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能做到面面俱到。
但是她心里也清楚,自己替洛雁说话,并不是她对她的态度有所改观,而是站在主母的角度上,宽待所有懂事的妾室,是她的责任。
洛屿泽也没同沈思琼多说,只撂下一句:“旁人你随便安排,我不管,但洛氏不行。”
沈思琼实在猜不出洛屿泽的想法,但胳膊拗不过大腿,给洛雁提为侍妾一事只能暂时搁着。
果然人不能歇。
沈思琼刚想闲下来玩玩香料,娘家的信就送来了。
原以为会是母亲或是家中其他妹妹,没成想却是父亲,真是难得。
沈思琼心里清楚,未出阁时,父亲表面宠着她,在外搜罗各种奇珍异宝送进她屋里,不过就是对外做面子。
沈家在好面子这点还真是一脉相传。
其次,父亲培养她,看重的不仅是她的嫡女身份,更看重她身上所能带来的利益价值。
他之所以让她下嫁进洛府,明面上是为她择一良婿,低嫁更有利于她在婆家站稳脚跟,实际上,他才不会过问后宅阴私之事,只是想更早更牢固地抢占朝堂新秀。
沈思琼并不过问洛屿泽朝中事,但因云来商会账簿一事闹得太大,又牵扯到沈家旁支,她也免不了听说一二。
父亲的家书里只有寥寥的几行字,不过就是让她回家小住几日。
血脉相连,沈思琼很快便猜出父亲的用意。
想必是最近的流言蜚语让他心烦,便想找个机会彻底除一除。
洛屿泽这把新镰刀不比任何刀具都好用?
父亲看重的不过是她的夫君罢了。
不过她一想到能回去住几日,同府中的妹妹们说会儿话,心里便觉得好受多了。
虽然那个地方有她讨厌的条条框框,但离开家久了,她心里仍是想念的。
嫁到洛家,她总有一种寄人篱下的感觉。
就算洛屿泽待她相敬如宾,但婆母的刁难也让她愈发觉得难熬。
洛屿泽听说她要回娘家小住几日,立马便能猜出这是他岳父的用意。
首辅想要借这次铲除奸臣的美名替自己洗脱流言蜚语,他干嘛如他的愿?
当初他不愿意娶他的女儿,是他强买强卖。
如今木已成舟,他自是不能把人赶回去。
但他能够确定,自己肯定不会跟着回去。
沈思琼清楚自己强迫不了洛屿泽做任何事,得知他抽不出身的消息,便自顾自地收拾东西回去了。
第73章 让庶妹进府,给她当帮手
没想到沈家得到她一个人回来的消息,竟直接把她挡在门外。
任由她苦口婆心地劝说,父亲仍是不准母亲给她开门。
她从前只当父亲虚情假意,没想到今日一事,竟还探出几分心狠之意。
只是她人都出来了,也不能再原路返回。
不然等回去,婆母问起怎么说?
要是又在这件事上挑她的错处,无缘无故地罚她,不就亏了。
于是她凝眸沉思片刻,突然想到一个好主意,同素喜使了个眼神,“你回趟洛府,把洛氏带来。”
自古有挟天子以令诸侯,今有她沈思琼携外室要挟主君。
果然,这招确实好使。
洛屿泽表面说着视这外室如草芥,不愿给予名分,行动上确实次次反着来。
洛屿泽刚上门讨人,就被首辅扣下了。
彼时,沈思琼刚回到自己未出嫁前的闺房,洛雁侍奉在侧,后知后觉自己这是被当人质了。
还没等洛雁从沈思琼嘴里套话是怎么一回事,沈家三小姐便找上门了,“大姐姐,我今夜要同你睡!”
沈家三小姐抱着个绣花枕头,迎面撞上洛雁,歪着头问了句:“你是?”
“奴婢是伺候主母的妾室。”
对外,洛雁也会适当地改改称呼,外室这个由头实在拿不上台面,偶尔装装妾室又有何妨
沈思琼捧着汤婆子,对上一张明艳讨喜的脸,也露出些悦色,“三妹妹这两年也要议亲了,还这般不稳重,小心嫁过去被人戳脊梁骨。”
沈家三小姐嘟嘴,“我才不在意嘞,他们要是敢戳我脊梁骨,我就跟大姐姐告状,大姐姐定是会护着我的!”
瞧见沈家两姐妹关系这般亲近,洛雁忍不住有些动容。
由不得想起她与洛莹莹。
她与洛莹莹相差不过三岁,府里当时只有她们两个女娃,洛莹莹在人前处处照顾她这个庶堂妹。
只可惜时过境迁,自从洛莹莹知道她不是洛家的女儿后,便对她冷眼相待,甚至还会冷言冷语。
起初她想不明白,后来她懵懂理解了。
洛莹莹想要护着的只是拥有洛府四小姐名头的洛雁。
洛雁的暗自神伤并影响不到沈家两姐妹热火朝天地叙旧。
在这沈三小姐的调动下,就连一向紧绷着的沈思琼都开始有了些人味,“母亲特意让我问你,在这京中可有中意的儿郎?”
