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攰满眼宠爱地望着女儿。
女人吃完药,脸色依然疲惫。
“嗯,我累了,确实想回病房休息了。”她轻声说道。
贺家老宅。
贺澜琛送贺老夫人回到家,庄静娴一个人喝得醉醺醺的,看到儿子回来,她小跑上前围着儿子又唱又跳。
“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像块宝……”她抱住贺澜琛,仰起头冲着他傻笑,“儿子,我的好儿子,你终于回来看我了。”
贺老夫人面对儿媳的失态,无奈地摇了摇头,眼神充满了嫌弃。
站在不远处的温晚还没走近,庄静娴眼尖地捕捉到她的存在,急匆匆的跑到她面前,蹒跚的步履一点也不影响想找温晚算账的决心。
“谁准许你来贺家的?给我滚出去,来人,把她轰出去。”
庄静娴尽情地耍着酒疯。
佣人想上前,贺澜琛阴鸷的冷眸恶狠狠的瞪着他们,吓得他们不敢上前。
“庄女士,我送我师父回家,你无权赶我走。”温晚不想再忍受庄静娴的傲慢无礼。
庄静娴想到这段日子容忍贺老夫人的憋屈感受,指着温晚的鼻子骂道,“你少拿鸡毛当令箭,那个老不死的东西要不是我不想和贺家撕破脸皮,我早把她骂到怀疑人生。凭什么回来就要摆出婆婆的架子,她不回来整个老宅上下都是听从我的安排和吩咐。她一回来唯恐天下不乱,佣人都和我离了心。”
贺老夫人听完庄静娴的谩骂,神态自若地站在原地。
贺澜琛的脸色变得难看极了,扶着她,嗓音温柔的说道,“奶奶,我先送你进去休息。”
“来人,去端盆水来。”贺老夫人吩咐佣人。
佣人对着她恭敬地低着头,“是,老夫人。”
想起什么,她又吩咐一句,“记得要用冷水。”
佣人大致猜到了贺老夫人的用意,一想到要用冷水,瞬间对不知情的庄静娴投去了同情的目光。
现在是初春,夜晚的风依然刺骨。
温晚还没反应过来,贺澜琛走过去把她带到贺老夫人身后。
佣人端着水盆出来,贺老夫人指着庄静娴的方向,气派十足地下达命令,“给我泼,让她醒醒酒。”
“哗啦”一声响起,一盆冷水把庄静娴从头到脚浇灌个彻底。
她一身湿漉漉地站在原地,抱着冰冷的身子面朝贺老夫人。
“酒醒了吗?”贺老夫人面带笑容,眼神冰冷地望着还没回神的庄静娴。
庄静娴听见“酒”字,隐约想起了刚才发生了什么。
她心虚得不敢抬头看婆婆,冻得直哆嗦,“我的酒醒了。”
“庄家二老是怎么教的女儿,这么多年,我居然没看透你的真实面目。”贺老夫人毫不客气地讽刺道。
她不是女暴君,庄静娴嫁到贺家她从来不和儿媳有任何的正面交流。
没想到,从沪市回来不过是几天时间,这个女人居然怪她抢走了贺家的当家权,真够离谱的。
庄静娴低着头咬着唇瓣,底气不足地辩解了一句,“不是母亲,我只是喝酒一时喝糊涂了。”
“我不管你是喝马尿喝糊涂,还是借酒装疯。总之我告诉你,这些年我是去沪市工作,不是死了。整个贺家依然是我的,你这些年没从家里搬出去,没有建立属于自己的独立家园是你自己无能。”贺老夫人当众教训庄静娴,不给她留下任何余地,“是你鸠占鹊巢,不是我把你绑在老宅里。”
庄静娴的脸从青转变成白,再变成红。
她甚至无法再吐出任何一个不字。
温晚第一次见识到贺老夫人的威严,果然,传闻不是假的。
“我记住了母亲。”庄静娴咬着牙,不服气地低头道歉。
第285章 我欠了你的
贺澜琛送贺老夫人到卧室。
“澜琛,刚才奶奶说的那番话,你会怨恨我吗?”她拉着孙子的手,表情严肃地问道。
贺澜琛摇头,“不会,今天确实是母亲失态了。”
贺老夫人紧紧握着贺澜琛的大手,眼底带着欣慰。
“澜琛,我从来不是个多事的婆婆,这些年我离开江城远赴沪市,是你爷爷当年死后,我觉得留在家里没什么意思。才会把贺家交给你母亲。这些年,我很少回来,是我不想踏足,一旦回来江城就会想起曾经我与你爷爷的点点滴滴。”
贺老夫人是个念旧情的人,尤其是对死去的亡夫爱的深情厚谊。
贺澜琛从小知道爷爷奶奶之间的感情有多深厚,当奶奶离开贺家老宅,孤身前往沪市,他是理解的。
“奶奶,其实,母亲对我的感情始终差了一点点。”
贺澜琛扶着贺老夫人坐下,对着她说出了藏在心里深处的实话。
贺老夫人握着贺澜琛大手的五指松开了又抓紧,眼底划过一抹复杂的神色。
“澜琛,这句话不要和你父亲说起。”贺老夫人提醒孙子。
贺澜琛想问些什么,又怕打扰了到贺老夫人休息,最后无奈地答应。
“奶奶放心,我不会和父亲说起这件事的。”
他向贺老夫人做出保证。
“回去吧!别让晚晚久等,她不是你母亲的对手。”贺老夫人提醒孙子出去带温晚离开。
贺澜琛起身,离开前抱了抱她。
走出卧室,贺澜琛来到玄关,远远地看到温晚站在那里等他。
“晚晚,我们走。”贺澜琛走到她身边握住她的小手。
温晚朝着他的后方望去,“怎么不见师父?”
