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为阴冷掌印的亲闺女——画三春【完结+番外】
时间:2024-05-30 23:07:38

  “王大人莫慌,咱家请大人上来,其实是想打听打听,听说刑部前两日刚收了两个外地郡守,正往贪污的方向审着?”
  “啊是、是有这么一回事……”王大胆面上不显,心里却戒备起来。
  时序勾了勾唇角:“那就又巧了,陛下命咱家督办贪污一案,接下来,便有劳王大人指教了。”
  王大胆:“……”他现在辞官还来得及吗?
第36章 二合一
  蒙学内,月假归来的孩子们一个个脸上都布满颓丧。
  连一贯早到的皇子皇女们都是卡着早课的点来的,除了周兰湘踉踉跄跄抱了一个大花盆,看不清表情,其余人与学生们无异。
  时归正好奇着,就见侍讲们乌泱泱地走了进来。
  在进行了惯例的月初训话后,每日必有的早课环节再次展开。
  许是担心孩子们刚放完假还收不回心,今日堂内的侍讲多了足有一倍,不光每个桌前都能分到一位,还能闲出几人,在前后巡堂。
  眼睁睁看着侍讲到了自己跟前,学生们又是一阵愁眉苦脸。
  时归身边指点的是张侍讲,时归对他也算熟悉了。
  她掏出书本,正准备故态复萌,靠着朗诵背书将这段时间混过去,偏偏不等她将书本摊开,张侍讲的手就按在了上面。
  时归茫然地抬起头。
  张侍讲微微一笑:“今日,我们便先不温书了吧。”
  “听姬教习说,时归课前课后表现得都挺好,唯独对月终的小考不重视,整张试卷乱写一通,合该正正性子。”
  “啊?我没——”
  张侍讲打断道:“我也没看过你的试卷,也不知你是单纯字写得不规整,还是没耐性,左右小考已经过去了,往事不必再提。”
  "上月你念了一整月的书,那这月就练一整月的字。"
  “正好经过之前大半月的补习,你的进度跟下班基本平齐了,余下的巩固复习在家就能完成,以后来了学堂里,我便盯一盯你的字。”
  张侍讲一抬手:“将笔墨摆出吧。”
  由侍讲亲自伺候笔墨,整个下班也少有这般待遇的。
  可时归余光瞥见身侧的张侍讲,不光没感到荣幸,反控制不住地瑟瑟发抖起来,强顶着对方不善的目光,提笔落下今天的第一字。
  张侍讲:“……你等等,时归你先等等!”
  从早课开始到结束,时归这边的声音就没断过,待张侍讲出去时,他已是一脸的恍惚,一出门就拽住一位同僚,犹疑道:“你说有没有一种狂草,能叫所有人都认不出来呢……还是我孤陋寡闻了?”
  对于张侍讲的怀疑人生,时归不得而知,她只是难得期待起教习们的授课,不用握笔写字,只觉教习们的授课声都变得悦耳起来。
  一上午的课程结束后,周兰湘几人再次凑过来。
  周兰湘将清早带来的那盆花推到时归脚下,炫耀道:“时归你看,这是水晶兰,你就说好看不?”
  只见花盆之中,晶莹剔透的白色植株微微摇晃着,植株高约半尺,通体雪白,白皙透亮的花苞含苞待放,自有空幽轻盈之美。
  周兰湘说:“我找了好多人问,都折不出你想要的纸花,不过这盆水晶兰跟你折的纸花像极了,是我很喜欢的一盆,如今送给你。”
  “这花白日还不显眼,到了晚上却是美极了,在黑夜里还会泛荧光。”
  “不过母后之前说,这花很是娇气,不能见强光,还要常浇水,还有什么……哎呀我也记不清了,反正你抱回家去,公公肯定知道。”
  这水晶兰与兰花虽有相似的名字,可除了花苞有些许的一样,其余全无联系,而花茎皆白的植株,时归也是头一次见到。
  只因她一时的疏忽,便错失了拒绝的时机。
  等她再回神时,周兰湘已经跟许锦欢商量起今午的餐食来,另外两人对这盆花也不再多看。
  若时归这时候再提出不想要这盆花,难免有些突兀了。
  她轻轻抿了唇,只能最后道一声:“谢谢你的礼物。”
  开学第一日,授课的教习也没有太过为难大家,距离下学时间还有半个时辰的时候,就停止了讲授新课,示意大家自行探讨。
  哪怕底下学生说的都是月假里的趣事,教习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悠哉悠哉地喝着热茶,只等下学时间一到,麻利地放大家离开。
  许家今日有客到来,许锦欢许锦愉两个小姐妹早早地走了。
  李见微照例跟几位公主皇子打了招呼,这才跟接她的嬷嬷离开。
  余下时归和周兰湘,因着时归收拾东西总是不紧不慢,连累周兰湘也只能在旁枯等着,顺便说两句小话,以此拉进小朋友之间的感情。
  等到学堂里的学生们都走空了,才见时归站起来。
  可是,就在她抱起书袋的下一刻,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门外走进来。在时归尚且怔愣的时候,周兰湘已经惊喜地唤道:“皇兄!皇兄你怎么来了,你是来接我回宫的吗?”
