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睢抽出自己的手指，也没擦指尖的口水，用这只手握住了酒杯，另一只手给杯里加了几块冰。
“含着。”
也没说为什么，可真真就像是提线木偶，细细感受着橄榄在口中，被口水充分浸润，舌尖一动，又将它挪到另一侧，一张小脸总有一边鼓鼓的。
场子内电音震耳欲聋，频射灯在天花板狂轰滥炸，酒池肉林的舞台上无数双手高举头顶，跟随音乐的律动摆动。
顾睢手上动作没停，仍在一旁调酒，有人勾着他的肩膀跟他搭话，是他朋友，他耐心地听对方在他耳边讲话，然后时不时侧头回一两句，再抿一口酒。
幻变的红蓝光覆盖着他整个人，当光线照到他脸上时，隐约看得到他嘴角上扬的笑，懒懒的，特别抓人。
这边真真已经跟人喝了几个回合，裤兜里震动了一下，她眯着眼拿出手机看了看，是夏珠发来的消息，她吐掉橄榄，扯了扯顾睢的衣角。
“夏珠来了，我去接她。”她大声喊。
顾睢顺着额头睨过来，点了点头。
夏珠穿得很清凉，白色的热裤，青绿色的凉衫，扎着高马尾，头发微卷，化了浓妆，脖子上耳垂上都挂着首饰。
真真上下打量了一眼，用眼神发出一句疑问，“这么快就把自个儿捯饬明白了？”
夏珠搂着她的肩膀，笑嘻嘻地答非所问，“有帅哥没。”
“有，挺多的。”真真被她搂着往里走，不忘提醒一句，“但是有一个是我的。”
夏珠笑了笑，看出她已经喝了一点酒，右手比了个OK。
内场有一道隔音帘，进到里面去后基本上听不清说话声，整颗心脏都随着地板震荡，仿佛都给安上了弹簧。
于是凑到夏珠耳边大喊，“游左也在，你帮我照顾照顾他，就我跟你说过那个IT大佬，帮咱们做作业的那个，我有事儿，忙！”
听清后夏珠大声回了句好。
事实证明顾睢的圈子里女性是占少数的，在夏珠没来之前，卫欣妍被男人们众星捧月，整个人有些飘飘然，表情里透露出一股小娇小傲，而姜真真则没人敢招惹，大家心照不宣地将她归为顾睢的人。
于是乎这么一位年轻靓丽的女大学生出现在大家面前，随着姚凯余带头的一阵惊呼，场子立马热了，夏珠受宠若惊，一时间不知该坐哪儿。
真真犹豫了一秒，准备去拉她的手，挨着自己旁边坐，可还是没快过对面那群饥渴的男人，一股脑的就将夏珠簇拥着拉到中间。
正想开口让他们别打夏珠主意时，她不小心瞥到了夏珠的表情，带着笑的，得意的，还朝她抛了个媚眼。
嗯，算她瞎操心了。
真真抿了抿嘴，举起手机晃了晃又低头敲字，夏珠秒懂，立马掏出手机看她的微信。
【奥利奥】：记着我给你说的事，游左！
【一只香猪】：记着呢我的宝
重新回到位子上，顾睢面前的酒瓶空了一小半，但仔细看他的表情还像个没事儿人，正出神乱想着，下一秒又被人拉着灌酒。
不出片刻她居然有些晕乎乎的，不应该啊，真真拿起透明玻璃杯握在手里看了看，刚下肚时没感觉，没过几分钟就感觉小腹处火辣辣的，一股凉意夹杂着灼烧感直冲颅顶。
意识到了她喝的是洋酒，蹙着细眉看了眼给她酒的那人，是顾睢的朋友，好像叫许泽，正笑嘻嘻地盯着她，还偷偷瞄了眼她身后的顾睢，笑得隐晦。
注意到不对劲的顾睢扳过真真的半边身子，看了看她的脸，又问许泽，“给她喝的什么？”
许泽拿起一样的酒一口气喝了半杯，“姚凯余调的，烈的很，我还以为她酒量特好，你快带她去醒醒。”
顾睢急促地哼笑了一声，没再说什么，而是捏起真真的下巴，“感觉特晕？”
“有点儿。”真真的双眼氤氲着水汽，脸颊粉嘟嘟的，一双细眉拧在一起，有些难受，“还想吐。”
“要不要我带你去厕所吐？”
脑回路清奇地反问，“男厕所女厕所？”
顾睢轻笑，“盥洗台。”
被他半拥在怀里去到洗手间吐了后，真真感觉胃里舒服多了，贴着男人滚烫的肌肤，让她感到充足的安全感，特别是顾睢鼻息呼出的气体，扑打在她头顶的发旋处，痒痒的。
俩人回到卡座，顾睢又离开了，没过一会儿递来一杯水，真真瞥了一眼，好像是醒酒茶，色泽浓郁，有股清香。
“我刚刚一直看你喝酒的样子，没停过，傻乎乎的，当时我惊讶了，还以为你车上跟我说你酒量不好是谦虚，原来真的不好，那你猜猜我酒量怎么样？”
