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衍生同人)拐个军师接招贤令——Sherlor【完结】
时间:2024-05-31 14:40:24

  “哇,秦昭,晡食能带我一个吗?”
  “喂,你这人是不知道‘客气’是吧?”
  “我可以帮你干活换——阿婆走了之后,我的餐食就没了着落——东皇太一啊,我都卖身给你了,秦昭,你舍得让我饿死吗?”
  “舍得。不对,你什么时候卖身给我了?”
  “勤劳冉去舂米,你们家存粮在哪?”
  “喂喂!”
  秦昭跟孙膑打了声招呼,连忙去追溜去厨房的桑冉。
  她转身的瞬间,孙膑的笑容便淡了下来,握着削刀的手指节发白。
  昭的意愿在秦国的话,那他又该去哪呢?
  孙膑握着削刀出神。
  秦国,蛮夷苦寒之地。身上背负着向庞涓复仇的恨意,孙膑没办法任性……
  这样也好,早些准备,早些让昭远离魏国是非。
  如此的话,无论是从国力较量上看,还是从复仇的可能性看,他最终还是要回齐国去。
  孙膑不由地露出一丝苦笑。
  唯一的安慰是,若秦真有结束诸侯割据的野心,等到它实践的那头,想必最后才会对齐下手。
  ——不是现在,许是百年光阴的长度。
  至少在孙膑的有生之年,不会碰上与秦交恶征战的那头。
  在复仇之路上,秦,终究离他太远了。
  ……
  或许是有人帮忙,今日的晡食比平常要精细的多。
  羹的口感更绵密,酱菜切得很碎,配在一起更好入口。烤肉即使只佐以粗盐,依旧风味十足。
  物资匮乏,花样不多,但无论主客,吃得都很欢欣。
  桑冉在将案几上的食物消灭光后,愉悦地长舒一气。
  阿婆年纪大了,每顿饭的咸淡粗细都是不确定的。许久不曾吃到正常口感食物的桑冉,快要以美味赞扬秦昭的手艺了。他正要说些什么,一扭头,突然明了心中的突兀感是为何了:
  某人腿脚不便,饮食起居都在床上。而秦昭正坐在孙膑对面,刚刚从豆里夹走了一片肉。
  桑冉心神震荡。
  从知道男人是孙膑起,他就划掉脑中某鬼谷兵家是秦昭良人的可能性——没听说这人来魏国是拖家带口的。
  但你们旁若无人、习以为常的同食是怎么回事?
  桑冉忽然又想起一个细节:晴好日子都会拿去晾晒的寝具,貌似院中只有一床薄寝衣。
  用来打地铺的垫被就铺在床上……如果,这个家里,只有这么一套的话?
  还有,某个兵家因为残废,照顾他的人似乎就秦昭一个!
  衣食洗漱,难道都是他的友人亲力亲为?
  “秦昭,冉在问你一遍,这男人是你‘良人’吗?”
  他抠着单独被放在床下的案几边沿,颤抖着问他们。因为位置缘故矮床上俩人一头,连气焰都拔不起来。
  “……不是。”
  “这个‘良人’到底是什么呀?”
  桑冉的认知有些崩溃,他恨不得抓起秦昭的衣领摇醒她。
  男女有别懂不懂?名声不要了?值得吗?
  “不是你良人,傻昭,你管他这么多做什么——”
  “身为医者,我照顾先生,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
  桑冉气得起身拂袖而去,末了又折回来,气鼓鼓地冲着孙膑嚷嚷。
  “管好你的嘴,敢说出去影响傻昭,冉必千里万里追杀!”
  看着桑冉极大的反应,秦昭懵懵懂懂地明白了些什么。
  新晋的友人虽然单纯脱线,依旧是个热心肠的好青年。
  “先生,‘良人’的意思,该不会是和婚姻有关的称呼吧?”
  “‘良人’即为‘夫’。”
  秦昭放下筷子,耸肩笑起来:“那样的话,是我占先生便宜唉——就因为我们同案吃饭?”
  孙膑没有答话,只是看向她的眼睛。
  不知如此啊,秦昭……以后有第三人在场,或许要划清界限些为好。
  “先生,别想让我跟你分食,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他的眼中有惊愕缠成的不解。
  她简单又自然的笑就绽放在嘴角。
  “我啊,最讨厌洗碗了——先生什么时候承包洗碗工作,我就什么时候和你分食。”
  “你洗一辈子碗也没关系?”
