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衍生同人)拐个军师接招贤令——Sherlor【完结】
时间:2024-05-31 14:40:24

  不一会儿,秦昭就拿质子订好燕尾榫的位置,用活尺描完立头的角度。
  她把发簪丢到一边,开始拿锯子剌榫卯。
  桑冉捡起来发簪,学秦昭的样子,在自己那根正要开榫口的料子上划拉。
  不过几次,他便有所悟,下笔越发平直。
  他对着光看发簪的黑尖,有点像木炭,但比炭密实。
  石墨?
  木制的簪身来自两块木头,没有榫卯结构,似用胶粘合包住石墨内芯制成,然后在外面上了层红漆。
  什么时有这样的好胶了?造价几何?稳定性如何?
  桑冉对着这只能划线的发簪,心理越发喜欢。
  “你这小物件不错,可有多的?冉找你——你在干嘛?”
  他抬头一看,秦昭正在以龟速、怪异的姿势拉锯。
  真、没眼看。
  桑冉叹着气,从她手里接过条锯,左手一推一拉,断口干净整齐。
  “啧,怎么连锯都用不好?下到哪?”
  嘴上的话带着嫌弃,桑冉手上的活干的利落极了。
  “我怎么不会用锯子?你的锯子不好用——怎么连工字锯都没有?拿片锯开榫肩真的为难我啊。”
  秦昭忽然较起劲来,指着划线出让他拉锯。末了还在板材上比划,即使话说得磕磕绊绊,也要一吐心中不快。
  “你这连槽刨都没得用……我走这开条内槽,直接能卡块薄板做底,犯得着废工用这老厚的板材,最后搞得连底板都要用榫卯接么!”
  桑冉听明白她意思了:不是技艺不好,而是工具不好使。
  秦昭这是在嫌弃他这工具不全,没她惯用的家伙什。
  一息前,这碎女子还对他的凿和铲双眼发光,这下就开始嫌弃了?
  得到就不珍贵了是吧,真是个始乱终弃的女人。
  “连工具都不能驯服的可不是好梓人……”
  桑冉小声反驳,而后又贼兮兮地凑到秦昭边上来,好奇地跟她打听。
  “你说的那个‘工字锯’和‘槽刨’是什么东西?长啥样?真的好用?能给我看看么?”
  秦昭气笑了:“手没事了?能干活了?”
  桑冉望天:“右手的问题,左手又没关系。”
  “那……下次一定。”
  秦昭笑笑,推开桑冉,干脆拿起凿子直接开榫。
  ……
  等秦昭拿起小斧子的钝头,轻轻敲打,燕尾榫慢慢咬合紧实。
  四边合好后,她又将底板敲上去。等擦掉头上的汗,一个小沙盘完成了一半。
  “桑冉,你这有沙土吗?”
  “秦昭,我是梓人,不是……算了,等我下。”
  青年出门,不一会端着个盆回来,里面装着沙土。
  秦昭一看,是在门口剥豆的老妪的盆。
  她没有多问,谢过后把沙土倒进沙盘。然后拿切分板材时的边角料压平沙土,拿铅笔在沙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大功告成。
  “这是……习字的东西?”
  “对。”
  桑冉一眼便看出小匣子的用处,顿时兴致缺缺。
  他随手从桌上取了个鲁班锁扔给秦昭,问她会不会解。
  少女挑挑眉,手指翻动,不一会这枚锁就被拆成九根木条。
  她仔细观察了下锁的榫形,自拆自装,变出六合榫、七星结、八达扣的模样。
  “行了,知道你会玩它了。喏,拿走它,算你解锁的奖励。”
  桑冉指了指桌上一条小小的长条料子,秦昭一看,似乎是绿檀。
  她有些不解。
  “拿回去自己做根簪子吧,拿工具绾发真是没眼看。”
  “这样的话,你可能还得给我把削刀,我家可没工具呢。”
  桑冉噎住,气急败坏地从身后的匣子里翻出一把刀给她。
  “这生意做的真亏!记得啊,刀要还我,听见了没,秦昭?”
  “我这个人讲究礼尚往来,你要给我添头,那我也得给你留点东西——右手伸出来。”
  秦昭不等桑冉反应,直接抓起他的右手一模。
  手腕有些轻微错位,问题不大。
  “身为梓人,可要好好保护手呀,桑冉。”
  平静的工坊,骤然间穿来杀猪般的嚎叫。
  *
  秦昭是踩着天黑的前一秒回家的。
  出了一趟门,收货了一堆东西,她的心理美滋滋的。
  不论是做发簪的原料,还是治手的报酬——一枚小小的袖珍鲁班锁,都让她在昏暗的战国时代里又找到了一丝亮色。
  秦昭推开卧室门,准备向孙膑炫耀她的战利品。
  “先生——”
  “昭可知现在是何时辰了?”
