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鸠占鹊巢,甚至把她外公也撵出去,把她赶到佣人房,现在竟然还有脸提这事?
程晓莹见安云柒脸色难看,继续洋洋得意地炫耀,“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这么早起床吗?”
安云柒神色清冷,没回话。
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爸妈要带我去试车呢,我那台奔驰旧了,准备换一台玛莎拉蒂。”
“等我买车了,那台旧奔驰就给你开吧。”程晓莹掩盖不住得意忘形的姿态,每一句话都想要气死安云柒。
安云柒淡定从容地看着她,像看一个跳梁小丑在表演。
程晓莹突然压了压嘴,夸张地瞪大眼睛,故作错愕:“对哦,我忘了你没考驾驶证,不会开车。”
安云柒依旧沉默,面无表情,她过于淡漠冷静,让程晓莹有些挫败感。
程晓莹从进这个家开始,就没见过安云柒失控的模样,不管抢走她什么东西,毁掉她什么心爱之物,她都总是一副甘之若饴,清冷淡定的模样。
就像一只无欲无求的小白兔。
程晓莹始终不相信,便使尽了各种下作的手段让安云柒暴露本性,想让她如同她外公一样,被撵出安家。
可惜,她找不到安云柒的底线,她只能不断试探。
“有些人呢,以为举报我碰毒,就能撼动我在父母心里的地位,就能让我身败名裂,实在是太天真了。”程晓莹突然感慨地笑了笑,自言自语地说:“爸爸待我如亲闺女,即使我的天塌下来,也有父母帮我顶着。”
这时,卫生间的门打开,佣人走出来,颔首打招呼,“三小姐,四小姐,早上好。”
程晓莹笑脸相迎,“早。”
佣人离开后,程晓莹也跟着转身准备离开,刚迈步,似乎又想到什么,再次转身对安云柒说,“对了,你外公那六十万手术费,你想好怎么跟爸妈解释了吗?”
安云柒淡淡道:“是我卖身赚来的钱,现在也不知道该如何向爸妈解释了。”
这么劲爆的事,程晓莹无比震惊,心里既激动又开心,还故作痛心地呆住。
说完话,安云柒转身走进卫生间。
门被关上。
程晓莹刚刚还满是笑容的脸变得阴鸷,眼神变得锐利狠厉。
卫生间里。
安云柒走到洗手台前面,双手撑着台面,望着镜子里憔悴的自己。
十九岁,本该天真烂漫,无忧无虑的青春年华。
她的心却千疮百孔,只能压抑本性,安心立命。
此时的她,觉得程晓莹真的很无知。
以为这就结束了?
这才刚开始而已,好戏在后头呢。
中午,程晓莹就把一辆崭新的玛莎拉蒂开回别墅门口,她不放车库,就站在门口炫耀,想让全家人知道她又换新车了。
餐桌上,安福温和地叮嘱,“晓莹啊,以后去了东大,就不要再任性,也不要跟那些狐朋狗友混在一起,那些人不是什么好东西,只会带坏你的。”
程晓莹心情雀跃,乖巧回应:“爸,我知道了,我一定会吸取上次的教训,听爸妈和奶奶的话,认真学习,不结交不三不四的朋友。”
“多吃点肉,女儿。”程姗给程晓莹夹菜,语重心长道:“再过几个月,你就是东大学生,这可是北国第一名校,你要好好珍惜。”
“谢谢妈。”程晓莹得意又灿烂,整个餐桌就她的心情最亢奋。
毕竟,父母刚全款给她买了一辆玛莎拉蒂,不久的将来又是东大的学生,她尾巴都快要翘上天了。
程晓莹扫看一眼众人,视线落在安云柒身上,“云柒啊!你外公做完手术后,身体还好吗?”
安云柒吃饭的动作一顿。
在场所有人都看向安云柒,安福脸色一沉,顿住了。
安福一直盼何老爷子快点死,可老头竟然癌症这么多年也死不掉,活在这世上膈应他。
安福放下碗筷,语气变得冰冷严肃,质问安云柒,“怎么回事?哪里来的钱?”
程晓莹憋着笑,暗自得意。
安云柒淡定自若地抬头,望着程晓莹反问:“三姐,我外公做手术了吗?我怎么不知道?”
程晓莹错愕一愣,着急反驳,“还装?你不是卖身赚了六十万,给你外公交了手术费吗?”
“你卖身?”家里人都震惊怒问。
安福更是不分青红皂白猛拍桌面,气得浑身颤抖,肃冷道:“到底怎么回事?”
从来不哭不闹,不争不抢的安云柒,此时硬是挤出几滴泪水,生气地站起来,委屈地哭着说:“三姐,我知道你讨厌我,你抢走我最爱的爸爸,我不怨你,你抢走我最喜欢的房间,我也不怨你,你甚至在我酒里下药,把我送到余挚的床上,我也从来没怨过你,可你现在为什么要污蔑我去卖身?”