俩人的脸靠的很近很近，才勉强听得清楚，她呆呆地望着他的面孔，看不到一丝一毫的醉意。
嗫嚅地在他耳边回，“很好。”
顾睢勾了勾嘴角，“高中毕业是我酒量最好的时候，这一片我天天泡，这两年喝得少了，没人敢灌我酒。”
“都是你灌别人酒，对吗？”
“分情况，好端端的不会这样。”
“那如果是我呢？”真真睁大了眼睛，对外界的一切喧闹充耳不闻，眼睛里只有面前的这个男人，手指无意识的扯紧了衣服，却没察觉她揪的是顾睢的。
顾睢收敛笑意，“你什么？”
真真说，“他们灌我酒。”
她这话音刚落，沉默了不过一秒，顾睢二话不说地往成排的杯子里倒满最烈的酒，脸上挂着懒怠散漫的笑走了过去。
......
于是刚刚那帮敬过真真酒的人，此刻都被顾睢逼着喝酒，没办法，他都喝了，没人敢不喝，没人敢不给面子，可谁又都敌不过他的酒量。
姚凯余服气啊，特别服气，属于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那挂，勾着顾睢的脖子又夸又求饶，“我下次再也不跟你媳妇喝了，我说真的，哥你行行好，我明天还得起床。”
真真看在眼里，心里是从未有过的蠢蠢欲动，看着他为自己拼酒的模样，有一丝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幼稚，可她就是特别吃这一套。
喜欢，从来没这么喜欢过。
太阳穴怦怦直跳，心脏也一抽一抽的骚动，空气混杂着不知名香水和酒气，口干舌燥的，喉咙仿佛被火烧了，她咽了咽口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顾睢。
“顾睢。”她叫他。
他这会儿有些酒精上头了，眯着眼穿过人群看她，见她欲言又止，便走了过来，一瞬间属于他的男性荷尔蒙气味将她笼罩住。
“以前我总想你能当着所有人的面在直播间单独叫我的名字，单独带我打游戏，或者单独上你办公室，你帮我挡酒，给我牛奶，帮我去跟人拼酒，我都超级满足，特别开心。”
......
“如果可以再贪心一点的话，我希望以后陪你吃饭打游戏的人都是我，我真的特喜欢你，需要我再自我介绍一遍吗，我叫姜真真，今年20岁在东大读书，从小到大没谈过恋爱...”
少女的唇不停地一闭一合，顾睢好像听清了，又好像什么都没听清，最终听到的只有三个字，喜欢你。
他心猛得一缩。
“你到底怎么想，能别吊着我了吗，给我个答案。”她无比清醒。
真真没有重复这句话。
她将手撑在柔软的沙发上，以此为着力点，支起身子往前上方移，凑近顾睢，与还没醒酒的他嘴唇相碰，再逐渐转浓，在顾睢反应的空档，她继续将手勾在他脖子上，慢慢抬起身体，将他的脸拉向自己，再次辗转。
强烈的电音和深厚的红光覆盖着交织在一起的俩人，贴着的肩膀，交汇的脸，顾睢反应不慢，下一秒捧着她的半边脸用力朝下压，更为激烈地驾轻就熟地反吻她。
情到浓处，无话可说。
旁人谁也没搭理。
长久亲密地接触。
周围一圈人惊掉了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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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0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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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室一片昏暗, 粉白的云朵和星星在天花板上密集，发出的荧光是屋内唯一光点，空气中只听到电风扇转动的呼呼声。
姜真真睁大眼睛死死盯着天花板, 尽力平复心情，失败, 突然握起拳头一下一下地捶床。
持续五秒后, 她猛然翻身, 脸埋进枕头里，双手捂住耳朵, 更加清晰深刻地听到自个儿的心跳声。
我他妈到底干了什么啊...
