翡冷翠之夜——提莫西【完结】
时间:2024-05-28 17:23:01

  赵柯轻“啧”一声, “不提前做打算,你就不怕我毕业后被我妈安排联姻?娶一个门当户对,但我不喜欢的人,到时候你怎么办?”
  “不知道,再过四年,大家或许都会改变。”司然苦恼地叹了口气, “我在答应你之前没有想过那么远,和你在一起是因为你好看,让我喜欢,还好奇恋爱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没有想过要求一个结果,哪一天分手了我也不会缠着你,毕竟我于你而言,不是最优选。”
  赵柯不大满意这番消极言论, “你难道没有想过我们俩一起努力吗?我喜欢你,所以我时时刻刻都在想着怎么样才能让自己有能力保护你,想让你变得更好更开心。”
  “可是我爸妈一个月的工资加起来也比不上你的一件高定订服,再怎么努力,也没法和你家里比。”司然没那么不切实际, “四年后,顺利的话,我应该能找份工作养活自己,赵柯,麻烦你认清,我只是一个普通人,不像你,出生就是赵氏唯一继承人。”
  “这些我都不在乎,我只要你喜欢我,给我一点时间,别因为我家那几个人而迁怒于我,相信我,司然,我一定可以。”
  司然正欲说话,手机被人拿过去,掐断了通话。
  他把手机抛到副驾驶, “聒噪。”
  司然嘟着嘴,不满地看了他一眼,见他看过来,她再度别过头去,不想理他。
  他若无其事地躺下,将后脑勺枕在了她腿上。
  司然被吓了一大跳,见他已经闭上眼,她抗拒地推了他一把, “陆行言,你干嘛?”
  “被你吵醒的代价。”
  “什么和什么?”司然根本就推不动他,又气又怒地抓了两把他的头发, “你讨厌!”
  他唇角微扬,欺负定了她,就是不动。
  司然人在车檐下,考虑到去了京市还要靠他开路,懒得同他置气。
  “睡吧,睡死你得了!”她放下狠话,扭头看向窗外沿途的风景,这还是她人生中第一次自己离开宁市。
  会好好的吧?
  应该。
  她可以自主独立,不会再被强制做任何事,也无需再去取悦谁。
  以后她就是自己的,别人无权再干涉她的人生。
第24章
  陆行言,疼(捉虫)
  宁市到京市,开车需要将近十多个小时。
  司机并不打算一天就开到底,而是在太阳落山之前,将他们带到了一处望不到尽头的国家级森林公园。
  看到入口处那幅牌匾,司然疑惑地向身后望去, “司机大哥,那座山就是尧山吗?”
  “不是,是天观顶,你要换个方向就可以看到尧山了,尧山高达1800米,比这个还要高一些。”
  “知道了,谢谢您。”司然再度为自己的无知感到害臊,羞得埋头抿了抿嘴,结果却一不小心撞进了陆行言的眼眸里。
  她呆呆地看着他,久久没有想起来自己下一步应该干嘛。
  陆行言兴许是才睡醒的缘故,狭长的单凤眼中透着一片湿润,没有了平时的生人勿近,近乎能称得算深情。
  他凝望着她羞赧的脸颊,末了,故意用鼻子出了口气,表示嫌弃。
  司然看到他这副样子,就知道他肯定是听见了,她白了他一眼, “看什么?起来了!”
  “看笨蛋。”他带着一丝鼻音,眼中满是戏谑。
  司然觉得他是真的很欠扁,伸手捂住他的嘴, “不会说话就不要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他闷笑两声,扣住她的手腕,问道: “想去爬尧山吗?”
  “不想!”司然甩开他的禁锢, “赶紧起来!”
  “嗯,想爬也爬不上去~”他丢下这一句,两只手什么也没扶,就利用腰腹的力量直直坐了起来。
  司然被他气得头晕,两只手捏成拳,如果现在不是法治社会,她真的会想要教训教训他,太讨厌了。
  他许是睡饱了,心情颇好,放下窗户,外面的空气很清凉,是避暑的好地方。
  风吹进来,扬起他前额的碎发,他突地歪头冲她挑了挑眉。
  司然本来还瞪着他,见状,她迅速身子,逼着自己克制住心中的那抹悸动。
  说过了,他不是她的谁,他们其实什么关系也没有,她的男朋友是赵柯,对,赵柯,是学校里很多女生都喜欢的赵柯。
  瞿司然,麻烦你清醒一点,不要再掉入他的圈套。
  车辆又拐了好几道弯,到了一处幽静的竹林小院前停了下来。
  陆行言下车前,顺带着把她的行李也拎在了手上。
  “跟着。”
  这里距离京市还有一半的距离,司机不能疲劳驾驶,司然两条腿都被他枕麻了,揉了揉,再抬头,他浑然不觉,已经自顾自地进去了。
  她微微蹙额,再度觉得自己鬼迷心窍,这人有什么好?换作赵柯,他无论和对方是什么关系,都会彬彬有礼,绝不会让女士落单。
  踉跄着步子取回前座的手机,手机已经低电量自动关机,再走几步,她的双脚终于恢复正常。
  跟上去跨过那道及膝的门槛,映入眼帘是的由竹子打造的三合院,院中央则是一棵比屋顶还要高的樱桃树,树上结满了熟透的红粉果实。
  那个讨厌鬼已经没了踪影,她也不乐意去找他,干脆走到树下,近距离地观摩。
  熟透的樱桃泛着漂亮的光泽,埋首轻嗅,除了自然的甜酸果香,鼻尖处还传来了樱桃尚存的太阳余热。
  那端,陆行言拎着行李,一路走到了正中间的药房。
  满头银发的老头用石杵捣药,听到脚步声,打眼一看,先是迟疑,过了会,却是两眼放光, “徒弟?”