  来者正是周璟承。
  周璟承去年才升入中班,因有太多老师的缘故,课业正是紧张着。
  加之中班的下学时间要比下班晚半个时辰,他很少会跟下班的弟妹们走到一起,碰上太子太傅入宫授课的时候,他更是连官学都不来了。
  至少在时归入学的这大半个月里,她从没有见过太子。
  与周兰湘一般,她也以为太子是来接六公主下学的。
  哪知对方径直走了进来,一路走到她们两个跟前,左右环顾了一周,开口问道:“你们两个的座位在何处?”
  周兰湘感到疑惑,但还是很快指了出来。
  周璟承稍稍点头,下一句却是:“母后得知你二人功课不佳,特叫我给你们补习,以后每日下学后,你二人暂候片刻,等我过来。”
  说着,他又单独看向时归:“之前你进宫那回,母后曾答应过你,若你学问上有困难,便叫我帮忙,你可还记得?”
  “记、记得……”时归呐呐点头,万想不到那竟不只是一句戏言。
  周璟承颔首:“那便开始吧。”
  他本就繁忙,能看在皇后的面子上,每天抽出半个时辰给两个小孩儿补课,已是难得,自然不忍再浪费一分一毫的时间。
  不等对面两人反应过来,他先指了指离得最近的两张桌子:“明日我会跟教习说,把湘儿你的位置挪到这里来。”
  “以后你便同时归挨着,也方便我给你二人讲授疑难。”
  先前的震惊过去,周兰湘顿时喜上眉梢:“好诶!以后我就能跟时归挨着了,这可太好了!”
  周璟承冷声道:“不要高兴太早,若叫我知道你二人课上交头接耳,莫怪我不留情面,将你二人行径告知父皇和掌印。”
  话落,时归和周兰湘皆缩了缩肩膀。
  太子已大驾,无论她们两个是否愿意补习,至少今日是逃不掉了。
  这边她们两个才坐好,一抬头的功夫,就见桌面上摆了两张格外熟悉的试卷,一张沾了油污,一张被团得皱巴巴的。
  那日小考后,周兰湘把试卷带回了宫中,给皇帝皇后看时,不小心落到了糕点上,这才把试卷弄得脏兮兮的。
  而时归的那张试卷,因她羞于见人,一出学堂就团成了一团,直接塞到书袋最底下,往后几天里再没看过。
  也不知周璟承是使了什么神通,竟把两人的答卷都找了来。
  他约莫是先前就看过了,如今只管板着脸,忍下嘲讽,耐心道:“多亏教习们脾气好,这才忍下你们的胡言。”
  “时归,你这是新练的一门狂草吗?”
  “湘儿,你小考时可还清醒着?”
  周兰湘对她的太子皇兄本就敬畏,被拐着弯儿讽刺了,也不敢顶撞,只能小声嘟囔一句:“我怎么知道夫子们在问什么……”
  周璟承眸光一凛,轻呵一声:“你还有理了?”
  “没有没有!”周兰湘甚识时务,讨好道,“请皇兄教我。”
  见她态度还算诚恳,周璟承这才没有继续追究,转而去问时归:“那你呢?你有什么要狡辩的吗?”
  与太子仅隔一桌的距离,时归浑身都是紧张的。
  她也不敢跟在夫子们面前那般糊弄过去,老老实实道:“回殿下,我、我就是写不好,不是故意写成这样的。”
  “掌印可知道?”周璟承问。
  时归点头:“阿爹也是知道的,他教了我好久,没教成。”
  周璟承:“……”
  虽说是一次教两个孩子,周璟承也没有一概而论之。
  他先问了下班的授课进程,又根据教习们的讲授内容,简单考问了两句,时归的作答让他眉目舒展,周兰湘则是让才展开的眉头又紧了回去。
  最终他只能干巴巴指着书本,长舒一口气:“周兰湘,你给我从第一章 开始诵读,什么时候背的滚瓜烂熟了,什么时候算结束。”
  “啊——”周兰湘大惊。
  周璟承丝毫不为之所动,甚至还威胁道:“你若不愿,那就自去找父皇母后说,最好再叫上夫子们,也好叫父皇母后知晓你学到了什么程度。”
  “那张试卷上有多少都是书本上的内容,这样简单你都答不上来?你……算了,现在就读,现在就背!”
  官学的夫子们再是一视同仁、再是严厉,总要顾及点儿什么,大多数情况下,只要不是学生太过分,他们也就放过了。
  至于说学生们学到了什么,若家里真的在意,哪怕他们做夫子的不管,家中自有人亲自管教。
  但当夫子换成周璟承,情况就截然不同了。
  旁的不说,只一点——
  堂堂太子教出来的,不说次次拔得头筹,总不能倒数吧?
