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理一些家长里短对沈思琼来说是拿手好戏,但处理这人命,她还是第一次。
沈思琼竟有些不知道该如何下口,幸好洛屿泽来了。
洛屿泽刚了解到大致的经过,看过那颗头后,他忍不住背脊一凉。
昨晚没找到的头难道一直埋在他的韶光院吗?
他跟付元已经大致推断出尸体被抛进月池的时间,至少已经过了半个月了。
正因为这半个月内一直在下雪,府里的下人也很少出来,所以没人会注意到月池里的动静。
后来湖面结了冰,更不可能被人发现。
要是凶手将尸体分割藏在洛府各处,岂不是哪个院子里都有藏尸的嫌疑。
但他万万没想到,会是他的韶光院。
看来凶手也是冲他来的,万一事情暴露,凶手肯定会把责任推到他身上,打他个猝不及防,让他背锅。
仔细想想,心思极恐。
这凶手,不像是新手。
第180章 最了解她的人是我
洛屿泽拨开那头颅上沾了泥的黑发,想要辨别出男女。
即便是冬天,尸体腐烂得慢。
死了半个月,被埋进土里又被挖出来,依然有烂掉的迹象,臭味熏人。
下人找来了个篮子,忍着恶心把头捡了进去。
洛屿泽并没直接用手,而是拔掉自己头上的玉簪,将泥发剥到一旁。
五官几乎腐烂完了,男女难辨。
就算加上这颗头,再拼上昨晚找到的几块肉,也凑不出一个完整的身体。
偏偏他还不能大张旗鼓地去找剩下的尸块。
要是被府里所有人知道,又要引起波动。
到时候惊动了凶手,不就打草惊蛇了。
没想到在自己家里还要经历这样的事。
洛雁也不清楚自己该怎么替自己证明,那颗头不是她埋的,她压根没动过这个院子里的土,更不可能平白无故杀人藏尸。
说起藏尸,昨晚她在月池里发现了尸块。
目前还不知道尸块的来历,结果又多出一个头。
这凶手当洛府是乱葬岗吗?
把尸体切割成一小块一小块埋藏在洛府各处,凶手肯定是刻意而为。
洛雁突然觉得自己有时间还是去一趟寺庙去去霉运,她这年过得也太不吉利了,连着两天净跟尸体打交道了。
沈思琼也不想把事情闹大。
毕竟这件事传出去,旁人并不会关心结果如何,只会揣测是不是她不中用,才惹出这种麻烦。
真是在她眼皮子底下出的事,她就算想把自己摘出去都难。
“爷,您觉得该怎么办?”
沈思琼想不到好办法,只能盼着洛屿泽能有好主意。
青儿原本是想从洛屿泽那里讨些安慰,结果被他无情推开。
青儿仍不死心,毕竟这是个好机会,要是她能跟洛屿泽有新的进展,趁机怀上孩子,她的地位就稳了。
青儿最近也没少喝调养身体的药,就差人了。
“爷,奴婢胆子小,遇上这样的事,奴婢是不敢再住在这里了,要不爷......”
她本想哄着洛屿泽松口,让她住进前院。
结果话还没说完,就被沈思琼打断,“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只顾着自己。这个地方住不下去,整个洛府有的是地方让你住,洛氏先前住的那破院子不是也没来得及拆,腾出来让你住一段时间怎么样?”
沈思琼憋了一肚子火。
她早就看青儿不顺眼了,要不是顾忌着她是婆母塞进来的人,她早晚收拾的她服服帖帖。
结果这会儿,她还在这里假矫情。
青儿被怼得哑口无言。
她原本就没指望着主母会替她说话,她跟洛雁也起了几次争执,主母嘴上说着公平公正,不还是次次偏袒她。
青儿也有怨气,被这么一激,竟有些不受控制。
“爷,奴婢只是不愿藏着掖着,难道这也有错?”
洛屿泽轻描淡写地扫了她一眼,“夫人说的也没错。”
青儿一听这话,心里咯噔一声。
看来她最后的指望也没了。
要是洛屿泽不帮她,她只能把这件事捅到大夫人那里了。
大夫人总不能也跟他们站一队。
洛屿泽一眼看穿青儿的想法,他也清楚,要是自己拒绝了青儿,她肯定管不住自己的嘴。
要是他想将这件事瞒下去,必须先想办法堵住她的嘴。
洛屿泽将目光停在洛雁身上。
其实从一进门,他便用余光打量她。
洛雁出来的匆忙,自然没梳洗换衣服。
但她这会儿素净的打扮,更让洛屿泽欲罢不能。
他最受不了她这幅样子,看似半梦半醒的时候最是勾人。
要是今天一早没这些破事,他肯定是要在她身上讨些什么的。
但他一想起这棘手的事,好心情就被破坏了。
洛雁垂眸,尽量不主动开口。
多说多错。
她一个劲地在心里提醒自己。
尤其是洛屿泽也在的时候,她更希望自己能隐身。
这样,她就能完美避开他的刁难。
可惜,设想跟现实还是有出入。
洛屿泽不可能轻易放过她。
“你,有什么解释的吗?”
