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智早已燃烧殆尽,蒋寒衣的手都已摸进弋戈裙摆里,却忽然听见一阵滴滴答答的脚步声,昏暗中,感觉到两只炯炯的大眼睛正盯着自己。
“中秋?”
玄关顶部的灯应声而亮,弋戈还挂在蒋寒衣身上,中秋坐在玄关外,歪着脑袋目不转睛地打量这两个缠缠绵绵的人类。
弋戈被狗盯得发毛,慌忙从蒋寒衣身上跳下来。
“差点忘了,今晚还没遛!”弋戈抱歉地俯身揉了揉中秋的脑袋,向她道歉,“对不起啊,今天公司开年会,忘记给你带好吃的了。”
弋戈没功夫招待蒋寒衣,麻利地走到客厅壁柜前把中秋的小毛衣拿出来给它穿上,又套上胸背,急匆匆要带她下去活动。
“我去吧。”蒋寒衣一直等在门口,径直接过了她手里的牵引绳。
“不用……”弋戈下意识拒绝,开口却又顿住,因为看见蒋寒衣嘴唇上被她亲出来的口红。
“你别出去了,冷。”蒋寒衣坚持道,“把地暖打开,衣服换了,洗个澡,我很快上来。”
他连鞋都没换,牵着中秋就下了楼。
弋戈还没来得及跟他说他嘴唇上的“风景”,门就已经关上了,想着这大晚上的也没人能看见,便乐得轻松,回屋换衣服去了,全然没觉得蒋寒衣那话有什么不对劲。
倒是蒋寒衣,出门两步,脚步忽然一僵——
“洗个澡,我很快上来”?
这话在脑子里一回响,他差点把自己脑袋往电梯门上磕。
天地良心,他发誓他没有任何不纯洁的意思,他真的只是想提醒弋戈洗个热水澡以免感冒而已!但这话听起来……也太色情了吧?!弋戈会不会多想?会不会觉得他饥渴难耐老不正经?
蒋寒衣心里瞬间涌出一万种猜测,就差把自己浸猪笼了,羞愤难当地杵在原地,还被中秋不满地凶了一声。
蒋大少爷可怜兮兮地看了中秋一眼,诚恳地对狗澄清道——
“中秋,你相信我,我对你妈没有非分之想。”
“不对,也不是没有非分之想,是没有龌龊或者不尊重的非分之想……”
“也不对,非分之想好像也不分龌不龌龊……”
“……”
蒋寒衣絮絮叨叨,又是自我谴责又是自我辩护地遛了半小时狗上楼,弋戈已经换上毛茸茸的棉睡衣。
澡一洗,情欲褪去,她其实也有点后知后觉的尴尬——该让蒋寒衣留下来吗?
诚实来说她一点儿也不反对蒋寒衣留宿,甚至还有点期待。但他们俩毕竟在一起没多久,是不是也需要考虑一下节奏问题?
谁知她还没开口试探,蒋寒衣连门都不进,仿佛她家是什么不可逾越的雷池。
他越过门框把牵引绳递回弋戈手里,“晚上锁好门,关好窗,我就先回去了。”
话毕,十分有礼地替她把门拴好,脚步匆匆地走了。
“?”
弋戈摸不着头脑,只得狐疑地看中秋一眼——
“你咬他了?”
第101章 .“你煞费苦心地被隔离在我家,是因为对我的沙发特别有感情吗?”
蒋寒衣前一天晚上羞愤难当落荒而逃,第二天早上却又有了新的忧虑——他前后态度大变,弋戈会不会多想?会不会以为他是对她有什么不满?
蒋公子在床上抖着脚左思右想,愁得简直要内分泌失调的时候,弋戈正躺在床上睡得极香——不用打工、不用早起、前一天晚上还有一个人把自己亲得意乱情迷,三管齐下,睡眠质量噌噌往上涨。
起床后蒋寒衣发了条微信问弋戈早餐想吃什么,没得到回复,干脆下楼在早市上逛了一大圈,豆浆油条粉面包子茶叶蛋葱油饼拎满了两只手,直奔弋戈家。
是中秋给他开的门。
蒋寒衣进门见屋里静悄悄,中秋还一个劲地摇尾巴,皱起眉怀疑道:“你不会谁来都给开门吧?”
