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是真的打算再给池景行一次机会了吗?”时麦在电话里问。
祝鸢想了一下,轻声说:“我想过了,我愿意再相信他一次,我觉得这个世上,现在能让我信任的人不多,我想好好把握。”
虽然祝鸢看不见,但时麦还是给她竖了个大拇指。
忽然,祝鸢听见电话里传来一道门铃声,时麦从床上弹起来,一边走向门口一边说:“我点的外卖到了,等我会儿啊。”
祝鸢刚想说“这么晚还吃什么外卖”,就忽然听见电话那头传来一道带着怒意的声音。
“你怎么来了?!”
祝鸢一怔,随即就听见程牧的声音。
“我是你的合法丈夫,我怎么不能来?”
下一秒,祝鸢的电话就被掐断了。
……
时麦冷冷地看着面前人的脸,面无表情地打算重新关上门,程牧的手掌却抵住门框,另一只手举了举手中的外卖盒子。
“我是来送餐的。”
时麦瞪了他一眼,伸手去拿,程牧却把外卖往身后藏了藏。
时麦一个重心不稳,身体直接倒在了程牧的身上。
酒店的暖气开得很足,时麦就穿了一件很单薄的丝绸睡衣,此刻身体贴着程牧,柔软的触感让程牧的心跳短暂地滞了一下。
时麦愣了一下,瞬间触电般地弹开,眼神警告地看着他,可是脸颊还是有些微不可闻地红了红。
程牧就在这个空隙走进了房间。
时麦双手环在胸前。
“你到底要干什么?”
程牧和她对视了一会儿,不知僵持了多久,程牧忽然叹了一口气,把她点的外卖放在一旁的桌台上,看着她的眼睛。
时麦都做好了干一场硬仗的准备。
却没想到,程牧声音很轻地说:“时麦,对不起。”
时麦怔了怔,斗鸡似的情绪慢慢缓和下来,神情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程牧。
时麦看着他,冷静了一会儿。随后她淡淡移开视线,语气也变得有些淡漠。
“你不必和我道歉,”时麦没有看他,语气里没什么情绪,“你爱她没有什么错,错的是你不该和我结婚。找个时间去民政局吧,长辈那边,我们互相说清楚。也算是好聚好散。”
-
时麦是真的有点累了。
不知过了多久,程牧缓缓走上前来,握住了时麦的肩膀。
时麦皱眉,回过头想说话,却对上了一双有些沉沉的眼神。
程牧看着她的眼睛,目光灼灼。
“时麦,我不爱她。”
程牧的眼睛很好看。
她眼眸微闪,一时之间不知道要说什么。
程牧松开她,很认真地开口说道:“在我眼里,我真的只是看在从前的情面上,想帮她度过这个难关而已。她被人威胁,朋友一场,我不能坐视不管。”
时麦没什么好气:“朋友?你敢确定你对她的感情只有朋友?”
程牧顿了顿,说:“我确实爱过她,但那是从前。”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时麦的内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
她自己也说不清哪里难受,就是觉得有些闷闷的,喘不过气。
程牧没有察觉到她的异常,继续说:“我早就已经不再爱她,后来和你结婚,也绝对没有过什么异心。”
过了很久,时麦才闷闷地说:
“你确实没有什么异心,但是你对我也没什么感情,不是吗?”
不知道是不是程牧的错觉,他总觉得时麦说出这句话来,似乎有些委屈的样子。
良久,程牧才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
“你对我也没什么感情啊,不是么?”程牧瓮声瓮气地说,“那感情这种事情……本来就是慢慢培养的,我们从前没什么感情,但是——”
程牧和时麦两个人都移开了视线,默契地并没有直视对方,看上去有些滑稽。
但程牧还是坚持着说完了那句话。
“但是——我们可以从现在开始培养啊。”
第221章 :礼服
次日一早,祝鸢就接到了时麦的电话,约她到商场去陪她取一些高定礼服。
祝鸢见到她的时候难免想起昨天晚上的事,笑得有些揶揄。
“看来昨天晚上程牧三顾茅庐,把我们时大小姐哄好了?”
时麦的脸登时红了红。
她有些仓促地移开视线,只是嘴上还是不承认。
“什么哄不哄的,我只是看在我爸妈的面子上,要是我真的不去程家参加宴会,我妈非得打断我一条腿不可。”
祝鸢了然地挑眉点头,随手拿起一件礼服。
“这件还不错。”
说起来,时麦像是想起什么一样:“程牧那里你也会去的吧?你也挑两件啊。”
祝鸢耸了耸肩。
“我可买不起。”
时麦冲她眨巴眼睛。
“女人参加宴会呢,买礼服都是不用自己买单的。——我记在程牧的帐上,你就记在池景行的帐上喽!”