该说的,她刚已经跟沈思琼交代了一遍。
如今让她再重复一遍,倒有些口干舌燥。
她启唇,嗓音微哑,“爷,除了这件事不是奴婢做的,其他奴婢也没什么好说的。”
这件事,反倒帮了她一把。
昨晚,他还在怀疑是不是洛雁自导自演。
但今天一早的闹剧,反倒让他坚定这绝不会是她的自导自演。
第一次,倒是有些以毒攻毒的嫌疑。
但要是连着有两次,就有些刻意。
刻意并非指她,而是想要将这件事赖到她身上的人。
不过当着其他人的面,他并不能跟她说得这么清楚。
还是要装一装。
“这么肯定,看来你并不怕被查。”
青儿原本低落的眼神瞬间又亮起来。
爷这是在怀疑洛雁吗?
那不就说明,爷相信她的话?
青儿倒是会自己哄自己,情绪变得比天气还快。
沈思琼早就安排人去搜了洛雁房间,什么也没找到。
洛屿泽故意挑眉,“确定找仔细了吗?”
不妨借着这个机会,他也查一查她有没有瞒着自己的其他事。
沈思琼注意到洛屿泽的眼神不对劲,隐约察觉出他有些跑题的苗头,本想把他拉回正轨,他却装听不懂。
执意而为。
“她向来能藏,还是得了解她的人来。”
洛屿泽说完这句话,便去亲力亲为。
沈思琼坐在轮椅上,细细品了他的话,忍不住撇嘴。
他再这么傲娇,早晚会把人吓跑。
她刚已经给他台阶下了,他不下,还要继续往上爬。
爬吧!爬吧!
爬的越高摔得越惨。
不听军师话,吃亏在眼前。
沈思琼也懒得再管他的事。
好在她刚才已经派人封锁了韶光院,绝不能透露出一个字。
至于青儿,洛屿泽刚才已经安排好了她的去处。
既然她嫌这院子不吉利,不妨送出府。
寺庙是个好地方吧,去里面静一静心,对她,对这个院子来说都是一桩喜事。
但是送她出府这件事不能太明目张胆,毕竟大过年的,院子里平白无故地少了半个主子,肯定会惹人非议。
悄悄地送过去,至于什么时候接回来,就另说了。
第181章 薛太妃回宫
大年初一,阖宫欢乐。
就连一向沉寂的东宫都难得装扮起来,多了些喜气。
太子服下白玉丸后,气色虽然有所回转,一受冷风,仍是咳嗽不止。
为此,皇后没少忙碌,想方设法地找止咳的良药。
终究是治标不治本,太子如今的身子也经不起大补。
皇后僵笑一早上,毕竟过年,她总不好掉着一张脸落人口舌。
嫔妃整齐划一地来给她拜年,赐了赏赐后,她还要领着她们去太后寝殿接着拜年。
待到一套流程走下来,皇后已经精疲力尽。
嫔妃拜完年拿了赏赐可以各自回到宫殿休息,她却不行。
不仅有晚上的宫宴要准备,还有另外一件事需要她操劳。
薛太妃提前回来了。
皇后打心眼里觉得荒谬,虽然薛太妃已经在皇陵呆了七年了,中间也没少回来。
但这么声势浩荡的回来还是头一回。
外面传言,薛太妃这次回来是不打算再回去了。
并且带回了何贵妃的十公主。
一想起这位十公主,皇后就忍不住头疼。
这位十公主当真跟何贵妃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不仅表面极会做戏,心里的算盘珠子也打得梆响。
年纪小小,就惹出一堆祸端,偏偏皇帝宠得很,她也没办法对她做什么。
不过十公主并不是今天晚宴的主角,她就算心里烦,也能拎得清轻重。
薛太妃是先帝生前最宠爱的妃嫔,一连生了三个儿子两个女儿。
不过她算是个聪明的,即使儿子多,她也不撺掇任何一个去争储,反倒牢牢扒紧当时的皇后和太子,成功站队。
等到先帝驾崩后,薛太妃又老老实实地随自己的大儿子去了封地。
后来朝堂动荡,又经历了搬城的风波,外面便有人造谣薛太妃的三个儿子有意造反,为了稳住和睦局面,薛太妃又主动提出去守皇陵。
按理说薛太妃为了自己的儿女已经牺牲得够多了,太后本不应该再怀疑她的衷心。
直到S羌国的使者前来,带来了她们国都的公主。
薛太妃其中一个女儿便嫁去了S羌国为王妃,已经近三十五年没有见过了。
如今被派来和亲的S羌国公主正是薛太妃的外孙女。
S羌国不必大赢,因为人少,他们便没有那么强烈的伦理观念。
哪怕外孙女嫁外公他们也不觉得奇怪。
皇帝原本还想着S羌国会派血统正宗的S羌女过来和亲,没想到他们竟派了有一半大赢血缘的乐平公主过来和亲。
皇帝一开始计划把S羌派来和亲的公主配给三皇子,这样也能断了何家想要争权的念头。
谁想到皇后在中间横了一笔,他不得已作出新的决判。
只能在公侯里选一位世子跟S羌女相配,结果S羌给了他出其不意的一个惊喜,这下倒是难办了。
皇后猜想,薛太妃是不是就是为了此事才匆匆赶回。
毕竟这位S羌国公主是她的亲外孙女,她见不到女儿,还不能借着外孙女解解渴?
