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雪仙姬闻言也只是淡淡地嗯了声,她很少过问一川山的事,常年幽居在这玉雪宫,但媚花奴来伺候她时时常会跟她提起外面发生了什么。
清雪仙姬倒也不会厌烦媚花奴跟她说外面的事,但很多时候她只是面无表情地听着。
只听媚花奴又说:“殿下他看起来好像不太高兴的样子,我跳舞给他看,想着帮他排忧解难,让他高兴,可是刚刚他又把我给扬翻在地了。”话语里有轻轻的埋怨,说着她还嘟了嘟嘴。
清雪仙姬抬眸淡淡瞧了她一眼,问:“可有事?”
是在关心,可她脸上的神情太冷淡,语气也过于清冷,缥缈的转瞬即逝,让人根本不觉得她会是在关心。
但媚花奴服侍她这么多年了,自然多多少少是对她有些了解的。
她摇头,小脸上有甜甜纯美的笑,“谢谢娘娘关心,我没事!花奴从小就摔惯了,皮糙肉厚着呢。”
这话也就只有在清雪仙姬面前会这么说了,在别人面前,她可是身娇体软,又香又嫩的,哪经得起摔啊。
“没事就好。”清雪仙姬接过了她手中的茶盏,轻轻地饮了一口香茶。
媚花奴仰着小脸看着她,见她喝下了她给她泡的茶心中就觉得满足和开心,还有她觉得清雪仙姬真是无时无刻无不保持着一种端然素雅,冷静美丽的姿态。
在她心里,仙姬是整个魔界最美丽的女人了,她把她当做女神一样崇拜,努力讨得她喜爱,毕竟以后她们是要成婆媳的嘛。
只是仙姬娘娘的眉眼之上好像总是笼着一种淡淡的哀愁,以前魔尊在时,久微姐姐在时,好歹还能看见魔尊和久微姐姐用尽各种各样的法子把仙姬娘娘逗的难得露出一笑,可是如今,魔尊走了,久微姐姐也不见了,就再也没有见到过仙姬娘娘笑了。
是因为魔尊不在了吗?媚花奴不清楚,但她还是忍不住出言安慰,“仙姬娘娘,你别太担心,魔尊那么厉害,他一定会平安无事归来的。”
清雪仙姬没有应声,她只是转脸望向窗外,目光悠远而冷清。真的回再回来吗?可是已经百年过去了……
*
猗天苏门,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一大早,宁久微就拉着池林出来晒太阳。
自从他们被苏门老儿带回猗天苏门后,苏门老儿就安排他们俩住在他的大树洞当中。
那是棵古老而巨大的迷谷树,树木枝桠盘根交错,采摘了树上面的枝叶佩戴在身上,人就不会迷路,迷谷树的旁边还长着扶木,那直立高耸达三百里仿佛能与天接,树叶与芥菜叶相似。
宁久微带着池林飞到了迷谷树顶,站在那里可以俯瞰整座猗天苏门。
猗天苏门是东荒之中最荒远的一座山,也是东荒之中太阳和月亮升起的地方,这里还有一个很小的国家居住在这里,叫埙民国。
说是国,倒更像是一个山村。
生活在这里的百姓因为有苏门老儿这个山神的镇守而安居乐业,他们民风淳朴,远远望去,山村中的集市好不热闹,街上行人往来络绎不绝。
那些百姓皆头戴白巾,腰配迷谷树枝。
宁久微望着下面熙熙攘攘的集市忽而感叹:“这比我百年前来时热闹多了。”
毕竟百年已过,那些人又繁衍了多少生息,一代又一代的人。
她站在树上,迎着太阳洒下的落在她身上如碎金一般的光芒望着下面的行人,而池林望着阳光下熠熠生辉,明艳英飒的她,缓缓开了口:“你以前还来过这里?”
风拂起她的长发,飘飘扬扬,一派洒然高秀,宁久微笑了笑,“那是当然,我去过很多地方。”又转头抬手拍了一下少年的肩膀,说:“以后有机会,小林子我都带你去看看。”
他看见她的眼睛里有比太阳还耀眼的光。
“去……你去过的那些地方吗?”
宁久微点点头,“嗯。”
“为什么?”为什么会想带他去呢?池林禁不住问了出来。
宁久微随口道:“你之前不是说都没下过仙霞宫的嘛,那我就带你去看看,去长长见识喽。”
“怎么,不乐意去?”
池林摇头,“没有。”他的心里没来由闪过一丝欣喜之情,原来她也会记得他曾经跟他说过的话,他没有下过山,没有离开过仙霞宫。
宁久微又嘿嘿笑了起来,突然间想起来什么,一把抓过池林又带他从迷谷树上飞走。
“你要带我去哪?”突然又被抓走,让池林有些猝不及防。
宁久微指着不远处山峦下的一池如镜子般倒映着天色和阳光的湖泊道:“那里有一池温泉,我带你去泡澡呀!”
