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扯出一个笑,说自己不委屈,然后跟妈妈一起收拾了哥哥的房间,把一些还能用的被褥床单打包好,准备带去教堂给黛丝用。
临走前,我向母亲多次保证,每周至少回来看他们三次,然后马不停蹄地带上行囊,赶回了教堂。
我一路小跑,因为现在已经是晚上9点,天已经很黑了,我担心黛丝一个人害怕。
奇怪的是,教堂是24小时不熄灯的,但今天不知被谁给关了灯,整个教堂一片漆黑。
但我没有多想,而是先摸黑找到了客房,准备进去给黛丝安放行李。
然而,开门的那一刻,一只手从黑暗中伸出,拽住我的衣领,猛地将我拉进了房间!
“哐当哐当哐当。”
行李脱手翻滚,散落了一地,我也被这双手推在了地板上,后脑勺撞到地板,让我有点发晕。
我捂了捂脑袋,这才发现一个女人欺压在我的身上,一只手拽住我的衣领,另一只手捏住我的脸蛋,让我的头无法动弹。
女人俯下身,她漂亮英气的脸蛋顿时在我眼前放大,温热的吐息让我感觉耳根发痒。
我看清了她是谁,心中有点害怕:“黛……黛丝,你在做什么?”
医生说黛丝可能会毫无预兆地进攻我,难道这就是她的应激反应吗?可真要打起来,我怎么可能赢过一个女骑士!
“黛丝,我不是敌人!”我被她压得动弹不得,只能害怕地呼唤她,“我是黎赫呀,那个神父!”
“……”
黛丝眼神迷离,似乎听不见我的呼喊,她只是死死盯着我,固定住我的脑袋,欣赏着我的脸庞。
好一会,黛丝才缓缓开口:“……黎默,我好想你。”
“?”我身躯一僵。
由于没有亮灯,黛丝只能借月光看我的脸 ,所以把我认成哥哥了。
“黎默,我就知道你没有死。”黛丝的声音在颤抖,她掐着我的脸,脸庞缓缓朝我贴近,“你只是假死,好让魔怪放松警惕对吧……我果然没猜错,天一黑你就回来了……”
她俯下身,用自己的脸去蹭我的脸,她的睫毛划过我的太阳穴,让我的脊梁骨尾部炸开一阵酥麻,我的小腹不可控制地腾起一股温热感。
我想将她推开,黛丝却眼疾手快地抓住我的手腕,常年挥剑的她比我有力气多了,一只手就能摁住我的两只手,无论我怎么挣扎都没用。
看着黛丝主动朝我贴近,我的耳根子通红,脸也烫得厉害。我明白我应该推开她,她是病人,我怎么能趁她发病占她便宜。
但下一秒,黛丝在我耳边轻声道:“黎默,我想吻你。”
我挣扎的动作停住了。
黛丝要……吻我吗?
即使在最爱慕她的时光里,我都没有这样幻想过,但此刻她就真真切切地在我身上,蹭着我的脸说要吻我。
喜欢的人说要吻我,我能拒绝吗?
我当然拒绝不了。
所以,当黛丝柔软的唇瓣覆盖上来时,我的脑海里好似炸开了一簇烟花,除了满满的爱意和幸福,什么都没有了。
原来我从未释怀,我依旧深爱着她,爱到愿意被黛丝当成哥哥,愿意被她随意摆布、触碰,哪怕这是稍纵即逝的幸福。
就在我心跳如雷,情热身动,想回吻她的时候,她却忽然停下了。
黛丝迅速离开我的唇,语气忽然变得冰冷无比:“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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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自作聪明
我被黛丝冰冷的话语惊醒,方才那旖旎暧昧的氛围顿时灰飞烟灭。
黑暗中,黛丝的身形顿了顿,紧接着她快速伸手去按床头的开关,随着“咔哒”一声,卧室顿时灯火通明,她也终于看清了我的模样。
黛丝的眼神震惊又隐隐透着敌意:“怎么是你?”
“……”我抿着嘴,不知该如何回答。
但她只要看看周身就知道了:一地狼藉的行李、被她按死死住的我,不难猜出刚才发生了什么。
她松开按在我头顶的手腕,发现我的手腕被她掐出了一圈淤青,还有方才被她扣住的下巴,也留下一道淡淡的红印。
由于我的皮肤白得毫无血色,淤青和红印在我身上更加显眼,由于力量的悬殊,我就像被黛丝按在地上欺负了一番。
黛丝一手扶额,无奈又烦躁地叹了一口气,随后起身离开我,并质问道:“为什么随意进我的房间?”
我也连忙坐起身,但方才巨大的冲击让我的腿还软着,所以没能站起来,刚支起身子就往后倒了下去。
我慌张地靠坐在床旁边,无辜地指了指地上一堆堆的行李:“我、我来给你、送行李。”
此刻我坐着,她站着,黛丝自上而下地打量我,她烦躁的表情在我看来尤为扎眼,似乎我干了一件非常过分的事。
我连忙解释自己送的不是奇怪的东西:“里面是一些很实用的生活用品,有床单、被套、牙刷,还有沐浴露……”
“以后不要干这种无用的事。”黛丝没好气地打断我,并将行李都堆到一边,“我什么都不缺。”
我想告诉她我只是出于好意:“不是的,黎默拜托我要好好照顾你,所以我才……”
“你还敢提他?!”
