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饭,吃得不欢而散。
快要入夜,明月当空,秦淮素依旧没有睡,只穿一件白色纱衣坐在窗前榻上。
窗外的玉兰花开得正好,清幽花香随着夜风送进房内,扑个满怀。
月光交织如线,流水一般静静地泻在秦淮素身上,她的肌肤仿佛吸收了月华,变得更加柔润光洁,周身轮廓渡上一层银光。她坐于窗前,娴静的外表带着一丝淡淡的忧郁,夜风袭来,扬起纱衣一角,宛如一朵盛开的花儿在夜色中摇曳。
赵玧成进来时,看到这一幕,两只眼都看直了。
他刚从纪桑芙那边过来,相比起纪桑芙哭得可怜卖惨的样子,眼前的女子眉眼如画,宛如天上嫦娥,不食人间烟火。
瞬间俘虏了他的心。
“素儿。”
赵玧成的声音打断了秦淮素的思路,她从神思中抽离,眼神还带着丝茫然,一双狐眸迷茫得像只找不到路的小鹿。
女人的每一个动作都牵引着男人的心,赵玧成舔了下发干的下唇,哑声道:“素儿,在想什么?”
看清来人,秦淮素的眸子多了丝不易察觉的冷意,淡淡一笑:“没想什么,就是欣赏夜色而已。”
赵玧成根本没有察觉到这是借口,走到秦淮素身边。
“以后为夫每晚都陪你欣赏夜色,可好?”
秦淮素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扯了下唇角,当赵玧成的手快要放到女人肩头时,秦淮素迅速起身,避开了那只手。
她避得很是巧妙,令赵玧成完全没有觉得她是刻意。
翻了个杯子,秦淮素给赵玧成倒了杯茶,递给他,“夫君,这是用玉兰花泡的茶,请喝。”
清雅的茶香,有别于酥油茶的浓重,赵玧成越喝越上头,整杯都喝完了。
“素儿,这茶真香,能不能给为夫再倒一杯?”
赵玧成直勾勾地看着秦淮素,仿似要将她随时吞到腹中。
等重新装好茶水再送上时,赵玧成直接捉住秦淮素的手,就着她的手,将杯沿贴向自己的唇,缓缓的喝了口茶。
秦淮素避不开,忍住心中恶寒,尽量控制音调:“夫君,素儿手累了,你自己端着杯子喝吧。”
赵眸成眼神的暗示不言而喻,他不但没有松开她的手,相反握得更紧。
“既然素儿累了,那我们不如早点就寝吧。”
第26章 竹篮打水一场空
充满暗示的话惊得秦淮素眸里的光,不适地跳跃了下。
“夫君......”
她不是太相信自己听到的,定定望着赵玧成。
赵玧成灼灼眸光如黑夜中的流星,短暂而刺眼。微微下垂的上眼睑,形成了一道优雅的弧线,蕴含着无尽的欲望包裹着秦淮素。
秦淮素心慌如鹿,转着那只被男人捉住的手,企图脱身,“桑芙她今天身体不适,夫君应该对看望她才对。”
婉拒的话令赵玧成误解成吃醋,眼神越来越深,“我刚刚看过她了,她没事。”
“但是,”赵玧成心内的欲望快要压制不住,哑声道:“为夫更在乎你。”
秦淮素被他恶心得快要吐了,用力将手扯了出来,冷着脸道:“夫君何苦挖苦我,当年我跟傅显的事,是夫君心中刺,何来在乎一说。”
没错,他一直都介意傅显和秦淮素的过去。
但自他想通后,他就必须学会放下,不然,这到手的鸭子就永远不会是他的。
男人叹气:“是的,之前我确是很介意,那是因为我太在乎你了,但现在我想通了,既然我有桑芙,你有过傅显,算是都有过过去的人,其实也不必太介怀。”
呵呵,原来是想享齐人之福。
算盘打得挺响!
