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是她自己要作死,还要拖您下水,您何时这般好脾气了?”
素莺质问的声音在沈思琼耳边响起,她更加不耐烦起来。
她提前离场就是想回来静静,没想到她身边的人也不让她安生。
这是她在洛府过的第一个年,状况百出,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明明她已经很小心谨慎了,仍旧预料不到接下来的意外会从何处发生。
沈思琼斜了一眼素莺,语气淡淡,“你今天也累了,回去休息吧,换素喜过来。”
素莺不但没等到解释,连活也没了。
一下子,她的嘴巴翘得恨不得能挂二斤秤砣。
“小姐,今晚是我当值,难道您不想让我守着你吗?”素莺醋意使然。
沈思琼没想到素莺会在意这些细节,她以为她跟她从小一起长大,素莺多少也能看懂她心里的想法,懂得进退。
但她错了。
自打她嫁进洛府后,素莺总是因为一丁点大小的事跟她闹个没完。
明明是她主动去挑衅别人,反被拿捏后,还要跑到她跟前抱怨个不停。
哪怕她说过很多次,给过她很多次机会,也挨了很多次罚,她都没有往变好的方向发展。
素莺针对的不止洛雁一个人,就连跟她朝夕共处的素喜,也处处受她欺压。
先前,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以为素莺会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没成想,她会变本加厉。
前几日她跟李氏起冲突的事还没跟她细算账,今日她竟直接闹到婆母跟前了。
要不是婆母仔细自己肚里的孩子,不想大发雷霆,素莺也没机会在她面前抱怨不停。
她已经跟她说了很多次,在这洛府,她们三个人才是真正的一家人,应该荣辱与共,结果却是对牛弹琴。
“在这屋里,究竟你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要凡事都依着你的意愿,我算是什么?”
沈思琼就算对素莺放狠话,也稍微注意了度。
她还是怕话说重了,会伤了两人之间的感情。
但她又怕自己要是像之前那样不痛不痒地说她两句,她仍不长记性。
但她忘了,素莺是玲珑玻璃心。
听完沈思琼训斥的话,立马眼泪汪汪,赌气道:“小姐,您要是觉得素喜样样比奴婢好,您更心悦她伺候您,不如把奴婢送回沈府去吧!”
“够了!”
她实在没心情跟素莺继续拉扯下去。
要是她再继续闹个没完,她真的会送她回沈家。
素喜这会儿并不清楚屋里的情况,她刚洗完衣服回来,一推门,便撞上素莺拿着剪刀在对她的被子撒气。
被子被她用剪刀戳得四处漏棉也就算了。
补补还能盖。
但是,她的衣服呢?
在她回来之前,素莺便已经将她的衣服嚯嚯成碎布片了。
就连她经常佩戴在腰上的香包也被她嚯嚯了。
素莺心头猛地一颤。
这香包对她来说意义非凡。
除了平日收到的赏赐外,这香包是她在这个世界上第一且唯一收到的礼物。
她格外珍惜。
没想到就这么被素莺毁了。
素莺并不会觉得自己有错。
相反,她固执地认为自己会被主子讨厌,原因肯定不在自己身上。
一定是素喜在沈思琼面前不停地献殷勤,趁她不在的时候,偷偷在背地里说她的坏话,挑拨她们二人的关系,让她们两个人产生了隔阂。
所以,她不好过,她也别想舒舒坦坦。
第176章 新荷包,得了一个迷妹
素喜平时一直忍让着素莺,只当她小孩脾气。
没想到她会做出这么偏激的事。
素喜实在忍无可忍。
“你委屈,找我发什么癫?”
素喜走上前,趁素莺毫无防备时,直接甩了一巴掌。
在此之前,她从未对任何一个人动过粗。
就连上学时,她被那一群人欺负,也是选择忍气吞声。
但是,她的忍气吞声并没有换来她们的适可而止,反而变本加厉地对她施压。
整个中学时期,她都在阴影下度过。
甚至,她一度有过想死的念头。
直到毕业后,她的心态才有所改观。
没想到她年少时冲动说出的话竟然成了真。
她死了一次,又在另一个世界活了。
只是,她是一个接受过新教育的人,心里揣着人人平等的思想。
结果却穿成一个小小丫鬟,稍有不慎就会丢掉性命,所以她每一步都要走得格外仔细。
生怕自己哪里出了岔子,先前所做的所有努力全部白费。
即使她已经做到尽善尽美,依然有人看她不顺眼。
既然这样,她还忍什么?
活了两世,她难道还不能让自己过得舒心一些?
素喜突然间大彻大悟。
对素莺不再手软,“你今天给我造成的损失,必须如数赔偿给我,如果你做不到,别怪我不客气!”
