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傅显想也不想,答得干脆。
惊喜来得太突然,傅翌有点接不住,跟着又道:“第二,我要你跟覃杳成亲。”
这回,傅显没有回答他。
傅翌坐了下来,两只眼睛在他身上穿梭,似笑非笑:“想反悔了?”
“臣想知道,覃杳是你棋子,对吧。”
傅显蓦地抬头,黑眸映着傅翌阴鸷的脸,一片沉静。
既已猜到,他再装下去也没意思。
平缓的嘴角,一点点勾起,傅翌冷笑:“你只需告诉朕,同不同意就可。”
烛光摇曳,偶尔发出“噼里啪啦”响声,在一片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久久没有听到答案的人,站在傅显面前,睥睨着他,容色依旧,放在背后的手,却紧握成拳。
“这两个条件,我都可以答应你,但是——”
傅显径自从地上起来,“皇上说的这两点,必须一年以后实现。”
一年以后……傅显搞什么鬼。
傅翌一时猜不到傅显的意思,浓眉不自觉拧在一起。
一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万一将傅显逼急了,可能得不偿失。
考量了会,傅翌现在傅显跟前,相差无几的高度,不相伯仲的眼神。
“朕可以答应你,但是你必须由今天起,卸去实权,做个富贵闲人。”
“皇上,臣也可以答应你,但是必须现在就放了素儿。”
旗鼓相当的两人,互不退让。
之前是傅翌赢了一局,但现在,他断不可以再冒进。
要是谈崩了,到手的肥肉就没了。
“康公公!”他朝门外喊了声。
等人进来后,端雍帝吩咐道:“通知天牢的人,放了秦淮素,贬为庶人。”
几日来揪着的心终于得到放松,傅显拱手,“臣谢过皇上。”
秦淮素被带离天牢。
走出大牢的一刻,看到已有人在等着她。
是一名嬷嬷。
秦淮素认得,是温然身边的人。
走了过去,秦淮素行礼:“见过嬷嬷。”
妇人将她扶起,从怀里拿出一个包裹,“夫人,这是温贵妃给你的,现在六乾轩被皇上查封了,而且,而且.....”
后面的话,她难以启齿。
赵家的人实在势利,一听到秦淮素被打进天牢,赵玧成马上请求和离,跟她撇清关系,这事令老嬷嬷不好意思说出来。
秦淮素笑笑,心知肚明,也没为难对方。
她在意的,从来不是赵家那些人。
只是,她在意的,此刻却一直看不到他的影子。
“平阳王呢?”秦淮素问。
第64章 以后就是新生活
嬷嬷神色微变,脸上闪过一抹不自在。
一丝不差落在秦淮素眼里。
“回夫人,平阳王正在御书房陪皇上。”嬷嬷回话。
一个字一个字,冷了女人的心。
伸手理了下耳边乱了的头发,秦淮素笑得如同刻出来的僵硬,轻声道:“素儿今次能死里逃生,烦请嬷嬷替我谢谢温贵妃。”
在宫里当差,最忌就是乱说话,嬷嬷心虚,只得点头应是。
如履薄冰地将人送出宫外。
假山后面的人,终于走出来,男人望着秦淮素走过的地方,眸底一片深沉,薄唇紧抿。
温然叹气:“不舍得人,为什么不上去拉着她。”
人明明是他救的,又对她念念不忘,温然实在不明白,傅显为什么要躲起来,不见秦淮素。
他们三人自小相识,温然清楚傅显跟秦淮素的感情,却不知道傅显跟端雍帝的承诺。
“有些事,我现在无法跟你解释。”
傅显收回眸光的一刻,神情落寞,无尽悲凉。
*
如月在宫外等着,一见秦淮素,眼泪就掉个不停。
“小姐...”
喉咙发梗,明明想好的话,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好了,我们回去吧。”秦淮素体贴,伸手拭去她眼角泪珠。
只是,一句话令如月眼泪掉得更凶。
回去,回哪去,六乾轩没了,赵府那群人又将她们赶出来。
如月颤着唇,不知怎么开口。
“没事的,这几天咱们住在客栈,过几天,去秦和镇。”秦淮笑着,反过来安慰她。
刚一说完,软软靠在如月肩上。
滚烫的肌肤,吓得如云面色大白,伸手摸上她额头,“小姐,你发烧了。”
在天牢这段日子,傅翌虽没对她用刑,但地牢的环境待遇一点点消磨她的健康。
秦淮素捉过放在额头上的手,气若游丝道:“我们回去再说。”
*
大夫把完脉,一脸笑容,撸着胡子道:“夫人放心,只是偶感风寒,不妨事。不过夫人怀胎月份尚浅,慎防胎气有泄,故需谨慎调养,不宜操劳。”
“大夫,你说什么?”秦淮素惊讶。
这个意外,她从不曾想过,更不曾察觉,怎么就悄无声色地来了....
