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陈湘请假的次数有点多,过意不去,就没收钱。
说是投资人会议,不过几个公司的小头头,几个人凑在一起都拿不出五十万的那种,最后也是不了了之,偏沈凛泽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一路上还在和她说笑,有好几次,陈湘都想直接带上耳机睡觉。
但一切在车抛锚的那一刻戛然而止。
他们路过的这一段,人烟稀少。
他们在这边等了一会儿都没有人。
偏沈凛泽的手机没电,陈湘的手机没了话费,连保险公司都联系不上。
陈湘之前跟着陈郁保养车子的时候有和修车工小小了解过一些修车的方法,可以在紧急情况下用,便想着死马当活马医。
没承想,忘得差不多了,鼓囊了好一阵子都没有用。
“沈凛泽,你说,我们两个人会不会热死在这里?”陈湘今天出门的时候穿的还是黑色的短袖,完全没有考虑到今天的温度将近四十度,她这会感觉整个人都快变成水蒸气飞上天了,眼前热浪翻滚。
她颓废地坐在路边,像是一条快要被晒干的咸鱼。
沈凛泽,“那倒不会,我身体好,要死也是你先死。”
忽然头顶笼下来一抹宽大的黑影,挡住了阳光,陈湘仰头,只能看到身后沈凛泽的下巴,沈凛泽很高,她平日里看他也是仰着头。
这会也不例外,但这会陈湘的目光都在他手上的遮阳伞上,顾不得和他互怼。
“你从哪里买的伞?”
“车上的。”
陈湘这才想起之前好像是在沈凛泽的后备箱里看到过一把伞。
沈凛泽撑着伞站在她身后,嘴上说着她先死,但伞骨还是不自觉地偏向她的方向。
陈湘也就是毕业之后才生活落魄,被迫背着沈凛泽一起工作,算是把小时候的苦吃了个透,特别是眼下的这个情况,她莫名地想哭,但又觉得自己这个时候哭的话,沈凛泽一定会笑话,生生地憋下心里的难过,吸了吸鼻子。
“你不觉得热吗?”她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话。
其实这句话是废话,沈凛泽穿着黑色衬衫,比她好不到什么地方去,沈凛泽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她,“你觉得我很凉快?”
陈湘不说话了。
平日里陈湘和沈凛泽都是上下级,带着天然对上司的恶意,陈湘看他一次烦他一次,这还是头一次,有种和他同病相怜的感觉。
同样的落魄境地,不免生出一点惺惺相惜。
坐着等过路车救援的时间太漫长,陈湘干脆和沈凛泽聊起天来。
“沈凛泽,我一直有问题想问你。”
“你说。”
“我看过公司的账目,最近每个月都在亏,你说你投资又拉不到,你每个月还要贴钱,你哪来的每个月固定那么多钱?”
原先公司赚的钱刚好能维持平衡,但从沈凛泽脑子坏了给她涨了巨额工资之后,公司收支就开始不平衡了。
最近几个月,沈凛泽每个月月初都会固定给公司投十万。
沈凛泽阴阴地笑,“记不记得公司对面有家会所?”
“记得啊。”陈湘之前还和沈凛泽吐槽过这一点。
“但这和你的钱又有什么关系?”
“里面有两个富婆,天天点我。”
陈湘:……
陈湘自动掐断这个满嘴跑火车的话题,装作自己没有问。
沈凛泽看着她吃瘪的样子,莫名发笑,“心疼我?心疼我就来点我,让我少奋斗点,省地每天加班加的脸都蜡黄。”
“说的你好像干男模就能干出花头精一样,你这张嘴,我要是富婆,都恨不得拿粪给你堵严实了。”
有时候陈湘也在感慨,沈凛泽顶着这一张人神共愤的脸,是怎么做到一说话就想让人手动闭麦的。
沈凛泽没接她的话,天气实在是热,他额前已经沁出了薄薄的汗,要落不落地挂在锋利的下颌线上。
在陈湘掏出手机看时间的一瞬间,滴在了手机屏幕上。
陈湘刚要说他,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
她浑身一震,手机差点从怀里摔出去。
第211章 难舍难分
看到手机屏幕上陈郁的名字时,陈湘有种如获新生的感觉。
陈郁因为这两天的风波,都休假在家,沈若惊心情不错,邀请了林家来家里吃便饭,让陈湘一起回来。
陈湘抓着时间说了一下自己的情况,让家里来个人接她。
她在路边等了一个小时,终于看到了陈郁的车。
车子靠边停,陈湘又马不停蹄地给沈凛泽的手机充上电,给保险公司打了电话过来拖车。
好在保险公司的速度很快,不到半个小时的功夫把车拉走了。
沈凛泽没跟着保险公司一起走,瞧了眼坐在驾驶室里始终没出来的陈郁,不客气地开口,“陈先生,不介意载我一程吧?”