  “别乱叫,我只待两天。”陆行言自顾自地从柜子里取出他的那套工具,把带来的灵芝敲碎,也跟着杵捣起来。
  施献铭为自己后继无人这事情已经烦恼半生,好不容易找到这么个一点就通的苗子,奈何他却志不在此,叹了口气道: “你又要去做什么?行医救人难道不好?”
  “一个人会生病,大抵是因为种种恶习造成,我为什么要为他们的恶果买单?”陆行言没有无私奉献的精神,人类的劣根性是刻在基因里的,别说改变世人,就是一个人,都要耗费大半精力,不如旁观内守,求得一时平静。
  “按你这样想,世上怕是没有了医生。”
  “会有的,有人为钱,有人为名,你不用担心。”
  “中医,不是西医!”施献铭身形健硕,声音拔高,让人耳膜都在跟着震。
  “动怒伤肝。”陆行言嘴上提醒,手上却没停,按步骤把灵芝过筛,继续加工。
  司然是闻声而至,探了半个头进来想瞧一下出了什么事,见他们各站一方,并没有继续的样子,她不大好意思地问道: “老爷爷,外面的樱桃可以吃吗?”
  “不可以。”施献铭强调道: “宁可掉在地上,烂了臭了,也不给他带来的人吃!”
  “幼稚。”陆行言给出评语,将目光扫向门口处,司然眼神瑟缩,尴尬到想钻到地底下去。
  他正欲开口,看到她颈侧那两道突兀红痕,稍作停顿,上前抬起她的下巴, “自己挠的?”
  司然都不明白他在说什么,直到他的指尖碰到那两道被触角划破的皮肤,她嘶叫一声,后知后觉地抬手, “我没有挠,是不小心被树枝刮着吗?”
  陆行言没有说话,从药柜里翻出了一瓶药粉后,随即把人拉到了后院的泉眼处。
  司然还来不及反抗,就被他按着弯下腰,由着泉水冲刷,缓解了一部分伤口带来的灼烧感。
  司然颤声道: “很严重吗?”
  “隐翅虫的毒性和硫酸差不多。”他提前预告, “会起水泡,溃烂,蜕皮,至于疤痕,要看你自己能不能忍住不抓不挠。”
  司然听都没听说过这个什么毒虫,她完全不敢相信, “我就是在树下玩了一会而已。”
  他淡声调侃, “嗯,运气很好,没遇到蜱虫,不然现在在ICU。”
  “你还有心情开玩笑?”司然够郁闷了,气得捶了他两下, “都怪你!”
  “让你跟着了,瞿司然,你在胡搅蛮缠。”他取出口袋的丝质手帕,按在伤口上吸干水份,疼得她又倒抽了一口气。
  “就怪你!”她眼眶泛酸,拽住他的衣角拧成团, “你要是不那么讨厌,我早就进屋了!”
  “噢~那原本是打算等到什么时候呢?是要等到我来哄你?求瞿司然不要再生气了?”
  “谁这样呀?”司然面红耳赤地踩了他一脚, “我就是单纯地不想看到你!”
  “那还要继续去树下待着吗?”他食指沾着药粉触在她的颈侧,想治治她的嘴硬,可被强酸腐蚀过的皮肤极其脆弱,他几乎没用力,她就被药性刺激得眼泪直流。
  “陆行言,我疼!”
  “嗯。”
第25章
  同床
  施献铭生于1919年,而今年是2019年,正好满一百岁。
  一百岁的老人,还遵从着年轻时的习惯,不爱用任何电子设备,房子里甚至连电都没有通。
  到了夜里,想上药,还得靠陆行言带来的夜行灯照耀。
  她挽起那头长发,坐在那张古老的雕花床上,由着他剥开自己的衣领,指尖触到细嫩的肌肤,他切实地感受到她浑身紧绷。
  目光所及之处,被强酸腐蚀过的那块肌肤在此时此刻已经起了一层水泡。
  他拿出银针,趁她不注意,一一戳破,不等里面的水流出来,立马就用手帕按了上去。
  “嘶……”司然疼得反射性就想挣扎开,被他伸手环抱到腿上,将调制好的药膏敷了上去。
  将她的衣领重新拉上去,转而托住她的手腕,他用指甲剪替她修剪那多出的一点指甲。
  司然想甩开他,偏偏又甩不开, “陆行言,你在干嘛?”