素莺原以为自己能从素喜身上寻找到存在感,压根没想到她会跟自己甩脸。
对上她那双要吃人的眼,素莺突然有点害怕。
表面却要保持平静,“你冲我撒什么火?明明是你自己活该?”
素喜冷笑,“我活该?平白无故的,我活该被你欺负吗?”
“照你这般说法,谁让你不顺眼,谁就该死呗?”
“你的命比玉皇老子还值钱吗?”
门外。
石榴使劲捂着自己的嘴,才没笑出声。
她之前怎么没发现素喜这么厉害,怼起人来一套一套。
素喜说完后,也不想在房间久留。
她抓起被素莺剪破的香包,又还给她一个这件事没完的眼神,潇洒离开屋子。
素喜刚走出屋子没多远,就听见几声布谷鸟叫。
一回头,便瞧见石榴站在不远处的树下朝她招手。
她将香包攥紧,心虚地朝她走去。
素喜强装镇定,“这么晚了,找我有事?”
石榴笑着从袖子里掏出一个新的香包,水蓝色,上面绣着百合花。
素喜眼睛一亮,“这是?”
石榴将香包塞进她的手里,“这是我绣的,你别嫌弃。”
她跟着洛雁学习刺绣也有一阵子了,虽说比以前进步了许多,但离出师还远。
素喜看着石榴递来的香包,突然有一种被人在乎的错觉。
她来这个世界已经很久了,几乎没遇见过真心待她的人。
沈思琼最近虽然喜欢叫她去跟前伺候,但她清楚,她只是在权衡她跟素莺谁对她来说更加有用。
素莺最近的情绪不太稳定,只会火上浇油,所以沈思琼才会偏向她。
要是素莺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及时改正,对于沈思琼来说,素莺远比她要值得信任。
沈思琼虽然会权衡利弊,但对于她见过的其他主子来说,她算是最善良也最有人性的一个了。
只要她不做出格的事,她也不会无缘无故地罚人。
所以她只用熬着,熬到卖身契到期那日,她就能恢复自由身了。
这是她如今唯一的指望。
她没想过在这个世界交朋友。
她主动找上洛雁,跟她套近乎时,她心里想的也是多寻一个靠山多一条路。
没成想,她偶尔施以援手,却让洛雁身边的小丫鬟对她上了心。
洛雁自然也清楚石榴这么晚出门是去找谁。
但她并不拦着。
石榴不是洛家原本的家仆,初来乍到也容不进去她们的圈子,很容易就被排斥在外。
虽说,她们主仆俩是可以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不去理会外面的风言风语。
但还是遇上什么意外变故,她们可就遭殃了。
所以,石榴代她多在外结交,也是以防万一。
石榴年纪虽然还小,但是脑瓜子转得快,洛雁随便点拨她一两句话,石榴便上道了。
不过,她主动去找素喜,也并非因为想要拉拢她,还有一重别的原因。
洛雁被带到庄上时,她只能跟着主母做事。
期间,素莺没少刁难她为难她,甚至还变着法地想要看她笑话。
多亏素喜替她解围。
素喜没想到石榴会一直把这件事记在心上。
更没想到她会给自己送香包。
石榴满脸期待她能收下。
素喜自然不会拒绝,只是一个香包而已,又不是什么银钱,她干嘛不收?
更何况,她之前佩戴的香包也被素莺剪坏了,这几天也没办法上街买一个新的换上。
石榴简直是雪中送炭。
素喜笑意盈盈,“你和你家主子还真是一样的手巧,你要不说,我还以为是雁姨娘绣的呢。”
“素喜姐姐夸张了,我离出师还远着呢,我家姨娘的针法才是一等一的好。”
石榴嘴上虽然谦虚,心里却乐开了花。
结果两人还没聊几句,素喜就被喊去当值了。
石榴也回到自己的房间。
今晚是除夕,按理说应该热热闹闹。
但是整个洛府,每个人都有各自的心事,略显沉重。
洛大夫人用老夫人当理由,正好清了耳根。
不过,洛府的安静并不影响外面的鞭炮齐鸣。
洛府门外的街道上,孩童已经换上新衣,手里拿着花炮,咋咋唬唬。
洛雁原以为自己今晚能够早睡。
但躺到床上,一想到自己在水里捡到的那半根手臂,就惊了一身冷汗。
不知道洛屿泽有没有查出那具尸体的身份。
应该不会是她认识的人。
洛雁在洛府这么多年,也清楚洛府的规矩,每个丫鬟家仆都是要在名册登记的,要是平白无故少一个人,肯定会被发现。
既然这事没有闹大,那便证明这人应该不是洛家府里的下人。
主子更不可能了,拢共就那几个人,少了谁,都瞒不过去。
但是,要是死的人不是洛府的人,为何会出现在洛府的月池里。
越想越可疑。
一日不将这件事调查清楚,她一日不得安心。
一日不找到凶手,她便一日不能独善其身。
第177章 她曾经也有过刻苦铭心的爱情
洛屿泽和付元静悄悄打捞到半夜,果真捞出了几块已经被泡发的白肉。
洛屿泽用帕子掩住口鼻,提着灯靠近,蹲下仔细打量,尽量不放过每一个细节。
月池上的薄冰已经碎掉,付元便用渔网捕捞。
网了好几遍,到最后连池里的红鲤鱼都网上来了,也没再打捞出新的东西。
付元忍住胃里的翻云覆雨,“属下记得,秋天时,这月池里的红鲤鱼还瘦得跟麻杆一样,怎么一个冬天不进食,这鲤鱼却胖得跟球一样。”
洛屿泽瞬间明白他的意思。
但他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就算被鱼吃了,也得剩下骨头,如今你我打捞上来的这几块也凑不成一具完整的身体,还有头......”