中秋倨傲地撇了下狗头,表示自己虽然最终考编失败,但毕竟是在体制内待过的狗,比普通宠物狗还是优秀很多的。
知道弋戈还在睡,蒋寒衣也没进去打扰,坐在餐厅里陪中秋玩到快中午,弋戈的声音才从卧室里传来——“我洗个脸,很快!”
蒋寒衣应声:“不急。”
房间里传来流水声,蒋寒衣把买来的早餐一一铺开,忽觉这场景很令人安心。
手机这时响了声,韩林一连发来三个“卧槽”。
蒋寒衣没来得及回,那边又发来一条——“你那同学,是不是住滨江花园?”
他说的正是弋戈,蒋寒衣拧眉,快速打字,“怎么了?”
“我刚看我们群里说,那小区有一家五口全确诊了,还有两个重症,估计要封。”
蒋寒衣:“?真的假的?”杭州这两个月一直有零星的病例,但已经很久没出现过整个小区都被封禁的情况了。
韩林语音回复过来:“八成是真的,已经在调志愿者了。重症的是对老夫妻,老头老太太平时也不去哪,就在小区里散步,估计那小区要全员核酸了。”
弋戈出来的时候,韩林的语音刚好播完。她没听见声音,先被一桌子早餐吸引了,震惊道:“你改行送外卖了?”
“……”见她精神充沛、心情大好,蒋寒衣就知道自己又多余瞎想了一通,苦笑道:“问你想吃什么,你没回。”
弋戈毫不愧疚,笑着坐下来,直接拿手拈了一只小笼包丢进嘴里,“我昨天睡得太好了。”
蒋寒衣把豆浆推到她面前,鬼使神差地,没提小区要封的事。
弋戈吃完早饭打算出门遛狗,纠结了一会儿,问蒋寒衣道:“你说,我是在小区里遛狗然后去拳馆打拳呢,还是直接带中秋去宠物公园玩啊?时间应该都差不多。”
蒋寒衣立马帮她做选择:“就在小区里遛吧。”
弋戈还是有些犹豫,“可中秋很久没出去撒过欢了。”
蒋寒衣面不改色地说:“今天天气也不太好,改天吧。待会儿我陪你去拳馆。”
弋戈终于被说服,笑道:“我前前后后长了十斤,韩森肯定要夸我!待会儿去拳馆切磋切磋啊蒋机长?”
蒋寒衣少有灭她志气的时候,这会儿却忍不住嗤声:“你再长十斤再来跟我切磋吧。我一直想问你来着,这才几年,你为什么掉这么多肉?对得起我刷脸给你买的烧麦么。”
弋戈拍拍自己的胸脯,斗志昂扬:“十斤,不成问题!”
弋戈万万没想到,遛了一小时狗回来,还没卸下中秋的牵引绳,物业的工作人员就径直上门,通知她小区被封、只进不出。
弋戈愕然地看了蒋寒衣一眼,交换了个意外的表情,很快又冷静下来,询问工作人员隔离期间的生活物资如何解决、核酸检测多久做一次以及是否还能在小区内遛狗等问题。
等工作人员离开,她大致在脑子里理出了个框架,封闭生活的条理有了计划,才猛然想起来——家里还有个人!