黛丝忽然拽住我的衣领,语气变得凶狠又愤怒:“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从垃圾桶里捡我的废稿、每天送些无用的‘慰问品’、到处打听我的行踪……你真当我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么?!”
我被她吼得愣住,顿时,羞愧难当的感觉在我心底炸开,我恨不得当场找个地缝钻进去!
原来我那见不得人的心情、那些小偷般的行为,黛丝知道得一清二楚,但她始终没有捅破,而是一直在容忍我骚扰她。
此时此刻我才明白,我的暗恋,是一场注定悲剧的独角小丑戏。
“就算你是神父,半夜闯入女性的卧室,我也很难相信你没有什么不良居心!”
黛丝更加用力地怼住我的喉咙,眼中充满了深深的厌恶之情:“你还敢拿黎默当挡箭牌,你没有良心吗?简直无耻至极!”
一句又一句的痛骂让我喉头哽咽,面对黛丝的怒火,我鼻头一酸,又不争气地流下了眼泪。
太可悲了,我一句都反驳不了。
可是,就算抛开那段无果的暗恋,此时此刻的今晚,我是真心实意地在关心她啊,我怕她睡得不习惯,特意来送生活用品,想带她参观教堂,熟悉环境。
她怎么能因为过去的事,就把我的关心判定为不纯的想法呢!
“我没有……”我被她吓到了,泪水顿时像泉水般倾涌而出,抽抽噎噎地为自己辩解,“我是真心地,想关心你……”
“我怕你晚上睡不好,才来给你送行李的……呜呜……呜呜呜……”
黛丝瞪大双眼,脸上闪过一丝慌张,拽我衣领的手立马松开了不少,看来她被我的反应吓到了。
坚强的女骑士应该不能理解,为什么一个大男人能说哭就哭,而且哭得梨花带雨、皮肤泛红,好像她真的在对我实施暴力一样。
我在喜欢的人面前丢脸,更加委屈了,所以哭得更厉害了。
黛丝还想说些带有敌意的话,但看到我已经哭成了个小泪人,最后动了动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纠结的表情证明她此刻在心中疯狂地组织合适的语言。
最后,黛丝轻叹一口气,松开了我的衣领,只说了两个字:“……算了。”
然后她指了指大敞的房门:“出去,以后不许随意进我的房间。”
我这才心有余悸地站起身,一边抽泣一边擦眼泪,缓慢地往外走:“……我明白了,我不会再犯了。”
我一出去,房门顿时“哐当”一声关闭,然后就是关灯的声音。
患上战争后遗症会有很多紧张的症状,可能长期待在黑暗里,是黛丝缓解紧张的方法之一。
但长期待在黑暗里对心理是一种摧残,我打算以后时常去提醒一下她。
我抬起袖子,将眼泪尽数擦去,然后摸黑回到了教堂,将所有的灯光都打开,并开始打扫教堂。
做扫除会让我的心情慢慢平静下来,我擦拭着玻璃窗,慢慢将悲伤消化,并告诉自己以后不能再失态了。
虽然很难过,但我不怪黛丝,她只是生病了,那些恶毒的话也肯定不是她的本意。
而且我以前那些行为本来就挺可笑的,肯定也给她带来了不少困扰。
既然决定了要照顾人家,那以后绝对不能再像刚才那样情绪失控,只有我的情绪稳定了,才能更好地去照顾黛丝。
我花了2个小时将教堂打扫得干干净净,随着步入深夜,我的心情也彻底平静下来。
我坐在教堂的座椅上,在脑海里思考还有什么没做的事情。
忽然,我想起医生给黛丝开了药,一日要吃三次来稳定情绪。
我一拍脑袋,立刻往回跑:刚才黛丝情绪极其不稳定,明显就没吃药!我得回去督促她!
然而跑到了黛丝房门前,我敲门的手又顿在了半空之中。
已经这么晚了,黛丝会不会已经休息了?刚才闹得那么不愉快,她会同意见我吗?
我犹豫了很久,敲门的手缩回又伸出。
如果不吃药,她的病情会加重的。而且我也很想……找尽一切机会见见她,只要她在我的视线里,我就不会那么思念她。
最终,我还是敲响了黛丝的房门。
三声叩门声响起,好一会,房间里才传出黛丝闷闷的声音:“谁?”
“是我,黎赫。”我鼓起勇气回答,努力让自己不打磕巴,“我没有恶意,我是来提醒你,你的药还没吃。”
黛丝想都不想就回答:“知道了。”
“请问我可以进去吗?”我用最礼貌的语气询问她,希望她不会反感。
“不行。”果不其然,黛丝拒绝得斩钉截铁。
“那我不进去,你开门,我在门口站着看你。”
老天爷,除了演讲和帮客人忏悔,我从没一次说过这么多话,再加上对方是黛丝,我的舌头都有点打结了:“我想看着你把药吃下去,这样你的病情才会好转……”
“你烦不烦!”