  “没关系呀,因为是先生嘛。”
  动摇……是不存在的。
  除非有,另一种奇迹的可能存在。
  *
  秦昭半夜被惊醒,孙膑在一边睡得很不安稳。
  她清醒了下,摸着黑爬过去,发现他被梦魇缠住了。
  “先生……”
  他的额间满是细汗,惊恐与痛苦交织在脸上,而后又扭曲成滔天的愤恨……
  秦昭听不懂他的梦语,刺骨如刀的短句词汇,应该都是他的乡音。
  人最脆弱的时候,下意识会寻找最亲近的东西。
  孙膑陷入噩梦里,身体的本能让他使用最熟悉的语音。
  叫不醒他。
  他被魇得极深。
  秦昭侧身跪坐过去,俯身给孙膑擦汗,舒展他的眉头,抚摸他的头发。
  没有清醒的意识的人,她只能用这些细微的外在安慰,让他好过那么一些。
  “昭、昭——”
  “先生,我在。”
  她听懂了唯一的单音字。凑过去的瞬间,便被他死死环住了腰。
  她似乎听到了细微的呜咽。
  秦昭恍然发觉,她一直以来,似乎都忽视了孙膑的心理创伤。
  健康有为的青年,在遭受非人折磨后终身无法站起,只能困于床榻。即使他笑得再释然,谁又能知晓他内心是否时时刻刻被折磨?
  他的梦想和人生都碎了,很多东西就是空话,还能算完好吗?
  先生见到从桑冉起就不太对劲。
  她不知道他们聊了什么,但今晚纠缠孙膑的梦魇,至少与她没有参与的聊天有关。
  他一直以来都坚强得像个神。
  软弱是必须从他身上剔除的部分,他必须把自己构筑在坚强的高塔上,才能乘着历史的洪流,击碎他的愤恨与梦魇。
  “昭、昭……”
  “先生,我在。”
  没有人陪着的时光,与你而言,是否难熬到度秒如年呢?
  安静听不到回音的房间,是否会让你重回苦难起点的地牢。
  秦昭开始后悔。
  孙膑比任何人都需要陪伴,即使不用和他说话,不用与他共事,甚至是陌生人都没关系。
  ——他不能再躺在床上了。
  秦昭轻轻抱起孙膑,将他的头搁在自己腿上,靠着墙陷入深思。
  “先生,明天,我带你去阳光下吧。”
  *
  孙膑醒来发现自己抱着秦昭的腰,睡在她腿上时,运筹帷幄的大脑断出一片空白。
  昨夜将他拽入地狱的噩梦还令人心有余悸,后半段幻觉似的救赎他终于知道了原因。
  桑冉说得没错,秦昭是个傻姑娘。
  擅自把他当成自己的责任,擅自与他一起背负命运……她应该是去飞翔开花的,不应该坠落枯死在他这座废墟里。
  “先生醒啦?若有睡眠不足便再休息会——今日,我给先生做样东西吧。”
  “……什么?”
  她噼里啪啦说了一堆,他才苏醒的大脑只抓住了重点。
  “轮椅,先生,我给你做个轮椅,那样你就能自己去院子里晒太阳啦。”
  去院子里晒太阳?他自己?
  孙膑颤抖着咬紧牙关,希冀与绝望在他身上开辟战场,他想去相信又不敢相信。
  院子里,秦昭和桑冉正在分割木料。
  这是孙膑第一次见秦昭做木工,娴熟而自信,即使他远在卧室的床上,也能看到她身上的光。
  墨家巨子的弟子竟然甘心在秦昭手下打下手,看着她构造出的图纸出神。
  木块与木板是怎么经过她巧手拼合的,从圆弧到轮,从直线到椅,像完成墨家秘术机关一样,最终变成一个整体。
  这个时代没有椅,只有席与床。
  孙膑被扶上坐好时,他起先十分别扭与不适。直到秦昭将他的手搭在大轮上,一转,他便向前挪了一小步。
  为了方便孙膑使用轮椅,桑冉听秦昭要求,将卧室的门槛敲掉了。
  他摇着轮,靠着双手,一点点地,慢慢重新回到太阳下。
  孙膑闭上了眼睛,良久良久。
  秦昭这只鸟,属于天空,不属于这里。
  “昭,即日起,你不用再学魏语了……注定用不上的东西,就不要在上面耗费光阴。”
  “先生——”
  她没想到他使用轮椅的感言,竟是这样的一段话。
  “我教你雅言。从现在起,我会用雅言与你说话。尽快学会它吧,昭……和士子权贵们交流,雅言少不了的。”
  “等等,先生——”
  她不解,他不说原因,冷冷静静的话语像是推演千万次后的结论。
  “桑冉,带昭出门长长见识,能做到不让她卷入争端、遭受危险吗?”
