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学者——马克定食【完结】
时间:2024-05-23 14:35:17

  邬思铭:“没了,草莓就行。”
  医院对面就有一家大型水果店,邬思黎拿上手机出去,门关上,邬思铭又慢吞吞吃完一个,似是在等待着什么,边又酝酿着措辞。
  还没想好怎么开口,左柯让就先递出话头:“你姐走远了。”
  他坐病床边椅子上,一副看透邬思铭的老神在在样儿:“有啥说吧,非把你姐支开。”
  邬思铭撂下筷子,先拍个马屁夸一句左柯让火眼金睛,再切入正题:“哥,你平时跟我姐吵完架,都怎么解决的?”
  怎么解决?
  当然是床上解决。
  但这话跟一位未成年小屁孩肯定不能说,于是左柯让脸不红心不跳炫耀:“你姐我俩从来不吵架。”
  这是实话。
  姑娘性子软,不高兴都是闷着不吱声,他知道他独断,为达目的甚至会用她在意的事情威胁她,所以她总是沉默。
  他们之间也总是若有似无的隔着些什么。
  没关系。
  她总有一天会理解他的。
  暂时将这些念头放到一边,他脑子一转,猜出邬思铭愁眉苦脸的根源:“你跟哪个女孩吵架了?”
  “什么女孩!”邬思铭急忙忙辩驳:“我没说是女孩!”
  左柯让好整以暇瞧着他。
  “行吧我承认,是女孩。”
  邬思铭别别扭扭地讲述一遍事情经过,就是前段时间他刷完题想放松一下,得到医生的允许,下楼去花园晒太阳,认识了一同龄女孩,俩人加了微信,偶尔聊聊天,昨晚上女孩给他推荐了部电影,今早俩人约着在花园一起吃早饭,期间讨论电影剧情,各抒己见,然后说着说着就吵起来了,然后女孩就被气走了。
  “就这样,我发微信也不理我。”他肩膀都塌下去:“我知道我不该跟她争,但当时没想起来。”
  邬思铭因为生病,没怎么好好上过学,也没什么朋友,现在终于结交一个,分外珍惜。他又不会哄人,只能求助左柯让。
  左柯让同样没啥哄女生的经验,就是有经验也都是些不能讲的。
  邬思铭满眼期待地看着自己,他怎么都不能丢面:“投其所好吧,那女孩喜欢什么?”
  “我看她前两天发了个玩偶的朋友圈。”邬思铭找出来递给左柯让:“但我出不去,买不了。”
  “行。”左柯让痛快结下这份跑腿任务:“下午买了给你送过来。”
  “亲哥!”邬思铭立刻竖起大拇指,下一秒又改口:“不对,你是我亲姐夫!”
  左柯让挑挑眉。
  姐夫这称呼可比亲哥要好听得多。
  这小子挺上道。
  邬思铭补充:“但是姐夫,这事你别跟我姐说。”
  左柯让问怎么。
  “我怕她以为我早恋,训我。”他举手发誓:“我保证我们是纯友谊。”
  纯不纯友谊的,左柯让无从判定,他一个十二三岁时就开始惦记邬思黎的人,没资格教育别人不许早恋。
  但他还是叮嘱:“你自己有分寸就行,别叫你姐操心。”
  左柯让每次过来,都会留下“别叫你姐操心”这么一句话,就像当初邬母总是会向邬思黎灌输“你以后要照顾弟弟”的想法一样。
  左柯让对邬思黎的维护,邬思铭感受得真切,他十分感激左柯让,如果哪天他真的坚持不下去,这个世界上还有人能陪着邬思黎,她不至于孤身一人。
  邬思铭欣慰一笑:“我知道。”
  邬思黎买完水果回来,哄人话题早就结束,俩男生一人捧着部手机在组队打游戏,左柯让一如既往没啥变化,邬思铭眉眼间的愁郁倒是不再。
  第六感告诉邬思黎绝对有猫腻,别看邬思铭这姐控唯邬思黎马首是瞻,但他主意也大,不想说的事情谁都撬不开。
  估计问他是问不出来,等下午左柯让送她去甜品店兼职的路上,她以左柯让为切口。
  “我出去的时候你俩说什么了?”
