的说,“我如今也有孩子了,至于季晨,我不会和他在一起,我这一辈子都是徐家人。”
爷爷笑了声,又看向徐晟,想听听徐晟的意见。
徐晟对这种事情显然不感兴趣,懒懒散散地找了个沙发坐,“您也知道,我对这种经商之类的东西,向来是没有天赋的,如果爷爷硬是要把这些东西给我,只怕是适得其反。”
他说着,拿出手机,随手点开一个消遣的小游戏,愣是把他的话当成了耳旁风。
徐老爷子抓着拐杖,直叹气。
徐静娴这算是看出来了,这徐老爷子是对自己不放心,干脆添油加醋一把,“那爷爷可以交给我和晟晟一起,这样一来,也算是稳妥。”
这样一个别扭的称呼让徐晟不由得眯了眯眸子,连手上打游戏的动作都不由得停下,转头看到。
而徐静娴直接忽视了他的目光,笑语盈盈看向徐老爷子,“爷爷觉得这怎么样?”
“我觉得不怎样。”
突兀而又熟悉的声音让大厅里的人不约而同地转头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