  “夜里伤口可能会发痒。”他神情认真,握住她的指节,尽量避免剪到她的肉, “你要不怕留下疤痕,可以叫停。”
  司然咬唇,从记事起,好像就没有别的人帮她剪过指甲了,和牵手不同的是,指腹和指腹不经意地摩挲,竟然会让她止不住地心痒。
  不是在做更亲密的事,但是是在做只有亲密的人才会做的事。
  可是,他们明明不是那种关系。
  她别开视线,完全无法阻止身体的热度蔓延,尤其是此时此刻,他们只隔着两层薄薄的布料,甚至是感受到他传递过来的体温。
  这波心绪来得实在太快,甚至击败了颈侧的疼痛。
  她讷讷地想,对别人,他也会这样么?
  难道,她在他心目也是特殊的存在?
  有没有可能,他对她也有……
  不不不,瞿司然,麻烦你不要再自作多情,他只是因为赵柯,对她多了几分关心而已,打住。
  陆行言并不擅长一心二用,奈何她的脉象太过紊乱,疑惑地偏过头,蓝色灯光映在她侧脸上,她故作镇定,连呼吸都刻意地放得很轻,如果他没有握住她的手,确实不会发现她的异常。
  剪去仅剩的小拇指指甲,他伸手覆在她红到快滴血的耳垂上,温度烫的惊人。
  司然惊慌失措地看向他,而他只是将手伸到她脑后, “好了,睡吧。”
  他把她托着放在枕头上,司然心脏跳得很快,根本就睡不着,但想到他再不走,她不知道还要胡思乱想多久,含糊地应了一声,便拽着被子蒙住了头。
  他眼尾微微上扬,捧着那把指甲碎屑走到门外,放到唇边,将指甲吹给了大地作为肥料。
  司然听到了房门阖上的声音,她不禁生出好奇,尝试着用左手握住了自己的右手。
  指甲被他剪成了平滑的弧形,十指相扣,没有任何触动,更不会掀起任何涟漪。
  她对男女之间的事目前仅限于读的那些书籍,可是它们大多经过删改,从来没有告诉过她,只是指腹与指节摩挲,会勾起她莫名地悸动。
  将食指放在鼻端,她一边觉得自己变态,一边又用力吸取属于他的味道,闻着闻着,忽然间,就想起了那个梦。
  她想得到他的亲吻,她真的是疯了。
  他是赵柯的好朋友,而她,是他的女朋友。
  真的是疯了,她怎么可以同时喜欢上两个人呢?
  相比起她的波澜起伏,陆行言则是要静默得多。
  他借着夜灯,把施献铭这些年记录的疑难杂症全都翻阅了一遍。
  抬指揉了揉眉心,近几年来寻医问药的多为气血不足引发的一系列病症。
  躲避日照,不忌生冷,远离人气,久而久之自然缺乏生机,百病丛生。
  不说其他人,瞿司然的脉,就阳虚,寒湿。
  阳气最旺盛的灵芝陡然进补,怕是会虚不受补。
  对应着施献铭改良过的温方,他起身又调了几味药打磨后和灵芝孢子粉混在了一起。
  忙完这一切,已是凌晨,他拎着夜灯,回到房间掀开床帐,果不其然,那两只脚又伸到了被子外。
  他把人连着被子裹成一团放在床里间,自己则是拿起一旁的毯子盖在身上,睡在了她的另一头。
  夜灯熄灭,他伸手,在被子里贴住她的脚底,让热源渡过去。
  这一举动,他没觉得哪里不正常。
  但司然本来就睡得不沉,意识到他在帮她暖脚,她心中顿时被掀起了滔天巨浪。
  那个她猜不透的答案,好似快呼之欲出。
  可是她不敢再问,白天她都试探过一次了,被他将问题抛了回来。
  说明,说明他也有顾忌的地方?
  是赵柯,赵柯和她说过,他是他唯一的好朋友。
  心中涌起的那抹雀跃在顷刻间又回归低谷,司然半夜无眠,在听到公鸡打鸣时才昏沉入睡,再度醒来时,陆行言就像是她夜里做的一场梦,没有在床上留在丝毫痕迹。
  她借着日光望着头顶的雕花床,不觉间就看到了镂空的龙凤呈祥的图案,而床口为圆弧形,一边刻着一个大大的“囍”字。
  昨晚灯光太暗,她都没注意,这难道是那个老中医的婚房?而她和陆行言昨天就睡在这张喜床上。
  紧紧拽住枕头,她不知道,陆行言一定知道,他或许也是喜欢她的。
  撇下身体的困顿,她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他。
  挽起头发,她以最快的速度换好衣服,到了门外才发现太阳已经高高挂起,而院子里还站了好几个形形色色的人。
  听到开门的动静,都将好奇的目光投向了她。
  司然讨厌被人打量,抬手遮着脸往药房走去,就见那个人正神情漠然地帮人扎着针。
  扎完,他将银针放在火上烘烤,接着又在病人指甲边放了一针。
  黑色的血液溢出,他拿了块棉球递过去, “好了。”
  “谢谢,谢谢。”病人感激不已,作势就要拿钱,被他侧身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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