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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辞到林家的时候,林清鸢正好把舒仪送走,舒仪原本是打算陪林清鸢一起试婚纱的,顺便提提意见,但林清鸢不想让她留在这里,舒仪也不是沈若惊那种强势的人,尊重林清鸢的选择,闲聊了两句就走了。
出去的时候,正好和许辞碰上。
舒仪脚步一停,许辞连忙解释,“我是林小姐请的设计师,原本是费老师,但费老师没什么空,就安排了我。”
说完,舒仪回头睨了眼林清鸢,才转头和蔼地和许辞搭话,“用不着这么客气,清鸢这孩子也真是的,也没和我说是你,你们俩都是同学,年轻人也好相处,那接下来的事情我就不插手了,有什么问题再联系我。”
说着,拉过许辞,覆着她耳朵说,“清鸢这个人有点小脾气,要是惹得你不开心了,你就直说,解决不了就给我打电话,反正你也有我的联系方式,都方便着。”
“一切都以林小姐为先,倒是不至于发生什么矛盾。”
许辞如实说。
舒仪冲她温婉地笑笑,再没说什么,拿上自己的包走了。
舒仪和靳辞一样,素来旗袍加身,和她们自身的气派很搭,舒仪和靳辞不仅是姐妹,脾气秉性也是出奇地一致,都是温婉大气的美人。
许辞有时候也会想,为什么两个脾气那么好的女人,养出来的孩子却是一个顶一个地歪?
林清鸢带着她进门,“今天陈郁去医院坐诊了,不会回来,他的数据我已经提前给你量好了,要是有什么缺的你直接告诉我,不用联系他。”
话里的意思很明确,就是不想让许辞私下里和陈郁有联系。
但许辞也不是傻瓜,做不出那种让人抓着把柄的事情,“林小姐若是不放心的话,我可以现在把陈医生的微信删了,也免得你猜疑。”
“那也没这个必要。”林清鸢没想到许辞会来这一招,脸僵了一下。
这个话题到这里就结束了。
之后,许辞帮林清鸢量了一下数据,又听林清鸢说了一堆要求,她也没嫌烦,一一记录在册。
“先这样了,要是还有什么问题的话就找我,另外我的工期很赶,我需要你五天内出图,然后开始下一步。”
这个时间,已经不能用赶来形容了。
也就许辞这种闲地发慌的个人设计师能有时间来弄。
许辞应下,林清鸢把她带出去,走到门口的时候,林清鸢往她面前一站,直接挡住了她的去路,许辞莫名其妙地抬头看她,“有事?”
“你的手环在哪里?”
“什么东西?”
“许辞,别装蒜,我早就发现了,陈郁的那个手环是一套情侣的,我不相信你没有。”
那天沈若惊把陈郁的东西送过来的时候,带了一个小盒子,估摸着是看盒子贵重,沈若惊以为也是一些证书奖品之类的。
林清鸢收拾的时候,才发现是一个已经发黑生锈的铁环,但是那形状,明显就是情侣手环。
陈郁还把它放的那么隐秘,她不用猜就知道是什么。
许辞凝了凝眉头,还没等她说话,抬头,越过林清鸢和她身后的人目光相触,眼瞳微微震颤。
陈郁是从地下车库上来的,看到她们在外面,就过来瞧了眼。
林清鸢全然没察觉,继续道,“你不想说也没事,反正陈郁的那个已经被我扔进垃圾桶了,我还不想留着这种东西恶心我自己,我只是提醒你一句,我已经和陈郁订婚了,马上就要结婚了,所以,就算是你有一些不该有的心思,还是收收。”
她说的很直白,很难听,就好像笃定了许辞会贴上去一样。
许辞抿唇想了会,还是张开嘴,平静道,“陈医生,你回来了。”
林清鸢脸色肉眼可见地炸了,紫红交接,慌忙转头要解释。
陈郁扶了扶眼镜,“无妨,都是过去的东西,早该扔掉了,你这样也好,也算是断了有些人的念想。”
语气诡秘地冰冷起来,和从前大相径庭。
第204章 头疼
许辞怔怔地看向陈郁,陈郁转身进屋,问林清鸢:“婚纱设计的事情怎么样了?”
“已经让许辞帮忙了,许辞说这两天就能好。”
“这样就好,婚礼在即,还是不要出现什么意外为好,一切就麻烦许设计师了。”
陈郁的话里沾染了冰冷,让许辞莫名有些无所适从。
她站在那里,局促地笑笑。
陈郁应该怎么回应她呢?好像这样的回应是最好的。
默了会儿,许辞捏紧手机,一副淡然的模样,“那我先回去进行下一步了,林小姐和陈先生有什么问题和需求的话可以随时打我的电话。”
林清鸢,“好。”
林清鸢挽着陈郁的胳膊有说有笑地回了别墅,许辞站在门口看着两个人的背影,捏紧了包带子。
夕阳清辉洒在别墅外的草坪上,给满地青绿的草也染上了金黄,许辞的眼前,陈郁的身影在逐渐模糊,后来只剩下了一个虚焦的轮廓。
她到底在遗憾什么呢?