“你,好像也回不去了喔……”
蒋寒衣微微一笑,作尴尬状:“好像……是吧。”
整个下午,弋戈先是翻出了自己买过的男款 T 恤和工装裤,勉强给蒋寒衣凑了两套换洗衣服;又把家里的食材全部清点了一遍,大致预估了用量和需要志愿者帮忙购买的资源;最后把去年买的酒精喷雾和棉片归拢,交给蒋寒衣,指挥他完成了一套全屋消毒,美其名曰——以劳抵债,付住宿费。
蒋公子勤劳的身影在客厅里来回穿梭,弋戈搂着中秋靠在沙发上看综艺。
夕阳的余晖从阳台照进来,整片金灿灿的,铺满客厅。弋戈十分惬意,仰着脸接了会儿日光,忽然觉得哪里不对……
蒋寒衣是不是说,今天天气不好来着?
弋戈细细回想,这一整天都阳光明媚、万里无云,哪有半点“天气不好”的样子?
“蒋寒衣。”弋戈咳了声,叫人。
“嗯?”蒋寒衣个高,拿着酒精喷雾连厨房顶柜里都没放过,一通扫射,头也没回。
弋戈看见他抬起手臂时露出半截劲瘦的腰,忽然笑了笑。
“没什么。”
*
晚饭两人简单煮了个面,蒋寒衣下的厨。吃完弋戈主动请缨要洗碗,推蒋寒衣先去洗澡,别占用她的黄金时间。
蒋寒衣见她拿手试水温,指尖被还未热起来的水流冲着,很快变得通红。他看不下去,抽了张纸,把她的手抓过来擦干净了,把人往外推,“我洗,你去待着。”
弋戈抱臂,倚坐在流理台上,“你这样不行,合理分配劳动才能实现恋情的可持续发展。”
蒋寒衣笑道:“你放心,以后肯定有你劳动的机会。我这不是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么,当然得多干点活。”
弋戈还要争辩什么,蒋寒衣却没耐心,举起两只湿漉漉的手来,威胁她:“走不走?不走我滋你水了啊。”
“……”
“玩儿去。”蒋寒衣温声道,“或者抓紧你的黄金时间洗澡,我怕我先用浴室把东西放乱了你不习惯。”
弋戈最终还是磨不过他,乖乖地离开厨房。
弋戈家只有一个卧室,客房的位置被她改造成了书房。洗完澡出来,弋戈听见客厅里蒋寒衣和中秋玩闹的声音,斟酌了一下,没露面,在过道里喊了句“我睡啦”,便径直回了房间。
蒋寒衣的声音迟了几秒,才回一句:“…好。”
弋戈不着急,吹完头发靠在床边悠闲地看了好一会儿书,直到听见隔壁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才竖起耳朵来。
十几分钟后水声停止,浴室门被打开,弋戈听见蒋寒衣犹疑的步伐踱到门口,又静了一会儿,门口才传来敲门声。
“进。”弋戈漫不经心地道。
蒋寒衣手里抓着她新拆的粉色毛巾,不太自然地开口问:“…我,睡哪?”
弋戈故作苦恼地想了想,安静的半分钟里,简直将蒋寒衣的心都吊到了嗓子口。
等她开口,话说得却十分直白:“你煞费苦心地被隔离在我家,是因为对我的沙发特别有感情吗?”
弋戈笑眯眯的,蒋寒衣却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住。
…原来早就看出来了。
蒋寒衣没说话,默默地擦着头发,默默地走到另一侧床边,再默默地掀起被子坐进去。
“…我睡觉应该不打呼也不乱动,但要是我吵到你,你记得直接叫醒我。”蒋寒衣特别认真地交代自己的睡眠习惯。
哪怕他的语气和他的身体一样,僵得快成标本了。
“好巧哦,我也不打呼、不磨牙、不乱动。”弋戈掰着指头数,“那你说我俩睡觉,是不是到第二天早上被子都没条褶,铺都不用铺了?”
“…不至于。”
弋戈手头的小说还有十几页就能揭晓凶手是谁,她心里有个猜测,便忍不住要看下去,也没再逗蒋寒衣。
等小说看完,弋戈完美猜中结局,心情大好,把书搁在床头柜上,原以为会一晚上扮木乃伊的蒋寒衣却忽然支起脑袋看她,出声问:“…看完了么?”
