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衍生同人)拐个军师接招贤令——Sherlor【完结】
时间:2024-05-31 14:40:24

  第一天,他们在院子里分割薄板,浅色的桦木纯洁干净,两个人因为板材厚薄吵得孙膑头都晕了。
  第二天,秦昭一个人拿着铅笔,趴在院子里在一块块薄木板作画,孙膑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异形构件,云里雾里。
  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两个人沿着木板上的铅笔痕迹,将它们一块块地分割下来,然后比对打磨成合适的大小。
  第六天,秦昭因为部件精度不够,差点抓断了头发。最后她在桑冉的工具箱里,找了最精细的锉刀,一点点磨平木制零件上的毛刺,从日出磨到日落。
  第七天,孙膑看着秦昭将一块块杂乱零散的小木片,慢慢卡扣搭建,小心翼翼地拼装,她只有一次机会,一旦拼错拆除,盒子就不能用了。
  小盒子最终放在了孙膑腿上。
  他打开正前方的木搭扣,按下扣锁,掀开盖子,整个盒子便自动流畅地打开。六只小小的分装匣展开,宛若蝴蝶的翅膀。
  乌克兰·乌格斯机械木匣。
  秦昭只玩过一次的休闲玩具,她在战国时代将它复刻了出来。
  *
  秦昭在一边来回踱步,焦急地等待。终于,她看到了手里提着包裹金版粗布的桑冉。
  他正故意放慢脚步,拿着用首饰盒换来的赏金冲她显摆。
  秦昭立即飞奔过去,看着那团小东西心潮彭拜。
  七天的磨砺,没有蜡的情况下,只能用最精细的锉刀去打磨光滑。
  一百八十五颗小部件,聚沙成塔,才变成那样一个机械传动的小盒子。
  “恭喜你,秦昭,你做到了,回去可以好好打那家伙的脸了。”
  桑冉笑着把包好的金版递给她,看她小心翼翼地拆开确认又关上,一副还在做梦的模样。
  “给你拿着吧。”
  “不不不,桑冉,你拿着,我怕拿丢了。”
  桑冉翻了个白眼,没有拒绝她,把赏金揣进怀里。
  他正要邀秦昭离开士子楼,身后放榜处,又有侍者拿着绢帛欲宣读。
  “秦国国君开诚求贤,代之念与诸位听——”
  四周嘈杂骤起,议论纷纷。
  秦昭的如被撞击的鸣钟,身体的每一处都在发麻。她听见她最期待的文字化作声音,直直地冲进她的心脏。
  “昔我缪公自岐雍之间,修德行武。东平晋乱,以河为界。西霸戎翟,广地千里。天子致伯,诸侯毕贺。为后世开业,甚光美。
  “会往者厉、躁、简公、出子之不宁,国家内忧,未遑外事。三晋攻夺我先君河西地,诸侯卑秦、丑莫大焉。”
  秦昭心神震荡,眼中似又水雾升起。
  她利落转身,不顾桑冉的呼喊,毅然决然地向来处飞奔。
  身后,侍者用洪亮清越的雅言,将那篇五百年一卷的战国雄文一字一字砸进秦昭的心里。
  耳畔的声音在远去,内心的诵读从未停止。
  “献公即位,镇抚边境,徙治栎阳,且欲东伐,复缪公之故地,修缪公之政令。
  “寡人思念先君之意,常痛于心。宾客群臣有能出奇计强秦者,吾且尊官,与之分土。[1]”
  这是秦国新君,嬴渠梁的《招贤令》。
  从细说先祖无能的国耻,到身处弱穷之秦依旧心怀鲲鹏之志,停落在心胸开阔真诚求贤。
  踉跄着起跑没关系,撞到人也没关系,被外物碰伤也没有关系——
  秦昭的眼睛被炽热浸染,她只希望脚程再快一点,回去的路能再短一点。
  “先生,我等的‘东风’终于来了!”
  兴奋、激动、满足……难以分辨的情感翻涌上来,让秦昭的心激越着。
  和孙膑的距离每多一尺,都变得如此煎熬。
  旅费挣足了,契机也到了——
  先生,我有说服你去秦国的理由啦!