这明明是她给陈郁选的,最适合他的结局。
*
回去的路上,许辞的头毫无预兆地疼了起来,像是有密密麻麻的虫子在噬咬一样,发作地很快。
车子靠边停,头抵在方向盘上,整张脸扭曲地难看。
许辞细细想了想,这两天也没着凉,应该不至于是感冒引起的头疼。
正要拿手机打电话的时候,车屁股被人狠狠顶了一下。
很快就有人从后面跑上来,连连歉意,“没事吧……您这是……”
许辞被送到医院的时候,傅云深正好也到了。
“实在是抱歉,我刚拿到驾照,一下子没刹住车才撞上去的,没想到她就这样了,正好您打电话过来,联系不上家人,只能先联系您了……”肇事者是一个二十出头,学生样的小伙子,大概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情,整个人略显手足无措。
傅云深脸色微沉,“她是什么时候开始头疼的?”
“这个我也不清楚,我过去的时候她就已经这样了,应该是疼了有一会儿才靠边停车的,这应该不是我的问题吧……”
急诊医生从观察室里出来,傅云深跟着他进了办公室。
桌上是许辞刚做完的脑部CT,他对这种东西不懂,“有什么问题吗?”
医生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医生,拿起CT放在自己的发光板上,手指扶着老花镜,眯着眼睛看。
“问题目前看不出来是什么问题,有可能是压力大,或者受了刺激才这样的,现在年轻人有个偏头疼不是什么稀罕事,还是要注意休息,如果不放心的话,可以做一个磁共振,做一个详细的检查,排除一下神经上的问题。”
医生说地得很详细,傅云深拿着报告出去。
许辞已经从检查室里出来了,医生开了一注射的止疼药,这会头已经不疼了,和肇事的小男生并排坐一起,说着赔偿的事情。
男生看到他,起身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实在是不好意思,要不,我给你们买杯喝的吧,我实在是过意不去。”
“这个点了,喝了晚上会水肿,还是算了吧,这点钱,你还是留着明天早上吃点好东西。”刚才他起身的时候,许辞看到了他裤子口袋里漏出来的学生证的一角。
男生走的时候还是认真地和许辞鞠了个躬。
“如果不是我突然停在那里的话,他也不会撞上来,说起来还是我的错。”许辞有些愧疚。
傅云深没懂她的意思,“这件事情和你本身没什么关系,何必把它归位为你的错?”
有时候,傅云深不能理解许辞的脑回路。
“头还疼吗?”
“不疼了。”
“医生说这两天清淡饮食,你想的那家粤菜,过两天再说。”
“啊?”许辞跟着傅云深往外走,听傅云深这么说,脸上肉眼可见地不高兴,噘着嘴,面对他倒着走,“我还想着这两天能改善伙食的。”
那委屈的模样,像是专门给他看的一样。
傅云深推着她往外走,“回去喝粥也是一样的。”
“酒店里又没有粥。”
“我做。”
许辞脚步一停,像是自己出现了幻听了一样,愣愣地看着面前的男人,实在是难以想象刚才那句话是从傅云深的嘴里说出来的。
倏尔,许辞声音走低,“你会做什么呀?我要吃滚鱼粥,你会吗?”
傅云深心情还算是好,“别挑,有什么吃什么。”
许辞“哼”了一声,又不理人了,背对着他走。
傅云深看着她一秒三个脸色的转变,唇角不觉勾起。
真好……
像是普通情侣一样。
但也只是像。
回到酒店,傅云深给前台打了电话,让他们送了许辞要喝的滚鱼粥的食材,转身给许辞放好了洗澡水。
许辞放好东西,先吃了药,才进的浴室。
浴缸是恒温的,很舒服,不会着凉。
吹好头发出来的时候,粥已经做得差不多了,傅云深靠在流理台前,颀长的身影笼在小厨房的暗处,西装外套已经脱掉,黑色的衬衫衣袖高高卷起,白净的胳膊一览无遗。
跟着动作握着勺子一圈一圈地搅着锅里的粥,没什么多余的动作,但偏偏又蛊得不行,傅云深身材在男人中极是出众,算是穿衣有肉,脱衣显瘦的类型。
她靠在浴室门口发了会呆的功夫,傅云深已经把粥做好了,很清淡,放了一些包菜碎,但又莫名地有味道。
加上向来都是她做给傅云深吃,难得又一次能做到傅云深的饭,许辞还有些不敢入嘴。
犹豫间细小的动作尽收傅云深眼底,他对许辞的反应有些不满,冷着张脸,“毒不死你。”
许辞没敢接他的话,小小的尝了一口,味道很清淡,是她想要的口味。
“好吃吗?”