  左柯让守信用,答应保密就绝不透露半个字:“没什么。”
  “真的?”
  “真的啊。”
  邬思黎还是不信,可她没有时间再追问,车子停在左柯让经常接她下班的那条窄巷,她解开去安全带,下车前留给左柯让一个狐疑的眼神。
  甜品店除了他们三个大学生兼职外,还有两名正式工,其中一位是面点师,周五那天下午两名正式工轮休,只有他们三个,今天人员全都来齐,店里还挺热闹。
  面点师在后厨忙着研究新品,其余四人摸鱼闲聊,邬思黎还在想左柯让和邬思铭到底在瞒着她什么事情,没想出个所以然,话题就扯到她。
  “思黎,你也抓紧谈一个男朋友。”
  另外一名正式员工叫吴敏,年龄比他们还要小一岁,初中就辍学出来打工,性格豪爽,一个月前交了个男朋友,蜜里调油的热恋期,现在逮谁跟谁科普恋爱的好处,跟个恋爱宣传大使似的。
  “你们知道恋爱最重要的一个好处是什么吗?”吴敏吊起众人好奇心后暧昧眨眼睛,摸着自己脸蛋:“还能帮你调理内分泌,你们看我皮肤是不是都比之前好了很多。”
  邹念桐个老司机秒懂:“我靠我听到了什么污言秽语!”
  吴敏嘿嘿笑两声:“不过说真的思黎,多个人帮衬着你也能轻松点。”
  要是她承认她有男朋友,绝对会得到“你男朋友是谁、长什么样子”等等盘问,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邬思黎含糊回:“没事,我不急。”
  “是不能急。”邹念桐附和:“就冲我们梨子这绝世容颜,男朋友人选必须得慎之又慎!”
  “也对。”吴敏:“等你啥时候交男朋友了,带过来我们给你掌掌眼。”
  邬思黎:“好。”
  三个女生聊得热火朝天,没人注意到任卓元将带有探究、怀疑的目光落在邬思黎身上。
  她说不急,那就是现在还没有男朋友。
  那车上那个男人是她什么人?
  *
  甜品店工作挺自由,人多就晚下班,人少就早下班,老板娘不强硬设置具体下班时间,叫他们自行安排,很人性化。
  周末学生们估计都去远地方玩还没回来,这两天店里都很冷清,六点左右他们就闭店下班。
  几人道别后,邬思黎照旧朝窄巷走去,左柯让的那辆路虎停在老地方。
  驾驶位车窗全降,一只骨节清晰分明的手露在外面,戴红绳,两根手指间懒散夹着根烟,青白烟雾徐徐上升,他指尖轻敲烟身,烟灰扑簌簌下坠。
  副驾驶传来咔嗒一声,邬思黎上车,左柯让掐灭烟,在中控凹槽摸出块水果糖丢嘴里,问邬思黎想吃什么,人说随便,他就自己看着办。
  即将拐弯,左柯让打转向,随意看眼倒车镜。
  下午他替邬思铭跑完腿后,去刷了个车,现在这辆车从里到外都清新非常,倒车镜一尘不染,清晰映出后方窄巷场景。
  窄巷虽荒凉,却不是全无人走,倒车镜里出现一抹身影,并没引起什么注意。
第7章
  晚上七点钟,夜幕降临,华灯初上,霓虹为这座城市增添一层繁华。
  宁城老城区的巷子纵横交错,墙皮斑驳脱落,露出里面灰色砖头,电线杆上贴着各式各样的小广告,空调外机架上挂着花花绿绿的衣服,街头的馄饨店外摆着几张矮桌小马扎,馄饨在锅里热气腾腾翻滚着。
  这里是与高楼大厦市中心完全不同面貌的旧城区。
  处处充满烟火气息。
  任卓元家在这条街最里面,他一路走进去,几乎每家每户都会打个招呼,路过那群聊天谈笑的阿姨太太们时,其中一个短卷发的阿姨叫住他。
  “小元你过来。”阿姨朝他招手:“过来过来。”
  任卓元不明所以靠近:“怎么了袁姨?”
