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感觉,就像是心底开出了一朵艳丽的玫瑰,明知她带着刺会划伤自己,却仍旧不受控制地想要看到她的美。
直到,那娇艳的玫瑰用利刃刺穿了他,鲜血蔓延,他才狠狠扼杀。
那种痛,令他窒息。
从天亮坐到天黑,时音来了又走,应如星才起床。
白色的衬衫刚没过大腿,又白又细的双腿裸露在外。
浓黑的长发慵懒铺开,白瓷般雪白纤细的脖颈微微仰着漂亮的弧度。
整个人看起来柔软又松弛。
“都这么晚了,时音呢?”
“阿姨带回房间去了。”男人声音寡淡,侧眸看她,“上药了吗?”
她脸上浮起酡红,像酒后的红晕,令人痴迷。
摇摇头,声音嗫喏:“没有,明天就好了。”
“恩。”他点头,“有不舒服,及时说。”
她坐到男人身侧,伸手握住男人的手指,软着声:“时靳远,这一次算你主动的,我没有勾引你。”
她有些摸不准男人的态度。
明明昨晚激情一夜,现在却是这般的冷淡,与昨晚的他判若两人。
可白天透露出来的温柔,又不似作假。
模棱两可的态度,让她拿捏不准。
“恩,先吃饭,吃完再谈。”
应如星跟着他吃完晚饭,全程没有任何交流,这顿饭,吃得她不上不下,心里莫名添堵,难受的感觉。
应如星有一种很强烈的感觉,哪怕她和这个男人有了最亲密的关系,可也无法掌控住他。
他高高在上,而她,不过是被生活所压迫的蜉蝣。
两人隔着一张桌子的距离,宛如隔了星辰浩瀚。
她漫不经心地摆弄着碗筷,甚至觉得,昨晚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她应该,坚定地拒绝他。
大约是受不了这种压抑的气氛,抬眼向男人看去,他气定神闲,不露半点喜怒。
应如星放下碗筷,“时靳远,昨晚我找了医生来,只是……还没有等到医生就已经……”
她断断续续,吸了口气,心一横,眼一闭:“昨晚的事我不知道你什么想法,但我不后悔。”
男人看着她,神色没有任何变化,但眼底却越发冷冽。
凉薄的眼珠子落在她身上,让她生出一股寒意。
可眨眼的瞬间,他又恢复如常,好似她自己产生了幻觉。
时靳远慢条斯理地擦拭嘴唇,门外响起开门声。
周寻来了。
他看了应如星一眼,声音淡淡:“过来。”
第七十二章 和她划清界限
周寻是带着一个公文包来的。
他从里面拿出合同和房产证,摆在茶几上。
房屋转让合同。
清晰可见的六个大字。
应如星看到这份合同,双拳捏紧,眸光直视上去:“这就是你的答案吗?”
“隔壁的房,我已经联系过房东,三天后退租,我会让宁玫瑰帮你搬家。”
“八景苑地段好,小区安全到位,中心位置的房产,以后价值只增不减。”
“签字吧,应如星。”
应如星垂着眉眼,一声不吭。
八景苑和时公馆,一南一北。
时靳远对她很大方,新城最繁华的地方,房价自然是昂贵的。
这个洋房别墅区她也听过,几十万一平米的天价,她曾经想都不敢想,如今却白落到她手里。
本来该高兴的事情,应如星却觉得自己脸上像是被狠狠扇了一个耳光,火辣辣的疼。
她是动机不纯,想从时靳远身上得到他的庇佑,让她摆脱应家,让白远周忌惮她。
不论钱还是权,从本质上来讲没有任何区别。
是她自己主动勾引他的,也是她自己作贱自己。
其实这一天,不是没有想过,只是真当此刻来临,应如星还是觉得她那为数不多的自尊,受到了打击。
她垂着眼眸,轻轻地笑了笑:“好。”
她抬起头,平静看着时靳远,“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她确实天真,自以为是的手段,在男人眼中不过是幼稚园的把戏。
他乐在其中的时候,愿意陪着她胡闹,甚至从指头缝里溜出点温柔来应付她。
当他觉得该收手时,也的确狠心果决。
时靳远皱了皱眉,“还没签字。”
“不用了。”应如星背过身,只留下三个字,迅速离开。
房门摔得很响,似乎是在宣告着她的愤怒。
时靳远抿了抿唇,盯着桌面上的绿色本子,却并没有预想的松快。
“先生,这……怎么办?”
