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我是真的没用过这么好用的钱包。我想要什么你都愿意给我,我的衣食住行一分钱都不用花了。我那时候还以为你家里很有钱,你一定是一个富二代。”
“既然如此,我花富二代的钱怎么了?理所当然,我付出感情,你付出金钱,我就是这么想的,反正你们这种人有的就是钱,为我花一点有什么不行?”
“我已经做好牺牲的准备了,可是你……”
她语气复杂, “害羞到连牵手都脸红,既然如此的话,需要花费的代价就可以说得上是轻微到忽略不计了。”
米小糕在旁边都听得拳头邦邦硬:再次重申!那是我的钱!
她好像模模糊糊听到了空气里的哽咽声,而且很明显不是刘如玉的,因为她的声音还在继续。
“要不是我那个嗜赌成性的哥哥和妈,我不至于会暴露自己的真实目的。”
“他们看到我过得好,简直比虱子上身还难受,知道我交了一个富二代男友,我哥欠了一屁股债,还了还有,还了还有!只有他活着,我就要永远负债!”
“他被威胁要砍掉手,我那个妈,她猴急得非要我从你身上拿到二十万,这一下子要的太多了,我想放长线钓大鱼,不想同意,我就说妈,你想想,细水长流来的钱才能多,你一下子要什么多我鱼跑了,你什么也捞不着。”
她笑了一声。
“对,我就是这么跟她形容的,你就是鱼而已。可我妈说,哥哥再没钱就要被砍掉手,你要是弄不来钱,我就去你学校闹,或者直接通知那些要债的去学校门口堵你要钱,我就说你有钱!”
“现在你明白了吧,根本就没有什么重病的哥哥,只有一个烂泥,蛆虫一样的哥哥和家庭。”
“谁能想到你家没钱,你只是一个穷光蛋呢!你找你姐要钱,她大概是从中发现了什么不对。她早就知道我不对劲,对我不信任是当然的,她来了,也去过我家,看到了一切,发生的这些事,你统统不知情。”
“她明知道都是谎言,可还是把钱打给我,也没有强硬的让我离开你。”
“难道她在等我良心发现吗?怎么可能,我没有良心这样的东西,我心想,她不说,那我就不提分手,反正你们一家人全是人傻钱多的,她不这么做,我就继续留在你身边捞钱,你看我是一个多么卑鄙无耻的女人啊!”
“够了!别,说了……”
刘如玉停下了话。
她紧接着说,
“我希望找到够带我脱离苦海的人。可是米粒,你太软弱了,你不符合我的要求,你做不到,连被针戳到手指都会眼泪汪汪,你带不走我的。”
空气沉默良久,
“刘如玉,我不喜欢你了,我们分手吧。”一道沙哑的声音响起。
说了这么多,终于得到了想要的结果。
他应该看透了她所有的面目吧?
终于决定放弃她了,应该松一口气的,应该想太好了。
啊!这个蠢货,他终于知道自己有多蠢了吧!
可,为什么嘴角那为了讥讽和扬起的笑容,偏偏就,一点也提不上去呢。
刘如玉对自己说,别哭,你没资格哭。
眼泪,是弱者才拥有的东西。
她垂下眼眸,眼神空洞的看着地上坐着的米粒。
她曾经憎恨他身上的脂肪,她用无数恶毒的念头来形容他,现在看,分明就像棉花糖一样可爱柔软。
看他双眼通红,抽抽噎噎,毫无男子气概。
就是个大号哭包!
刘如玉想从他的眼睛里找到恨,可是没有,她想从他的眼睛里找到爱,可是也没有,泪水汪汪的眼睛里,只有无穷无尽的伤心。
“我走了,无论如何,祝你……以后幸福。”
·
外面的琴盒被轻轻敲击,一道沉默许久的声音响起, “她离开了。”
是洛稚。
米小糕闻言从挡板后面走出来,她活动僵硬的身体。
她看向他漆黑无波的眼眸,他脸色平和。
真不知道他刚才是怎么说出逼迫刘如玉让她面对自己内心的那段话的,早知道就布置录像机拍下来,应该是很珍贵的材料。
她转头看到还蹲在地上的米粒,他双眼空洞没有神采,显然是深受打击的状态,还没有恢复过来。
不过她还是比较相信自己弟弟的心灵愈合能力的,他不是那种受到打击一蹶不振的人,是经历过她百般欺骗长大后茁壮成长起来的。
他在风雨和阳光的洗礼下长得更加茂盛,这是人长大所经历的必然。
她啧一声,踢了踢他, “喂!起来了。”
“赖在这里是打算学流浪汉一样打地铺吗?”她看着被扯下来的窗帘,抽了抽嘴角大概知道这笔账最后还是会算到她的头上, “你连流浪的床单都已经准备好了?”
