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于氏笑而不答,额头抵着人耍赖求解释。
于氏对女儿的亲昵行为很是欢喜,两个儿子各自成家外放为官,就小女儿能陪着她,以前女儿头疾严重,出不得门见不得人,好不容易身子好转,又想着时时上街玩,这几日有女儿日日陪伴,好似做梦一般!
心里如是想,出口的话却是让丈夫背锅,“你啊,被你爹宠坏了,礼仪规矩没眼看。”
“那爹每天好累,背着一口大黑锅上朝。”说着说着苏宜安自己也笑了,老爹妥妥的背锅侠!
闹着人,不依不饶,反正她娘只会更乐呵!
于氏被磨得没法子,只得松口,“好好好,坐好了娘就说。”
朝中大臣只知她爹寒门出身,家境贫寒,还是启蒙夫子看他天资不错,将女儿许配并教导读书,为官后敬重发妻,后院只一嫡妻,连个通房丫头都无!
却不知,敬重于氏并非她爹对她外公的承诺,而是她娘本身就是贤内助。
她娘自幼失母,外祖父并未续弦,自小操持家务、打理家业,硬是靠着外祖每年不足五两的束脩将于家日子过得红红火火。
苏府在京城甚至都挤不进中等家资的队伍,京郊只一个不足二百亩的小庄子,还是她爹厚着脸皮找皇上要的,此外京中有三个铺子,庄子铺子都由她娘打理,管家只不过代主母行事。
老家的五十亩地,全是二叔打理,既是祖业,也是二叔的家业,就这些家资,苏府却从不缺钱。
因为她娘的嫁妆多,当然与京城世家嫁女的十里红妆无法相比,但这些都是自她娘跟爹定亲后,两人一起打拼出来的家业,成亲时全在衙门记档归为嫁妆。
“别看外人说你爹是奸佞贼臣,那多是嫉妒。”于氏给她翻看府里的账本,“你爹最是见不惯为官做宰后贪得无厌之人,他自己又不贪不渎,得圣上看重,自是招人嫉妒。”
说起老爹,她娘明显很是崇拜,苏宜安调侃,“那是自然,能科举高中,必是有才之人,即便自己不通俗务,也能娶个深谙家务的妻子,就像爹跟娘这样!”
于氏被她调侃的脸色薄红,佯装气怒伸手拍她,“就你话多,这可是本事,你爹给你能找个有他一半才能的夫君,娘就安心了。”
听亲娘如此调侃,她很想表现出羞涩矜持的表情,可原谅前世脸皮厚了近三十年,只得低头不语,强撑马甲!
于氏见状转而说起铺子管理经营,“别看是小铺子,由徐管家出面打理,一季盈利就够咱们府上一年的花销。”
对此,她内心默默吐槽,那绝对不是铺子进账多,而是府里人少支出少。
现在,苏府就三个主子,下人堪堪二十个,再说,他爹在朝中很独,几乎没有人情往来,这就节省了上千两的支出!
要知道,当官品级越高,来往的同僚官职越高,送礼的价值就得跟着上涨,古往今来,人情往来都是以金钱为基础,从未改变。
跟着于氏看了好几天账本,对自家情况了解越深,她越觉得身边都是隐形大佬,爹就不说了,已经摸到位极人臣的门框,娘亲、徐伯连带徐嬷嬷(徐伯之妻)个个都是隐形大佬。
这一发现令苏宜安心生愧疚,大佬出品,必是精品,她不能以一己之力打破这一定律,因此,即便是作妖,她必须卫冕王者!
做足心理准备,同时自我安慰,上次入狱只是意外!
意外,不可能次次发生,而她作为有强大灵魂、超高科技系统双重加持的命定女主,怎可能在同一地方跌到两次?
重振旗鼓,斗志昂扬出府,继续为京城众人添瓜!
哪知,这次直接从作妖一跃升级为作死,碰到了谪仙裕王,为帮人反转结局,二进牢房不说,还是五星级配置——王府死牢!
苏宜安前脚被王府侍卫拖走,后脚京城众人将消息传开:
苏疯婆子作妖惹怒裕王,被投进死牢了!
苏宜安那疯子竟敢当众直言裕王喜好龙阳,与护卫揽月是······
苏三小姐这次彻底没救了,竟敢招惹皇子龙孙,就是他爹求皇上估计都救不了她的性命!
流言传着传着,变成了全民喜讯!
终于有人能收拾那疯婆子了,京城太平指日可待!
撒花放鞭炮,不庆祝对不起裕王殿下为民除害!!
连裕王殿下都敢招惹,果真是活腻了,我要去庙里为殿下塑金身!!!
哎呀大喜呀!我要去菩萨跟前多上几柱香,祈愿下辈子可别再出来祸害人!!!!
······
京城众人喜大普奔、一片叫好声!
苏宜安对此一无所知,听着迷迷糊糊的叫声醒来。
原来隔壁牢房的清风听见脚步声叫她,提醒道:“小姐,有人来了。”
她毫不在意,有气无力道:“来就来了,反正是要我小命,你回去当爹的护卫吧,比跟着我安全多了。”
宗政裕此时已经恢复了冷清自持,好似一刻钟前在酒楼发怒之人不是他,“还有些自知之明,怎就不长眼来招惹本王。”
听此言,苏宜安眼皮都未抬一下,“小女子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哪有招惹殿下啊?”
这副懒散模样根本就是不将堂堂裕王殿下放在眼里。
宗政裕清冷的容颜再一次出现裂缝,好一个实话实说,分明就是诽谤折辱,还真当他无情无欲不理俗事!