  这是穿越到战国以来,秦昭最快乐的一天。
  少女捂着胸口,带着笑如视无物地穿梭在大梁城内。
  秦昭不知,前方有人御烈马驰行,那人的轨迹与她的方向重合——
  就在下一个路口。
第24章
  战马吃痛的嘶鸣声穿透力极强。
  刚要穿过道路的秦昭听见这声,下意识侧头一望,惊恐瞬间麻痹肢体,令她呆滞地停在道路中央。
  眼前的一切都被放慢了,世界除了尖锐的噪声外再也听不见其他声响。
  秦昭能看清烈马的鬃毛,遒劲有力的蹄上的角质,还有扑面而来的血煞气。
  瞳孔紧缩——
  御马人快速在手掌绕上几圈缰绳勒紧,身体随着马匹的扬蹄而后仰。即使倾斜度极高,他的重心依旧很稳,枣红的衣袍猎猎飞扬。
  马蹄重重落下,似有烈风如刀般自脸颊劈下。落地砸起尘土,亦在秦昭的心上坠了颗陨星。
  生死,只隔毫厘。
  秦昭能嗅到马匹的汗味,头顶落下它吐气的腥臭。
  她战战兢兢地抬头,刚好与那双腥寒的锐眼对视。心口似被一支劲弩穿透,漫天的寒气从空洞钻进心脏,游走进四肢。
  这个人,很危险。
  他杀过人,并且不止一个。
  居高临下的审视变得越来越意味深长。
  秦昭僵着身子,不住地战栗。
  另一匹战马自枣袍男人身后驰来,停在秦昭前侧。
  来人似是男人的扈从,见状当即怒声呵斥,提起马鞭欲往秦昭脸上招呼。
  “臧获贱命,胆敢冲撞上将军策马,简直找死——”
  秦昭瑟缩着闭上眼。
  “住手。”
  枣袍将军伸手拽住扈从的鞭子,不多用力,皮鞭便辗转至他手中。
  “上将军……”
  扈从微怔,眨眼间鞭子又被扔到他胸上。
  “市间闹集,收敛些,毕竟在我王治下。”
  “唯。”
  将军压低声线,没说重话,却不怒自威。
  扈从双手捧鞭,垂首应答。
  “女且去吧。”他自上发号施令。
  “谢、谢过将军……”她回过神,小声道谢往边上退。
  不经意间,秦昭一抬头,又和那位将军视线相撞。
  寒凉的眸子忽地里闪过兴味的光。枣袍将军策马上前,略俯下身,似笑非笑地说道:“你这女,倒生得一双好眼睛。”
  秦昭背后直冒冷汗。
  疾驰而归的将军突然闲适下来,御着马审视着平日里绝不会入眼的路人。
  “女弟啊,这是怎了?”
  一双手从身后伸来,秦昭被拽着转过身,她看到桑冉神色匆匆,焦急全在他脸上。
  桑冉将她推到身后,以自身做屏障挡住外人的视线。
  “将军啊,我女弟与家人闹了脾气,寻死觅活要嫁那和她一起长大的瘸子……求您饶恕她的冒犯,给您拜首——”
  桑冉面如死灰,真情实感地在那哀嚎着。语毕,他又拿袖子擦泪,作势欲往下跪。
  将军抬起身子,面色不虞。战马被他驱使着往后退了两步。
  桑冉双手举天,膝盖微曲,见状突然不再动了。
  “哼,免了。走——”
  将军像是摆脱什么恶心东西似的,鞭子破空声极响。战马吃痛,飞似的充了出去。
  他的腰牌随即扬起,见到上面的字印,秦昭的心再次空拍。
  是魏字,“庞”。
  策马的将军彻底消失在视线后,桑冉立马恢复正常,连忙拉过秦昭看她有没有受伤。
  见她只是受了点惊吓,他才长舒一口气。
  “走吧,秦昭,‘兄长’带你回家。”
  “我、动不了……桑冉,我动不了……”
  听到秦昭答复,桑冉愣了愣,这才发现她呼吸短促,四肢僵硬。
  他连忙将她的头压进颈项间一只手环住她的背,另一只手绕过膝下,将她抱了起来。
  “害怕的话就搂住我的脖子。我看不见,因此你哭也没关系。”
  桑冉笑着将怀里的“女弟”颠了颠。
  “等下次你睁开眼,大哥就带你回家啦。”
  *
  孙膑驱使轮椅到院子中央,看看天色,眉头微皱。
  秦昭和桑冉离家有些过久了。
  这俩人抱着小盒子出门时兴冲冲的,大言不惭地说要带堆大钱回来。
  孙膑承认,秦昭做的小盒子有些意思,但实在称不上贵重之物——世上怎会有那样的傻瓜呢,花大价钱买一个烂木头首饰匣?