池林一听,立马从她手中挣扎,严词拒绝,“我不去。”
宁久微抓着他的肩膀,微微眯起眼坏笑,“那是你能说了算的吗?”
强行把人带到了地方,然后她便连踹带踢又扔的把人给扔进了那池冒着丝丝缕缕热气,又仙气飘飘的温泉中。
早在之前,她就发觉他身上有什么东西令他蒙了尘,更是在之后给他输真气疗伤时更加确定了他身上有一种什么枷锁,就像是当初南浦云用无方印封印了她一样。
但是以她目前的修为,却又不能为他解开枷锁,那就只好借助一下外力了。
要不然她也不会跑这一趟来这猗天苏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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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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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了,她也是为她自己。
百年前,她被仙门中人追杀至魔界赤水河时已然受了极重的伤,当时她抱住七星夜大腿求他救她,而后来再被七星夜难得大发善心救下收留之后为给她疗伤,七星夜就将她带去了猗天苏门的这池灵泉中泡上了一段时间,她的伤才好,身体由此恢复如初。
当时她隐约记得苏门老儿说,这泉水有活络经脉洗髓让人脱胎换骨之功效,泡一泡,十年少,有伤有病的,泡了之后能够令身体痊愈的更快,平时没病的来泡泡也能强身健体。
灵泉之水从山巅来,太阳从那里升起,泉水里满满日之精华,在阳光的照耀下,水中波光粼粼。
突听“嘭”的一声水花四溅,泉水中落进个人,水还挺深,池林被扔进去后水没过了他头顶,他在水底里扑腾了好几下才又露出他那一颗脑袋来。
飞扬飘逸的墨发被水浸湿了个透,身上的衣服也湿了,贴在身上,于是他精瘦匀称的身材便显露了出来。
那看得宁久微可真是一个心花怒放,她乐得哈哈大笑,撸起袖子,又单手解开腰带,作势也要往泉水里跳去。
池林吓的一声大叫,“你别下来,女魔头!”他极力在水里扑腾要游向岸边。
灵泉旁有芳草鲜美,落英缤纷,风一吹拂,岸上桃花便轻飘飘落入了那一池雾气氤氲的泉水当中。
宁久微五指一划,一道无形的透明结界便包围在了泉水四周,那让池林插翅难逃。
而后,她像个要欺负良家少女的臭流氓向池林游过去。
两个人在水中一番追逐,他逃她追,终于池林是没能逃脱宁久微的一双魔掌,被他揪在手中。
“过来吧你!”女魔头哈哈大笑。
池林眼眸通红,从脸颊上滑落而下的不知是水珠还是泪珠。
他在她手中挣扎着,抵死不从,好像宁久微要真把他怎么着了似的!
就在这一池水中,来场鸳鸯戏水吗?
哦,不……宁久微只是一把扯下了他身上的衣服然后随手一扔,他的衣服飘落到了水池边正迎风摇曳的那棵桃花树上,挂在树枝桠上被风吹的悠悠在飘。
池林气不过,他丹田暗自发力,掌中也不知怎么就结出一道印向宁久微打去,只可惜,宁久微眼疾手快,反应迅速,哪里容他那掌印打出去,就被沉没在水中。
她又抓着他的肩膀一把将他调转了方向过去,使他背对着他,然后紧接着一掌拍向他后背,同时她出掌的力道又激起一番水花四溅。
伴随着池林没忍住吃痛的一声呼喊出来,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俩在水里干什么事呢!
“女魔头你到底要干什么?”池林咬牙切齿地问,他此刻只狠自己不够强大,只能任人宰割,任她摆布,有一瞬间在他心底,要变强的念头疯狂闪过。
宁久微嬉皮笑脸地道:“给你洗洗身子呀。”
不知道是泡在这池灵泉之水中激的池林浑身一股热流过经全身,还是宁久微那一掌的原因,他感觉他身体之中好像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力量在他体内渐渐苏醒。
他整个人浑身发热发烫起来。
宁久微源源不断地给他注入真气,再加上这一池灵泉水的洗涤,池林的胸口之上隐隐亮起一道光,随后那光下竟有一道法印若隐若现起来。
随着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他们在水中泡的时间越长,那道法印也逐渐清晰起来。
一时间法印光芒大盛,池林突然又是“啊”的一声大叫,在那一瞬间,他浑身散发出一股强大的力量来,震得水花四溅,同时也竟将宁久微震得往后弹开了一瞬,她的手掌离开了他的后背。
转而她又游到池林面前,打量着他胸口上那道形状奇怪的法印,还上手去摸,勾唇一笑,“哈哈哈,你身上果然有封印,一定是那南浦云给你设下的!”她猜测着。
池林额上一头汗,他满眼迷茫,“你说什么?”
宁久微突然凑到他胸前去,扒着他胸口仔细打量那形状奇怪的一道法印,随口道:“我说,你身上有南浦云给你设下的封印。就是这道封印让你蒙了尘,封印了你体内原本该有的力量。”
池林满头雾水,他不解,“怎,怎么可能?师父他为什么要给我设封印?”
