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冰船——是辞【完结】
时间:2024-05-23 14:37:49

  宗遇心想一个个的都是大爷,冷笑着说:“我就是来告诉你一声,我故意没给你带,要吃自己下楼买去。”
  话落,他潇洒转身走向电梯,余泽立在门口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他,骂道:“陆宗遇,你他妈有病就去治,抽风?”
  宗遇猛戳了两下电梯按键,自认这个帅耍得很不到位,大半夜的都这个点儿了,谁把两部电梯都给按下去了?至于余泽的呼唤,他置之不理,懒得开口纠正。
  那头余泽一直没关门,电梯快到的时候,余泽已经套上了羽绒服,踩着双厚重的棉拖鞋就出来了,立在宗遇旁边,宗遇瞥他一眼,纳闷道:“你干什么?”
  “我下楼买馄饨啊,刚做了个难搞的手术,我也才到家,本来打算直接睡了,饿得睡不着,你个孙子……”
  “得了。”宗遇推他回去,一并挤进了门,“叫外卖吧,外面贼冷,保准给你冻得腿打颤。正好吃完我还得去接我妈,她刚赴了个局。”
  “这都几点了,宗姨才出去?”
  “饭局她没去,那帮人续摊儿,又上KTV了,非得叫她,中年人的夜生活丰富吧。”
  余泽推了下眼镜腿,认真点头,不得不服。
  宗遇直接打电话叫了个小区附近的烧烤,大冷天的不如夏天那么多人,送来得倒是快,余泽从冰箱里拿出两听啤酒,回到沙发前才想起来他还得开车,就自己喝上了,宗遇则没什么食欲,随便吃两口。
  看出他心情不好,脸都臭成什么样了,余泽还是等自己吃饱了才开口问他:“你怎么了?谁欠你钱了?还是病了?我给你瞅瞅。”
  宗遇嗤笑,恨不得拿烧烤签子戳他:“你一兽医,给我看病,骂谁呢?狗嘴里就吐不出象牙。”
  余泽不急不忙道:“没毛病啊,我看你这病啊,绝个育就好了,绝育手术简单……”
  宗遇直接动手,俩人从小打到大,眼下都二十六七的人了,非要推搡几下才能消停。
  他不说心事,余泽也不追问,更不知道他是生意上遇到事儿了还是为情所困,想起什么就说了:“昨天下午你不是去我那儿坐了会儿吗?”
  宗遇“嗯”了一声,余泽则想,那哪是坐一会儿,在他诊室的沙发上睡了俩点儿,看病的狗叫那么老大声都纹丝不动,幸亏没打呼噜,丢不起这个人。
  “上个月新来了个实习的小医生,还给你拿饮料的那个,跟我打听你,你有印象吗?要你联系方式我给还是不给啊。”
  余泽现在在燕江新区经营着一家宠物医院,招的几乎都是女员工,宗遇骂他不怀好意,他一副百口莫辩的样子,只说女生心细,对宠物更有爱心,说多了就是“你懂个屁”“滚犊子”这两句。
  宗遇压根不记得自己还在医院喝过什么饮料,眉头微皱,面露烦躁:“你可别拿我开涮了,我哪儿敢泡你医院的人啊,况且我现在烦着呢。”
  “行。”余泽答得也干脆,“那我就跟她说,你喜欢男的。”
  “你直接告诉她我喜欢你呗?”还是没忍住,宗遇加上了某傻字开头的称呼,温柔送给他。
  “你别说,这两年你安分下来,我倒是有点儿害怕,你不会真的……”
  “滚滚滚。”
  余泽眼尖,问道:“你一直抓着手机干什么?等消息呢?命根子似的。”
