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种弟弟,在线捞兄——阿洙洙【完结】
时间:2024-05-23 14:36:58

  “这还有没有天理啦?”
  苏辙见他嘴里又开始吃起糖来,忍不住替他的牙齿担心起来,说出口的话是决绝又残忍:“怎么就没有天理了?”
  “本来这些钱我可以自己买零嘴吃的,如今你要借走,是不是我想吃零嘴就没钱买啦?”
  “那我是不是会不高兴,甚至会伤心难过?”
  “那六哥,你身为兄长,是不是要补偿我一二?”
  苏轼只觉得这话猛地一听好像没错,可再仔细一想,却又觉得哪儿好像有点不对劲。
  史无奈更是当起裁判来:“六郎,八郎的话可是一点都没错。”
  “我娘每年借钱给别人,可都会多收点钱的。”
  “三十文钱的利钱,可是一点都不多。”
  如今都到了结账的时候,苏轼是不答应也不行,也只能含泪答应下来。
  等着再回到天庆观时,苏辙他们三个早早就来了,一人手上拎着两包茶叶,小心翼翼潜进张易简道长的院子,几包茶叶往门口一丢,像做贼似的转身就跑。
  他们三个跑的是气喘吁吁,一直转了几个弯才停下来。
  史无奈比他们体力略好些,皱眉道:“想我堂堂史大奈的后人,竟像贼人一样,传出去像什么样子?”
  苏辙喘着粗气道:“做好事,不留名。”
  “以张道长的性子,肯定是不会收下我们的礼物的。”
  “如今这东西放在张道长门口,他找不到主人,只能将东西收下!”
  苏轼与史无奈是连连点头。
  苏辙觉得自己这一招高明得很,殊不知姜还是老的辣。
  他们前脚刚走,后脚风清子就去找张易简道长了,看到这六包茶叶,只觉得纳闷:“……道长,这不知道是谁送来的几包茶叶。”
  “这些东西,我先帮您收着吧。”
  自天庆观开了书院后,眉州不少书院都没了生意,也有不少人对张易简道长怀恨在心。
  像这等来历不明,特别是入口的东西,当然得小心些。
  张易简道长微微一笑,脑海中浮现三张胖乎乎的小脸来:“不必了,我知道是谁送的。”
  道观中虽有规矩,说是任何人都不得收取香客,学童东西。
  但他更知道,若他拎着这几包茶叶还给苏辙等人,他们定不会承认的。
  这六包茶叶也是三个孩子的一片心意,他收下便是了。
  ***
  苏辙觉得自己这件事做的是神不知鬼不觉,三个孩子回去的路上是高兴不已。
  他们一回去,见到正在搬家的程之元,是愈发高兴了。
  因程之元这次考试完全不合格,所以就被降到了“丁”班,自要搬去“丁”班寝间。
  程之元想着这事儿丢脸,便早早来了。
  谁知苏辙等人来的比他更早。
  八目相对。
  分外尴尬。
  程之元狠狠瞪了苏辙等人一眼,搬着东西就走了。
  苏辙与苏轼谁都没有说话。
  他们不喜程之元是一回事。
  可落井下石,并非君子所为。
  史无奈却是道:“呀,程之元,你这是要搬去‘丁’班寝间吗?你们程家不是很有钱吗?怎么今日也没人帮你一起搬?”
  “看你这小胳膊瘦腿的,也不知道搬到什么时候才能搬完,要不要我帮你?”
  程之元狠狠瞪了他一眼,什么话没说就走了。
  史无奈只觉得自己委屈得很,指着他道:“六郎,八郎,你看看,你看看,他这可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如今没人帮他,我看他可怜,我说帮他他还不愿意了……”
  可怜?
  程之元听到这两个字,脚下的步子一顿。
  如今竟连史无奈都觉得他可怜起来?
  天气冷了,当日他在祠堂跪了一夜的膝盖仍是疼的厉害,他一想到爹爹程浚那失望的眼神,想到旁人那讥诮的目光,再想到苏辙与苏轼兄弟两个那不怀好意的目光,暗暗发誓起来。
  今日他所受的一切,来日定要苏辙与苏轼兄弟两个千百倍还回来!
  苏辙看着程之元渐渐远去的背影,扯了扯史无奈的袖子,低声道:“无奈哥哥,你少说几句吧。””
  偏偏史无奈是个缺心眼的,不解道:“我又没说错!”