弋戈也躺下来,“嗯。”
“我想抱着你睡。”蒋寒衣说。
这倒让弋戈意外,还以为他要“正人君子”到什么时候呢。她笑了笑,一边揶揄着“这算乱动吗”,一边顺着蒋寒衣伸来的手臂贴近他怀里。
年轻的身体好像就这么不经挑逗,只是这么轻轻地贴在一起,弋戈就明显地感觉到,不论是她自己还是蒋寒衣的体温都在迅速升高。
两人都沉默了一会儿,蒋寒衣原本自然搭在她腰上的手换到肩上,又从肩上搁到枕头上,哪儿也不敢碰了。
可那股热气还是在身体里流窜。
“…你是不是热?”蒋寒衣此地无银地问,艰难地把自己的手又放到离她身体更远的地方。
“蒋寒衣。”弋戈叫他。
“…嗯?”
“你有没有看过片?”
屋子里静悄悄的,弋戈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仿佛她问的是明天早餐吃什么。可事实上她心里也打鼓,问完就觉得错了——这不是废话么?
蒋寒衣要是敢答没看过,她就一脚把他踹下去。
蒋寒衣被她突如其来的问题一震,咳了声才答:“…看过。”
“看过哪种的?”
“就……普通的那种吧,都是外国人,跟室友一起看的。”其实蒋寒衣觉得这场景十分诡异,弋戈问他这种问题的语气实在是太自然又正经的,仿佛在讨论什么社会问题似的。不过他还是硬着头皮回想了一下,以“普通”二字概括了自己的看片类型。
其实他看片不算多,第一次看是在高一那年暑假,范阳不知从哪弄了盘光碟,两人兴致勃勃地想涨见识,结果看到一半被突然进房间的夏梨撞个正着,范阳一慌就把耳机给拔出来了,销魂的叫声立时回荡在房间里。夏梨尴尬得整个暑假没跟他俩说话,他俩也被吓出了阴影。
再后来就是大学,寝室里有个“博览群片”的室友,他们另外三个兄弟看什么,完全取决于该室友的喜好和推荐。室友爱看的都是欧美那边的,蒋寒衣也就只记得那些片子里大片大片的麦色皮肤和过分响亮的亲吻声。
后来他成了飞行员,每天要做的各种体能训练基本可以消耗他过剩的体力和热情,加上他自我判断和那位室友的品味不太相似,于是看得就越来越少了。
弋戈听见他说“普通”,叹了口气,说:“那还是我来吧。”
“男性向的 porn 镜头大多很猥琐,而且缺乏正确两性意识的样子,我看的比较有科学和美感一点。”
“什么……”
蒋寒衣还没反应过来,原本窝在他怀里的弋戈忽然抬手勾住他的脖子,仰头重重地吻住了他。
第102章 .啧啧,原来我好色至此
火被彻底点燃,似乎只是那一瞬间的事情。
弋戈的嘴唇找到他的,那一瞬间。
其实满打满算这才是他们第三次接吻。第一次两人都是新手,再怎么野火燎原,也只是把对方都憋得喘不过气来。第二次在昨天,蒋寒衣捏着她的下巴撬开她的唇,弋戈尝到他的舌头上有薄荷的味道。
这一次,她给他分享玫瑰的香气。
绵长的、缱绻的玫瑰香,从牙关到口腔一路长驱直下,是她渡给他温柔的氧。
弋戈的吻落到他下巴上的时候被扎了一下,微微有点恼火,虽然知道原因其实是自己家没剃须刀,但还是报复地在他下巴上咬了一口。
带了力度的,不算轻,一圈小小的牙印很快出现在他下巴上。
蒋寒衣“嘶”了一声,竟不需她提点,就知道她是被扎疼了,在泄愤。床头的灯没关,但被调到最柔和的一档,蒋寒衣眯着眼看她,哑声说:“喂,讲讲道理。”
“你这么费心机留在我家,都不知道带把剃须刀?”弋戈反唇相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