“能吃。”这是许辞给予的最高评价。
傅云深气笑了,“从你嘴里得到认可还真难。”
“那当然了,我这里的要求可高着了!”许辞认认真真地说,忽然看到傅云深凑上前来,没等她说话,就听到傅云深说了声,“别动。”
火光刹那间,傅云深的唇同她擦肩而过,轻轻含走了她嘴角挂着的米粒。
第205章 我会
许辞的脸一阵火热,慌忙低下头去吃饭,三两下就吃完了饭。
吃完饭,傅云深把碗扔进洗碗机。
许辞没着急睡觉,打开平板在看最近的时装周,这次的时装周上有些婚礼元素的设计,她正好可以借鉴一下,手上一本本子,认认真真地在记录一些灵感。
傅云深端着杯水过来,放在茶几上,在她身旁坐下,沙发朝他那边凹下去一块。
“今天下午去林家了?”傅云深把水杯递给她。
许辞接过杯子后没着急喝,又重新放回桌子上,点点头,“去了,就是设计婚纱的事情。”
其他的,她没细说。
傅云深垂着眼,不紧不慢地接上,“医生说,你这段时间要注意休息,压力不用太大,这件事情如果处理不好的话,我让费烈娜找其他的设计师,也不是一定要你来。”
正在画画的铅笔一顿,许辞闪着双澄明的鹿眼,“你是觉得我是因为陈郁的事情所以才压力大的?”
傅云深没有回答她,意思已经很明确了。
许辞抿抿唇,一边画自己的画,一边道,“傅云深,你不用试探我,没意思,我早就对陈郁没什么念想了,他都要结婚了,我还能干嘛?去抢婚吗?都这么大人了,干不出小时候那种幼稚事情了。”
但傅云深的脸色依旧没什么变化。
他这会心里很烦,说不出的烦躁。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大概是知道了今天许辞身体不舒服是从林家出来之后,是在陈郁生病后,她表面上漠不关心,但是会背着他偷偷去看他的时候。
是他心里不平衡,却又不敢追究的时候。
是明明今晚有产品会,却因为她的一句话就抛下会,来芜城的时候……
他向来自诩为是最冷静的人,但最近频频有不安,有慌乱,这种情绪,最不该出现在他的身上。
胳膊忽然被人扯了扯,傅云深掀起眼皮,许辞忽然站起来,眼底幽邃地捕捉不到光。
傅云深:“嗯?”
许辞刚才的问题没等到傅云深的回答,心里没底,再一次很认真的回答他,“我的意思是,我们都过了那个任性的年纪,不说他们,换句话说,傅云深,要是我哪天真的和陈郁结婚了,你会来抢婚吗?我的答案和你的答案,是完全一样的。”
她的眼底闪着迥然的微光,不亮却异常坚定,“傅云深,答案都是显而易见的,以后这个问题,你别问我了,再问都是一个答案——”
“我会。”傅云深忽然道。
许辞愕然抬头,眼里满是迷茫。
空气好像凝固在这一时间。
许辞连呼吸都有些吃力。
……
回到房间坐在书桌前的时候,许辞还有点头重脚轻。
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幻境,她第一次从傅云深的嘴里听到了这么肯切的答案,反倒是让她有些诚惶诚恐,傅云深成功打乱了她的节奏,让她方寸大乱。
摊开的草稿本上,画着婚纱的初稿,很美,很精致。
但这会,许辞却开心不起来,拿着笔一下一下地往本子上戳,直到锋利的铅笔尖被戳钝,戳出一个一个深而黑的洞。
她的棋,已经走到了最关键的一步了。
床边的灯光昏暗,暖橙色的光把洁白的被褥照的一片橘黄,傅云深手指抵着额头,身前的金融杂志翻了一页。
手机忽然滴滴了一下。
是许辞的磁共振报告出来了,原本是要明天早上才出结果的,没想到这么快。
他打开瞟了一眼,没看懂,转而发给了柳九秋。
柳九秋正好在巴黎开会,这个时候恰恰是巴黎的下午,飞速地扫了一眼。
柳九秋:【许辞的?】
傅云深;【嗯,有什么问题吗?】
刚才在急诊室里,那个医生的话,他也多多少少听了,应该是没什么大碍,眼下发给柳九秋只是想让他确认一下。
但柳九秋那边迟迟没回。
隔了一会儿,打了一个问号过来。
傅云深:【什么意思?】
过了半晌,柳九秋把报告重新发了过来,上面还有一个他做出来的痕迹。
柳九秋:【这边脑血管有点问题,像是之前经过外部撞击引起的淤血,目前看起来没有消散的迹象】
柳九秋忽然想起了什么,【话说,她对荆恒钏这个名字,居然没有一点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