黛丝忍无可忍地打开了卧室门,探出头冲我大喊:“你到底想做什么?现在已经很晚了!我需要休息!”
“你终于开门了。”我露出一个发自内心的高兴笑容,“把灯打开,我陪你吃药。”
“我不需要吃什么药!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黛丝说着就要伸手把我推走,“你是没有脸皮吗?我这么骂你你还赖着不走?!”
我被她推得踉跄一步,但是扒住了门框,让自己没有被彻底推走:“我不走,我要看着你把药吃下去。”
“滚!”
最终,我的力量还是败下阵来,黛丝把我推倒在地上,然后“砰”地关上了房门。
但我没有放弃,而是拍拍衣服上的灰尘,重新站到了她的房门前:“你不吃药,我就一直站在这里。”
门里没有声音,黛丝选择冷处理把我逼走。
但我是绝对不会放弃的:“现在已经是九月末尾,马上要入冬了,我只穿了一件单衣服,如果在这里站上一夜,会发高烧的。黛丝,我怕冷。”
这招果然有效,5秒后,黛丝阴沉着脸,又把门打开了。
我就知道,黛丝能当上骑士队长,其本性必定是仁慈善良的,她绝不会让任何人因为她而受伤。
黛丝当着我的面拧开药瓶,倒出两颗白色的圆形小药片,语气烦躁又无奈:“我当着你的面吃,吃完你就滚。”
黛丝松口了,我哪能放过这个机会,于是找准了一个空隙,扭身滑进她的卧室,“啪”地将灯给打开了。
“你!”黛丝再一次被我激怒,又想把我扔出去,“不准进我的房间!你又想干什么?!我不是已经按照你说的做了吗?!”
有了上一次的教训,我熟练地躲开她的手,没有被她扔出去,而是一路小跑到行李旁边,替她把那堆生活用品都放了出来:“我怕你把药藏在舌头下吐掉,我看着你吃,顺便帮你收拾房间。放心,我一点声音都不出!你吃完我就走!”
“……神经病。”
黛丝见她不吃药我是不会走了,于是骂了我一句,然后转身打开书桌上的瓶瓶罐罐,开始分药。
我偷偷瞥了一眼,发现精神科的药真多啊,红的绿的白的黄的应有尽有,吃一次完整的药要吞20多颗药片和胶囊,太麻烦了,难怪黛丝不愿意吃药。
趁着黛丝分药的时间,我为她铺好了新床单、换好枕头被套,还在她的床头插了一根助眠香薰,这样她吃完药可以直接倒在香喷喷的被子上入睡。
“哼。”
忽然,我身后传来一声冷笑,我转过头,发现黛丝倚在桌边,边吞药边用挑衅的眼神打量我:“你很喜欢在深夜给女孩铺床吗?”
我假装没听懂她的讽刺,而是露出一个友好的笑:“我怕你思念哥哥,于是把他的物品都带来了,这个床单他只睡过一次,我浣洗后用太阳晒了很久,非常干净。”
黛丝那挑衅的嘴角顿时收了回去,看来她没想到我压根不在意她的冷嘲热讽。
我继续说:“这个香薰是哥哥身上的香水味,我想你会喜欢;还有哥哥生前的所有照片,我都整理好放在床头柜里了,还有……”
“够了。”黛丝吞下最后一颗药片,冷着脸打断我,“你做这些有什么意义,这种拙劣的殷勤真无聊。”
我真的很想告诉她,这都是我发自内心地,心甘情愿地为她做的,但就现在这个局面,恐怕我说什么她都不会信吧。
我控制住心酸的感觉,不断告诉自己黛丝生病了,需要理解。
“吃完药十五分钟后会犯困,我就不打扰你了。”我又将房间设施检查了一遍,然后缓缓地走出了卧室。
就在我准备把门带上的时候,黛丝冰冷的声音忽然从门缝里传出来:“别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你跟你哥哥差远了。”
“……”
我关门的动作一顿,听得出黛丝这是在彻底地拒绝我,甚至是在厌恶我。
我不想被她讨厌,所以,我撒了个谎。
我撒了个谁听起来都不会相信的谎言,但我那略带心酸和苦笑的表情,让这个谎言变得逼真了很多。
“黛丝,我早就不爱你了。”我咬紧牙关,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稳又沉着,“从你嫁给我哥哥的那一刻起,我就不爱你了。所以我对你所有的关心都是出于……神父对苍生的关怀。”
黛丝在门后沉默了很久,我不知道她信了没。
接近一分钟后,她才“噗嗤”一笑,我听得出这笑声里的不屑和鄙夷。
“好啊,你可要记好这些话了。”黛丝的语气里是多了愉悦还是怀疑,我判断不出来,“那就拜托神父藏好你的眼神,不要那样赤/裸/裸/地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