  她的心猛地一落,大感不妙。
  “先生,我——”
  “昭昨夜与我抵足而眠,今日便在外流连忘返……昭在外面,是认识什么新人了吗?”
  秦昭抱着沙盘瑟瑟发抖。
  这个阴阳怪气的孙膑,怎么有点子可怕啊?
第15章
  “先生,你且听我狡辩!”
  “……”
  情急之下,秦昭将解释嘴瓢成狡辩,惹得孙膑哑口无言。
  她有些崩溃。
  本就无甚大碍,几句话便能说清的小事情,愣生生被嘴瓢成有意为之,反而越描越黑了。
  话还要怎么说下去呢?
  秦昭自暴自弃,愁眉苦脸地耸拉着头,幸福和欢快灰飞烟灭,只剩下郁闷和无奈。
  “呵。”
  她似乎听到了掩唇轻笑的声音,惊鹿般抬起头。
  端坐在床上的青年放下衣袖,大方地露出染上愉悦的狭长凤眼。
  天边,还未消散的霞光落在孙膑身上。
  他的脸映照着些许绯红,似有花簌簌坠落在此,一直铺洒到衣袂,连成一片绝妙的画。
  秦昭有些失神。
  孙膑周身的氛围有着一种说不出的平和与美好,仿佛先前那个因人怒意、阴阳怪气的人是假象。
  “昭原来也会有如此生动的神采,膑这半日多的坐床相等倒是值得。”
  如同吟诵诗篇,青年笑着冲秦昭挥挥手,示意她赶紧进来。
  “先生你……没有生气?”
  “为何要生气?”
  秦昭抱着一堆东西坐在床沿,脸上挂着不敢置信的神色,似在幻境游历。
  距离变近,她身上的细节在越发昏黄的光线中慢慢显现。
  孙膑不着痕迹地从头到脚打量了眼前人一番。她确实是全须全尾回来的,案几上被他堆满的担忧就彻底消散了。
  不过他承认,先前那番话,确实有那么几分不悦的意味。
  ——和秦昭无关,主要原因在他身上。
  ——也和发泄无关,更多的是自嘲和无奈。
  “为什么生气?”
  秦昭接过孙膑的反问,帮他列出答案:
  “比如我一声不吭就出去这么久?比如明知先生一个人会不安,还把你独自留在家里?比如我只顾自己开心,把你忘记了……”
  见她越说头越埋低,他皱着眉扯动她的袖子。
  秦昭转过脸,五官拼凑成茫然的模样。
  “昭,我不是你的责任,更不要把我当成你的责任。”
  手掌撑在她边上,身子前倾,目光锁定她的眼睛。孙膑少见地厉声正色地和秦昭说话。
  “你不欠我什么,反而是我亏欠你……可以的话,膑希望昭能更肆意一些,自由一些。”
  “不要困在鸟笼里。有机会的话,往高天上飞一飞吧。”
  天色悄然擦黑,将他的柔和藏于暗色。
  “那才是你的世界啊,昭。”
  秦昭不知为何,竟在孙膑最后一句话中听到了些许惆怅。
  恰似雨花石落入湖中,荡出一圈圈涟漪,遇水展现出的斑斓花纹,一点点消失在深处。
  有些遗憾即使无法给出详解,却能在瞬间揪心。
  “我只是有些担心你,毕竟大梁于我而言绝非安全。”
  孙膑用指尖点推了下秦昭的额头,换上轻松的笑容。果不其然,不擅言辞的他又谈了次失败的心,他的语气也变得轻快飞扬。
  “等到远离这是非城,去向不威胁你性命的地方,即使昭彻夜不回、荷露而归……膑见你后只会笑着为你递碗汤。”
  秦昭捂脸,把怀里的东西堆到案几上。
  她趴在案角,枕着手肘望着孙膑。“先生,别说了——我心里现在很奇怪,竟觉得自己好渣……”
  “昭,‘渣’做何解?”
  “先生,以你的聪慧,想必不用我解释吧?”
  “那昭可愿给膑讲讲今日的见闻?”
  “啧,先生竟然没有催我习字,我且去看看落日是否是西沉的。”
  “天色已晚,习字……今日且罢。”
  “先生!”
  “昭,明日加倍。”
  “先生!”
  孙膑摸摸耳朵。
  原来先生一词,可以包含如此丰富的情感——从欣喜不已到撕心裂肺,只需要一个秦昭。
  “昭,膑方才发现,半日不见,你的魏语竟进步卓越……”
  “先生,不要再让我听到一个‘魏’字,否则,你的晡食,没啦。”
  ……
  翌日,秦昭兴致勃勃地给孙膑演示她的沙盘。看着他流畅地运笔——一支被拆分出来的筷子,落在沙土上的字迹清晰可辨,内心小小的骄傲不间断地冒了出来。
  “是个蒙学习字的好物件……”
  “我有了它,先生你就尽管放马过来吧。”
  “只是,昭,屋中不是有木盆吗?你若去院中盛些泥土,想必和这沙盘差不多功效?”