赵玧成再也顾不得那么多,搂着她的腰,就要将嘴亲上她的脸。
秦淮素幸好避得快,可她不可以跟赵玧成闹翻,笑意不达眼底:“夫君,我的病会传染,今晚真的不要了。”
多次都尝不到甜头,赵玧成有种恼羞成怒的感觉。他一把抱起秦淮素,向床榻走去。
“放心,今晚就由夫君好好照顾你。”
眼下形势对她极为不利,秦淮素看着那张越来越近的雕花拔步床,手指发凉。
不!她绝不要被赵玧成玷污!
当她眸光触及珍宝架时,毫不犹豫伸出手一扫,架子上的东西悉数掉到地上,有些还砸到秦淮素身上。
巨大的响声引起门外的注意,红薏冲了进来......
同一时间,西楼小筑那边也是发出巨大的声响。
玉竹淡漠地看着纪桑芙将所有能砸的都砸个稀巴碎,她将房间内的东西摔得到处都是:“赵玧成,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你竟然去找秦淮素那个狐狸精!”
等到她发泄得差不多之后,玉竹才开口道:“夫人,您这样发泄一下也是好,但是现在您更需要冷静下来,想办法解决问题。”
还想什么办法?她都已经搬出孩子,已说明自己不舒服了,赵玧成还是坚持离开。
她还可以做什么。
想到此,纪桑芙怨毒地瞪大眼睛,看着玉竹:“你有什么办法解决?”
玉竹没有马上回答她,而是唤人来将房间收拾一遍,她牵着纪桑芙到了铜镜前,给她净了脸,散了发,拿起桃木梳子,一一打理着主子的头发。
纪桑芙的头发乌黑光亮,细密柔长,玉竹淡淡扯唇:“夫人的头发真好看。”
那也是赵玧成曾经赞过她的话,纪桑芙鼻子一酸,眼泪吧嗒吧嗒掉:“再好看都没有用,人家的心都不在我这。”
酸溜溜的话无法令玉竹有半分情绪,她似个没有感情的傀儡,木然地重复手头动作。
“我有办法让侯爷今晚留在此。”
声音虽轻,但纪桑芙还是听到了,她转头捉住玉竹的手,急切地问:“你有什么办法?快告诉我!”
看着纪桑芙充满期待的眸光,玉竹平静开口:“夫人,这个办法有些危险,您需要考虑清楚。”
被妒火灼得已失去理智的纪桑芙,抹了把眼泪,语气坚定道:“只要能留住侯爷,什么我都愿意做!”
玉竹定定看着主子,渐渐松开纪桑芙的手:“夫人,我劝你再考虑下,毕竟会伤害到你身体。”
纪桑芙已将玉竹当成救命稻草,反捉住玉竹的手,咬牙道:“你尽管做就是。”
“我打算让你脱臼。”
“什么?”
纪桑芙的眼睛划过一丝迟疑,不解。
玉竹淡定的样子,看起来完全不像普通的丫鬟,她静静伫在纪桑芙身边,身上笼罩着一层看不清的阴影,更给这个人添上几分诡异神秘的气氛。
蓦然想起,玉竹是乡医的孩子,自小习医,她这么说,定是有她的想法。
心瞬间定了下来,纪桑芙把心一横:“你尽管说你的计划,只是可以留住侯爷,我都会去试。”
温黄的火光映灼在玉竹琉璃色的瞳孔上,淡淡的茶色赫然印着纪桑芙一张怨妇脸,几丝变化在眸中瞬然划过,又很快隐没,玉竹走到纪桑芙身边,跪坐在地上,“夫人,真有事跟假有事更让人信服,现在婢子把你的脚祼先脱臼,等明天后,再给你接回。”
早已没了主意的纪桑芙,现在玉竹说什么便是什么。
点点头,“好。”
话音一落,一阵剧痛从脚祼处传来,纪桑芙大叫一声:“啊!”