  “我看大家说的没错,程之元这人怪得很,难怪没人愿意和他玩……”
  程之元脚下的步子又是一顿,继而走远了。
  苏辙只觉得自己累,真的好累。
  有一个苏轼就够他忙活了,没想到又来了个大条的史无奈。
  他只能言简意赅解释道:“宁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像程之元这样的人,咱们还是离他越远越好,若不然,什么时候被他狠狠咬上一口都不知道。”
  史无奈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
  接下来的日子,他们几个再见到程之元并未关心,也未笑话他,就像没看见他似的。
  但随着天气一日日冷起来,仇恨的种子却在程之元心里生了根,发了芽,即便他在“丁”班寝间能好好休息,功课对他也不难,但他每日脑海中想的都是如何报仇,心思根本没用在正道上。
  所以到了年前的又一次考试,他不仅没能回到“丙”班,甚至成绩在“丁”班也只是中下游而已。
  程之元又是将这笔账算在了苏辙与苏轼俩兄弟头上。
  他等啊等,等了几个月,这一日终于叫他等到了机会。
  程之元瞅见净房里苏辙走了出来,只有苏轼一人在里头,便悄悄走了进去。
  他一进去,就听到了苏轼那愤恨不平的声音:“坏八郎,真的是坏死了!”
  “我不过就是半个月没洗澡而已,为什么要我洗干净了才回去睡觉觉?”
  “哼,我就不洗干净,不光不把澡洗干净,夜里还要偷偷把脚伸到八郎被窝里去……”
第31章
  苏轼可谓怨念颇深。
  这件事说来话长。
  如今已至十二月, 已是寒冬腊月,天气冷得很。
  偏偏他又是极怕冷,可苏辙却要求他至少五日洗一次澡, 惹得他没好气道:“为什么史无奈可以半个月洗一次澡, 我非得要五天洗一次澡?”
  苏辙只丢给他一句话――因为史无奈又不挨着我睡,别说他半个月洗一次澡,就算一个月洗一次澡, 只要他身上没味儿, 我都不在意。
  苏轼没办法,只能每次苏辙洗澡时与他一起过来。
  天庆观也是有净房的,甚至净房里还有隔间, 他聪明得很,每次苏辙洗澡,他也假装洗澡,飞快的换了干净的衣裳, 继而将盆中的水浇在地上玩,装作也在认真洗澡的样子。
  按理说他本就不喜运动, 这件事是不会露出破绽的。
  谁知今日苏轼隔壁桌学童洗笔时一不小心将墨汁甩到了他颈脖处,苏辙见状, 便上前帮他擦一擦。
  不擦不要紧,一擦却是吓一跳。
  苏辙很快就搓出一条泥垢来。
  在他的逼问之下,苏轼这才说出实话。
  后果很简单, 一吃完饭,苏辙就拽着苏轼来到了净房, 更是道:“……六哥, 你今晚好好洗澡,洗干净了再出来。”
  “待会儿你洗好了, 我可是要检查的。”
  “若是叫我发现你身上还有泥垢,我就回去告诉娘。”
  苏轼没办法,只能认真洗澡。
  可他到底低估了自己,身上的泥垢搓了一遍又一遍后居然还有。
  搓不完!
  真的是搓不完!
  苏轼是又急又气,嘴里更是喋喋不休道:“坏八郎,亏他还口口声声说自己爱干净了,我看他也不是很爱干净嘛!”
  “若不然,他怎么会想着替我检查我洗澡有没有洗干净?”
  “要是我屁股蛋儿或脚丫子没洗干净,他也要检查嘛……”
  纵然如此,但他搓起澡来依旧卖力。
  很快,苏轼就听到了不远处传来脚步声,他想也不想就道:“八郎,是你来了吗?”
  “你再等等我,我马上就洗好啦!”
  可是,外头并无任何动静。
  苏轼觉得有些奇怪。
  下一刻,他又听到了叩门声,想也不想就将门打开,一开门就看到了程之元那张阴沉沉的脸:“程之元,你,你要什么……”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程之元就拿着一方帕子将他的嘴捂住。
  紧接着,苏轼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
  一刻钟之后,正坐在油灯下看书的苏辙觉得有些不对劲。
  苏轼怎么还没回来?
  他们兄弟两人虽差着三岁,却一直亲密无间,甚至说是心有灵犀都不为过。
  也不知是苏辙觉得以苏轼性子压根不会洗澡洗的这样干净,还是他心里有些闷闷的不舒服,索性想着去出门寻苏轼一趟。
  苏辙正出门时,恰好有个学童走了进来,北极院中大多数学童都是心地良善,很照顾这个年纪最小的弟弟,一开口就道:“……外头风大雪大,你年纪尚小,可别摔跤了,你哥哥又不是三四岁的小孩,洗完澡自会回来的!”
  他们觉得比起苏轼来,苏辙更像哥哥一样。
  苏辙道了一声谢,还是去了净房。
  他行至门口,并未听见水声,也没听见苏轼喋喋不休,聒噪不堪的说话声,当即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六哥,你在嘛?”
  无人应答。
  苏辙快步走到隔间门口,只见门敞着,毛巾掉在地下不说,连苏轼的换洗的衣裳都仍挂在杆子上。
  他只觉得眼前一黑,强撑着去外头找人。
  很快,风清子也知晓此事,连忙差人去告诉张易容简道长,又发动院内的道士们四处找人。
  他们知道,就算苏轼再顽劣,这样冷的天儿若是不穿衣裳,轻则冻病,重则会冻死的。
  苏辙也深一脚浅一脚到处去找,一声接一声喊道:“六哥!”