……
车载空调冷空气开的不算大,但陈湘还是觉得浑身发冷,坐在后座上没敢动,心一颗都不敢放下,盯着坐在副驾驶上的沈凛泽。
“陈先生,我们之前应该不认识吧?”沈凛泽手机充上电,马不停蹄地给几个人回了消息,才抬头看陈郁。
从他上车起,陈郁就没看他,气氛冷的怪异,沈凛泽之前结识的仇家不少,但实在是想不起来自己有认识姓陈的。
陈湘大气都不敢出一下,心虚地不行,她之前没少在陈郁面前说过沈凛泽的坏话,估摸着陈郁听进去了。
陈郁这个人平日里虽然挺冷,但护犊地很。
陈湘尴尬地捂着嘴咳嗽了一声,企图转换话题,“哥,林家的人都到了吗?”
“陈湘,老板还没说话的时候,不要贸然打断。”
陈郁还没回答,沈凛泽先抢了话头。
陈湘脸一冷,还真是给了沈凛泽脸了,都到了她的地盘上还敢指使她做事。
“听说陈先生是个医生?”陈郁没回答沈凛泽刚才的话题,沈凛泽干脆换了个话题。
然,陈郁低眉扫过他,不咸不淡地问,“你有病要找我?”
陈湘没忍住,“噗”了一声,沈凛泽透过后视镜阴翳地凝了一眼陈湘,陈湘尴尬地低着头,都快埋到自己的胸里去了。
陈郁提醒他,“沈先生如果有病的话,还请尽早看医生,别耽误治疗。”
陈湘还是头一次看到陈郁带着满满的火气味怼人。
沈凛泽轻哧了一声,算是明白了什么,“陈先生好像对我有意见?”
陈郁没看他,“那倒没有,只是我这个人生来冷淡,若是冒犯到你了,请你忍一下。”
连着被怼了两次,沈凛泽有点烦躁,抬头看到陈湘憋笑的神情,心里大概是明白了三分,干脆不说话了,寻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座椅上。
眼神瞟过陈郁的手时,顿了一下。
陈郁握着方向盘的手有点抖,握不紧。
“这空调很冷吗?”
沈凛泽冷不丁地问了一句,陈湘没懂他的意思,还接了句“不冷”。
但视线偏处,陈郁换了只手。
……
车子停在距离陈家不到五百米的地方,停了车。
这边正好离公司比较近,有能直达的地铁,沈凛泽就在这边下的车。
沈凛泽一下车,陈湘就“噌”地一下往前挪了挪,着急地不行,“哥,你的手怎么了?是不是病情加重了?”
刚才她看到陈郁换手的时候就猜到了,但是沈凛泽在旁边,她没敢提。
陈郁避重就轻,“吃了药的副作用,没什么大事。”
陈湘不敢确定陈郁是不是在骗她,但她这段时间一直看到陈郁在吃药,想着盛槐和她说过,吃药就能控制,也没多想。
两个人一前一后进门,林家人全来了。
门口还放着林家送的礼品,都是高档的礼品。
林清鸢正坐在沙发上和沈若惊摇头,她的手腕上已经戴上了沈若惊的手镯。
这个手镯是沈家的传家宝,眼下出现在林清鸢的手腕上,是什么意思,已经和明朗了。
陈湘定定地看着沈若惊,沈若惊和她目光对上的时候,心虚地挪开眼。
陈湘也懒得和她说。
林父和陈父聊着最近的经济局势,陈郁则是进了厨房打下手。
陈湘实在是无处可去,干脆回了自己房间,原本打算和许辞聊聊自己今天悲催一天,但又怕这时候会打扰许辞工作,挣扎了一下,还是没发过去。
晚饭的菜都是陈郁做的,胡萝卜排骨炖的老火汤味道恰到好处,整体都偏清淡,但味道都不错。
沈若惊给林清鸢盛了一碗汤,“我们家陈郁啊,就是会照顾人,清鸢以后可有福喽!”
舒仪不紧不慢接上,“哪有什么享福不享福的,小家是要他们两个人共同努力的,可不能只看到一方的付出。”
沈若惊尴尬地笑笑。
吃完饭,保姆去洗碗,陈湘回楼上刷她的肥皂剧,几个大人都在外面聊天,特意留了一楼的空间给陈郁和林清鸢。
陈郁倒了一杯温水服药。
林清鸢正好过来看到了他的药。
“这是维生素片?”
她有短时间缺维生素,吃过一段时间的维生素片。
一眼就认了出来。
陈郁拧紧盖子,“长得像而已。”
林清鸢看了眼那个药瓶,上面的标注确实不是维生素。
难道是她记错了?