  时归和周兰湘全然不知太子对她们的期许,板板正正坐在座位上,不时接受两句教训,面上一派谦虚神色。
  等到周兰湘安排好了,时归当然也逃不过。
  周璟承也是好奇,时归手下的字到底是怎么写出来的,能让掌印都板正不过来,沦落到被夫子们批评如斯的地步。
  他孤身前来,身边也没带书童伴读。
  而太子亲授已是天大的福分,再叫太子殿下帮忙研墨,时归只怕唐突了她的小命。
  见她将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周璟承只好到外面找了一个小书童来,他只管在旁边看着,看时归提笔,看时归落字。
  从没有任何时间,如这刻一般,让时归紧张得心脏都要跳出来。
  偏偏没有太子开口,她连笔尖都不敢停顿,本就不堪入目的字体,更是潦草得糊做一团,连她自己都辨认不出了。
  每写一个字,她都觉度日如年。
  过了也不知多久,她的耳边终于响起天籁:“可以停了。”
  周璟承站起来,行至时归身侧,垂眸细品,半天才问一声:“这里、这里、还有这里……这几个地方,你是不是少写了笔画?”
  难为他还能在这样的文字中找出差错,时归都是趴在上面盯了半天,才恍然点头:“好、好像是少了……”
  周璟承眉心一皱:“我不知你为何会有这样的缺漏,不过这都是小事,待日后你练得多了,自然也就清晰了。”
  “当下最重要的——”
  “你且拿起笔来,做出写字的模样。”周璟承又往后站了站,“先不要落笔,依着我的命令行事。”
  在他的指导下,时归先后写了几个最常见的笔画,不出所料,每一笔都是以正常开始,以歪曲终结。
  周璟承忽然说:“将你的拇指向上挪,再写。”
  可是这一回,不等时归手下用力,毛笔就啪嗒一声落在纸面上,墨汁被溅起来,将本就乱套的宣纸染得一团糟污。
  时归下意识往后看去。
  却见周璟承面上恍然:“我大概是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你一直都是这样握笔的吗?”
  “握笔?”时归一愣,“有、有什么不对吗?”
  她练字的时日不长,也很少会在外人面前提笔。
  跟着时序学的那几日,时序也不曾就此提出过疑问。
  到了学堂中,夫子们只会看纸上的最终成果,属于最基础的握笔等习惯,那都是在入学前,家里就该教过的。
  时归虽然确实不曾学过毛笔字,但在她看来,握笔嘛,只要能控制住笔杆,笔尖能在纸上留下痕迹就好了。
  至于像太子说的……
  时归犹豫着:“殿下是说,我写不好是因为握笔姿势不对?”
  周璟承道:“你且再试试,将拇指上移,食指和中指环到前面来。”
  时归按照他的说法去做,只觉哪哪都别扭,便是勉强没叫毛笔脱落,可写出的笔画也不见多少进步。
  她难免有些怀疑:“好像也没有变化呀……”
  谁知太子却是一口咬定:“你用了新的姿势,手骨上的力道受到限制,这才出现把不住笔的情况,这有你指骨本就软的原因,但更多也是不熟悉造成的。”
  “你就依着刚才的方法,继续写上一会儿,不用写完整的字,就只这一横,你先写着,我再看看。”
  时归不解其意,又不敢多问,只能继续重复那一横。
  那边的周兰湘已经从第一章 念到了第二章,因念书不专心,被太子发现,戒尺啪一声落在她桌上,吓得她再不敢好奇。
  时归经历了从好奇到不耐,从不耐到坦然的过程。
  直到太子说:“今天的补习就到此为止吧,剩下的明日再继续。”
  “时归。”被叫到的人猛然抬头。
  周璟承点了点她面前的宣纸:“你自己看。”
  时归垂眸,初时还不懂,可看着看着,她的眼睛也瞪圆了:“这、这——”只见纸上的那一横,从一横八道弯,逐渐变成七道、六道。
  哪怕最终还不如初识字的稚童,但比她从前有了明显的进步。
  “这,我、我……”时归乐得直接站了起来,不可思议地看了又看,等再望向太子时,眼中多了几分清澈的敬佩。
  周璟承神色淡淡:“我已经知道如何指点你了,如果你们二人都没有意见,从明天开始,课后补习就步入正途,什么时候你们在月底小考上不倒数了,这个补习什么时候结束。”
  “我定是不如夫子们耐心,你们若不想多受呵责,那就快快进步,也好早早摆脱了我。”
  “好了,都收拾东西准备回吧。”
  素姑姑是跟着周璟承一同过来的,只是怕打扰了他们,这才守在外面没进来。
  周璟承带着周兰湘出去,转手就把她交给素姑姑,而他还要去找武师傅一趟。
  时归也是一出官学就看见了自己马车,跳上马车一看,阿爹正坐在车上假寐,一见她过来,又是很快睁开眼睛,眼尾漾开一抹笑意:“阿归下学了。”
  时归放好书袋,蹭到阿爹身旁坐:“阿爹等很久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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