手下意识伸向小腹。
指腹下的皮肤光滑,平坦紧致,一点也不像是有了小宝宝的样子。
越摸,秦淮素眼睛越红,似魔怔般问:“大夫,我,我真的有孩子了?”
年轻女子初为人母大都如此,大夫见惯不怪,耐心解释:“是,夫人你有孕了。”
跟着,起身走到桌边,写了张方子,放到如月手里,“这是药方,一共两张,一张是治高热,一张是保胎。”
如月颤巍巍接过,给了诊金,送了大夫出门。
人一走,如月跑过去,捉着秦淮素的手,满脸的担忧:“小姐,或许我们应该告诉王爷这件事,毕竟这……”
“别,”秦淮素喝止她,“不准你去找他,更不准跟顺风说,听到吗?”
为什么要瞒着王爷?
如月不解看着自家小姐,轻轻抿唇点头。
内心却是心急如焚。
现在没了六乾轩,将军府也属于赵家的,没有王爷庇护,那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想到日子的艰辛,如云急红了眼。
敲门声,打断了两人谈话,小厮领着人进门,“夫人,这位姑娘说要找你们。”
小厮的离开,现出身后的人,映入两人眼帘。
如云“扑通”一下,跪在地上,泪如雨下,“小姐!”
当一种感情深到极致的时候,若然一方背叛,做过的伤害永远无法回头。
曾经亲如情姐妹的三人,当看到如云的出现,其余两人,眼中闪过憎恶。
“你还敢出现。”如月上前将她推在地上,双手一下下推在如云身上,“夫人小姐对你那么好,你究竟出卖她,盗她私章盖合同。”
如云任由如月捶打,现在她再说什么也改变不了事实。
只怪当天,她实在太想得到顺风的爱,主动去找玉竹,并按对方说的,给那批酒盖章。
没想到,这批酒成了御品用来贺皇帝生辰,更没想到,这酒有问题。
现在已成大错,她恨错难返,泣不成声。
“小姐,是我鬼迷心窍,如云知错了,你原谅我吧。”
如云充满自责,眼泪如同雨水般流淌,心中充满了痛苦和悔恨。
“如月,住手。”秦淮素开口。
如云以后秦淮素心软,挣脱开如月,爬到床边,“小姐,你原谅我一回,让我回到你身边吧。”
她伸着手,想去拉秦淮素的手。
还未碰到,秦淮素特意将手收起,冷着脸,“你走吧,以后别再出现在我们面前。”
走?
她可以去哪,赵家的人早就将她赶出来。
如云将头摇得似拨浪鼓,跪在床上哭道:“小姐,我已经无处可去,你收留我吧,以后如云再也不会犯错了。”
秦淮素直接将头转向床里,不再看如云一眼。
昔日如月有多疼如云,现在就有多生气,直接跑过来,又是拖又是拽,将人放门外推。
“走,快走,以后别再来找我们。”
*
覃杳等了那么久,终于等到了梦想成真的一刻。
皇帝终于下旨,正式指她为平阳王王妃,一年后正式成亲。
京城内,大街小巷都传着这个喜讯,一派兴高采烈的景象。
要不是明天就赶着走,如月恨不得不出门,这些消息,对小姐来说,岂不就是伤口撒盐巴吗?
“小姐,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如月抱着一些日用品,有点不敢走。
看着这傻丫头整天忧这忧那,像个小老太太似的,秦淮素忍不住笑出声,“如月,我都不介意,你那么别扭干嘛,再说我们明天就走了,离开了京城,以后就是新生活。”
听起来,小姐真的是不介意,如意放下心头大石,脚步不禁加快,“小姐,我想吃糖葫芦,快点走。”
她走得快,一个没看清,撞到了人,对方长得高大,将她撞在地上。
散了一地的物品。
秦淮素上前,刚想问清原因,整个人却如遭电击僵在原地。
第65章 看我今天怎么教训你
傅显今天出门,本想透透气。
这几天看着那些送来的贺礼,雪花般的请柬,他就没法平静下来。
没想到,竟会遇上她。
男人站在秦淮素面前,近在咫尺,依旧的俊朗,依旧的尊贵,唯独没有了过去的亲昵。
秦淮素大方上前,标准施了个礼,“民女见过王爷。”
端庄温娴,却再也不复从前的笑靥如花。
顺风见状,赶紧收拾好地上的东西,拉着如月走到一边。
特意制造的机会,却辜负了制作机会的人。
两人打了个招呼后,擦肩而过。
如月一巴打在顺风肩上,“你主子太没良心了,小姐落难,马上就迎娶郡主。”
顺风握着如月的手,同样也气得咬牙切齿。
“主子他牺牲了那么多,你还说他没良心,你知不....”