“要学学怎么流浪吗?我可以免费传授你很多经验,首先你需要一个黑色厚实的大袄,既是衣服,也是你晚上抵御风寒的温床,其次,抵达城市以后先找到当地的公园,你可以在那里物色一条好看的长凳……”
米小糕想要帮助他转移注意力,絮絮叨叨说些没什么用处的话。
米粒从地上爬起来,他眼神虚无的注视到米小糕身上,然后嘴一瘪,圆润的脸庞顿时皱起了比包子还多几条杠的皱纹,一个典型开始大哭的表情动作……
她心里有点不好的预感。
果然,她身高一米八,体重一百八的亲弟弟,一个熊抱下来,米小糕感觉到自己几乎喘不过气了!
“哇呜呜呜呜姐,我失恋了啊,呜呜呜呜呜……”
“我忍了好久,我,我不想在她面前哭。”
米小糕感到一张柿饼大的脸就在自己肩膀磨蹭。
她完全能够想象到泪鼻涕流的场景了,恶。
不过现在显然不是推开他的最佳时机。
她有些无奈地拍了拍他的头,就……权当安慰了,她不太擅长安慰别人,在这里的没人擅长安慰别人,果然看到洛稚转开脸,一副没看见的样子。
估计刘如玉是擅长的,可是现在伤害他的,就是她了。
米小糕老老实实让他抱了了一会,忍不住顺抚着他的手背,小声吐槽,
“还以为你已经长大呢,原来还是个孩子啊!”
……
米粒痛苦了一阵后,他放开了米小糕说,脸色变得忧郁, “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天气炎热,不适合游泳。”米小糕闲闲说。
米粒嘴角一抽, “我一看到你这张脸,我就能想到再呆一会你就该张嘴嘲笑我了,我现在不想看到你。”然后他转头看到旁边的洛稚, “你也是!你们两个!我都不想见。”
他负气摔门而走。
米小糕一脸无辜地看着洛稚, “刚才提醒过了,他应该不会去跳湖对吧?”
“不会的,他大概会去找高德一起喝酒,我不喝酒,他不会找我,而且他刚才说了,现在不想看见我。”
“看来我们两个现在都不受他待见。”米小糕感慨说。
“现实是残酷的。”洛稚神情淡漠说道,
同时看着她身上的水渍,撇紧眉头, “他已经长大了,不应该再抱着自己的姐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了。”
真碍眼。
为什么有那么一大只弟弟呢,不过一想到要不是有米粒,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得到她。
算了,功过相抵吧。
被眼神提醒后米小糕浑身想到肩头的不明污渍,顿时不自在,觉得自己需要干净回家换一身衣服。
不过这种天气等她回家估计衣服已经干了。
想到这里她心里的急切也就减缓了下来。
“你急着离开吗?”
“倒也没那么着急。”
米小糕回答。
洛稚闻言轻轻的掀起了琴盖,他弯腰,随手弹了几个好听的音。
“咦!你会弹钢琴啊。”
“略会一点。”
实际上是他小时候母亲招来音乐私教老师,认为音乐能够减缓放松心情,让他学习过。
洛稚随意的坐在钢琴键前的椅子上,手指快速变换弹奏着,一首空灵轻巧感的曲子便这样出现了。
米小糕站在旁边静静聆听,眼神在他修长的手指上停留,熟练的即兴表演,曲子不长只有两分钟。
“蛮好听的,真可惜那个应该听音乐缓解悲伤心情的那个人不在。”她笑着说。
他指尖在白键上停下,然后划过一串流畅的音,从高到低。
“这不一定能鼓励他。”
“再说,由我弹奏的乐曲也不具有治愈别人内心的魔力。”洛稚说着,在钢琴键上按压着,零碎的泄出,显然是心不在焉的。
米小糕不禁侧目,虽然不常见,但是他似乎身上总是有一种非常消极的东西,他说自己是黑暗之中的人,没有带别人离开深渊的能力,现在就连自己弹奏的音乐都觉得不能令人高兴?
“至少,我就蛮喜欢的?”米小糕靠在木柜前,歪着头说。
“你说过你很擅长流浪,你消失的时间都去做什么了?”
“你这么问,是想了解我吗?”她开玩笑。
洛稚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空间中一下子就安静起来了,他手指反复的敲击在一个不上不下,不沉闷但也不高亢的琴键上,
“是的,我想了解你。”
“如果你告诉我,那我就也告诉你,我们公平交换。”
闻言米小糕不禁意动。
洛稚抬起头,他目光深邃而洞察一切,张唇说道, “你想描写我,因此想进一步解我的过去不是吗,你为什么不问呢?”
