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齐雅拉着许婧的手,语重心长,“这件事情宜快不宜慢,依我看,你现在应该去那亲子鉴定中心,抽个羊水鉴定孩子就是人家朝闫的,好让朝家人放心。”许婧脸色登时有些白,宋齐雅故作惊讶,“孩子,你怎么这个表情?不肯去?还是有什么隐情?和阿姨说说……”
“宋齐雅!”许平远怒了,“你这是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我们婧婧还要让朝家让接盘侠不成?”
宋齐雅连着不爽地“诶”了几声,叉腰指着许平远,“我哪有这么说过,我这是要朝家赖不掉,怎么?你不肯去啊?还是你心里有鬼?”
眼看着就要有一场大战爆发,许辞眼疾手快拉着宋齐雅往外走。
退到花园的时候,宋齐雅还假惺惺地为自己鸣不平,伸长脖子看了眼别墅里,话题已经不在她身上。
宋齐雅朝许辞吐吐舌头,一副大仇得报的表情,“看那个小丫头片子就不爽,要我帮她?许平远脑子估计被驴踢了。”
从前和许辞提起许平远时,还称呼他为“你爸”,如今都连名道姓了,看来是被男人伤透了心。
许辞在路边打到车,两个人回公寓,路上宋齐雅还一直追问她朝闫的事情,许辞敷衍地回答她,宋齐雅也识趣,没再问,只是感叹了一句,“别看这孩子长得花,但办的事都是男人样,也干净,怎么就让许婧那个死丫头缠上了?啧啧……”
她一说,没个一两个小时停不下来,许辞干脆闭眼装睡觉,得不到回应,宋齐雅的注意力很快回到手机上。
陈湘晚上要加班,许辞先准备晚饭,冰箱里东西不少,她简单做个罗宋汤,炒个菜就算一顿饭,宋齐雅偏要吃她的减肥沙拉,许辞也不拦着她,看着宋齐雅坐在自己对面啃蔬菜,时不时露出痛苦面具。
宋齐雅吃的快,饭桌上只剩下她一个人。
她边吃边玩手机,她去巴黎之后,君合的工作群第一次点开,她点进去的时候,还在一条接着一条地跳消息,朝闫忽然回芜城,打了君合所有人一个猝不及防,李鹏程又在群里号召大家要注意仪容仪表,工作别散漫。
想想就知道,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找朝闫问了问下午谈判的结果,替宋齐雅倒了歉,她嘴上瘾是过足了,但是朝闫怎么说也是个男人,要是真的被人当接盘侠,脸上也挂不住。
朝闫没回,许辞也没放在心上,刷起朋友圈,她微信加的人不多,翻来覆去就那么几条朋友圈,没什么看头,她想到了今天加的陈郁,鬼使神差地点开陈郁的朋友圈。
朋友圈很干净,大多是和工作有关,他现在已经是西院热门医生,光是每天的手术都排不过来,只有一条私人的朋友圈。
去年十月二十三日,陈郁二十八岁生日,他被迫发的朋友圈。
他这个人严肃震惊,那条朋友圈里,陈郁喝了酒,两颊通红,像是一条乖乖的小狗,许辞从没在陈郁脸上见到过这个表情,心头一酸。
微信通话的铃声猝不及防地响起,伴随着震动,许辞一惊,手机差点从手上滑下去,宋齐雅在看电视,听到动静,瞥了眼。
许辞努力平稳心神,看到了屏幕上的三个字,惶恐地更加厉害了,有种出轨时,对象打电话查岗的刺激。
她快步走到阳台,关上阳台门,靠在角落里接通电话。
傅云深带着磁性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落在许辞的心尖上,她捂着心脏,颤动地厉害。
“这个点,还没睡?”
许辞抓着手机噘嘴,“你这不是专门打电话给我,我敢睡?就算是睡了也得也得起来陪我的金主爸爸聊天,毕竟一套房子哪是那么简单就能拿到的?”
电话那头低笑一声,故意挑逗她,“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么乖?”
许辞现在是愿者上钩的状态,“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很多,下次有机会见识一下?”
傅云深:“已经等不及了。”
许辞,“傅总又不过来找我,我还能现在给你飞过去不成?”
傅云深道,“作为金丝雀,不是金主有需求就随时得到?”
许辞反唇相讥,“那是一般的金丝雀,我可不是一般的金丝雀,跟他们不能比,我娇气。”
傅云深看着手机上她发过来的消息,捂着唇低笑,门外传来脚步声,傅云深顿了顿收起手机。
走到门口,池莜穿着一身红裙子,站在她面前,眼底泛红,是哭过的,手上还沾着血,刚才又自残了。
傅云深靠在门口,冷冷地看着她,“还能动,没什么大事。”
池莜身子都在颤抖,“听说,你爸看上了许辞,是你把许辞带回来的?云深,你答应过我……你不会……”
她伸手来抓傅云深的手,傅云深眼疾手快地甩开她的手,力气不小,池莜撞在楼梯上,她的脚本身就没好透,一阵钻心地疼,眼泪蹦出来。
傅云深平静道,“池莜,你是笃定了你能拿我妈的东西压我,但是你再这样逼下去,不怕我不要那东西了吗?”他半蹲在地上,捏住她的下巴,“池莜,没了那东西,你什么都不是,你记住。”
“是你、非我不可。”
池莜脸色惨白,彻底疯了,“那要我怎么样?她喜欢红色,我就穿红色的衣服,我把自己打扮成她的样子,为什么你还是连看都不肯看我?”