忽地,他眼尖发现如月的药包,抢了过来,“谁病了,你还是秦当家?”
“关你什么事。”如月惊得一把抢回来,屁颠颠地追上秦淮素。
顺风存了疑问,折身回到傅显身边。
见到傅显失去神采的样子,重重叹了口气:“傅爷,你心里有她,为什么又要让她走。”
刚见到她的那刻,傅显就差点控制不住,要不是担心她的安危,他何须等到现在。
没人清楚,清楚他有多爱秦淮素。
为了不再让她像上次那般陷入险境,傅显宁愿她恨自己。
“有些事,你不会懂。”傅显收回眸光,闷头走着。
“傅爷,我懂不懂,不重要,”顺风挡住他的去路,“但是秦当家她刚才买了药包,看来是生病了。”
“她...生病?”
傅显记得,秦淮素的身体一向很好。
下一刻,他便作出命令:“让红薏跟着她,暗中保护,别惊动了她。”
*
泰和镇离京城也不远,大半天的车程就到了。
租下了房子,隔天又租下了店面,两人开了间云吞店。
店铺虽小,但生意兴隆。
如云做云吞的手艺,虽不能媲美御厨,但是做个小生意,绰绰有余。
又是忙到深夜的一晚。
“小姐等我来吧,”如云从厨房出来,接过秦淮素手里的抹布。
秦淮素笑笑,攥着手里的抹布,“这么点小事,我做就好。”
这段时间,改变最大的就是她。
钗荆布裙,每天做不完的活,完全没了叱咤风云,意气风发的一面。
只是个生活在底层,每天为了生计而奔波的妇人。
如月鼻头一酸,抢了过去,“快去休息,小姐肚子里还有小公子呢。”
丫鬟贴心,秦淮素感动,跟着拿起了账本清点今天的收入。
“快点收拾好,咱们快点回家。”
两人干劲十足时,门外的响声惊动了她们。
刘劲带了两人小喽啰走了进来,“秦老板,这么晚了,要我护你回家吗?”
两人脸色皆是一变。
这刘劲是泰和镇的当地恶霸,仗着姐夫是当地父母官,专门欺压良民、横行霸道,强抢良家妇女。
自他留意到这家面馆时,就已经垂涎秦淮素的美色。
又清又冷,又纯又欲,似拒人又勾人,刘劲看了一眼就已经拔不出来了。
如云想上前挡住,但那两小喽啰挡住她去路,刘劲径自走到秦淮素身边,就要捉住她放在桌上的手。
“小美人,等爷爷我来心疼心疼你。”
在刘劲那只手快要伸上来时,秦淮素手迅速收起,蹙眉凶道:“滚开!”
她越凶,刘劲越兴奋,美人就是㺯人,就连生气也比常人要美。
喉结一滚,刘劲猛咽口水,就要扑上去,“害羞什么,乖乖伺候好爷,以后保证你吃香喝辣。”
说着,他强行将秦淮素压在桌上,撕扯她的衣衫。
店里传出尖叫声,哭声,在深夜尤为刺耳,惊得为附近栖身的鸟儿也飞得远远的。
女人越叫,男人越兴奋,衣领被撕坏,露出光洁细腻的肌肤,刘劲早已精虫上脑,双手钳住秦淮素脖子,就要吻上去。
男女力量悬殊,秦淮素自知不敌,绝望的同时,又暗逼自己冷静。
处于绝境的人,一边跟歹人周旋,一边寻找生机,她的手暗暗往四处摸索,摸到了桌面压着的刀片。
那是她和如云有时方便裁纸时,放在桌子缝隙。
眼看刘劲的嘴离自己脖子还有不到一寸,秦淮素奋力抽开刀片,朝着他脖子割去。
一抹鲜红从刘劲侧脸划过,男人痛得脸容扭曲,不得已松开了秦淮素。
鲜血给男人一张脸增添了抹可恐,刘劲双眼迸出怒意,狠狠煽了秦淮素一巴,“贱人,竟敢割伤你爷爷!”
刀片也被震落在地上。
从未被人伤过一根汗毛的男人,现在遭到了女人的暗算,怒火都发泄在秦淮素身上。
“看我今天怎么教训你。”
他大手一伸,就要撕掉秦淮素外裳,一粒石子直击他手。
力度之大,震得他整只手,从手掌到臂膀一股麻意。
“痛,痛...”刘劲用另一只手,捂住麻掉的手,跌在地上,“谁,谁暗算爷爷我?”
屋顶瓦片传来稀里哗啦的响声,跟着“咣”一声巨响,屋顶破了个洞,一股黑风直卷刘劲面门。
还未看清来人,先被狂扇两大巴掌,刘劲直接被扇得眼冒金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