  袁姨用手掌心托托发根:“你看我这新烫的发型好看不?”
  “好看。”任卓元笑:“我妈的手艺吧?”
  “就你聪明!”袁姨嗔他一眼:“不过咱们这片区,还真就属你妈活最好。”
  “您喜欢就好。”任卓元问:“您找我有事吗?”
  “是有事,还是好事。”袁姨人逢喜事精神爽,眼角眉梢都是掩饰不住的N瑟:“孙豪启不是高一就辍学不上,去穗城闯荡了吗,搞了个施工队,一个月赚不少钱呢。”
  孙启豪是袁姨儿子,读书时跟任卓元一直是同班同学,就像左柯让现在是学校老师们夸赞学生们追捧的对象一样,任卓元在老城区的大人们口中的别人家孩子。
  每一家教育起自己的孩子来,都会以任卓元做正面例子。
  次数一多,那些小孩难免看任卓元不顺眼,孙豪启尤为讨厌他,带领着其他同仇敌忾的伙伴们孤立他,初中有次体育孙豪启故意找茬,跟他打了一架,孙豪启发育比任卓元早,那时候他瘦小像麻秆,孙豪启一个顶他俩,说是打架,其实是他单方面挨揍。
  闹到老师那里,请来两方家长,袁姨当场劈头盖脸骂了孙豪启一顿,按着孙豪启后脑勺给他道歉。
  都是街坊邻居,低头不见抬头见,而且男生之间打打闹闹很正常,任母田云英便没计较这件事。
  后面老师把他们俩人的座位特意调成对角线,井水不犯河水两年,初中毕业任卓元考上重点高中,孙豪启到职校,不常见面,生活圈子的重叠部分越来越小。
  再次听到孙豪启的消息,是田云英说他在职校读了一年就去了穗城。
  袁姨颇为感慨:“当时我还不看好他,想着他能有你一半学习好我就谢天谢地了,一教训他就拿你做比较,结果不成想人家还真闯出名堂来了,可见这学习还真不是唯一的出路。”
  任卓元面色一淡,他就说袁姨今天怎么这么热情,拉着他唠家常,原来重点是在炫耀。
  当初他考上宁大,人人都来道贺,真心实意的祝福有,但更多的是嫉妒眼热,现在终于逮到扬眉吐气的机会,袁姨通体舒畅。
  她见任卓元表情不太好,诶呀一声:“小元你别多想,袁姨没别的意思,就是想问问你愿不愿意跟着豪启一起干?他跟我说他队里缺一个工程师,我一听正好,你不就学这个的吗!”
  “袁姨,我学的是航天工程,不是建筑。”
  袁姨不以为意:“都是工程差不多啦。”
  她劝说:“要我说你还是赶紧赚钱重要,你妈一个人拉扯你还要照顾你爸,不容易的好伐。”
  任卓元不喜欢别人议论他的家事,没耐心再待下去,起身:“谢谢袁姨您的好意,但我专业不对口,我妈还在家等我,就先走了。”
  “诶――”袁姨白一眼他背影,与旁边人不屑一顾得吐槽:“航天工程有什么了不起的,学了还以为自己能去外太空了不成?”
  她声音不小,就是故意想任卓元听见,他握着书包带的手微紧,大步离开。
  街尾,黄色的灯泡光秃秃悬在屋檐下,刷上蓝油漆的木条包裹着玻璃窗,灰色石墙空白处印着“云英美发”四个字。
  一个穿着朴素的女人拿着扫把在清理地上的头发。
  “妈。”任卓元跨进门,放下书包,接过扫把:“我来吧,你歇会。”
  “卓元?”田云英惊讶:“你怎么今天回来了,明天周一上午不是有课吗?”
