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吓得连忙去扶住他问：“爸，你怎么了？是头晕吗？”
蒋世天站着甩了甩头，定了定神。
我碰到蒋世天的手的时候，发现他的手异常滚烫。
顾不上什么礼节，我赶忙摸起了他的额头说：“你发烧了。”
他不舒服居然还硬撑着和我一起吃饭，跟我有说有笑。我颇有些焦心。
安顿他坐好之后，我连忙打电话请蒋家的私人医生——张泽医生。
“我到卧室休息一下，医生来了叫我。”蒋世天扶着桌子，勉力站起。他有些虚弱地说。
我打完电话，跑过去要扶他。我十分自责地说：“对不起，我一直没留意你不舒服。”
蒋世天强撑着笑说：“无妨，铁铮铮的硬汉，病不倒。这不？我还能走路。”他坚决不让我扶。
我不放心，一直跟在他身边。我鞍前马后地叮嘱道：“有时候我比较粗心，没留意。你以后不舒服了，记得要跟我说。不然铁铮铮的硬汉，也会让你折磨倒。”
我嘴唇下弯，为他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感到不开心。
蒋世天轻笑了两声，用他的大手，揉了揉我的头。
张医生来到之后，我知会了一下蒋世天，直接让他在蒋世天的卧室为他诊疗。
张泽医生是个精通中西医的医生。他要为蒋世天做针灸、拔罐等中医理疗。
蒋世天让我先回去休息。我不肯，坚决在门外等着。
过了一个多小时，总算是诊疗完毕。
张医生开门的瞬间，蒋世天见我还在，露出了颇为意外的表情。
我问张医生：“爸的病情怎么样了？没什么大碍吧？”
张医生看了看蒋世天，眼神闪烁地对我说：“没什么大碍，普通感冒发烧而已。只是积劳成疾，身体抵抗力差了点。蒋先生一定要注意休息。”
蒋世天躺在床上，他盖着雪白的被子，看着我说：“是没什么大碍，很快会好的。我让张泽先回去。你也回去休息吧。”
蒋世天的卧室布置得像酒店。
我摇了摇头，执拗地说：“等你退烧之后再说。”
说实话，要是固执起来，我是真的固执。任蒋世天怎么劝，也没办法把我劝退。
我衣不解带地照顾他。最后居然一夜没睡。
幸而，到天亮的时候，蒋世天的烧终于退下来了。他在床上凝视我良久说：“辛苦你了，周莉。”
我欣慰地笑着，也没管值不值得。我只是在遵循自己的内心。
过了几天，蒋世天的病便大好了。只是还有些咳嗽。
这几天，蒋俊都没有回来。
蒋世天说，“不用提他的事了。他要去哪，随便他。”
病情好转之后，蒋世天便迫不及待地赶回公司。他要继续处理工作上的事情。
我送他出门，关切地叮嘱了他两句：“你工作忙，我不敢阻止你。但是你切记要小心身体，别把自己累坏了，要注意休息。”
“嗯。”蒋世天眼里带着笑意，他柔柔地看着我，似乎对我满是宠溺。他轻拍了一下我的头，就像对待小孩子。
“回去吧。”他说。
“我准备好晚饭等你。”我说。
“好。”蒋世天笑得特别明媚，一如这外面的好天气。
蒋世天离开之后，我一个人待在家里。我又想起那天和洛阳道别的事情。
我打开监控软件，找到洛阳离开的时间段。我默默地注视着洛阳的车子。
直到再也看不见我的身影他才驶离。
我反复播放着这段录像，脑海里回想起和洛阳相处的一幕幕。
几天不见，恍如隔世。下次再见，不知何时。
突然间，我留意到画面中，除了洛阳的车子，还有另外一辆车。这辆车一直跟在洛阳的车后面，就隐藏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监控看不太清晰，我放大了好几倍终于确定。这辆车是孙绍山的！
那天去看别墅的时候，我坐过他的车，所以记得。孙绍山的车一直跟在洛阳的车后面，到底怎么回事？
我想起他们之间的过节，我怕洛阳遇到危险，于是连忙打电话和洛阳联系。
幸好，电话响了两下便被接起。我松了一口气。
“喂，周莉。”洛阳似乎很开心。
突然听到他的声音，我也很高兴。但是我还是把自己担忧的事情告诉他：“那天，孙绍山的车一直跟在你的车后面。”
“那天？”洛阳似乎在回忆。
“嗯，我从监控里看见了。”我说得确切。
洛阳说：“直到我坐飞机离开，他也没再出现在我跟前。”
“那就行。”我的心放下了一大半。希望是我自己想多了。
洛阳的声音转而一沉，他十分认真地说：“别管他，周莉。以后尽量少和他接触。他的情绪不稳定，太危险了。”
我想起我印象中，一边脸颊上有个小酒窝的阳光大男孩。心里甚是惋惜。
“喂？周莉。”洛阳见我没回应，叫了我一声。
“知道了”，我说，“按理，他不会做出伤害我的事。放心吧，我会注意点。”