“时间不早了,奶奶是老年人,到了睡觉的时间她需要尽早休息。”贺澜琛牵着她的手走出了老宅。
他们坐进车里,温晚抬头观察贺澜琛的脸色,到嘴边的话始终说不出口。
“怎么?一路上吞吞吐吐的,有什么话你可以直接说。”
他戳破了温晚小心翼翼的心情。
她很可爱,先观察他的脸色,欲言又止的模样是对他的关心。
“晚上师父对庄女士说的那番话,身为儿子你会责怪师父吗?”温晚无法确认贺澜琛的想法。
她不想让贺老夫人和贺澜琛之间的关系僵化,为了庄静娴不值得。
“傻瓜,我怎么会怨奶奶。”贺澜琛捏了捏温晚的脸颊,t黑眸深深地睨着她清澈的眼眸。
温晚听完贺澜琛的话,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她替贺老夫人感到开心。
“这次,你这么明事理吗?”
她壮着胆子说道。
闻言,贺澜琛眯着眼眸,“你是说我以前不明事理?嗯?”
温晚听到他的警告,稍稍挪动身子,和他保持一段距离。
“我不是这个意思。”
“谁准许你躲我的,坐过来点。”他扣住温晚的手腕,把她扯过来让她靠近他,“我又不会吃了你。”
温晚不敢吱声,她认为贺澜琛刚才的眼神就像是要吃人。
“我只是觉得你能够认可师父对这件事情的处理方式比什么都重要,你和师父之间的关系是最亲密的,不可以被任何人破坏。”温晚严肃地分析着。
贺澜琛听完她的解释,向她做出保证。
“我就算和全世界绝交,也不会和奶奶绝交。”
贺澜琛信誓旦旦地说道。
温晚听完他的话,终于松了一口气。
她想着待会儿要把贺澜琛送到医院病房,他暂时对她动手动脚就随他去了。
直到温晚发现车子行驶的方向不对劲,慌忙开口询问开车的卫明,“卫助理,这不是回医院的路。”
开车的卫明冷汗不断冒出来,上车前贺澜琛千叮万嘱,今晚不回医院。
这只黑锅,他今晚背定了。
“少夫人,我可能一时之间脑筋没转过弯来开错了方向。”卫明一边找借口,一边企图找其他理由蒙混过关,“医院已经查完了病房,现在总裁再回去会加大医护人员的工作量,要不然今晚就让我送总裁回别墅休息吧!”
温晚被卫明的歪理气笑了。
这番说辞不是贺澜琛允许,卫明有什么胆子敢睁眼说瞎话呢?
“卫助理,你的视力肯定特别棒。”温晚笑眯眯地冷嘲了一句。
卫明硬着头皮接受温晚的夸奖,笑呵呵地问道,“夫人,你是怎么知道我视力很好?”
贺澜琛听到他们俩的聊天内容,他真想把卫明踹下车,居然抢他老婆。
“因为你睁眼说瞎话时,还能专心致志地开车载着我们回别墅,试问你的视力是不是很好?”
温晚冷言冷语地把卫明贬了一顿。
卫明听完后,抬起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
贺澜琛愉悦的笑声在车厢后座回荡,“晚晚,你的理解能力真棒,连卫明好视力你都知道了。”
卫明现在只想提出要求赔偿“工伤”。
他一个前途无量的大好青年,为了帮总裁背黑锅还成了睁眼瞎。
“医院里的床有刺吗?你总是想回家睡。”温晚瞥了一眼坐在身旁的男人。
这人什么烂理由都能想出来,还连累无辜的助理成为背锅侠。
贺澜琛低头靠着温晚的肩膀,为了逃避话题装作闭目养神,“对,医院的床有刺,家里的床上有你,所以我不想去医院睡。”
温晚的话全被贺澜琛堵在了喉咙口,她做梦也没想到,这个男人说起情话和表白一套又一套。
“你现在是受伤,要是你不好好养,身体以后会留下后遗症。”
她无奈极了。
面对贺澜琛的不听话,除了劝说,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你放心,我会好好养伤的。”贺澜琛抱着她的手臂轻声说道。
开车的卫明终于把一颗心放到了肚子里,只要夫人不追究,一切好说。
车子抵达别墅,贺澜琛和温晚下车。
两人走进别墅,直接去了二楼。
“你怎么还要来这边?”温晚拉住贺澜琛,不让他进入客房。
贺澜琛抱住她,“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温晚想打他,想到他身上的伤口无奈地收回了动作。
“我欠了你的。”她咬着牙说道。
第219章 换他迁就她
翌日清晨,温晚送贺澜琛回医院。
“我的伤快痊愈了。”他最近总觉得后背的伤口有点痒。
温晚瞥了贺澜琛一眼,强压着心里的怒火,“随便你,伤口在你身上,要是不养到时候出现了溃烂疼的还是你自己。”
听完温晚的话,贺澜琛知道她的担心他的伤势问题。
“我没有撒谎。”贺澜琛去拉她的手,被她推开。
温晚实在烦了,明明身体有伤却不好好休养,这人不要命了,她又能说什么?
