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三个，昨天她干了什么？”
她对着江舒窈身后的三个丫鬟就使出了如意术。
江舒窈知道明O在一旁看着，竭力让自己的神色显得自然了一些。
“回芸姑姑，昨日我们陪小姐参加了大处刑，后面就回院做事了，小姐也在院里歇着，还送走了她的男宠。”
三个丫鬟的回答无懈可击。
芸娘皱眉，还想问什么，明O伸手柔柔拦住了她。
“罢了，舒窈才来了几日，怎会有那样的能耐？”
她的面色比前几日好了很多，此时慈爱地看着江舒窈，仿佛一个关爱小辈的长辈。
“我记得你那个男宠很是得你欢心，怎么把他送走了？”
江舒窈拿出来早已准备好的回答。
“我之前在书院里和姬瑶有些来往，她昨日出了事，我为她的糊涂感到不值，也没那种心思了，再说……”
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露出一个羞涩的笑容：“孩子渐渐大了，也不适合再留男宠了。”
这段日子，她的身段比寻常女人还要苗条几分，身边人差点都忘了她还有孕的事。
这么一说，以后不找男宠的借口也都有了，江舒窈觉得自己十分机智。
明O的神色果然松弛了下来。
她握拳咳嗽了两声，温声嘱咐道：“你是懂事的，已经有做母亲的样子了，这些日子可还适应？需要什么，尽管要她们找我。”
江舒窈被芸娘瞪着，哪里敢说一个不字，自然是乖乖地应了。
没一会儿，姬长老也带着人来了。
她的脸色就没那么好了，因为生育坊火灾一事蹊跷，几乎可以断定是会如意术的人做的。
“一桩两桩，你们书院的全都是不让人省心的！”
一落座，姬长老就开始数落了起来。
明O的脸色也不好了。
姬长老态度不好归不好，但说的话却没法反驳。
生育坊外有侍卫看守，内有嬷嬷监管，若不是施展了如意术，普通人哪里能这么容易做到纵这么大的火？
会如意术的人就这么几个，全都在平心书院了，惹人猜忌再正常不过。
她抽了抽嘴角，最后还是柔和道：“姬长老可请了大长老？滋事体重，我们可不敢擅自作主。”
“大处刑才请了大长老！圣女这是存心不让大长老好好休息啊。”
姬长老来了劲，说话的音调都高了几分。
“要请大长老也是我们去，哪有让大长老跑一趟的道理。”
她不怀好意的目光在平心院众人的神色梭巡了一圈，随即笑道。
“所有会如意术的人都给我绑了，带去大长老院外！”
“姬长老！”
没等众人提出意见，芸娘就开了口：“我和圣女也会，难道连我俩都要绑？”
姬长老本就是故意的，闻言她阴笑了一下，意味深长道：“按理来说，任何会如意术的人都可能是这场事故的主谋。”
“你！”
芸娘的脸又揪了起来。
她正要发作，明O拦住了她：“姬长老，我们人都在这里，又逃不到哪里去，何必做得如此过分？”
她往后瞥了一眼，江舒窈和其他几名学员都乖乖站着，一声不吭。
姬长老冷哼一声，也不好做得太过。
毕竟这段日子事情频发，两方都有损失。
“走吧。”
明O淡淡地吩咐了一声，又咳了两下。
江舒窈混在人群里走着，看着芸娘在隐蔽处似乎掏出了个瓷瓶，在偷偷问明O要不要服用。
明O摇了摇头。
看来明O的身体确实不太好，否则芸娘不会当众就掏药瓶的。
一行人沉默地走到了一处江舒窈从未去过的地方。
这里的建筑，比九夷族中所有的建筑都要辉煌，守卫也很森严。
就连姬长老和明O两人来了也不能直接进去，而是要等待通报。
过了一会儿，一个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女官打扮的人才慢慢走了出来。
“明姑姑，大长老如何说的？”
姬长老迫不及待去大长老面前对付明O一派了，因此特别急迫。
江舒窈听到女官的称呼后微微一顿。
姓明？
会和自己的母亲和明O有关系吗？
这些日子，她倒是没听说有什么家族姓明的。
原本还以为母亲和明O的姓氏只是巧合。
现在这个大长老身边的女官又姓明，看来不止是巧合那么简单。
“大长老才用完早膳，生育坊的事情……她也很是震怒，请随我来吧。”
明姑姑不悲不喜地对着众人行了一礼，随后踩着规矩的碎步在前方带着路。
青紫缎面，绣花孔雀！