  “六哥!”
  “你在哪里?”
  “你听见没了吗?”
  “你若是听见了,就答应我一声……”
  可惜,回应他的除了呼呼风声与他踩在积雪上发出的“咯吱咯吱”的声音,再无别的声音。
  苏辙脚下的步子又快又急,踩在枯枝上,一个不小心竟然摔倒在地。
  他却什么都顾不上,连忙爬了起来,说话时声音已有几分哽咽:“六哥,你到底在哪儿啊?”
  “你快回来,我再也不逼你洗澡,也不逼你刷牙了……”
  史无奈还是第一次见他这般神色,再一摸,他的掌心更是冰凉冰凉的,忙道:“八郎,不然你先回去吧?清风子师兄正带着人在找呢。”
  “你身子弱,前不久才病了一场的,如今又摔了一跤,想必衣裳和鞋袜都已经湿透了。”
  “实在不行,我先陪你回去换件干衣裳也行。”
  苏辙摇摇头,正色道:“不,先找到六哥再说。”
  两人就像无头苍蝇似的到处乱窜,别看史无奈平日里与苏轼一副不对付的样子,如今也是面上一片焦急之色,喊起苏轼的名声来是声音又大又洪亮。
  小半个时辰之后,他们两个把能找的地方都找遍了,却仍不见苏轼的影子。
  张易简道长那边也是,压根没找到苏轼。
  一群道士高举着火把,将静谧的院子照的恍若白昼。
  苏辙是又慌又急,攥着张易简道长的手,低声道:“道长,您,您一定要找到我六哥!”
  “求求您了……”
  说话时,他不光冷的身子直抖,声音也在发颤。
  张易简道长看着这个自己最喜欢的学生,将身上的披风解开披在了他身上,正色道:“你别怕,方才我接到消息时就已要人去庄子上寻细犬了。”
  “庄子上有人喜欢打猎,所以养了细犬,它们只要闻一闻你哥哥衣裳的味道,就能带我们找到你哥哥。”
  说着,他轻轻拍了拍苏辙的手,又道:“想必他们也快带着细犬回来了。”
  苏辙这才安心些。
  张易简道长叫风清子他们继续找人,先将苏辙带回屋,指着桌上冒着热气的姜汤道:“先喝点姜汤暖暖身子。”
  “可别找到你哥哥,他没事,你却病了。”
  苏辙这才小口小口喝起姜汤来。
  他一碗姜汤尚未喝完,就有小道士带着程之元走了进来。
  外头风大雪大,寒冷无比,程之元进来时冷的双唇发青,看起来是沉着冷静,一开口就道:“道长,您找我可是有什么事吗?”
  张易简道长看向他,直道:“苏轼在净房不见了,你可知道这件事?”
  程之元已私下无数次设想过这一幕,面上恰如其分露出几分惊愕来:“啊?苏轼不见了?”
  “道长,若是您不说,我还不知道这件事了!”
  顿了顿,他更是道:“不过,这件事与我有什么关系?您专程将我叫过来问话,该不会以为这件事是我做的吧?”
  “我,我虽不待见苏轼与苏辙兄弟两人,他们俩人却也是我的表弟,我怎会做出这等事情来?”
  他原本装的还是挺像的,但这话一出,却错漏百出。
  如今整个天庆观中的人都举着火把四处找苏轼,这么大的动静,他怎会不知道?
  苏辙脸色一沉,扬声道:“你撒谎!”
  “我与六哥好几次都发现了你鬼鬼祟祟跟在我们后面,除了你,还能是谁?”
  他甚少有这般情绪外露的时候。
  张易简道长则拍拍他的手,示意他稍安勿躁,继而是不急不缓开口道:“程之元,我并非说此事一定是你所为,只是想必你也知道,如今北极院中你的嫌疑最大。”
  “无凭无据,我不会给任何人定罪。”
  “如今将你找过来只是想问问此事与你有没有关系,若你此时愿意说实话,我会酌情发落的……”
  他很少有这般严肃的神色。
  他是北极院所有学童的师傅,纵然心中对苏辙苏轼等人格外偏爱,但也是看重别的学童的,他想着若程之元能说实话,则说明这孩子是迷途知返,并没坏到骨子里。
  程之元既做下这等事,就没想过回头,只摇摇头道:“道长,我不知道。”
  “我什么都不知道。”
  张易简道长的面色是愈发凝重,淡淡道:“好,既然如此,那你就下去吧。”
  程之元应了一声,转身就下去了。
  他想,自己这件事做的是天衣无缝。
  方才他使出了吃奶的劲儿将苏轼丢到了废旧的柴房中,为了保险起见,他还将苏轼捆了起来,将苏轼嘴里塞了一块破布,生怕醒来之后的苏轼大声呼救。
  如此还不算,他生怕有人进去找到了苏轼,将柴散落在苏轼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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