来到医院。
温晚送贺澜琛回病房的路上,远远地看到庄静娴戴着墨镜,她身旁站着邵锦鸳。
“看什么?”他咬着后槽牙,声音从齿缝中挤出。
她听到贺澜琛阴沉的嗓音,知道他介意她看除了他之外的其他男人。
“刚才那个人不是庄女士吗?”
温晚不搭理吃醋的男人。
贺澜琛听到她说看到了庄静娴,朝着不远处的方向望去,果然是。
“他们什么时候关系这么融洽了?”贺澜琛拧着剑眉,眸底一片阴郁。
温晚摇头,“不知道,也许他们有重要的事要谈。”
听完温晚的话,贺澜琛拉着她的手继续往前走,进入病房他沉默不语地站在窗前。
温晚见他不说话,走到他身边凑近一些问道,“想什么呢?”
“母亲和邵家人并没有来往,她和邵锦鸳不应该走在一起,这画面是违和的。”
他单手攥成拳,眸底划过一抹阴鸷。
邵锦鸳到底想干什么?
“先别胡思乱想,派人出去查一下不就知道答案了。”温晚劝他冷静。
贺澜琛掏出手机拨打卫明的手机号码,电话接通后,他急忙下达命令。
卫明低头盯着纸上的两个名字,心情十分复杂。
庄静娴和邵锦鸳,这两人本应该是两条不相交的平行线才对。
医生办公室。
邵锦鸳坐在办公桌前,绷着脸打量着摘下墨镜的庄静娴。
“庄董,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他的口吻完全是公事公办。
庄静娴听到邵锦鸳冰冷的说话语气,把墨镜往办公桌上一丢,“为什么你爸的电话我打不通?”
邵锦鸳听到庄静娴要找爸爸,表情瞬间变得狰狞。
“庄董,我爸爸去哪里没有必要向你交代吧?还有,你和我们医院虽然有合作,但是你来视察工作去找我们院长,没什么事不要私底下找我。”他怕同事误会庄静娴对他另有想法。
庄静娴伸手朝办公桌上重重拍了一下,怒目圆睁,“我只想让他接我的电话,就连这些微不足道的事也做不到吗?”
邵锦鸳望着庄静娴布满血丝的双眼,他心里隐约有了不好的预感。
“这么多年了,你还在等我爸吗?”他特别不希望这两人重新在一起。
庄静娴勾起唇角,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
“我和他从未分开,何来的重新在一起?”她声音坚定地宣布答案。
邵锦鸳抬起手,揉着酸胀的太阳穴。
庄静娴说的这件事一旦曝光,被有心之人加以利用,能搅乱整个江城的风云。
这事邵家背不起。
“庄董,你现在家庭美满,母慈子孝。何必在我爸身上浪费时间呢?他就是一个爱画画的傻白甜,你看上他什么呢?”邵锦鸳的嗓音不自觉地拔高。
庄静娴拿起桌上的墨镜重新戴上,不想与邵锦鸳扯皮。
“告诉你爸,手机最好别关着,我能救你邵家一次,也能再次颠覆一次。”
她推开椅子起身,夹着腋下包离开了办公桌前。
邵锦鸳一时之间没听懂庄静娴的威胁,他起身去追,她已经走出了办公室。
邵锦鸳心烦意乱的双手托在办公桌上,低着头认真思考庄静娴说过的每一个字。
他最怕的就是庄静娴和他爸藕断丝连,一旦东窗事发,贺家的父子会对邵家赶尽杀绝。
邵锦鸳拿起手机拨通了另一个号码,此时正在乡下花田间写生的男人停下手里的素描笔,掏出手机接起了电话,“锦鸳你这个时间给我打电话,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吗?”
他听完邵见唯的询问,梗在喉咙的话不知道该不该说?
“爸,这次作画你有灵感吗?”邵锦鸳关心地问道。
邵见唯温柔地笑道,“画画哪是一件简单的事,是邵家出事了对吗?”
邵锦鸳做了个深呼吸,想起庄静娴的警告,他没办法继续无动于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