江舒窈眼瞳一缩，这才发现这明姑姑脚上穿的居然就是她窥天机的梦境中梦到的那双鞋！
她竭力掐住自己拢在袖子里的双手，这才没有露出丝毫异样。
不是大长老，居然是明姑姑，芸娘这是要干什么？
到了内院外，明姑姑率先停下。
“大长老喜静，还请姬长老与圣女先进去吧，其余人在外等候。”
平平淡淡的一句话被她说得威严无比，江舒窈只觉得堪比身在皇宫。
姬长老和明O进了屋内，不过时就传出了一声瓷器破碎的声音。
芸娘看起来很是担忧，恨不能立刻就冲进去。
只是里外都有不少大长老的人，她也不能轻举妄动。
江舒窈老实站着，只觉得空气里都是汹涌的气息。
半晌，门“吱呀”一声开了，面色惨白的姬长老几乎是打着哆嗦挪了出来。
“长老！”
她的人立马上前扶住她，却被她厉声低叱：“大长老院内，噤声！”
外面的人被姬长老的模样吓了一跳，江舒窈正在暗自心惊，屋内就传来了明O悦耳的声音。
“舒窈，进来吧。”
院内的目光全集中在了江舒窈身上。
她心中打鼓，也只得慢慢低头走了进去。
门在身后关上，屋内的光线一下子暗了不少。
她规规矩矩走了几步，视线内只看得到明O的绣鞋。
“大长老，这就是明雀的孩子。”
明O温柔地介绍着，半晌，之前听过的那道威严声音又响了起来。
“一直听说你回来了，倒还没怎么好好看过你，好孩子，抬起头来。”
江舒窈咬了咬嘴唇，深吸一口气缓缓抬头。
还未来得及紧张，她的目光就凝在了一处。
明O面前是一面厚厚的纱帘，大长老就坐在纱帘之后。
而现在，纱帘下又是一双她在梦中见到的孔雀绣鞋。
第162章 孔雀明王绣鞋
“模样倒是和明雀一般标致，性格嘛，看上去比明雀和顺许多。”
大长老的声音把江舒窈的理智拉了回来。
她也不知道九夷族有什么礼节，明O直接站在一旁，她想了想，也斗着胆子张了嘴。
“见过大长老，一直听闻大长老的威名，也未来拜见您，请您恕罪。”
没想到听了她的话，纱帘后的人闷声笑了起来。
近乎凝固的空气也流动了起来。
“瞧这丫头守规矩的样子，外头……到底是养人些啊。”
大长老意味深长地缓缓说了一句。
“确实，咳咳，”明O笑着接话道，她的咳嗽似乎又严重了点，“她肚里……还有和大寰国太子的孩子，所以我觉得这孩子非常适合。”
被她这么一说，江舒窈才觉得为何一直怪怪的。
她与燕桁有了这种关系，明O岂不是成了她的婆婆！
呸呸呸，又不是怀了孩子就万事大吉了，燕桁受了她如意术的暗示，恐怕此时已经好好回去做他的太子了。
想他做什么？除了徒增悲伤，一点用也没有！
江舒窈把燕桁从脑海中赶了出去，集中精力应对这大长老。
大长老应该也知道燕桁和明O的关系，她没说什么，而是重新看向了江舒窈。
“不错。”
一声淡淡的赞赏后，江舒窈提起的心还未放下，大长老便突然提高了声音。
“那么，你告诉我，生育坊火灾之事是你做的吗？江舒窈？”
她的声音仿若魔音穿耳，直达人心最低处。
江舒窈只觉得心神巨震，差一点儿就要开口说了真话。
“不是。”
她极力忍住心底那股澎湃的情绪，装作不知情的样子，迟钝了一瞬后缓缓开口否认。
说完后，江舒窈就连气也不敢大声喘一口，屋内安静地能听到浮尘落地的声音。
差一点就着了道了！
江舒窈万分庆幸。
虽然不知道大长老这又是什么妖法，只凭着声音便能达成如意术一样的效果，但她是一点也不敢松懈了。
江舒窈耳边都是自己体内血液泊泊流动的声音。
半晌，大长老这才真正笑着夸了一句：“果然是好孩子，不错。”
明O似乎也松了一口气，跟着笑了起来。
“来吧，把帘子卷起来，咱们族内的好孩子就该得到奖赏。”
大长老的声音松快了不少，紧接着左右各自出现了一双脚，江舒窈看了眉心一跳。
又是和大长老还有明姑姑一模一样的绣鞋！
那她要杀的到底是哪一个？
随着两旁下人慢慢拉起纱帘，江舒窈这才第一次见到了大长老的真容。
只要忽视那双深邃得仿佛能将人吸入的眼睛，大长老的模样就和普通的老年贵妇人没什么两样。
“这孩子太老实了，还愣着做什么？大长老有赏，还不去前面接着？”
见她愣愣地盯着大长老，明O莞尔一笑，温声催她去前面。
有了刚才的经历，江舒窈不敢轻敌，只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走上前去。