但是,事情要是细想起来就麻烦了。
她的烁儿还没确定下婚事。
万一这S羌国正是冲着太子妃的位置来的呢?
皇后不得不多想。
为了以防万一,她还得去一趟太后的寝殿私下商量一番。
太子妃的位置只能是大赢人,绝不能掺别国的血统。
其实,就算真掺了异族的血统也没什么关系,但是S羌只是大赢的附属国,不算强国。
就算S羌国公主当上太子妃,也没办法给太子提供助力。
何贵妃母子虎视眈眈很久了。
她的烁儿又总是时不时生病,万一,要是万一,真的发生什么意外,这太子之位当真要让三皇子来坐吗?
等三皇子坐稳皇位,还会认她这个嫡母吗?
薛太妃的车队已经停在宫门口了。
皇后姗姗从太后宫里赶来时,何贵妃已经提前赶到,跟薛太妃有说有笑地聊了起来。
说来也怪,何贵妃先前跟薛太妃并不对付。
准确来说,何家之前弹劾过薛太妃所生的三子,甚至带头讨伐他们有谋反之意。
如今薛太妃竟能心平气和地跟何贵妃站在一起聊天,何贵妃也愿意放低姿态,敬着薛太妃,这一幕在皇后看来实在诡异。
好在她还是中宫皇后,她一出现,何贵妃就算再不情愿也得让位。
跟薛太妃说话的人换成了皇后。
“太妃从皇陵赶路回来,路上肯定没少折腾,不妨回去换个衣服?稍微休息一会儿,晚上好参加宴席。”
薛太妃跟之前相比,似乎瘦了些。
许是上了年纪的缘故,她眼角的皱纹密密麻麻,但依稀可以辨认出她原有的美貌。
薛太妃年轻时,正是因为脸生得好,才得先帝宠幸,后来又因为脾气好,才颇得先帝疼惜,一连生下五个孩子。
薛太妃的家世也就一般,因而就算生的儿子多,也不用担心外戚专权。
但是,人的胃口是被一点点喂大的,哪怕薛太妃之前没动过争储的念想,但在先帝一点点的放纵下,她自然也有过一瞬间的歪念头。
至于有没有付出行动,这对外界来说是个谜。
只有少数人才知道,太后便是其中之一。
先帝死之前,特意为太子清除了所有障碍,以及将自己膝下孩子的分封一一列好。
对于如今的皇帝当时的太子来说,先帝完全可以称得上是一位好父亲。
哪怕他现在想要复刻先帝的做法,但总会被身边的人和事影响,让原有的计划偏离轨道。
即使他想方设法地想要维护太子的东宫之位,却挡不住小人在背后搞鬼。
皇帝不知道的是,先帝为了他能够安稳坐稳皇位,在临死前特意把太后叫到跟前,给了她一封密旨。
这封密旨如今就在太后寝殿的画像后面,从未有人动过。
这封密旨除了太后和她心腹,便只有先帝身边的老太监知道。
但是前两年,老太监已经离世,当时在太后身边的老嬷嬷也已经出宫养老,这秘密如今只有太后一个人守着了。
皇后刚才过来的时候,提及薛太妃时,太后的心忍不住一颤。
难道真被先帝说对了吗?她的妇人之仁不该用到薛太妃身上?
太后犹豫不决,一个人静坐许久,终究还是没取下那画像后藏起的圣旨。
另一边。
皇后将薛太妃送到暂住的宫殿,她早些时候已经安排人打扫好了。
薛太妃舟车劳顿,嘴上虽然不说,脸上却挂着疲倦。
皇后跟她也没什么好寒暄的,中规中矩地聊两句,便她腾时间让她休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