最重要的便是头。
仅凭身体,两人根本没办法辨别出是男是女。
甚至,连衣物都没有。
付元活了这么多年,也替洛屿泽铤而走险过多次,还是头回遇上这样的事。
他也有些心惊胆战,“真是府里的人干的吗?是谁这么缺德。”
杀了人还不够,还要截肢。
洛屿泽绞尽脑汁,也确定不了怀疑的对象。
只能说,这府里除了他,付元还有发现这尸体碎块的人,其他任何人都有嫌疑。
除夕夜注定不得安宁。
付元找了一口缸,又寻了冰块,将捞到的尸体碎片浸泡进去,运到韶光院的后院藏了起来。
夜已渐深,虽说洛府今年低调过年,全府上下要替老祖宗守孝。
但关起门来,各过各的也没什么问题。
三叔公、四叔公一家也被安置在洛府暂住一晚。
谢嫣刚泡完热水澡,喝了姜汤,就被她姨母扯到床上好一通教训。
洛三叔母庞氏毫不掩饰自己的心急,“你说说你,要做这么危险的事怎么也不提前跟我知会一声,要是你真有个三长两短,我日后哪有脸下去见你的父亲母亲。”
谢嫣这会儿已经缓了过来。
“姨母,嫣儿下回绝对不会再瞒着您任何事了,只是这件事,嫣儿用一两句话也说不清楚,好在屿泽哥哥已经答应了娶嫣儿进门,您跟姨夫的计划嫣儿也不会忘记。”
谢嫣虽然一心想嫁给洛屿泽,但她心里还是偏向自家人的。
姨母收养她,她肯定也要回报姨母。
庞氏却撇嘴,“你别听你姨夫瞎说,你嫁进来后,把自己的日子过好才是对的,别整天想着你姨夫做事。屿哥儿也不是个蠢笨的,你哪里能瞒得过他,还是先顾好自己。”
虽然庞氏也很想借着谢嫣的婚事住进新宅子,但她也盼望着谢嫣能过得好。
好在谢嫣聪明,懂得为自己铺路,也用不着她过多操心。
除了三叔公这里,洛府其他院里也各有各的心事。
首先便是洛大夫人屋里,洛大爷难得留下跟她一同守岁。
中途魏氏来请了一两次,都被洛大爷一口回绝。
为此,魏氏的丫鬟好一通为难,差点在洛大夫人面前急出眼泪。
这也算是魏氏一贯的手段,每每洛大爷来看她或是去旁人屋里,魏氏总会寻各种理由把人勾走。
等洛大爷到了她屋里,她的病瞬间就好了。
洛大夫人还以为洛大爷次次都眼瞎、心也瞎,看不出魏氏的把戏。
没想到他还有幡然醒悟的一天。
洛大爷放下狠话,“身体不舒服找府医,再不济去宫里请太医,别来打扰夫人休息。”
魏氏听到这话自是气得够呛。
夫人怀孕,她也怀孕,怎么爷这次就跟着了魔一样,这么重视洛大夫人肚里的胎?
魏氏觉察出不对劲。
爷之前明明很嫌弃夫人,就连跟她亲一口都恨不得噩梦一宿,怎么自打她有了孩子,就突然转性,把她捧成掌中宝了呢?
洛大夫人见到洛大爷这般护着自己,既感动,又忧心。
没想到云霜的办法真的有用,竟真能让她的丈夫回心转意。
有人欢喜自然也有人忧。
二房院里。
钱氏已经病了好几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