“只要你喜欢,我便去求母亲,母亲肯定能为你做主。”
沈府三小姐是庶出,但是生母是沈夫人的陪房丫鬟,自生下来便记在正房名下抚养,同沈思琼关系亲厚,沈思琼拿她当嫡亲的妹妹捧着。
不过沈思琼对其他庶出的妹妹也不错,洛雁一盏茶还没泡完,又来新客了。
......
几人聊着聊着,又聊到给沈三小姐议亲的事上。
不一会儿,沈三小姐的脸蛋白里透红,拔声嗔怪道:“你们讨厌,我不与你们好了,我只跟大姐姐一人好。”
“我嫁人了,没办法跟你日日好了。”
沈思琼用玩笑的语气说出了令人惋惜的话。
沈三小姐察觉到她的难过,连忙又露出笑脸道:“我整日被母亲困在家里学规矩,实在没空出门看看那些好儿郎。不妨姐姐给我挑一个吧?姐姐眼光最好。”
沈思琼被她哄得晕头转向,忽冒出一想法,“三妹妹提醒我了,我这确实有一合适人选,你猜猜是谁?”
洛雁也忍不住光明正大地偷听沈府姐妹闲聊,想知道沈思琼口中的合适人选是谁?
“妹妹猜不到,姐姐就别吊妹妹胃口了。”
沈思琼这才揭晓,“是你姐夫的三弟,如今正是大好年纪,生得一副好相貌,待人也温和。再加上他来年就要科考,说不定也能同你姐夫一样中榜,三妹妹觉得呢?”
沈三小姐突然娇羞起来,“我……我不知道……”
沈五小姐出声打趣道:“三姐姐要是能同这位三少爷结好,岂不就能整日同大姐姐见面了?”
五小姐一句话不禁让三小姐眼底放光,也让沈思琼微微动容。
要是三妹妹能嫁进洛府,至少还能同她做个伴。
说不定婆母刁难的时候,三妹妹还能帮她解围。
今年的第一场雪悄无声息地落下,不一会儿,地上便出现薄薄一层。
眼瞅着到了用午膳的时候,沈三小姐便提议在院里支个小炉煮羊肉,烤羊腿吃。
沈思琼没有反驳,吩咐素莺素喜去准备东西。
她们都是从沈府出来的丫鬟,办起事来也得心应手。
但她们一忙起来,洛雁反倒成了贴身伺候的。
不过沈思琼也没让她做什么,就是给诸位沈家小姐添添茶水罢了。
与此同时,洛府。
青儿听说主母回门后,甚是欢喜。
憋了两日,终于可以出门透风了。
她刚出韶光院不久,便碰上去取月银的石榴。
石榴福了福身,刚问一句“青姨娘好”,下秒,青儿一巴掌便打了过来。
幸好石榴反应过来,只是让她擦了个边。
但是青儿的指甲留得长,指尖刮着细嫩的皮肤,也是有些痛的。
一言不发就打人?
更何况她要打的还不是自己的丫鬟!
石榴虽跟着洛雁的时间短,对洛府的一切也不大了解,唯独对青儿看得真切。
没本事,又爱出头。
老爷抬举这样一个人做姨娘,也忒没水准了。
“青姨娘,你没资格打我!”
石榴也摘掉伪装,冷眸瞪着她。
青儿却不以为然,“一个丫鬟,我打就打了,要什么资格?”
石榴冷哼一声,“姨娘不过是名侍妾,上头不仅有主母,还有大夫人,怎么也轮不到你管教丫鬟,况且你管教的也不是自己的丫鬟!”
“你此举不仅藐视这府里的规矩,还藐视主母!”
“你想越俎代庖!”
石榴这些时日也没少跟洛雁学这府里的规矩,虽然还不精,对付青儿这等级别的却是够了。
青儿就算脑子不好使,但她长记性。
前两日刚因为此事挨罚,是断不敢再犯蠢的。
自知不占理,青儿脚底就跟抹了油一样,一溜烟地跑了。
第74章 爷不雨露均沾,怎么开枝散叶?
沈思琼仗着自己父亲在朝中的地位,以为三妹妹的婚事手到擒来。
结果她回府后,刚同婆母提起,就碰了一鼻子灰。
“我还没死呢,哪里轮得到你掺和二房三房的事?”
婆母以她“越俎代庖”为由,又罚她跪在祠堂抄了十遍佛经。
沈思琼揉着酸胀的手腕回到韶光院,原想休息会,怎料青儿又跑来闹了。
“主母,您也该劝劝爷雨露均沾,爷整日宠幸贱婢洛氏,也没见洛氏肚子再有什么动静!”
青儿也不掩饰自己内心的想法,她想侍寝,但是她自己没有法子,只能让主母替她想法子。
洛屿泽已经一月半没主动提出见她了。
自从被提为侍妾后,她也不能再像之前那般在跟前伺候,也没办法日日见到人了。
如今就是去一趟,都会被撵出来。
青儿猜不透究竟哪个环节错了?