林清鸢没多想,跟着陈郁往书房走,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陈郁停在书房门口,“我要去工作了。”
这逐客令已经下的明显,但林清鸢却像是没听懂一样,“我陪你吧,也算是有个伴。”
正巧这个时候,四个大人从外面进来,他们的方向正好能看到这边。
陈郁还是让林清鸢进来了。
陈郁虽然这段时间手术做的不勤,但该做的课题一个没少。
林清鸢也不打扰,找了个空的地方坐着,就找许辞催样稿。
许辞发过来之后,林清鸢一个微信电话打过去,开始一个个挑刺。
林清鸢是客户,许辞只能哄着她,一遍一遍地迎合她。
电话开的免提。
许辞的声音传过来,清楚又显得卑微。
林清鸢悄悄睨了眼陈郁,他看似心思都在课题上,但手上的笔已经许久没动过。
他在听。
后来,干脆放下笔,拿起了手机。
林清鸢有种说不出的快感。
陈家和林家婚前能商讨的细节已经商讨完,舒仪便来叫林清鸢回家。
一条新闻却在这个时候爆了出来。
还是之前曝光陈郁和许辞的那个营销号。
是一段劲爆的视频。
画面中,陈郁把许辞堵在墙角。
吻得难舍难分。
第212章 醋醋醋醋醋
上京国际会展中心。
这会气氛算不上好,由上京话事人彭东成做局,请了上京一些有名望的人,说是要让大家互相认识一下,通力合作。
实则不过是任期将近,在提前给自己铺路,彭东成这次是留还是下,都看在场上的人给不给面子,认不认他。
傅云深和徐敬柏都在邀请之列。
两个人现在在上京闹得不可开交,场上的其他人都有数,都是为了钱聚在一起的,谁也不希望给自己招致麻烦,场上说的都是客套话。
彭东成给众人倒酒,“上京这几年能发展成这样,还是托大家的福,尤其是小徐和傅总,给我们上京的经济贡献了不少力量,我还得代上京的企业和百姓敬你们俩一杯。”
“我们傅总和徐副那就是人中龙凤,我看我们在场的都要向他们两个学习不是?”
有人捧场,酒杯递到傅云深面前,“傅总都不喝酒,这弄得我们彭厅尴尬不是?”
傅云深幽邃的眸子轻轻扫过圆桌上的人,多是四五十岁的老年企业家,一个个都是人精,不着痕迹地笑了声,接过杯子,朝他们的方向轻点了一下,“彭厅的面子,是得给,不过,今晚傅某还有事,要开一趟长途,酒是不方便喝了,那就以茶代酒,敬彭厅一杯。”
一招手,服务员上前把他的酒杯换成了茶杯。
傅云深都说到这个地步了,在场的人互相看了一眼,也不好再劝。
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
那几个人和徐敬柏走的近,悄悄看了一眼徐敬柏,徐敬柏和傅云深两相对坐,一直没什么说话,不由得替彭东成擦了把汗。
这几年,徐敬柏在上京广邀势力,把上京的人笼络了大半,表面上只是发展徐家的产业,但谁不知道,这其中还有和彭东成抗衡的苗头。
早年间,彭东成把持上京稳稳当当,但从徐敬柏被傅耀庭扶上来后,彭东成的位置就有些岌岌可危,不止一次被徐敬柏背地里架空。
他怎么能不着急?
尤其是今年,徐家名下的两家公司上市,靠着徐敬柏的人脉和名气,两家公司迅速跻身前百强,徐敬柏的身家也迅速蹿成第一第二,彭东成的危机感加剧。
往前,彭东成做局,徐敬柏还给面子地说上两句,今年那是沉闷的过分,明眼都知道是怎么回事,都避着关于徐敬柏的话题。
都藏着小心思。
酒过三巡,徐敬柏滴酒未沾,没有要接话的意思,彭东成干脆自己找起了话头,“前段时间听说小徐家有喜事,我当时在外地,实在是没空,不然一定亲自上门道贺。”
说给,给他敬酒。
徐敬柏这才懒懒地掀了掀眼皮,“不过是我弟弟的遗珠在外,认回来了而已。”
他没伸手,彭东成的酒杯在半空,不上不下,最后尴尬地收回手,笑道,“那确实是喜事,喜事……”
突然有人提了句,“说起来,刚才的新闻徐副看了吗?听说你们家的那个小姑娘和芜城陈家的独生子有点关系啊……”
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徐敬柏。
“不过听说现在陈家和林家有联姻,这恐怕不是什么好事,估摸着是个麻烦事。”
另一人讥讽道,“都说了是死脑筋,都说了联姻,和谁联都一样,要真说起来,徐副这门槛不比林家高多了,要我说,这陈家要想通了和徐家联,那强强联合,陈家在芜城那就谁都撼动不了了,徐副,您说是不是?”
场面静的出奇,都在等徐敬柏的话,徐敬柏抿了一口面前杯里的茶,斯条慢理地刮着茶杯上的茶沫子,眼神却忽然瞟向了坐在对面的傅云深,意味深长道,“若是陈家来亲自和我说这件事情,看在小姑娘的面子上,我倒是能勉强同意,不过,就是不知道云深肯不肯放人……”
徐敬柏忽然点到傅云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