第94章 败露
池莜爬到他面前,“云深,看看我,我求你看看我好不好……”
傅云深的脸色在池莜提起某个人的时候,已经彻底变了,抬脚从池莜身上跨过去,头也不回地往楼下走。
池莜瘫坐在楼梯上,连心都是冷的。
傅云深就是这么绝情的一个人。
……
电话猝然被挂断,许辞能猜到是什么原因,也识趣地没再回过去,收起手机转头时,被身后的宋齐雅吓得一声大叫。
她刚才聊得太投入,全然没注意到阳台门是什么时候被打开的,宋齐雅脸色铁青地站在她身后,捂着心脏,拼命喘着气。
应该是听到她刚才的通话内容了。
那通电话没什么内容,但该有的都有。
金丝雀,金主……正常人都能猜出来是什么……
许辞神经绷紧,和宋齐雅对视,谁都没有先说话,宋齐雅的眼神里是数不清的愤怒。
“啪!”一个耳光狠狠打在许辞的脸上,火辣辣的两个巴掌印。
房间里,同时响起一声尖叫,陈湘跑过来拉住宋齐雅,她刚下班回来,就看到这么劲爆的一幕。
宋齐雅不依不饶,“别拦着我,让我打死她!”
陈湘,“阿姨,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小辞,发生什么事情了?”
这件事情许辞没法说,这里也不能说,摇摇头,“送我妈回房间,让她冷静一会儿。”
宋齐雅豁出去了,挣脱开陈湘的手臂,指着许辞骂,“不好意思说是不是?我帮你说,我女儿,许家的二小姐,在外面给人当情人!”
宋齐雅歇斯底里地对许辞发疯,陈湘脸色一变,惊愕地看向许辞,混乱的场面更加混乱,许辞脑子痛,“湘湘,先把我妈带回房间。”
陈湘听话地“哦”了声,劝说宋齐雅回房间,宋齐雅被陈湘拉进去的时候还一步三回头地骂。
宋齐雅的反应是出乎许辞预料的,她以为她这种道德底线低到基本可以忽略的人,不会有多大的反应。
……
许辞手抵着头,坐在沙发上,脑子里不断回荡的是宋齐雅方才骂人的话,脑子涨涨的,像是有什么东西要往外蹦出来一样。
“小辞。”陈湘把宋齐雅哄好之后,从房间出来,小心翼翼地关上门,不安地看了眼许辞,许辞抬头看了她一眼,眼底满是疲惫,陈湘没忍住,还是问了出来,“阿姨刚才说的情人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是不是看到什么误会了?”
“她没说错,没有误会,就是你听到的那样。”许辞心里憋着一口气,说完之后才长长吐了口气,郁结多时的心情在这一刻反而是舒畅了不少。
陈湘整个人僵住,久久不能回神,“小辞,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有什么隐情?有什么困难你告诉我……”
陈湘和许辞一起长大,最知道许辞的为人,她不可能无缘无故去做这样的事情。
但许辞却摇头,“没什么隐情,就是做了,湘湘,我有点累了,我先去睡觉了,我刚才改签机票了,明天早上的飞机,时间有点紧。”
许辞会莫若深,不愿意说,陈湘知道她的性子,她不愿意说的事情,就算是把她掰开,她都不会吐出来一句,“那行,你路上注意安全,我回头和阿姨好好说说,回去以后微信上聊。”
陈湘知道这个时候的许辞心里一定也烦躁,便不打扰她,独自一个人去了厨房,给他简单做了一些吐司,放在冰箱里,嘱咐她明天出门的时候拿上。
许辞在沙发上坐到两点多,才回房间,陈湘已经睡着了,她简单收拾了一下行李,踏着夜色离开。
午夜的机场人迹罕至,许辞给朝闫留言,告诉他自己已经提前回去的消息,估摸着朝闫心情不好,一直没回消息。
坐到七点,许辞上了飞机。
……
下了飞机,许辞没急着回去,她出门出的急,手机没电,她联系不上任何人,加上这会正好是深夜,有前车之鉴,她坐在机场大厅,没敢动。
她一路上都没睡,这会困的不行,却还是强撑着,好几次,眼皮沉重地像是快要掉下去一样。
宋齐雅已经醒了,手机上源源不断的都是她的消息,六十秒的窒息语音占满整整一屏幕,大概是猜到许辞没听语音,宋齐雅又给她发文字,这次,许辞是避无可避,打开就往她脸上送。
宋齐雅:【我真是对你失望透顶,我拼尽全力也要让你生活在许家不是为了让你重蹈我的覆辙!】
宋齐雅:【你以为当个情人就了不起?我告诉你狗屁都不是!人家说不要就不要,许辞,你不要犯贱!】
宋齐雅:【马上给我把关系断了,你妈我不会害你,你要是决心要犯贱,那别怪我不认你!】
诸如此类的话发了十多条,许辞看的麻木,忽然反骨上身,回了句。
“妈都是这样子的,有这样的女儿很稀奇吗?”