  “没抓你命根子,你管我?”说着他把手机丢到沙发上,人也瘫了下去,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啥事跟哥说,哥帮你参谋参谋。”
  宗遇不愿跟他多说,只想自己冷静冷静,烧烤也吃不下,起身要走:“我先去唐朝等我妈,那帮人八成都喝多了,唱不了多久,赶紧把老佛爷送回家,我也能消停上床睡觉。”
  余泽看一眼时间,暂且不急着清理茶几上的狼藉,说道:“你等我换个衣服,挺晚了,我陪你去一趟呗,省得你打盹儿。”
  宗遇脑子活泛,灵光一闪,嘴角随即挑起,拍了拍余泽的肩膀:“没事儿,你爸爸开长途都不带打盹儿的,放心。”
  车子驶入唐朝KTV的停车场,管理员大爷跟他早就混了个脸熟,俩人同时抬了抬下巴,算是打招呼,随后宗遇找了个离电梯口近的车位停下,车没熄火。
  一路上手机安安静静,显然宗俊霞的局还没结束,林凛也没有回复。宗遇一改刚刚便秘似的臭脸,随着蓝牙音乐哼着什么“艾蜜莉”,副歌结束了才解锁手机,再次标点符号齐备地给林凛发去消息。
  Z:刚刚没好意思说,我送我妈去北京,但自己开车回来,我这人开长途最容易犯困,想着能有个伴儿就好了,不至于出事儿对吧。说这些没别的意思,你就考虑考虑呗。
  事出紧急,他只能胡诌宗俊霞要去北京了。消息发完再看一眼左上角的时间,已经十二点半了,他想着林凛八成得一觉睡醒再回复,陈升记凌晨两点打烊,打算给店里打个电话,让留碗羊汤,看到聊天框弹出的消息时他还以为自己眼花了,林凛居然回复了,她还答应了。
  Lynn:好。
第03章
  彼时不止宗遇一个人在那儿悄悄地兵荒马乱,林凛面对着拆解进度缓慢的乐高树屋,也有自己的乱局难以解决,要不是宗遇的消息来得及时,她可能就心一狠,直接把乐高丢了,或是留下不带走了。
  她憋着股气,否则也不会那么爽快地答应宗遇,属于是脑子一热的冲动行为,要说没后悔是假的,但既然已经答应了,她也没矫情,老老实实跟宗遇交代了时间安排。
  Lynn:你后天几点到北京?确定当天回去么?我看了下地图要九个小时的车程。
  Lynn:后天上午我等房东过来收房,中午去趟公司取个东西,但我公司离家就两站地铁,很快就能回来,你怎么安排的?
  Lynn:我要带回去的东西不多,不会占太大地方。
  她认真汇报了半天,那头的人跟死了似的,明明她秒回的,打字也算迅速,合着鱼钓上钩了,他开始摆谱了。
  等了半天,林凛实在想不到他在搞什么名堂,但她其实撒了个谎,机票她压根没买,眼下并非出行旺季,柳城也并非什么旅游城市,飞邻市的机票价格很是稳定,她就算当天买都贵不过四位数。可现在这个上赶着的顺风车她是搭定了,于是干脆地给宗遇又发了个定位,特地定在了离她那栋楼最近的一个小区门,想着能少麻烦他一些。
  发完定位,林凛放下手机,钻进洗手间洗漱睡觉。
  她也是真没想到,第二天一早她还抵抗了下社畜的生物钟,九点多彻底苏醒时,宗遇还没回复,忍不住纳闷他到底还捎不捎她回去了?这人到底靠不靠谱?
  宗遇一觉睡到了十一点,中途倒是短暂醒了好几次,但实在没心思拿手机,眼睛总算睁开的瞬间,满心满脑“喝酒误事”四个大字,手机一堆未读消息和未接电话,还是第一时间看林凛的消息,瞟到九个小时车程那几个字的时候,脑子嗡的一声,心想咋就九个小时呢?那么远?