不止青儿急,洛大夫人那也急。
当初她选中青儿,正是看在她好生养的份上。
只要青儿生下孩子,她便找理由养到自己膝下,一个从小调教的傀儡总比一个不听她使唤,处处给她使绊子的儿子要强吧。
洛雁近日却无暇顾及后院明里暗里的算计,昭儿自从病好后,便被洛大夫人从春华院接回身边照料,不日便能回学堂读书。
但洛雁害怕这样的事会再次发生,洛大夫人不会善罢甘休,再加上昭儿的身子也经不起这样的折腾。
此次热病,已经使昭儿瘦得只剩骨头架子,好不容易养起来的肉全都掉没了。
好在洛屿泽分了自己院里的婆子过去照顾昭儿,不说比裴氏专业,但比裴氏用心。
冬日融雪,她这破院就算点了两个火盆,仍是觉得不暖和。
洛雁原想着天气恶劣,洛屿泽肯定不会舍下暖和的韶光院来她这破院遭罪。
刚熄了灯,一道玄色的暗影突然跌了进来,“不欢迎我?”
洛雁知道他最近在替昭儿准备拜师礼,中午还专程给他熬了一盅鸭肉粉丝冬瓜汤,是他最爱。
“怎会不欢迎爷?只是奴婢想着天冷,不想让爷折腾。”
洛屿泽本想进屋就摘掉落了雪的袍子,怎料她这屋内比外面更冷。
他低眸看了眼燃着炭火的盆,不自禁说出,“你这屋,确实冷。”
洛雁似乎早已习惯这样的温度,起身披了件外衣,起身为洛屿泽添茶。
即便茶水是睡前才温热的,一会儿子功夫,又凉透了。
洛屿泽抿了一口凉茶,更觉得浑身发寒,便抬眸打量洛雁被冻得通红的脖颈。
这样的气候已经持续好几天了,她竟能忍着,也不求求他换间院子?
洛府的空院多,自是有比破院好的。
只要她开口......
洛屿泽下意识地攥紧茶杯,看向她的眸子冷了下来。
如同窜进屋里的西风,使得洛雁背脊一凉。
洛屿泽冷不丁地提起,“前些时日夫人与我提议,要抬你为正儿八经的侍妾,我没同意。”
洛雁怔怔地点了点头。
洛屿泽暗有不爽,“不问问我为什么?”
洛雁搓了搓衣角,以为这又是他的试探,小心翼翼地答道:“爷有爷的安排,奴婢只管听差遣就成。”
“好一句听差遣就成,你最近倒是听话得很。”
“奴婢一直如此。”
洛屿泽也能猜到她这般小心待自己的原因,不过就是因为昭儿拜师一事还没彻底落实。
凭着同门师妹的面子,阴贺昶勉强答应见昭儿一面。
他年轻气盛,心气又高,不争名逐利,一心只扑在研究国学上,交际甚广,与不少德高望重的大家也有所往来。
但是阴贺昶这人脾气甚是古怪,直言收弟子不看重才华,更看重品行。
换做别的大家,越是聪慧的孩子越是讨喜,不仅教导起来方便,省时省力,更容易在科考上得名。
这年头,收徒不就是为了挣名利?阴贺昶却道他的弟子只要平安喜乐就成。
真就与民间的父母无异。
洛屿泽淡淡道:“过两日我要领着昭儿去阴家拜见,你跟着吧。”
洛雁甚是惊喜,没想到这番从渝州回来,在昭儿一事上,洛屿泽对她宽限了不少。
想必是那账簿的作用。
洛雁连忙福身,“多谢爷。”
在这破院勉强睡了一夜后,洛屿泽刚回韶光院,就风寒发热了。
府医来过,确定只是普通的风寒而已,服下两副药注意保暖就无碍了。
沈思琼放下账本过来探望,青儿自然也紧随其后进屋,却被挡在屏风处,小声同身边的丫鬟嘀咕道:“爷入狱那些年,身子算是大不如前,只怕也影响到了那里......”
丫鬟冲青儿使了个眼色,“姨娘若想给少爷补补身子,奴婢家里倒有一套秘方,男女同时服用,可助生子。”
“当真?”
青儿两眼放光,毕竟她也不能确定沈思琼的助孕汤药会次次都赏。
更何况人的想法向来是难测的,万一她前段时间想要她生,过段时间不想让她生呢?
要是她悄悄调包,给她换成避子汤药,她估计也认不出来。
这药肯定喝自己亲手熬的最为保险。
破院这边,洛雁听说洛屿泽刚回去就病了,绣花针不小心挑破手指。
石榴连忙替她处理伤口,见她露出焦虑的神色,轻声安慰道:“姨娘,府医已经去过了,老爷肯定不会有事的。”
“我知道。”
就算府医不中用,还有外面的大夫,外面的大夫要是不能治,还有宫里的太医。
哪像洛屿泽入狱,病得只剩一口气吊着时,洛府推脱阻挠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