对方沉默。
许是知道自己难以阻止我，最终他还是妥协地说：“嗯，你注意点。”
我没想到，我才挂断了跟洛阳的电话，孙绍山的电话便打过来。
第62章 疯批
我因为挂断洛阳的电话，碰触到手机。所以，电话响起的时候，我看都没看来电显示，居然一下子把电话接通了。
“喂？”电话那头，响起了孙绍山的声音。我手一抖，险些把手机摔地上去。
“喂？喂？周莉。”得不到我的回应，手机那头又连叫了两声。
我尽量让自己恢复如常说：“喂，绍山。”
“怎么都不叫哥了？”孙绍山问。
“哥。”我顺从地叫了他一声。
这次叫他哥，总觉得别别扭扭。
孙绍山说：“出来见个面吧？”
“啊？”我心念电转，寻思片刻，即说，“抱歉，我没有空。”
“跟哥不用说抱歉。”孙绍山说得斩钉截铁。
我：……
总觉得他今天怪怪的。
“出来吧，我在门口等你。”孙绍山说。
“门口？”我赶紧调出门口的监控画面。
“你已经到了？？？！！！”我惊呼出声。
“嗯。我一直在外面。”孙绍山说。
我吓得不轻，把监控的时间线往前拖移。果然发现，半个小时前，他的车子就停在外面。他还看着我送蒋世天出门。然后静静地等在那里。
这人真有些危险，但是我却不能避而不见。
问题总需要解决。也不好让他一直纠缠。
于是，我便出门见了他。
不管他把我当周莉还是孙绍琳，只要他别伤害我就行。
我走到孙绍山的车旁边。
孙绍山按下车窗，言简意赅地对我说：“上车。”
我只犹豫了一瞬，便上了副驾驶的位置。
上车之后，孙绍山却只顾开车。
我憋不住问他：“绍山，到底什么事？”
孙绍山一脸阴沉地说：“去到再说。”
“你要把我带去哪里？”我急忙问。我的内心不无忐忑。
对于这样的孙绍山，我不得不提防着点。
然而，孙绍山却没有回应我，他不再说话了。
车子一路开到大东港的海边。下车便是白茫茫的沙滩和碧海蓝天。
吹着海风，孙绍山举目远眺说：“琳琳最喜欢来这个沙滩玩，听着轮船呜呜的声音。”
我看着旁边站着的孙绍山，毫无欣赏风景的兴致。但我还是回答道：“是吗，这里的确很美丽。”
“你喜欢吗？”孙绍山转过头来看着我问。
我没来由地心惊。
“喜……喜欢。”我急忙回过头去看着前面的风景。
突然间，孙绍山话锋一转。他一脸严肃地警告我说：“不许喜欢。离开他。他会把你害死！”
“我……”我万万没想到，他刚才问的喜不喜欢，是要问我对洛阳的感情！
“那年，琳琳多么喜欢他，一心一意地对他，结果，他怎么对琳琳？”孙绍山怒红了双眼，他情绪激动，语速开始加快。
“所以，不许喜欢他！”孙绍山走到我跟前，直接跟我面对面。
我后退了一步，有些想远离他。
孙绍山突然双手按压住我的肩膀，我浑身一颤，避无可避。
我不敢看他，我低着头向他解释：“不是，我以为……”我以为他问的是喜不喜欢眼前的风景！！！
不过，孙绍山丝毫不给我说下去的机会。他浑身散发出危险的气息，打断我的话说：“周莉，答应我，离开他。”
我惊慌失措地抬头看他。他把我的肩膀越掐越紧。
“乖，离开他。听我说，离开，不许再和他见面！”他步步进逼，说出来的声音如同魔魅。
“啊！！！”他把我捏痛了，我尖叫着，拼命想挣脱。
“琳琳！！！”孙绍山陷入癫狂的状态，他突然仰天大吼一声，还拖着我往海里去。
“琳琳，小心点。”
“琳琳，路上车多，注意安全。”
他连拖带拽地拉着我往水里。
这里哪是路啊？
这分明是沙滩！
这里根本没有车！
“琳琳，不着急，哥哥牵着你。”
！！！
我好想挣脱，但是挣脱不开，我直想哭泣。
“呜——”突然响起轮船鸣笛的声音。
“有车来了，快点！”孙绍山脸色大变，他惊慌失措地牵着我，突然狂奔起来。
我直接被他带飞，我疼得开始掉眼泪。
我知道，此时的孙绍山看不见我，看不见这片海。他眼中只有琳琳，耳边只听到车开过来的声音。
我被他拖进水里，逐渐走往深水区。
一个大浪扑过来，我耳朵轰鸣，头痛欲裂，鼻子和嘴巴开始呛水。
“撞到了，琳琳。你被车子撞到了。你有没有事？”孙绍山浑身颤抖。
他替我抹了一下我头上的水，他惊慌地说：“你流血了，琳琳，你流血了！来，哥哥送你去医院。”
水中，他艰难地抱起了我。
我似乎看到一线生机，于是直把他抱紧。
没想到，他居然抱着我，直接走到深水区。我被扑过来的浪呛得云里雾里，神识不清。
我以为我势必要淹死！
就在这时，我仿佛听到了傅晋的声音：“周莉，绍山！你们在干什么？”
好久不见傅晋。
他的声音越来越近，似乎在向我们这边走来。
终于，傅晋来到我身边。我犹如见到救命的稻草，赶忙抓住他的衣襟。