祝鸢不由得嗤笑出声。
她看着面前的礼服,心里到底还是挺喜欢的。
“那你先挑着,我去试试。”
“去吧。”
只是当祝鸢刚刚转头叫柜姐的时候,另外一道有些妩媚的声音响起。
“小姐,麻烦你,这件紫色礼服,我要了。”
祝鸢一怔,回过头去,果不其然,看见了一个分外熟悉的身影。
祝鸢的眼神划过一丝诧异,很快恢复了镇定。
“苏小姐,真巧,你出院了?”
苏梨轻轻地笑了笑,并没有说话。
一旁的时麦走过来,看见苏梨怔了怔,随后嗤笑了一声。
“啊,苏梨小姐看来已经从小产的阴影中满血复活,打算重振旗鼓,继续红杏出墙了。”
苏梨的脸色一瞬间似乎变了变,但很快恢复如常。
她并没有理会时麦的讽刺,看向柜姐。
“这件礼服,我想试一下。”
不等柜姐说话,时麦却上前一步,冷冷地看着苏梨。
“这件礼服是我们鸢鸢先看上的,苏小姐,麻烦你另外去挑。”
苏梨很轻地笑了一下。
“要分先后的话,恐怕还是我先,”苏梨看着祝鸢,眼神似乎意有所指,“不管是衣服还是人。”
-
说罢,苏梨慢慢向前一步,她比祝鸢要稍微矮一点,走到她的肩旁,微微抬了抬下巴,轻声说:
“阿景最喜欢我穿紫色了,你不知道吗?”
她观察着祝鸢的神情,却看见祝鸢的脸上没有什么变化。
过了一会儿,祝鸢淡淡地笑着,看着苏梨。
“我不觉得被男人喜欢和欣赏足以成为让我觉得骄傲的事情,他喜欢你穿紫色也好,穿什么也好,都跟我没有关系,”她平静地直视着苏梨,淡淡开口,“你喜欢这件衣服,你拿去就是,我从来不喜欢和别人争什么,是我的,终究是我的。”
祝鸢将苏梨刚才说的那句话还给了她:“不管是衣服,还是人。”
说罢,祝鸢不再理会苏梨,拉着时麦走远。
苏梨站在原地好一会儿,眼神变得有些冰冷。
柜姐问道:“小姐,这件礼服,你还要不要试?”
“不要了,谢谢。”
说罢,她转身离开了高定服装店。
看惯了有钱人家的柜姐在苏梨走后翻了个白眼。
“又想装逼,又没钱买,浪费我的时间,无语。”
……
苏梨回到池家,发现池焰也在。
看见苏梨,他挑眉笑了笑。
“什么时候出的院?都不和我说一声,我也好派人来接你。”
苏梨冷冰冰地看着他。
“我的梨梨,”他叫得很亲热,“这些年,你真的老了很多,即便是和从前一样的打扮,也还是不及以前光彩夺目呢。”
第222章 :讨债
池焰轻轻地笑了。
池焰说:“梨梨,你知道你们最大的弱点是什么吗?那就是心软。”
他伸出手,抚摸着苏梨的脸庞。
“你也好,池景行也好,总是会为一些无足轻重的事情心软,”池焰循序善诱,“梨梨,你毕竟是我的妻子,我也不妨为你指一条明路。”
苏梨冷冷地看着他。
池焰说:“只要你让池景行坚定地以为,你曾经失去的那个孩子是他的,他就永远、永远不会弃你于不顾。”
“不要再整天纠结这些小情小爱了,”池焰说,“我爱的女人,是一定能给我带来利益的女人,苏梨,你从前没有让我失望,我相信你以后,也不会让我失望的,对不对?”
……
苏梨回到房间,听见院子里有引擎发动的声音。
池焰说完那些话就离开了池家,她知道他要去陪谁。
他光明正大的背叛让苏梨变成了一个无比可笑的小丑。
思忖之间,手机的震动声打断了她的思绪,苏梨抹了抹脸上的泪,看了一眼来电人,接通了电话。
“喂……妈。”苏梨嗓音有些干。
母亲已经很久没有给她打过电话了,苏梨的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苏母在电话里语无伦次:“梨梨……梨梨啊,你现在有没有钱啊?”
那头的声音很吵,苏梨握紧了电话:“妈,你在哪里?”
苏母很快就哭出了声音:“梨梨,这日子没法过了啊!你过年的时候不是给我转了十万块钱吗?结果前两天被你爸翻到了存折,他就把钱拿去赌了!才几天时间就输光了,现在还差那边五万块钱!追债的人找到家里我才知道这件事……梨梨,我不想活了啊!”