程晓莹傻眼了,紧张又慌乱。
在场所有人也震惊了。
这些年,他们是第一次见到安云柒哭,还这么伤心难过地反驳。
所有人都觉得安云柒一定是受到了天大的委屈,才这么反常。
反常得让人觉得震惊。
大伯母急忙接话:“我就是说嘛!云柒这么乖的女孩子,平时也不喝酒,怎么就喝醉跟余挚睡呢,原来是晓莹你干的好事。”
安福震怒。
听到安云柒委屈的哭诉,他才意识到这些年亏欠女儿的东西,实在太多太多了。
他以前都没注意这些。
程晓莹继续狡辩:“我没有,大伯母,安云柒她真的出去卖身了,她外公的手术也做完了。”
安云柒委屈巴巴地望向安福,细声细气地哽咽,“爸爸,不管你们怎么对我,我都不生气。我不求住好房间,不求买漂亮的衣服,我更不要车不要钱,即使毁我清白毁我名誉都无所谓,我只想跟爸爸在一起生活而已。”
安云柒眼里的泪水让人看得心疼不已。
连平时最看不惯安云柒的安曼曼,也为之动容,觉得她好可怜。
安福心里一阵愧疚,立刻掏出手机,拨打了主治医生的电话。
他客气道:“中午好啊,梁医生,我岳父的手术怎么样了?术后恢复得还好吗?”
梁医生说:“安总,什么手术?何老先生不是已经选择保守治疗了吗?没做手术啊。”
安福急忙客气几句,就挂电话。
程晓莹还振振有词:“爸,我说得没错吧,她外公已经做手术了,能一下子拿出六十万,不知道是哪个野男人给她的钱。”
安福放下手机,脸色铁青,“晓莹,你过来。”
程晓莹一脸疑惑,走到安福面前。
安福站了起来,猝不及防地一巴掌甩到程晓莹脸蛋上。
“啪。”的一声,清脆悦耳。
程晓莹被打得踉跄几步,捂住脸蛋,吓得惶恐不安,泪眼汪汪。
程姗和一众家人全都被吓到了,慌忙站起来,围过去挡在程晓莹和安福之间。
程姗把程晓莹护在身后,怒吼:“老公你疯了吗?为什么要打我们的女儿?”
众人神色紧张,不知所措。
安福气得青筋暴起,嘲讽冷笑,“我们的女儿?她是你女儿,我女儿站在边上被她欺负得哭了。”
安福心里愈发愧疚,“生活过得太富足,工作太忙,我都快忘了我女儿向来娴静乖巧,从小到大就没有让我操心过,读书成绩好,听话懂事,从来不给我招惹麻烦,不向我要任何东西,连学费都是她每年的奖学金补上的。”
“她长这么大,我只见过她在她母亲的葬礼上掉过眼泪,我就没见她再哭过。”安福气得手抖,指着程晓莹咬牙切齿,“你……你把她骗到余挚的床上,这样的事情你都干得出来,你还是人吗?”
“即使这样,云柒也没跟我说过你一句坏话,没解释没抱怨,你倒好,还不死心?你还要污蔑她卖身?毁她名誉?”
程晓莹大哭:“呜呜……爸……我没有,安云柒她故意陷害我。是她告诉我的,是她自己说她卖身的。”
安福眼底冒着熊熊烈火,咬着牙举手又想再打一巴掌,“你还要反咬她?你真的……”
程姗把脸对准安福,“你打我啊,你有种就打我啊!”
安福气得巴掌一顿,咬着牙,缓缓握成拳头放下来。
安云柒在边上看着,心想她这些年的隐忍和努力,没有枉费。
效果比她预想的要好。
安云柒抹掉眼泪,哽咽:“爸,只要你相信我就够了。其他的都没关系的,你不要生气,也不要打三姐,我没事的。”
安福听到女儿柔弱软绵的声音,到了现在还这么为他人着想,这么乖巧善良,真的让人心疼不已,追问:“云柒,你刚刚说程晓莹抢走你的房间,是怎么回事?”
第18章 云柒夺回属于她的房间
这个家,自从由程姗掌管之后,安福就鲜少管家里的事情。
安云柒被赶出自己的房间,从来没有反抗过,更没有向安福提起过这件事。
隐忍了这么久,就等适当的机会一并爆发。
安云柒故作害怕,善解人意道:“爸,没事的,三姐喜欢我房间,我让给她就是了,我可以睡佣人房的,我可以的,只要爸爸不要赶我走,我……”
她越说越伤心,泪水止不住地流。
泪水是真的,心也是真的痛,可话是假的:“我只想要爸爸就够了,我已经没有妈妈了,我不想再失去爸爸。”
大伯母心疼不已,感性又怜悯,在边上偷偷抹眼泪,指着二楼佣人房,“阿福,你去看看你女儿的房间吧,就上面第二间,连家里养的那只狗都比她住得舒服。”
安福怒不可遏地转身上楼。
他推开房间门。
里面靠墙放着一张单人床,一张书桌,一个小柜子,窄小暗沉,光线不足。
没有卫生间,没有阳台,也没有多余的空间。
他火冒三丈,拉开衣柜瞄了一眼。
一米大的衣柜,一半都是高中的校服,只有寥寥几套衣服。
他用尽全力把柜门一甩。
砰的一声,楼下都听到这暴躁的怒气。
安福冲下楼。
他双手叉腰,暴躁如雷,气得青筋暴起,呼吸急促,一副要杀人的模样。
安云柒刚出生的时候,他初为人父,爱过她母亲,也很疼爱这个女儿。
那时候,安云柒的房间是整栋别墅最大的,阳台种满她最喜欢的向日葵。
“多少年了?”安福隐忍着怒问。
在场所有人从来没见过安福这么生气,惶惶不安地保持安静。
安老夫人说:“阿福,有话好好说,别气着。”
安福抬手一压,“妈,你别管。”随后,又指着程姗,“我问你,多少年了?我女儿被赶到佣人房住了多少年?”