  他也打开地图看了看,确定还真是九个小时,才慢悠悠回复林凛。
  Z:你公司在哪儿啊?地铁多挤,我到时候带你去。
  半夜那会儿,他看到林凛的一个“好”字,也脑袋一热,上了电梯就进了宗俊霞在的包厢,那些老叔叔们喝酒不是宗俊霞的对手,转过来围攻他,他也有点儿得意得找不着北了,来者不拒,结果就断片了。
  更别提什么羊汤火勺,车都是代驾开回去的,人也是代驾扶上楼的,他就留宿在宗俊霞那儿,眼下浑身都疼,合理怀疑宗俊霞趁他醉倒踹了几脚。
  一想九个小时车程他就更头疼,当天去是铁定来不及的,再当天回来,他开车开得腰都得散架。宗遇赶紧起床,冲澡的时候顺道洗脸刷牙,然后一脚油门回自己的家,顺便安排了下生意上的事儿,和经理说他要出门两天。
  他一路战斗似的速度,最久的时间耗费在衣帽间,匆匆到了停车场,打算上车就直奔北京,没等打开车门,远处传来一声口哨,宗遇扭头一看,是和他比起来穿得极为潦草的余泽。
  “你怎么才去上班?”宗遇先发制人,问道。
  “我今天晚班,上午没事,你要死啊?”余泽反问。
  宗遇扫了一眼自己的打扮,再瞥余泽,满眼嫌弃:“你自己穿得恶心,有脸骂我?没见过立整的人啊。”
  “相亲去?捎我上班呗。”
  “不顺路。”
  余泽就知道他有事,故意打岔:“咋还换了辆车开呢?我离老远看到,还以为有人要偷你车。”
  “你管我?车多,爱开哪辆开哪辆,赶紧上班去,大人的事儿小孩别跟着掺和。”
  余泽开车先走了,宗遇上了车则收到林凛的回复。
  Lynn:不用麻烦你,真的没多远。
  宗遇看她一口一个“麻烦”,发出声嗤笑,回复后手机丢到副驾,出了停车场就是一脚油门,恨不得立马飞到高速公路上似的。
  Z:问你公司在哪儿,净说没用的,定位发我。
  那头林凛看到消息,也嗤笑,心想他搁那儿演霸道总裁呢?可惜打字都能闻到东北味儿,正所谓莫斯科不相信眼泪,东北也不相信霸道总裁。
  她下意识打开定位,发送之前才察觉到不对,不能惯他这脾气,凭什么他让发她就发?于是她还是拒绝,仿佛公司地址是什么机密似的,绝对不能跟他说。
  Lynn:你知不知道北京堵车多严重?我自己去取,你直接到我小区门口接我就行,你明天几点到?打算几点回去?
  她想着如果是下午出发的话,到家恐怕得半夜了,开夜车更煎熬,那么长的车程,路上也不是不能休息,甚至可以中途找地方住上一宿。她思虑周全,不禁埋怨宗遇不知轻重缓急,什么打算都没有,她不过去已经辞职的公司取个东西,他偏要掺和一脚,早知道就不该跟他说这么详细。
  宗遇并没立即回复,趁着一分多钟的红灯,一边抓自己半干的头发,一边打开了林凛的朋友圈,按捺着好奇心没点开那些生活照,直奔主题地寻找线索,很快便划拉到几条广告,他就说打工人的朋友圈怎么可能没有广告,他朋友圈全是广告。
  去年同学聚会他跟林凛根本没说上几句话,眼下通过朋友圈才知道,她在一家香薰公司上班,几条广告都是推出什么新品,知道了公司名字,位置自然也就好找了,不用她说。
  红灯变黄,宗遇赶忙按下语音键,直接发语音回复,脸不红心不跳地扯谎:“我啊,我明天上午,不,中午,反正下午之前能到,我这边没事儿,可着你来,你说几点回去咱就几点走,一秒不带差的。”
  他自觉这话说得一点儿毛病没有,他多包容大度啊,全听她的,林凛肯定舒服。
  林凛只觉得无语,扭头就跟宋慈发语音吐槽:“宗遇这人真是不靠谱,太不靠谱了。”
  宋慈明显刚醒,脑子还不清楚,回道:“他把你扔高速上啦?”
  林凛更无语了,没和宋慈多说。
  宗遇心潮澎湃的,人家是归心似箭,他是“去心似箭”,开了四个点儿瞌睡都没打,路过服务区停下吃了点儿东西,又在冷风中抽了支烟,闲得无聊去撩闲林凛。
  Z:真不让我陪你去啊?
  Z:你取什么东西?多不多?重不重?