“夫人,你的脚......”
再看玉竹那张脸,早已不是原来淡定的模样,慌慌张张的样子俨然是个不成事的小丫鬟。
玉竹扶着纪桑芙到床边,一边走,一边故意大声地喊:“夫人你小心,脚肿成这样,落下病根就惨了。”
跟着,她又朝门外喊:“来人呀,快来人。”
一名小丫鬟走了进来,看到纪氏出事,脸白得跟纸一样,哆嗦着唇:“夫,夫人。”
纪桑芙痛得额角已涔出细汗,两条细眉快要扭在一起,“我的脚,好痛。”
小丫鬟反应过来,福了个身,往外面跑,“我去请府医过来。”
待人一走,玉竹道:“夫人安心等着,婢子现在就去请侯爷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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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玧成瞪着跪在地上的红薏,气红了眼。
好好的气氛,竟被没点眼色的人搅黄了。
红薏低垂着头,没半点不敬:“婢子无心冲撞侯爷,只是听到响声,作为守夜丫鬟,定必第一时间冲到主子身边,保护她。”
“听你的意思,本侯还要嘉赏你?”赵玧成冷讽道。
身后两三个丫鬟正在收拾,门窗大开,进进出出的,仿佛笑话赵玧成今晚的立心不良竹篮打水一场空。
他正要将气撒在坏他好事的丫鬟身上时,门外的声音响起:“侯爷侯爷,桑夫人出事了。”
第27章 尝到甜头的瞬间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赵玧成感到今晚的事就是存心跟他不过去的。
薄薄的眼皮下压,锋利的光芒迸出,赵玧成听到红薏的话,敛着怒气问:“什么事?”
“回侯爷,桑夫人照顾小公子时,不小心崴到脚,她痛得难受,求侯爷去见她一回吧。”玉竹跪在红薏身边,回复赵玧成的话。
怎可能这么巧?
想到纪桑芙今晚又是头痛,又是发冷的留他,赵玧成哼笑一声,全然不放在心里,“让府医去看她就好了,告诉她,明早本侯自会到西楼小筑。滚!”
玉竹心中一紧,忧心忡忡地抬头,“侯爷,夫人真的很需要你,她的脚祼真的肿得......”
“好了,她是个什么样,本侯比你更清楚。”
赵玧成不想听玉竹念念叨叨。
“夫君,或许桑夫人真的有事呢,你还是去看看吧。”一直降低自己存在感的秦淮素突地开口。
要不是刚才她急中生智,撞翻了珍宝架,红薏闯进来,估计现在她早已在虎口之下。
难得的机会送上门,她岂会让它溜掉。
秦淮素顾不得赵玧成审视的眸光,继续开口:“她在边陲照顾你三年,于情于理,夫君都该去照顾她,你现在还是手握西南兵权的重臣,要是招来非议,会对夫君仕途带来不利影响。”
玉竹也跟着道:“侯爷,你就去看看桑夫人吧,念在小公子的份上,看看她吧。”
心中虽有怒气,但赵玧成还听进了秦淮素的话。
确实,他好不容易才从边陲那里捞到点政绩回来,现在再惹是非,定会对他以后的加官进爵有所影响。
“好,本侯随你去。”赵玧成终于同意了。
玉竹赶忙起身,要为他引路,赵玧成却转身握着秦淮素的手,深情道:“素儿,为夫明晚再来看你。”
刚刚暗松一口气的秦淮素,还未缓过来,脸色比之前的还要僵硬,“嗯。”
看着男人远去的背影,秦淮素才瘫坐在圈椅上。
“大夫人,没事了。”红薏体贴端上热茶。
微烫的茶温令秦淮素总算找到了一点实在感,她端着茶盏慢悠悠地喝了半杯,睨了眼红薏。
“红薏,今晚谢谢你。”
小丫头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做事镇定,不娇不燥,一点也不像这个年纪的孩子。秦淮素盯着她,心思流转,状似不经意地问:“今晚你守夜?”