  “想回来了。”扫把有些年头,划拉几下塑料手柄就松得不成样子,他拆下来,塞进去一张卫生纸减少缝隙做加固:“妈还有饭吗,我饿了。”
  “有有。”田云英脱下沾满染发膏味道的围裙,边走去后面厨房边回:“我这就去端。”
  没想到任卓元今晚会回来,田云英没做他的饭,手脚麻利地烧水切菜,几分钟就做好一碗阳春面,任卓元坐在餐桌边等,田云英端到桌上,懊恼想起自己没有打鸡蛋。
  任卓元说没事,拿起筷子挑起一撮吃着。
  任卓元高中就开始住宿,只有周六日或者放假回家,到大学后,回家次数就更少,空闲时间都在兼职打工,难得见到儿子,田云英什么都不想再忙,坐下陪着他吃饭。
  细细打量他一番,田云英面露心疼:“好像瘦了。”
  “最近天热,没什么胃口吃饭。”
  “没胃口也是要吃饭的,不然身体扛不住。”
  “知道。”
  母子俩不是同龄段的人,本就有代沟,田云英只会聊家长里短,怕任卓元不感兴趣,也不好意思跟他讲,没有共同话题导致饭桌上只有任卓元嗦面的声音。
  吃到一半有些渴,任卓元去拿水壶倒水,看见田云英欲言又止,主动开口:“妈你是不是有话跟我说?”
  “没有。”田云英还没做好准备,任卓元冷不丁一提,她第一反应是否认,继而阋簧:“是有这么个事。”
  她用抹布擦拭一下桌面:“就你袁姨下午来店里烫头发,跟我说豪启的施工队缺个工程师,问你要不要去,听说有时候一个月就能挣出咱们一年的生活费。”
  “妈我还在上学。”任卓元看出田云英眼里的心动,一股烦躁腾起:“别人不了解你还不了解吗?我是学航天工程的,不是工地搬砖的。”
  “了解的了解的。”不知什么时候起,田云英每次跟任卓元相处时,都会不由自主紧张,她搓着手,语无伦次:“不想去就不去,我就是听说你这个专业很难学,你又要打几份工,怕你累,那个施工队来钱快……”
  “所以你就想我半路退学去给孙豪启打杂,你是不是也跟别人一样认为我学不出名头?是在浪费时间做无用功?”
  任卓元是个极其要强看重面子的人,被孙豪启揍过的事情是笼罩在他心头挥之不去的阴霾。
  他一字一顿厉声质问,田云英忙摇头说不是,他神色难看,怒气上头:“我之所以会这么累是因为您没把我生在一个富裕家庭!”
  他一个口不择言,气氛瞬间降至冰点,田云英愣怔半晌,愧疚低下头,嗫喏道歉:“是妈妈对不起你。”
  “妈我不是那个意思。”任卓元挫败捂脸,他长舒一口气,放下筷子:“我上去看看我爸。”
  阳春面还剩下半碗,不再像刚出锅那样烫,白炽灯下,田云英独自坐在餐桌边的身影瘦弱又落寞。
  *
  左柯让带邬思黎去吃的一家粤式火锅,在店里还不显,吃完一出去,火锅味道挥之不去。
  知道左柯让不喜欢,回到公寓,邬思黎先去浴室洗澡,左柯让反倒是不紧不慢晃到厨房,在橱柜里找出红糖红枣生姜,一齐丢水壶里,熟练地煮了杯茶,煮好后放在壶里保温着。
  快到邬思黎来例假的日子,她每个月提前一周会小腹酸胀,之前带她去看中医调理身体,一开始症状严重只能先喝中药养着,是药三分毒,喝过一段时间就停,那中医便换了个食疗方法。
  每次经前一周用红糖红枣之类的东西煮水喝,暖宫补气。
  冲邬思黎例假疼得那副惨样,就说明她对自己不咋上心。左柯让不指望她能记住,每个月她经前都是他煮好看着她喝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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