  “当然。别的不说,在大梁,只要秦昭不惹事,保证不保障她的安全,不引人注目,没什么难得。”
  孙膑抬头看向天空。
  “很好。昭,做好准备的话,就让桑冉带你去士子楼吧……不要困在这间院子。”
  明明做出轮椅是件高兴的事——
  秦昭却觉得,先生似乎将她推远了。
第20章
  孙膑说完话,便沐浴着阳光,闭眼靠在椅背上。
  周围的风很轻,小院中的木屑被太阳一烘,氤氲着浮起些木质香气。
  若是技术可能,轮椅上被装上万向轮,恐怕此刻孙膑早就调转轮椅方向,用安静的背影明示拒绝谈话。
  秦昭放弃交涉,她知道孙膑暂时不会再开口了。
  感谢今日叫来了桑冉,读不懂气氛的他在简单理解孙膑话里的指示后,没事人一样拉着当事人就走,免掉了秦昭在静默无言里尴尬。
  ——桑冉甚至愉悦地在大门口对着轮椅上的青年道别后,又帮他把大门关得严严实实。
  大梁城内与小院完全是两个世界。
  从巷尾出来,按下的生活暂停键被复位,嘈杂和人气扑面而来。两千年后人们如何生活,两千年前依旧如是。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柴米油盐,婚丧嫁娶。
  桑冉在秦昭身边给她介绍大梁城:从这过去能到什么地方,东市比西市的蔬菜水灵,买粮去哪条街实在……
  走了一大段路后,桑冉后知后觉地摸摸头,暗呸自个儿一声“都要离开了说这些干嘛”,又开始跟秦昭讲秦国与魏国数十年间的来来回回。
  桑冉的故事讲得抑扬顿挫,秦昭却没来由地分神了。
  她的心思一大半落在了那间小院里。
  先生说那些话是为什么?他到底怎么了?他究竟要做什么?
  秦昭的脑子乱乱的,一刻也不得闲。
  “这般分心与我同游大梁……秦昭,冉纵使心再大,也会感到些许伤悲啊。”
  桑冉停下脚步,靠在路边的一根做招牌用的旗杆柱子上。
  秦昭被桑冉拽住袖子,从魂游的状态脱离。
  听罢桑冉的话,秦昭愣在街头。看着他带笑的眼睛,有些说不出的滋味。
  “抱歉,桑冉,我……”
  “不用道歉,秦昭,冉懂得‘先来后到’的道理,亦明了感情有‘亲疏远近’。”
  桑冉放开她的衣袖,轻快地说道:“是冉来迟一步,未能早早与你结交。你心中记挂孙膑,冉觉得很好——秦昭待人如此深情厚谊,难道不是证明我挑友人的眼光简直绝妙?”
  秦昭垂眼,精神不振地叹着气,“哪有你说得那么好……桑冉,我都没有及时发现先生心中的郁结,也对他的转变毫无头绪,更谈不上招架了。”
  “可我眼里的秦昭确实很好呀——木工活做得漂亮,医人的手法也好,被冉这种人缠上也没对将我拒之门外,真是又心软又善良。”
  桑冉掰着指头列举着,一条一条让秦昭耳根直发烫。
  “冉尤其欣赏你的巧思。轮椅不难造,但将轮和椅结合在一起就很有意思。最重要的是,你对我竟不藏私!完全不需要我付出额外代价,我就能看到全部的制造流程。”
  秦昭抬起头,脸上的表情像是要哭了。
  桑冉被吓得立马消音。
  “那些,都不是我的东西啊……桑冉,我只是拾掇前人的智慧恩惠而已。”
  她更丧气了。
  他更慌张了。
  “秦昭,秦昭!不管前人后人,你的别人的,只要皆出于你手,便由你掌控,是你的造物。”
  桑冉将秦昭的手翻开,掌心向上。她掌纹脉络清晰,他好不后悔地压上他的。
  两掌相合。
  “冉愿意成为这手的友人,与她造世间绝景,助秦终扫六合。”
  情绪渲染到位,秦昭被桑冉的誓词彻底冲击发懵了。
  她都没为桑冉做过什么事,何来他如此看重?
  若此处并非是魏国大梁城主干道——甚至不需要是桃源竹林,只需一方清净悠远的山林田野,士子知交结下命定情谊的场景,便可永远定格在人生的史页上。
  奈何桑冉意外性十足,车马疾驰,人声鼎沸,瞬间又把秦昭从神境拉回人间。
  “你不要命了——”秦昭连忙捂住他的嘴,压低声音说,“还‘扫六合’?才跟我讲‘数十年来两国积怨乃至世仇’,在大梁街上这般说话,真不怕被魏人拖出去打死吗?”
  “你原来一直有听我说话?”桑冉眼睛亮了,“放心吧,冉很厉害,一般人留不住我。”
  秦昭松开手,准备继续前行。片刻间,她抓住了一闪而过的灵光:
  “秦扫六合。”
  分散的思维神经刹那间全都连接起来,一个荒诞的猜想浮上心间。
  “你没觉得我在开玩笑吗,桑冉?”
  “非也。秦昭之愿恰如旭日,璀璨夺目。”
  “……”
  “冉还将此尽数告知孙膑,谁知他——嗯,秦昭?”
  她捂住嘴,震惊地望着他。
  脑中雷鸣电闪,先生的异常似乎有了答案。
  “桑冉,让士子楼再多等我会吧。我现在、有非常重要的事,要马上回去一趟。”
  秦昭深吸一口气,平复心中的巨浪,郑重地对桑冉请求道。
  “且去——要把那个心思太深的男人拉过来啊,秦昭。”
  桑冉对秦昭摆摆手。看着她急趋而去的背影,盘起手臂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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