“本来是如云姐姐的,但她刚好有事,让婢子来顶了。”红薏如实道。
秦淮素没担心她会说假话,如云是她的人,随便问一句就知真假的事,这丫头绝不会犯傻到拿她身边人来招摇撞骗。
看不出任何破绽,秦淮素心累地抿了口茶,“退下吧,我休息了。”
玉兰花树下,树影婆娑,暗香浮动,如雨的花瓣盖住暗处见不得光的高大身影。
男人墨发高束,一身黑衣劲装将他修长身型衬得更显挺拔。一张俊脸在夜色之下渗着骇人之色,灵活修长的手指把玩着小巧锋利的暗器,静静听着身后女子向他汇报。
“傅爷,秦当家已没事了,就是手受了点轻伤。”红薏毕恭毕敬道。
纵使红薏将秦淮素受伤的事说得再轻,也无法改变傅显眉头拧得老高的事实,男人沉着一张脸,不怒而威:“伤得如何?”
“撞到珍古架,手背肿了。”
这种伤对于红薏来说,不叫伤。但平阳王府的暗卫,都知道秦淮素是傅显心头宝,又是心中刺,别说手背肿了,就是一条小小的血痕,就叫傅显发疯。
果然,她听到傅显森然的声音响起。
“跟顺风说,顺昌侯的手是时候受点教训了。”
红薏领命,一个翻身跃上墙头,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傅显站在花树的阴影之下,阴暗的光线照不清他面上表情,只留一双黑白分明的丹凤眼骨碌碌地看着手上的暗器。
那是一枚六角星状的暗镖,中间重,四周薄,最薄处薄如蝉翼,每一面都锋利无比,所到之处,皆封喉见血。
刚才,要不是红薏拉着他,这枚暗器就该打在赵玧成身上。
想到他对自己的女人起了不该有的念头,漂亮的丹凤眼,杀机尽现。
捏着暗器的手在隐忍,想打出去又没打出去,手指的力度传到手背,蜿蜒的青筋匍匐着傅显快要按捺不住的怒气。
她是他的人,他知道她有她的打算,即使再生气,他也不会破坏秦淮素的计划。
用力闭上眼睛,自我消化心中愤怒,直到手背的青筋趋于常态,傅显转身,走向主屋,推开了那扇门。
屋里已打扫干净,只燃上一根蜡烛,影影绰绰照亮房中一切。
绕过屏风,傅显看到合欢花帐内的佳人,墨发如海藻铺陈在枕席之上,精致清丽的容颜,肌肤如雪,一双羽睫如同蝴蝶的翅膀,轻轻地覆盖在眼睑上。
不管看多少次,傅显总是有着要吻她的冲动,直勾勾地盯着殷虹的唇瓣,傅显手法极快地剥了身上衣服,爬上了床。
躺在她身边,将人揽在怀中,傅显才露出一丝笑意。
“贪睡猫,被人爬床还睡得那么死,真是一点警觉性也没有。”
不知女人在梦里是否想到什么,红润丰满的唇瓣微微勾起,惹得男人眸色一暗,将唇印上去,轻轻辗磨。
尝到甜头的瞬间,如同烟火炸开。傅显岂会就此罢休,他不要落幕,只要升华,用灵舌探求更多懊秘,索取每一寸属于他的芳甜。
被人梦中打扰,秦淮素叮咛一声。越来越真实的触感,终于令她明白到自己不是在梦中。
真的有人在吻她——
“放开.....”秦淮秦挣扎,从齿间溢出声,怒睁着一双狐眸看着来人。
谁知对方不但没有收敛,越发奋力吻着她的唇,秦淮素摆脱不了,气得哼哼唧唧地哭出了声。
男人无奈,不舍地离开了她的唇,长指捏着她莹润的脸颊,不满道:“看来你离开得太久,连我也认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