  “唉?”
  秦昭傻眼。
  她貌似真的犯蠢,费心劳力,竟做了无用功?
  先生不愧是兵家。
  要么不动,一动无论说话做事都一针见血。
  顿时,这口老血梗在秦昭喉间。
  “咳,那这块木头和这团东西又是什么?”
  “……是添头和谢礼。”
  秦昭蔫蔫地指出,绿檀木料是梓人赠她做发簪的,袖珍的漂亮鲁班锁,是帮人治手后的答谢。
  “发簪?昭可有削刀?”
  “有,梓人借了我一把。”
  她把刀翻出递给他。
  孙膑在手中掂量了一番木料,对光查看刃口,将两样东西收进手里。
  “先生?”
  “昭可有喜欢的簪样?”
  “没有特别喜欢的……甚至我觉得筷子当簪就很不错。”
  “毋说笑语。今日能好好习字,膑便亲手帮你削根簪。”
  “先生还有这本事?”
  孙膑笑而不答。
  他没有告诉她,他最拿手的其实是泥塑——
  手艺绝妙到,捏一个栩栩如生的秦昭出来放在掌心,亦不是问题。
  ……
  休息间隙,秦昭看着孙膑手中翻飞的木屑,心中满满的期待。
  期待到连烦人的魏字都顺眼可爱了许多。
  无聊的秦昭将小小的鲁班锁在案上滚来滚去。
  鉴于孙膑沉浸在造簪大业里无暇搭理人,她决定用拆解鲁班锁来打发休息时间。
  锁条很细,契合得极紧。秦昭费了番功夫,终于将它拆解完毕。
  一枚小小的木珠滚了出来,它藏在这枚鲁班锁的正中心。
  顿时,屋中浮起奇异的香味,久久挥散不去。
  孙膑立即放下手中的刀望向秦昭,见她没有丝毫危机感,忙捂住她的口鼻,将小珠扔出门外。
  “昭,可有不适之处?”
  “没有,先生?”
  这是孙膑第一次在她面前露出凝重的神情。不等他详问,秦昭便指着外面惊呼。
  一只鸟落在院子里,蹦跳着叼起木珠,飞到房门前歪着头望向他们。
  那鸟头颈及尾羽皆是泛着金属光泽的绿色,尾羽狭长,上体黑色,其余灰白,体型微小。
  不是常见的鸟种。
  它没有进来,踟蹰片刻便拍拍翅膀飞走了。
  秦昭懵圈了。
  她是不是不小心打开了什么神奇的东西?
  “先生,这……”
  霎时间,门栓紧插的大门传来平稳有序的敲门声。
  砰、砰、砰——
  一下下,穿过小院和卧室,直达二人耳畔。
  对话戛然而止。
  秦昭与孙膑面面相觑,四目相对间,皆露出惊愕神色。
  敲门声保持着某种节奏,即使无人应答,它也没有中断。
  来者锲而不舍,门响宛若催命符。
  室内俩人,秦昭在战国时代无亲无友,而孙膑在魏国大梁唯有死敌。
  小屋所在秦昭从未泄露,知情者唯有阿一。孙膑曾对她说过,阿一他们的身份是受雇佣的游侠,只会参与任务链中的一环,完成后立即消失。
  齐使没有来接孙膑,甚至连派人探看都没。那还有谁会知道这,会追到这呢?
  来者或许不善。
  “先生,我——”
  “嘘——昭,若真如此,便是膑的命数。”
  孙膑眼中流光闪烁。须臾间,他便读懂秦昭要说的话。
  但他习惯做最坏的打算。
  “昭,若膑身处死局,切莫暴露与我相交……像我们初见那样——你什么都听不懂,明白了吗?”
  秦昭心中略慌,实在想不出自己仅仅两次的出门,究竟是如何泄露了孙膑的存在。
  “梓人冉前来拜访,烦请主人开门,让冉与有人昭见面一叙。”
  门外响起彬彬有礼的男声,室内二人又是一怔。听来者所言,所谓危机似乎只是他们惊弓之鸟的过度反应。
  “梓人……冉?昭,是你在外新结交的好友?”
  “不是啊,先生,我都怀疑自己错过了什么——我什么时候和桑冉成为友人的?”
  秦昭的心上上下下,她想不通桑冉说出此话的含义,因为这是轻易就能戳破的谎言。
  “昭,你没将住处告知这位梓人。”
  “自然——先生,我不是一个人,在大梁肯定谨慎为上。”
  孙膑不是用的问句。
  他甚至不用听秦昭回答,脑中已开始一一比对在鬼谷里学到的与追踪相关的细则。
  “那这位梓人,是如何得知昭住在哪的呢?”
  “这……”
  孙秦二人在沉默中对视,忽而灵光一闪。
  方才那奇异的香味,还有那只不久便出现的尾羽特长的漂亮鸟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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