  Z:我给你当保镖啊。
  林凛很快就看到了,没爱搭理他。
  他等不来林凛的回复,伴着北风闻到自己身上似有似无的香味,憋不住笑,又去找余泽闲扯。
  Z:中午在停车场,你闻到什么没?
  余泽:闻什么?春天的味道啊?早着呢。
  Z:我还喷了香水。
  余泽:……你是真疯了,咋了啊?
  宗遇嘴角噙着坏笑,正想把手机锁屏揣进口袋里,准备继续出发了,不成想余泽又立马发过来一张图片,宗遇打开一看,是他诊室里放着的一块小黑板,再仔细看,上面记录着主人给猫狗预约的绝育时间排表。
  余泽:明天下午还有时间,给你安排上?
  Z:滚犊子。
  余泽:轻点浪,立冬都过了,你真要死。
  宗遇不拿余泽这个兽医当回事,上车嚼了粒口香糖继续出发,可他忘了兽医也是医生,快出山海关的时候,明显感觉到身上的香水味儿越来越淡了,起先他还以为是开了车窗的缘故,香味被风吹散了,嗓子也开始疼,他又归结为那支烟抽得不顺,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还真感冒了。
  肯定是昨天晚上没穿羽绒服就窜出家门的缘故,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心想这怎么以完美的面貌去见林凛?别在人姑娘面前鼻涕流出来了。
  他要开车,也不能吃药,手机在音乐APP上找了个摇滚歌单,打起精神来。而林凛对这些一无所知,始终没回复宗遇的消息,吃了粒褪黑素早早上床睡觉。
  等他到了北京,就在林凛公司所在商业区的附近找了个酒店下榻,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他也是真觉得累着了,脑袋昏沉沉的,衣服都没来得及脱,倒头就睡,临闭上眼之前定了个上午十点半的闹钟。
  第二天闹钟响到将近十一点他才醒,北京气候太干,他觉得比东北还干,嗓子疼得冒烟,也可能是感冒加重了。叫了个酒店的早午餐送到房间,他草草垫了两口,又梳洗打扮了一通,对着镜子捯饬自己的头发,随后手里摆弄着车钥匙,退房去蹲守林凛。
  开出酒店不过两百米,车停在林凛公司的楼下,他看着时间差不多,再一扫微信,发现林凛居然还真不搭理他了,正想着稍微正经点儿问她现在在哪儿、在干嘛,或是撒个谎说自己刚进城,马上要到了,余光透过前挡风玻璃就扫到个熟悉的背影。
  林凛的背影,他绝对不会认错,高中三年没少见过她那高傲的后脑勺。
  她打扮得有些随意,穿了件中性款的黑色摇粒绒外套,颈间围了条厚重的围巾,头发则松松垮垮扎在颈后,看出来没涂口红,那就八成没化妆,包也没背,双手插着口袋径直进了大楼,很快又退了出来,盯着手里的手机,似乎在与人沟通,更没注意到停在不远处的宗遇。
  他猜测想必是她已经办好了离职手续,眼下进不去公司,只能等人来接。她很快揣起了手机,立在门口胡乱张望着,张望得宗遇心跳加快,既希望她发现自己,又想自己跳到她面前吓她一跳。
  他这个人就是欠,看她老老实实等在原地的样子有点可怜,又生出戏弄她的心思,一看手机才发现她刚给自己也发了消息,他就贱嗖嗖地回复。
  Lynn:你到哪儿了?我房东家里孩子出了点儿事儿,要下午才来收房,可能得耽误一会儿了。
  Z:我起来晚了,还没出门呢,要不我不过去了,给你订个机票?我报销。
  他坐在车里清楚地看见,林凛听到声响再掏出手机,看到消息后明显怔住几秒,肯定满脑袋问号,随即唇齿轻启,他不懂唇语都能辨别出来,她骂了句脏话,四个字:你大爷的。
  宗遇坐在车里笑得胸腔直颤,还盯着和林凛的聊天框,指望着她做出什么反馈,比如用最脏的脏话招呼她,别光嘴上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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