“你问我,我问谁?问问你那个好师父去吧。”她冷笑,然后两只眼直勾勾盯着池林胸上的法印瞧,一心只想着怎么才能完全解开那封印呢。
如果能解开那道封印,池林再被她所用,与她一道双修日月神刀,那么她回魔界,还怕什么一川山呀!
说到一川山,一川山此刻正在玉雪宫中陪他的母亲清雪仙姬。
清雪仙姬正在给她所培育的七星花浇水,一川山恭敬地站立在旁边,母子俩一时无言,一川山想同她说些什么,可又不知从何开口。
最终,还是清雪仙姬给七星花浇好了水,回头望他方才轻启唇瓣,“小山来这可是有事要与我说?”
一川山摇头,“孩儿无事,只是想来看望母亲。”
清雪仙姬淡淡道:“我这里一切都好,你不必挂心,倒是我听花奴说,你最近似乎不太开心,是所为何事?”她连对他的关心听起来好像都是那么冷漠。
母子俩之间的关系始终不远不近,中间像是隔着一道沟壑,永远做不到那般亲近。
小的时候一川山想要多亲近她一点,她也总是表现的很冷漠,似乎对他这个儿子并不那么喜爱,是以,一川山在她面前也总是一副小心翼翼又恭顺的模样。
因为本来就不得她心,而后怕做的不好,更让她不喜欢,所以只会更加小心翼翼。
一提到媚花奴,一川山的脸色就不太好,他沉声道:“母亲别听她胡说,孩儿没有不开心。”
既然他都那么说,清雪仙姬也没有多问。
她朝窗边走过去,一袭雪衣轻盈缥缈的仿佛要羽化成仙般从窗户乘风飞向九天之上。
太阳透过窗扉照在她雪白美丽的脸上,让她的脸看上去终于有了那么一丝暖色。
一川山也跟着她走到窗边,忽然开口说:“前些天我看见宁久微现身在人间了。”
清雪仙姬的眸中难得露出一点对诸般事情都不再那么冷淡漠然的神色了。
“你是说微儿?”她的声音轻若羽毛,“她还活着?”
一川山嗯了声,顿了顿,又道:“或许父尊也还尚在世间。”
闻言,清雪仙姬只是嗯了声,她似乎并不报太多希望,但同时心中又好像有一丝期望。
“我一定会不遗余力地找到父尊和宁久微的。”一川山语气坚定地说。
久久的,清雪仙姬没有任何回应,只是出神地望着窗前那棵古老而粗大的槐花树,好像望见了一个什么人一般。
槐花树下,花瓣被风吹拂起,仿若一场落雪纷纷般洁白了整个世界。
只是她曾在树下等了那么久,也没有等来那个人,一日复一日,一年复一年,她等来的只有无尽的失望。
那种感觉,她不想再经历了,所以,她心如死灰,不想再对任何人或事报有什么期望。
一川山见她已不再理他,便识相地恭顺退下,而后他走出玉雪宫,随手幻化出魔兵傀儡,又招来他的几个得力手下,让他们全部出动去寻找宁久微。
他第一个想到的地方就是猗天苏门。
曾经他也跟着七星夜将宁久微送去那里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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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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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历历在目,浮上心头。
“父尊,我们为什么要救她?”还只有八九岁的一川山不懂,他看着父亲怀里抱着的满身血污的小女孩只有一脸嫌弃。
他甚至怀疑她就是仙门中人派来的奸细。
他跟他父亲那般说,然而父亲并不相信他。
“父亲,孩儿怀疑她是仙门中派来的奸细,她把自己弄的浑身是伤,八成是在演苦肉计给我们看呢!父亲你可千万别上了她的当!”
七星夜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笑道:“你小小年纪,便有如此防人之心,为父真是深感欣慰。但纵便她是仙门中人派来的奸细,那又如何?她不过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孩能在本尊手底下掀起什么波澜来?”
七星夜低眸瞧了眼怀中奄奄一息的女孩,勾唇一笑,“如果她是奸细,那我还真是有点期待呢,那群正道家伙们派来这么一个女娃娃,我倒要看看她有什么本事呢!”
后来她的本事他算是见识到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别的本事不会,就光是那张嘴就能哄的人团团转了。
天天义父长,义父短,因为她的到来,阿雪的笑容都好像变得比以前多了。
那令七星夜对她愈发的喜爱便捧在手心里,可却让一川山和她越来越不对付起来。
从一开始的猜疑到后来的见面就掐,再到后来的后来,他们之间的关系和感情似乎有所变化。
他内心里不想承认,可有的时候又会忍不住去为她做一些事情。
而她却还是一如既往地那般没心没肺,和谁都能说说笑笑,和谁都能勾肩搭背。
他愈在乎,便愈气愤。
然而这次,他并没有亲自去猗天苏门。
宁久微要找,他的父尊更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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猗天苏门。
自从发现了池林身上的封印过后,宁久微就每天想着怎么解开他身上的封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