昨晚后半场，烂醉的她跟顾睢接了吻, 她主动的, 又被反将一军，不知死活的缠绵了两分钟后, 他的唇离开了，可她还觉得不过瘾啊！
那会儿她彻底嗨了, 像磕|了|药似的扯着他的领带往自个儿嘴边靠，索吻，然后被顾睢的一双手挡住了。
粗粝厚实的手掌完全地包裹住了她的脸, 慢慢往后摁，拒绝了, 他轻叹道，“别喝了，我送你回去。”
“...不是我说你怎么还能这么淡定呢！”她有点生气，说话声盖过了周围其他交谈声, 突然十几双眼睛把他们盯着。
“我怎么就淡定了？”顾睢轻啧一声, 又凑近咬着她的耳朵说, “你是不是非要我对你做点儿什么才能显得我够激动？”
“那你做啊。”
她喃喃说。
那你做啊，顾睢。
这话一撂，顾睢没了动静，就这么淡淡地凝视她的眼睛，约莫两三秒后移开了，单手给自个儿开了瓶啤酒，没倒在杯子里，仰头对着瓶口灌。
耳边仍旧是震耳欲聋的电音声，频闪灯一遍遍不厌其烦地扫，她看到夏珠拉着游左往舞池里钻，舞台上挤满了人。
DJ站在台上举着右手蹦，身后一个胖子挨得很近，游左拍了拍夏珠的肩膀，夏珠立马意会，歪头瞥了一眼，瞪着漂亮的眼睛，竖起食指用力地指了指那胖子的胸口。
她自嘲般无声的笑了笑，垂着头，眼前能看到的是顾睢程亮的皮鞋，肌理流畅的手臂搭在腿上，勾着身子，不知道在看哪儿。
沉默僵持了几分钟，他扭头看她一眼，刚想开口问冷静点没时，却看到她空洞呆滞的目光，微张着唇对着地上。
低骂了什么，随即拉起她的手往外走。
“欸你们去哪儿？要走了？”姚凯余楞起脖子大吼，但声音被盖住了，众人看了他两眼又移开视线。
真真一路被牵着手走出喝酒区，拨开隔音帘，旁边的柜台对面有一个自动贩售机，旁边摆着几张高脚凳。
他一把托住她的屁股往高脚凳那儿一放，她嘤咛了一声，迷迷糊糊睁开眼，勉强能与他平视。
顾睢两只手臂撑在她身子两边，将她整个人包裹住，从后面只看得到一个人，再掏出火机点了根烟。
俩人无言，顾睢也不说话也不发问，而真真的眼神始终盯着他的锁骨处，衣领遮了一半，整个鼻息间都是他的气味。
动了动干涩的喉咙，她应该是清醒了。
“想好了？想好了再开口。”
他的嗓音低沉而沙哑，情绪很压抑，捏着烟的手背因静脉曲张而显得突兀，头偏着，没敢对上她的眼神。
“我想清楚了，顾睢...我喜...我喜欢你，可不可以...做我...做我男朋友，我说完了。”她开始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滚动的喉结。
顾睢凑近，扑鼻的酒气和烟味萦绕在真真的鼻息，只要再稍微抬起头，就能再次吻上他柔软的薄唇。
“喜欢到一定得做男朋友？”
她咽了咽口水，呆呆地点头。
......
他沉默了，抽回手直起身离开她，站在原地埋着头抽了好几根烟，良久后，他勾唇，“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