她本不想怼宋齐雅,但是看不得宋齐雅这种,自己是一滩烂泥还站在道德制高点抨击他人的性子。
很快,宋齐雅甩了一通电话过来,许辞直接挂断。
她最知道怎么气宋齐雅。
之后,宋齐雅明了,也不打电话了。
她的动静很大,周围有几个人注意到她,投来好奇的目光,许辞低下头,努力压低自己的存在感。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许辞快要睡着的时候,头顶上忽然投下来一抹阴影,离她很近,许辞还没来得及抬头去看,阴影在她身边坐下,手搭在座位扶手上,许辞看到手腕间那串熟悉的佛珠,怔住。
她缓缓抬头,迷糊的视线落在男人眼瞳中。
“你怎么会在这儿?”
“朝闫告诉我,你换了航班信息,怕你不安全,没办法,告诉我了。”傅云深垂眸,眼神落在她身上,她这会小小的,像一棵被霜打过的草。
“突然换航班也不告诉我?许辞,你可真不够意思。”傅云深调侃了句,却发现许辞没理她,低着头,拨弄着指甲。
傅云深心思细腻,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谁惹你不开心了?”
他声音温柔,似小说里邻家大哥哥的存在。
第95章 你娶我好不好?
凌晨的机场候机厅,没什么人,就算是他们这会在的戴高乐国际机场,也一样安静无比,零星有几个人经过。
许辞坐在椅子上,忽然抬头看了眼傅云深。
圆润清亮的鹿眼,头顶刺眼的灯光落下来,正盈盈闪着光,看上去委屈地不行。
眼神落在傅云深的心底,莫名地紧了下。
许辞傲惯了,极少露出这样的表情,是真的不开心。
傅云深皱着眉头,“吃东西吗?”
“不饿。”许辞回应他。
傅云深就当没听到,起身要去给她买东西垫肚子,手腕被扯住。
转头,许辞眼眶发红,眼底被红血丝浸润,凝着他,这样的眼神看的傅云深有些不舒服。
她深吸一口气,用尽全部勇气看向他,“傅云深,我不想当你的金丝雀了。”
“你娶我好不好?”
许辞心脏跳得厉害,直愣愣地看着傅云深,傅云深的脸色从犹疑缓缓变得低沉,眉头锁在她的身上,像是要把她看穿一样。
傅云深不说话,许辞心里也难以安定,她低着,揉着手指,“傅云深,你看,你也不肯吧,我这个人出身那么低微,谁都可以看不起我,我妈说的对,玩玩而已,玩到头了,就扔掉,傅云深,你将来也是会扔掉我的对不对?”
她缩在角落里,像是一个乖巧的娃娃。
第一次,许辞乖巧地怪异,傅云深在她旁边站了一会儿,神色莫测。
他没说话,意思已经明显了大半,许辞已经没有必要再问了。
过了一会儿,傅云深起身朝门口走去。
许辞以为他不会再回来了,但不过两分钟的功夫,傅云深折返,手上提着一盒瑞士卷和一瓶牛奶。
原来是给她买吃的去了。
凌晨三点钟的时候,许辞在候机大厅睡着了,梦境里,循环往复着那年工厂的情境,她在梦境里大喊,奔跑,可是没人能听到。
最后,一个大腹便便的人冲上来的时候,许辞从梦中惊醒,身子猛地抖了一下,旋即被人从身后紧紧抱住。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傅云深身上了。
好在这会没什么人,看不到他们。
但许辞还是心有余悸,挣脱了一下,没挣脱开,抬头,才发现傅云深也睡着了。
睡着的时候还紧紧抱着她不肯松手。
……
许辞回到新家的时候是早上十点,傅云深亲自开车送的她。
桌上放着的是房本,写的是她的名字。
几个小时前在机场里说的话,两个人不约而同地选择了遗忘。
房子的位置很好,是巴黎市中心的别墅群,但胜在安静。
她的东西已经送过来了,堆在客厅,许辞用一个上午的时间收拾了一下房子。
做完的时候,傅云深正坐在沙发上拿着手机发消息,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划过。
“我在这里住两个月就行,等我回芜城了,这里就空下来了,你再卖出去,这个礼物太贵重,我不好收。”
许辞把房本推过去,她是个有原则的人,这东西她要不得。
“我送出去的东西,不会收回,我不缺这几个钱。”傅云深懒懒地掀起眼皮,说道。
许辞瞧了他一眼,“随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