“来，这把钗子跟了我一辈子，如今我这朵花算是谢了，你们这些花正开得好，拿去戴吧。”
大长老就像那些平日里无聊至极，只会说漂亮话的贵妇般，从侍女手中接过一把翡翠镶金钗，递给了江舒窈。
“谢大长老恩赐，大长老是咱们九夷族的主心骨，是顶天立地的大家长，哪里是什么花能比的呢。”
江舒窈也拿出之前在社交场中说鬼话的劲头来，把大长老奉承地舒舒服服。
她借着凑近的机会仔细打量了大长老和身边几人的绣鞋，发现并无二致。
“在看什么？”
她分明观察的仔细，大长老却轻而易举地感觉到了她的异样。
“我……我发现大长老您的鞋似乎和其他几位姑姑的一样……她们，怎能同您穿戴一样的衣物呢？”
江舒窈脑子飞速转着，这才稳稳当当地接住了大长老的问话。
“你倒是心细。”明O笑着打趣了一句，“大长老穿的是咱们九夷最传统的孔雀明王绣鞋，也只有她和身边的女官才能穿。”
“不错，你好好地为族中出力，总有一日，你也能穿上。”
大长老心情好了一些，说话也没刚才那么严肃了。
江舒窈只能跟着呵呵笑。
说笑归说笑，生育坊那么大的事还是要查清的。
江舒窈被放出来后，接着就是平心院的几个学生一起进去了。
然而事发突然，就在这一瞬间，姬长老身后跟着的人中突然跳出一个女子，发了疯一样拔下头钗就向屋内冲了进去。
“丧尽良心的东西，搞什么生育坊！那是活地狱！我和你们拼了！”
“保护大长老！保护圣女！”
安静的人群霎时乱了套，江舒窈冲进去时，只见明O眼中紫光泛起，那女子离纱帘还有一丝距离，便硬生生红着脸将手中银钗刺入了自己的咽喉。
她“嗬嗬”地发出骇人的声音，江舒窈连忙上前一脚将她踹翻在地。
大长老依旧在纱帘后巍然不动地坐着，只是话语中多了几分怒气。
“这是谁的人？”
姬长老好不容易恢复了点血色的脸又“刷”地白了下去。
“大长老，是我的……”
话音未落，姬长老就直接跪在地上嚎叫了起来。
江舒窈敏锐地察觉到，空气中似乎多了一点细小的异物。
她凝神细看，才发现居然是许多极其微小的飞虫，肉眼几乎难以发现，几乎都围绕着大长老在飞进飞出。
大长老不会如意术，但是她会蛊！
江舒窈震惊不已，站在明O身侧一句话也不敢说。
接下来的事不是她能参与的，她被赶出去，听着里面传出的骇人之声，半天没法回神。
怎么还有人出来主动把罪责揽过去了？
良久，姬长老和明O才从屋内走出。
两拨人分别离开了大长老的院子，一路上听芸娘和明O交谈，江舒窈才勉强听出，生育坊之事应该就这样按在了姬长老那个下人的头上。
不知这其中有没有反九派的手笔。
她一路胡思乱想着，芸娘送完明O后，又单独把她叫去了院子。
“你的如意术如何了？”
她虎视眈眈地看着江舒窈，大有一不如意就发难的趋势。
江舒窈想，没几天了，恐怕芸娘这就要透露对付谁了。
第163章 地龙翻身
“芸姨，如意术我尝试了，现在可以在一人身上施展，大约控制半日。”
谨慎起见，江舒窈把自己的能力说得堪堪达到了芸娘的要求，又不显得过于厉害。
“当真？”芸娘似乎也没想到她真能练出来，闻言扫了她一眼，“来，给我看看。”
她身边的下人推出一个男奴，又不知从哪拖出一个沉重的陶罐，里面OO@@地响个不停。
“芸姨……这是？”
江舒窈闻到空气中弥漫着的奇异臭味，不由得心中打鼓。
她可没忘记，芸娘是玩蛊的！
“去，用如意术让这贱奴把手放进我的蛊罐里。”
芸娘面带邪笑，说出的话让人心惊胆寒！
“姑姑饶命！姑姑饶命！小的并未做错事啊！”
那男奴一听，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发疯似的跪了下来，在地上将头磕得“砰砰”作响。
他确实什么也没做，可芸娘看到他了，就是他的不幸。
“芸姨，想要我展示给你看也不必如此，此法……有损阴鸷啊。”
江舒窈对芸娘这种草菅人命的行为怒火滔天，却还要忍着愤怒假意平淡。
她摸了摸肚子，暗示自己有孕，不想做这种事，却又给了芸娘发难的机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