程姗也没了底气,神色慌张地解释,“当时孩子都还小,晓莹不懂事,非要闹着要云柒的房间,云柒是自愿把房间让给晓莹的。我想着先让云柒住佣人房,以后有时间再把多功能房改成套房给她住,可时间一久,我就忘了这事。她也说住得挺好的。”
安福眼眶泛红,怒吼:“所以,我女儿善良懂事,就活该被你欺负?你去看看我女儿的房间,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你再看看你女儿,更衣室都比我女儿房间还要大,满柜子奢侈名牌包,衣服比专柜都还要多。”
安福气得胸口发痛,难过又内疚地看着边上不争不抢的女儿,那么的柔弱可怜,那么的善良懂事。
明明,这才是自己的女儿。
这些年却被他疏忽了,受了这么多委屈。
不是他有多爱自己的女儿,但失职造成的强烈对比,让他感觉自己生的种被外面男人生的种欺负到这种程度,如此卑微落魄,就气不打一处。
自责又愤怒!
安福愤慨道:“俗话说得好,有后妈就有后爸,你嫁给我的时候,信誓旦旦说会把云柒当自己亲女儿看待。我把你女儿当亲女儿看待了,你呢?你除了没打骂我女儿,你为她做了什么?”
程姗慌了,“老公,你别生气,我……我立刻给云柒装修出一间大房。”
安福厉声打断,威严怒吼:“春姨。”
春姨急忙走过来,毕恭毕敬,“在的,老爷。”
“今天之内,把程晓莹房间的东西全给我搬走,恢复原貌还给四小姐。”
程晓莹急得直跺脚,哭唧唧撒娇:“爸,我不要……”
程姗脸色一沉,带着怒意:“老公,你不可以这样。”
安福厉声怒斥:“做不到,你们两母女就给我滚。”
所有人都被安福的威怒震慑住,一句滚,程姗也吓得六神无主,不敢再恃宠而骄、无所顾忌了。
在场所有人都算是寄人篱下,不敢发表意见。
安福怒指门口:“还有,外面那台新车,立刻给我退了,退不掉就当二手卖掉。”
程晓莹脸色泛白,紧张又慌乱,握紧拳头,跺脚哭喊:“爸,我不要……”
程姗连忙拉住程晓莹,“闭嘴。”
小不忍则乱大谋,程姗纵然心疼自己的女儿,可她现在更怕失去今天这份来之不易的荣华富贵。
程晓莹怯怯地闭上嘴,哭唧唧地不敢再说什么。
安福叉腰来回暴走几步,狠狠瞪了程晓莹两眼,转身走到安云柒面前。
他语气温和了几分,摸了摸安云柒的脑袋,“云柒,以后受了委屈,就要跟爸爸说,别一个人扛着,爸爸肯定会帮你的。”
安云柒眸光盈盈湿润,软绵又柔弱,吸吸鼻子挤出一抹人畜无害的浅笑,善良又温柔:“我不想爸爸为我的小事费心。”
毕竟,事情没有积攒到一定程度,她爸是感觉不到痛的,只会和稀泥处理掉。
安福叹息,由衷地低喃:“跟你妈一样,太善良是要被人欺负死的。”
安云柒心脏猛地一抽,紧紧盯着安福的眼睛,神色变得严峻。
被欺负死的,还是被害死的,你心知肚明。
安福没注意看她难看的脸色,便怒气冲冲地转身回书房了。
安福一走,程晓莹就忍不住拉住程姗的手臂,哭着大喊,“妈,安云柒太阴险了,她装的,全都是装的,还给我下套,太不要脸了。”
程姗狠狠扯了一下程晓莹的手臂,示意她别说话。
大伯母冷哼一声,讽刺道:“恶人先告状,还有脸委屈,好端端的女孩子被害得清白没了,还被造黄谣,这是什么世道啊?”
说完,大伯母转身回房。
程晓莹气得紧握拳头,瞪着大伯母,欲要反驳,却无言以对。
安曼曼和安莎莎没有站任何一方的立场,默不作声地离开这个没有硝烟的战场。
大伯经常夜不归宿陪外面的小三小四,此时不在,倒是安老夫人说了一句,“狗咬狗骨,你们两谁都不是什么善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