她强装镇定地劝慰母亲,实际上自己的声音都在抖:“妈,你别怕,你先报警……这种地下钱庄和暴力催收是犯法的,他们不敢……”
“报警?!”苏母的电话直接被那边的某个人抢了过去,对着电话里的苏梨恶狠狠地警告道,“我告诉你啊小妮子!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们顶多是被抓进去关几年,你要是舍得你爸妈少条腿少条胳膊的,那咱们就来赌,看谁胆子大!”
苏梨急得要哭出来:“大哥,别冲动!我有钱……我有钱的……我现在就去取钱,你不要伤害我妈!”
苏梨到底还是认输了。
她可以不管自己的赌鬼父亲。
但是她不能不管母亲。
挂断电话,苏梨握着手机哭了一会儿,这才急急忙忙从抽屉里拿出一张银行卡,匆匆往外跑。
刚走下楼梯,迎面便撞上一个人。
她抬起眼,池景行皱眉看着她,扶住她的身子,看出了一些不对劲:“苏梨,出什么事了?”
苏梨一见到池景行,眼泪再也忍不住。
“你别管我,我要去救我妈!”
-
坐在车里,苏梨还是一直在哭。
正是因为童年创伤,苏梨表面看上去越冷静独立,实际上她的内心就越缺乏安全感。
苏梨哭得越来越崩溃,池景行坐在驾驶座上,终于还是没忍住,握了握她的手。
“好了,苏梨,有我在。”
几乎是一瞬间,苏梨紧紧抓住池景行的右手,像是抓住了她人生中的救命稻草一般。
“阿景,我只有你了——”苏梨哭着说,“阿景,我求求你,一定要救救我妈……”
池景行微不可闻地皱了皱眉,沉下神色,没有说话。
池景行和苏梨回到苏梨的老家的时候,那些催收的人已经走了。
池景行提前让陈明恩联系了到底的地头蛇,小县城的人际关系要简单很多,只要先稳住地头蛇,下面的人总会给几分面子。
家里已经被那些催收的人砸了个稀巴烂,苏梨的母亲坐在废墟里哭,苏梨走上前抱住母亲。
一片狼藉。
池景行站在一旁,冷眼看着那个在角落里一脸冷漠的男人。
那人正是苏梨的父亲。
此刻,他还在骂骂咧咧。
“要不是你把钱藏起来,那些钱沾了你的晦气,我能全部输完?”他对着苏梨的母亲骂道,“你的钱不就是我的钱?下次光明正大、大大方方地给我,我能把以前输的全部都赢回来!”
第223章 :习俗
苏梨忍无可忍。
“够了!运气运气!这句话你已经说了几十年了!你什么时候运气好过?!”
苏梨父亲站起来握紧拳头。
“你个死丫头片子,你说什么?”
“我说你去死——”苏梨哭红了眼睛,“你要死自己去死,别拉着我妈!”
苏父怒气冲冲地拿起一旁被催债人打烂的碎瓶子向苏梨走去。
忽然,池景行冷冷的声音响起。
“你敢动她一下,你的下场只会比那些人给你的更惨。”
苏父这才颤颤巍巍地抬眼看着面前的男人。
他瑟缩在废墟角落,即便周身都疼得要命,但他还是不敢发出什么声音。
只是眼神依然恶狠狠地盯着苏梨和苏母的方向。
过了好一阵,苏母的情绪稍微缓和了一点,苏梨扶着母亲站起来,看向池景行。
“我想带我妈回海市,可以吗?”苏梨用略显祈求的声音说,“不去池家,我给她定个酒店……”
池景行看着她,还没来得及说话,一旁的苏父却不顾害怕,一边颤抖一边又带着警告说:
“那可不行!”苏父看了池景行一眼,稍微远离了他几步,又对着苏梨喊道,“她是我老婆,我在哪她就得在哪,她要是跑了,那就是不守妇道,是要被拉去浸猪笼的!”
他倒不是为别的,只是苏母走了,他就真的一分钱也没有了。
苏母至少每个月还有个退休金够他挥霍个几天,再加上——虽然他这些年不常回家,但街坊邻居们都知道,他那个女儿苏梨,嫁了个有钱人钱,三天两头会给苏母打钱。
要是苏母走了,那些催债的人再找上门来,苏梨不管他的死活,那还得了?!
苏父理直气壮地说:“我是一家之主,你们去哪,我也要去!”
“啪——”的一声。
苏父辈吓了一跳,回过头去,看见池景行放了一张白色的字条在一旁的椅子上。
池景行冷冷地看着苏父。
“这是二十万的支票,足以还清你的债,”池景行淡淡开口,“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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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母亲回海市的路上,苏梨坐在驾驶座,回头看了看已经慢慢睡着的苏母。
苏母今天受了惊吓,再加上她一直有些晕车,上车没多久,她就晕晕乎乎地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