他垂着眸,沉思了会儿道:“之后她搬去哪儿,就买下来,直接写她的名字吧。”
周寻点点头,他清楚感觉到,自己的老板要斩断和应如星关系的决心。
狠心也不留情。
昨晚的意乱情迷,在清醒之后,理智又残忍。
而应如星却恰恰相反,明明接近时靳远的目的就是这个,面对多少人梦寐以求的房产却拒绝的干脆。
……
回到公寓后,应如星最后强撑起来的坚强,被击溃得一滴不剩。
她坐在沙发上,咬着嘴唇,眼睛很红,泪水一直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来。
这样的情绪没有持续多久,应如星收起情绪,给自己化了个妆,拿着钱包出门打车去了冯樱的小区。
在楼下,买了整整一箱酒,让保安帮忙搬到楼上去。
坚硬的保护壳,在看到冯樱的时候卸下来。
她紧紧地抱着冯樱,用力地吸了吸鼻子,抑制住心酸委屈。
“我今晚住这儿。”
“陪我喝点。”
她不容冯樱拒绝进入她的客厅,随意盘腿坐下,冰凉的液体入了喉,刺激着她的神经。
“你怎么了?”
冯樱拉开拉环,抿了一小口酒。
“没怎么,就是和时靳远睡了。”
“噗——”
冯樱没忍住,一口酒喷了出来:“进展这么快?那你岂不是……”
应如星讽刺地笑了笑:“他翻脸比翻书还快,送了我一套别墅,要和我断了关系。”
冯樱看了她一眼,“其实,这样也挺好的不是吗?”
“你把别墅卖了,去做你想做的事,离开这里。”
她很清楚,如果不是应伟峰逼着她嫁给白远周,逃不开应白两家的束缚,她早就离开这里,去继承她母亲未完成的心愿。
这些年,她活在应伟峰的压迫下,表面上风光无限,可实际却是创伤累累。
她很努力地活着,就为了有一天,能逃离这个吃人的地方。
应如星摇头:“我没要。”
“靠!”冯樱惊呼:“姑奶奶,那可是别墅!时靳远出手的地方,价值肯定不差的,你是不是傻啊?”
“你现在正是要钱的时候,你什么都不要,岂不是被白嫖了?”
应如星不由地笑了:“是挺傻的。”
好端端的房送到她面前,她还不要。
这点自尊心,哪里有一套别墅值钱呢。
冯樱叹了口气,摸了摸她的脑袋:“算了,就当你享受了一夜,也不吃亏。”
“多少女人想睡他还睡不到呢,你还得他伺候了一夜。”
应如星弯了弯唇:“没错。”
“不说了,让我们干杯,祝愿时靳远那个恶臭的资本主义家,一辈子孤独终老!”
“干杯!”
宿醉一夜,两人甚至连床都没上,一个睡在地毯,一个睡在沙发。
早上醒来的时候,应如星头疼得厉害,嗓子也冒了烟。
她喝酒后酒品差到极致,又是跳舞唱歌又是大骂时靳远,折腾了一夜。
冯樱还睡着,她拉了窗帘,拿了被子给她盖上,简单收拾了昨夜留下的狼藉后才离开。
应如星联系了宁玫瑰,让她帮忙找套房子,最好今天就能搬家。
“住得好好的,怎么突然要搬?”
“这边不方便出行,以后回来一趟也麻烦,不如找个离车站机场都近的小区。”
不疑有她,宁玫瑰当天下午就替她找好了房子。
搬家的速度也很快,应如星全权交给她处理,自己去了工作室。
她没有再踏入那套房子,宁玫瑰也给她放了假,她就窝在工作室里,不分昼夜完成了修复工作。
手上的五件古董都修复完成,只剩下当初应声声花大价钱求她修复的芙蓉石蟠螭耳盖炉。
应如星看着手里的物件,不由地又想起了男人的俊颜。
事实证明,这个世界上的确没有那么多的巧合,尤其是在地广寸金的京城。
茫茫人海里,你想要偶遇一个人,堪比登天。
十月开学。
天气步入深秋,应如星已经有一个月没见过时靳远。
宁玫瑰她也很少见,除了每天按时汇报体重之外,两人没有额外的对话。
开学的日子过得很充实,白天在学校上课,晚上就忙于修复。
只是偶尔,会想起时靳远。
那个夜晚,像一场梦,时不时会蹿入脑中提醒她。
应如星也会时常发呆,想起那天的决绝,心里酸涩得要命。
第七十三章 腰这么软,手也软
总的来说,她依旧是借着时靳远的关系,得以震慑白家和应家,暂时解决了两大麻烦。
其实现在离开他,也没有什么不妥。
青藤给她的资源很好,《隐匿山》里,她出色的表演已经进入大众的视线,宁玫瑰说过,假以时日,她必成大器。
没有因为两人决裂的关系而阻断了她的路,时靳远还算做了个人。
只是应如星心里难受,夜深人静想起他时,她也好似明白了自己的心。
在带着目的接近他的过程中,她或许早已将那些利用和不堪抛之脑后,而是纯粹喜欢上了他。
无关于他的权势,也无关于他的金钱。
只是单纯喜欢他这个人。
周六,应如星没课,宁玫瑰给她安排了一个饭局,饭局上都是圈内著名投资人。