明明怒火三丈高,出口的话却极致轻柔,“好,好极了,看来真是苏大人权倾朝野,让苏小姐不知何为皇权王法!”
苏宜安眨着眼睛很是惊奇,谪仙竟也会阴阳怪气,真真不得了,京城众人肯定是被裕王的皮囊骗了!
见牢内之人丝毫不知害怕,他捋着衣袖,慢条斯理“将本王鞭子呈上来。”
游天有些犹豫,刚要劝说,不想自家爷根本不给机会。
“算了,这现成的剑不用真有些可惜!”拔出身旁牢卒的佩剑,地牢烛光打在剑身,寒光直直刺向她,不得不低头闭眼躲避!
宗政裕好似悠闲的欣赏剑锋,可出口之言令人胆寒,“藐视皇权可是死罪,诛九族也不为过,区区一个苏大人,呵!”
苏宜安缩着身子,完全不复此前的生死看淡!
这不是死亡威胁,这是死亡通知,牙齿都在打颤,出口的话哆哆嗦嗦,“殿、殿下三思,我、我有难言之隐······”
可裕王殿下根本不给说话的机会,她紧紧缩在靠近清风牢房的角落,完全未感知到读心的警示,只呆愣愣看着剑尖不断在眼中放大,直至眉心!
剑悬空不动,寂静的牢房,只有滴答、滴答···水滴掉落的声音。
她呆愣愣转头,就见清风挤在铁栅栏上,伸手握住飞剑,血腥气从掌心蔓延开来。
不知何时已满面泪水,托着清风的胳膊,声音嘶哑着,“松,松手,你快松手。”
想帮清风拿开剑,可无从下手,剑锋已入掌心,稍有不慎,他可能就只剩半掌,崩溃大哭,“我让你松手没听到吗?”
清风用左手捏住剑身,右手缓缓松开,松一口气,还好,未伤到筋骨!
苏宜安将外衫脱了,踩地上扯下袖子给他包扎。
将两只衣袖都用上可还在渗血,这段时日集聚在心中的憋屈、怒气喷薄而出,提起脚边带血的剑,看着外面之人,
虽握剑的手在颤抖,但神态冷静异常,“今日出言不逊折辱殿下,是我一人之错,还请殿下不要迁怒无关之人,死罪我认。”
抬手划向自己的脖颈,算了,如果好好活着的代价是这般遭人误解、百般唾骂、委曲求全,还是一死解脱吧!
剑锋的寒意穿透皮肤的瞬间,她好似与原身产生共情,突然理解了那百般求死的心态!
虽然对不住很多人,可,终于解脱了呢!
不到午正,裕王府侧门打开驶出一辆马车,好奇之人专门跟着一看究竟,待见苏府下人从马车上抬下个“尸体”时,捂嘴猛退三步,继而转身狂奔离去。
苏三小姐被裕王杀啦!
苏府要办丧事了!!
苏疯婆子终于被裕王收拾了!!!
······
苏宜安命丧裕王府死牢的消息,令京中众人亢奋,更有甚者喜极而泣,跪地大呼苍天有眼、裕王刚正!
当事人看着熟悉的帐幔,抬手摸脖颈,一圈纱布很是厚实,想转个头都困难。
“娘,我······”
于氏坐在床边默默流泪,听见她的声音,转头想要责备,可看她苍白的脸色改了口,“囡囡啊,以后多待在府里陪娘吧!”
脖颈的痛感不明显,但她更想知道清风如何。
“娘,清风呢?”
清风的手不知可有救,武力高强的铮铮铁汉,给她当护卫本就屈才,若再因她右手残······
清风的手明显经过细致包扎,虽说未伤到筋骨,但苏宜安还是担心,坚持要请太医来看看。
看她确实不放心,清风只得将王府死牢之事细细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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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众人喜大普奔,明年今日组团去苏疯婆子坟上拔草。
京城毒瘤苏宜安被谪仙裕王清除,大武河清海晏,全文终·····当然不可能。
第12章 第 1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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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剑锋挨到脖颈时,裕王出手扔出玉佩打中她的手腕,利剑掉落的同时激怒之下她也晕了过去,好在伤势并不严重。
裕王殿下让人将她抬出地牢,召御医查看伤势,顺便处理了清风的手伤,待太医多次确认性命无碍,只是久晕不醒,才送回府。
对于裕王的操作,苏宜安表示看不懂,为何要出手救她?
要知晓,她是坚决拒绝火葬场的人,裕王这标配男主她可不敢染指,一不小心尸骨无存!
诛人九族拔剑杀她的是他,打剑救人的还是他,这是想干嘛,觉得一死百了太过无趣,便宜了她,所以要留着小命以后慢慢折磨?
这般想着,不知不觉问出口,“裕王殿下是不是脑子······”
清风无语,上次就不说了,好歹也算是救魏大小姐,可这次呢,小姐为何要大庭广众之下污蔑裕王殿下喜好龙阳,这不是虎口拔牙么!
弹幕中来自他的吐槽慢悠悠晃过,苏宜安怨念很深,幽幽道:“清风,你在埋怨我!”
“小的不敢。”
“嘴上不敢说,但心里还是在埋怨喽!”
知道自家小姐有些玄乎的清风······
小姐,您知道我在想什么?
无视清风心内的疑惑,送上一个左哼哼,想试探她,别说门,窗户都不给你留一个!
摸着脖颈上的布,心内幽幽叹息,系统带的不一定是主角光环,说不定还是催命符。
很想拿大喇叭在京城上空循环大喊,要系统吗?免费送!不要钱!
后用低不何闻的声音补充一句:随时能让主人丧命的那种!
“唉!我这条狗命总算是保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