“救我。”我有气无力地说。
此时，水已经到孙绍山的腰身。
听到我的声音，孙绍山的眸光才从混浊变得清明。
而傅晋则发狠地将我从孙绍山的手里夺走：“你疯了，绍山！你这是要跟周莉同归于尽？”
孙绍山低垂着头，粗喘着气。
“迟点再跟你算账，我不会放过你！”傅晋恶狠狠地对孙绍山说。他横抱着我，带着我回岸边。
孙绍山没有追过来，他浑身湿淋淋的，就站在那里。水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十分狼狈。
上了岸边沙滩，见我浑身发抖，嘴唇哆嗦，傅晋搂抱着我。他用他的身体，把温热传递给我。
傅晋关切地问我：“有没有好点，周莉？”
我泪光盈盈。挣扎着下地，我第一时间寻找孙绍山的身影。
虽他如此待我，但我却不想他出事。
“他有病，他需要医治。他把我当成他妹妹孙绍琳了，以为这里就是车祸发生的地点。当年他妹妹就是因为车祸而死。”
我东拉西扯地向傅晋解释，试图让他明白整件事。但因为我受惊过度，所以我说的话没头没尾的，毫无逻辑可言。
我担心傅晋听不懂，还手舞足蹈地比划着：“他，有心理疾病。偏执，癫狂，疯批！”
第63章 救赎
“他这是要跟你同归于尽，要害死你！无论他有什么心理疾病，我也不会原谅他！”傅晋执着地说。言语间，颇有戾气。
我顾不上那么多，我急得抓住傅晋的手，央求道：“救他。我怕他想不开。不能让他死。我们是朋友。”
傅晋有些为难地看向孙绍山。最终他拍了拍我的手背，不情不愿地向孙绍山走去。
事后，傅晋硬拉着孙绍山回来。
孙绍山一路低垂着头，生无可恋。他无地自容地喃喃自语道：“周莉必定恨毒了我，她不会原谅我了。”
我看着眼前的孙绍山，朝他挥了挥手，装作若无其事般的，对他劝说：“我知道你不是恶意的。你是个好人。你不过是放不下……”后面的话我没有说，我半句不敢提孙绍琳。
默了默，我接着说：“你生病了。只要你配合医生，好好医治，我便原谅你。”
孙绍山抬起头来看着我，他眸光一亮，眼神一片清明。
孙绍山惊喜地对我说：“周莉，你真的愿意原谅我？只要你肯原谅我，我什么都听你的。”
我抿唇浅笑，点了点头。
之后他果然由着我带他去医院。
孙绍山的父亲孙福安听说孙绍山进了医院，他匆匆忙忙地赶了过来。见孙绍山并无大碍，他松了一口气，“抱歉，给你们带来麻烦了。”
电话里，我们已经简单地跟孙福安提了一下今天发生的事。孙福安十分歉疚。
原来，他早就知道孙绍山的病。难怪上次见面的时候，他说孙绍山没福气，至今仍单身。我还奇怪道，这么一个出色的阳光大男孩，居然没女朋友。原来是为着这病。
孙福安知道他心理上有问题。但是，他不知道一直放任不管，孙绍山的病会发展到这么严重。
“接下来的事，我来处理吧。真的太麻烦你们了。”孙福安低垂着头，一脸的不好意思。
我和傅晋面面相觑，还没说要走。孙绍山就十分紧张地拉扯着我的手。当他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不对劲的时候，转而又拉着我的衣袖。
孙绍山目光盈盈地看着我。他没有说话，可怜巴巴的，我知道他是想我留下来，陪在他身边。
孙福安见如此，也是没了办法。
难得孙绍山愿意看医生，他也希望能为孙绍山做一切有益的事。所以，他虽为难，但是依然央求着对我说：“周莉小姐……你看绍山他，能不能……”
孙福安吞吞吐吐的，连话都不好意思说完整。
傅晋悄悄地对我摇了摇头，我知道他是暗示我不要多管闲事。
但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更何况，孙绍山是我的朋友，也是我认下的哥哥。
或许我身边的朋友真的不多。所以，我愿意帮助他。正如他也帮过我的忙。
“举手之劳而已。”我说。
最后，我陪孙绍山和孙福安一起进去找心理医生。
孙绍山本来有些抗拒，他全程都十分紧张。我安抚地对他笑了笑。最终，他鼓起了勇气，去面对自己的病情。
心理医生说：“病人能主动踏出第一步，面对自己的疾病，说明他的病已经开始好转。”
孙福安听了很高兴。
心理医生又说：“他的病终究是比较复杂。术业有专攻，我建议你们去找张泽医生。张泽医生不仅精通中西医，更是心理医学泰斗莫老的关门弟子。张泽医生对于他这种病症颇有研究。不久前，张泽医生一篇心理医学论文，还引起了学术界的轰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