青藤旗下资源虽然不少,但应如星毕竟还是籍籍无名的小辈,大资源给了她难免会让人说闲话,所以现在宁玫瑰还得亲自带着她,去找一些适合她现在的资源。
包厢里人不多,加上她们俩总共也才六个人。
宁玫瑰依次介绍,到最后一位时,愣了几秒才道:“这位是投资新贵,徐宁晨先生。”
“徐先生好。”应如星颔首微笑,落落大方。
慵懒散漫的男人缓缓掀起眼皮,视线落在她身上的一刹那,有些控制不住地收不回来。
她很漂亮。
巴掌大的脸颊白嫩得像是能掐出水来,一双雾蒙蒙的眼带着几分不自主的媚。
穿着定做的旗袍,白色海棠花印在蓝色的裙摆上,灰色的羊毛披肩裹住上半身。
骨架纤细,身段柔软。
头发盘起来,用一支简单的白色玉簪固定,耳饰和项链都是最简单的白玉坠子。
整个人看起来干净又高贵。
徐宁晨微微颔首,心跳得很快。
他也算阅女无数,比她娇媚比她艳丽的见过不少,可却没有一个,第一眼就让他心动的。
有宁玫瑰带着的饭局都很干净,只谈生意不谈其他。
应如星只需要乖乖当好花瓶,在适当的时候说上几句,为几位老总斟茶倒水即可。
应如星在《隐匿山》中的出色表现,让投资人对她很满意。
酒过三巡,话匣子逐渐打开,气氛也更热络。
“我们如星哪儿都好,就是喝酒不行,不怕诸位笑话,我不怕她被爆什么黑料、绯闻,我就怕娱记拍到她酒后的模样。”
宁玫瑰借着打趣应如星,替她避开了酒。
旁边一位老总呵呵笑起来:“有这么严重?”
“不是不省人事,就是不干人事!”
众人闻言,纷纷都笑了起来。
连绯闻和黑料都不怕被爆,却怕被爆喝酒后的丑态,可想而知应如星酒后有多可怕。
“没关系,她不能喝,你来喝。”
“玫瑰,我可是知道你酒量的。”
宁玫瑰掩唇轻笑。
“那肯定今晚要陪您喝高兴,如星,去外面拿两瓶酒来。”
应如星起身,徐宁晨也跟着站起来:“我帮你,多拿几瓶,把他们都灌醉。”
“小晨,你到底跟谁一头的?”
老总佯装生气,徐宁晨单手抄兜,“自然是跟美女一头的。”
“瞧瞧!”老总哈哈大笑:“果然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呐!”
应如星脸上依旧维持着笑容,拉开包厢门正准备出去,服务员端着托盘步履匆忙,迎面而来。
徐宁晨反应很快,伸手就把人给拽回来。
“小心点。”
应如星半个身子撞到他身上,脚踝扭了一下,重心不稳往旁边倒。
他大掌扶住她的腰,用力将人托起,另一只手扣住她的臂弯,等她站稳。
“谢谢。”应如星默默与他拉开了距离。
她唤来服务员,要了两瓶五粮液,徐宁晨又多喊了几瓶红酒。
白酒先到,应如星先行进包厢。
徐宁晨还站在原地,刚才应如星撞过来的一瞬间,心痒痒的,是其他女人没能带来的感觉。
见徐宁晨迟迟没有回去,有人出来喊他。
他低着头,兀自呢喃:“我第一次觉得女人的腰这么软,手也软,真想再多牵一会儿。”
“什么软?你说谁?”
徐宁晨仰头,“还能有谁,应如星呗,我抱她的一瞬间,心跳快得要出来了,你说这算不算心动?”
“什么心不心动的,赶紧进屋喝酒吧。”
出来的人早就喝得晕乎乎的,压根儿都没听懂他在说什么。
两人勾肩搭背地回了包厢。
走廊拐角的吸烟区,背对着他们的男人缓缓转过身。
他沉默着,眸色很深。
时靳远不是没看到刚才的那一幕,两人紧靠在一起。
他更清楚,应如星的腰到底有多软。
不止腰和手,浑身上下,都软。
心底抑制不住的烦躁涌上来,血液翻腾得更厉害。
骨子里的恶劣在叫嚣着让他去把应如星抢回来,可理智却死死压迫着。
一支烟结束,他又点了一支。
时靳远想起这段时间里,午夜梦回时,他总能梦见她的身影。
娇滴滴的美人,泪眼汪汪望着他,倔强着不肯出声,眼中却充满了对他的控诉。
两支烟结束,烦躁动荡的心总算平静些。
时誉集团近段时间和恒丰有一个展会合作,今天这局就是两边互通认识一下。
除了时靳远之外,时誉集团的几位项目负责人也在。
进了包厢,时靳远就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眉梢挑了挑,有些诧异。
周寻小声道:“那位是恒丰老总的侄子,叫沈澜。”
一番寒暄,两边的人相互介绍之后,恒丰老总才介绍起自己的侄子:“沈澜,我侄子,这小子不成器,从小喜欢演戏,现在在娱乐圈发展。”
“时总旗下的青藤也有很多艺人,就是不知道我家这小子,入不入得了时总的眼。”
时靳远勾了勾唇,“贵公子有恒丰这棵大树,只怕是看不上我青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