啊,一眼就被看出来存在这样的动机了。
米小糕挠了挠头, “不用啦!我那点破事,随便都能告诉你啊,你……”出于某种目的,她矢口否认, “我也没那么想知道。”
说这个她心虚的转移了视线。
“反正!还不至于那么急,总会有更好的机会知道的。”
“弟弟的事情也算是告一段落了,啊!轻松!”米小糕往上伸了个懒腰,心头放下一件大事。
现在就剩自己还尚未动笔的小说了。
“怎么说,要回去吗?”她问。
他们现在暂时住在一起,回去的话,当然要问洛稚一声。
他嗯了一声,默默地合上了琴盖。
离开座位后,他来到了米小糕的身边,米小糕已经转身朝着门口走去了。
声音从前面传来, “你今天可是劳苦功高啊!今天请你吃大餐!红烧猫猫肉怎么样?你现在心里一定很想修理米虫吧?它都勾坏你多少件衣服了?还好你不是一件衬衫十几万上下的人,否则我真是多少钱都不够赔偿了。”
洛稚缓下脚步,盯着她的背影,仿佛怔神。
听到她转身的再次提问,他回避了目光, “那就吃小龙虾吧。”
“哎?好啊!那就吃小龙虾吧!真难得你会提出这么有烟火气的选择。”
“不过总觉得,我对你,似乎仅仅是请吃饭,实在是难以弥补啊……让我想想还有什么其他的感谢方式。”
米小糕大大咧咧说。
第四十五章
“好饱好饱”米小糕心情好,捂着吃的圆滚滚的肚子,脸上散发着幸福而快乐的笑容。
小龙虾真好次!还能……再来一斤!
算了,实在是吃不下了。
她现在已经撑到就算是坐着都感觉难受了, “我恐怕得去散步消消食,你如果忙就先回家?”
“不忙,我陪你一起。”
……
散步中。
她一抬头就看到了自己的脸出现在了巨大的屏幕上!
啊!他们公司为了打gg真是下了血本了……
正在播放的gg,让她不自在的背过了身,扯了扯他的衣角, “走啦!我们去另外一边吧,这里人也太多了!”
要是被看到……真是社死现场。
洛稚扬眉,他朝着原本的方向看。
她可爱的脸,明媚的眸,羞怯的表情,米白色的裙角褶皱抖开,高高的长袜,浅色的松糕鞋扭转悬停的角度,全都历历在目。
她所回避的,正是他百看不腻的。
这是他第一次确认了,她对他,并非无动于衷。
慢慢往回走,他们从河对岸走过来,那边是商业街,灯光通明的热闹,来到小区外,晚上七八点,人不多。
脱离了喧嚣热闹,夜晚的静谧正在揭开她神秘的面纱。
·
米小糕往周围看,奇怪的是平日里总会有那么一两个人,今天却一个都看不到。
她心里有奇异的感受,一个人都没有的话,那就是,此时此刻,只有两个人。
我和他。
怎么现在才发现,只有我和他呢?
米小糕心想,她那消失已久的紧张又终于浮出水面,那被沉入河底的木头,又露出了它湿润的面目,在阳光的照耀下,一个一个往外冒着嫩芽,那嫩芽的生长速度未免太快,就似乎是渴望已久。
她抬手,本想摸鼻子,缓解局促。可当手指抬起,却无意中碰到了另外的温热,那是……
触电一般的收了回来。
是他的手背。
他果然看了回来。
米小糕没敢转头,可她能感觉到那目光正落在自己的身上,她变得同手同脚起来,她干脆停止了手臂的摆动。
这样就不会露出自己的紧张了。
手臂晃动着,不知有意还是无意,轻如鹅毛的触碰,比细雨漂泊还要轻微。
无声的滋润着新芽。
一点点暧昧朝着不可预知的方向发展,它正在努力的挣脱枷锁,从未出现的,一块干涸的土地上生长。
春天已经过去,这是夏天了,可是对他们来说,这还是刚刚破冰而出的初春,冬雪覆盖的冰川刚刚融化,寒冷褪去,木块漂流至此,与冰蓝的碎块碰撞。
冰块与木头,这两个本看起来不应该有任何化学反应的物质。
看似坚不可摧的冰块,变成了雪白的霜花,沿着波荡的河流攀附上去,就像是长了一层冰雪的霜苔,冰晶美丽,围绕着新芽,形成了特异而惊艳花圃。
一切都预示着,
春天已然到来,时机无声而至。
等到米小糕回过神,
在夜色湖泊边上,他们的手,彼此相扣,不知何时已紧紧交握。
她,做了什么吗?
米小糕糊涂着,她好像失去了片刻的记忆,在她印象里转瞬间就是这样的状态了。
烧焦的大脑已经完全不够用了,她是谁她在哪儿,她正在……做什么?
今晚夜色动人,湖景如潭魄,美丽,闪动着磷光。
身体也很温暖,准确的说是温暖过头了,已经达到了烫融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