  小雀飞落在孙膑肩上,顺着他的衣襟滚落下来,摇摇头,对着他的手指轻啄。
  孙膑提起食指,在小雀颈间摸索,鸟儿舒服地眯起眼。
  近日里来,确实是这只小家伙陪他比较多。
  桑冉送错秦昭鲁班锁后,干脆将错就错,连鸟也一块丢给她了。
  秦昭怕时常出门留他一人在家寂寞,小雀又辗转到孙膑手上。
  “雀啊,你的两个主任,似乎都野了呀……”
  他轻叹着。
  鸟似乎听懂了,睁开眼叫了两声附和。
  大门被撞开。
  小雀吓了一跳,见到来人立马飞出去。孙膑抬眼一看,也转动轮椅靠过去。
  秦昭被桑冉抱着,似乎不太妙。
  “怎么了?”
  “受了点惊吓,身子有些紧张过度……我把她放床上去。”
  孙膑把轮椅一停,抬起双手,冷着眼说了两个字。
  “给我。”
  “……你的伤?”
  “给我就好。”
  孙膑的话音依旧平静舒缓,但桑冉却在里面听到些不耐烦。
  他真是命苦,碰上这么两个冤家。
  秦昭被桑冉小心翼翼地放到孙膑腿上,桑冉特别注意没有碰到他的伤。
  小雀飞来啄啄桑冉的脸,随之而来的还有孙膑那句低沉的“谢谢”。
  桑冉笑着退到一边,内心满足地逗起他那只胆肥的鸟。
  “昭,看着我。”
  孙膑捧起她的脸,强制让她的双眼聚焦。
  “先、先生,不行,伤口,放我下去——”
  “怕弄伤我,就好好呼吸,冷静下来,自己走。”
  他蛮横地冲开她崩溃的情绪,一点点引导她找到自己。
  先是呼吸找到正确的频率,再是手指可以动弹,慢慢地,秦昭的身体软下来,知觉渐渐回复。
  她抱住孙膑,一直被关在眼眶里的泪水终于簌簌落下,顺着他的脖颈,隐在他衣袂身处。
  他一只手掌住轮椅扶手,另一只手轻拍秦昭的肩,给予她安抚。
  桑冉在一旁看呆了。连小雀生气叼住他的脸,往外扯出个小尖都没反应。
  上将军,战马,腰牌。
  她把记忆里的人和信息对应。
  “先生……庞、庞涓……回大梁了。”
  随着秦昭的啜泣,这重磅的消息令院中的人都神色一凛。
  ——要变天了。
  ……
  等到秦昭彻底恢复,孙膑让她去梳洗整理下自己,转头给了桑冉一个眼色,转着轮椅向卧室移动。
  桑冉很有眼力见地走过来帮他推轮椅。
  “说吧,把那家伙支出去,要我留下来做什么?”
  进入室内,桑冉虚掩上门,小声问道。
  孙膑不言,以眼神示意他看案上的箱子。
  桑冉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堆铜币。
  “孙先生这是什么意思,看不起人?”
  “桑冉,膑做这些只为交托你一事:途中若遭意外凶险,护昭离去即可,不用管我。”
  桑冉有些好笑:“你觉得那家伙离了你还能好?没有你,她连哭都哭不了。”
  孙膑怔愣。
  “你的鸟,只有在你这棵树那才愿意飞。”桑冉吹吹手指,“我这人只爱技艺,要是没了新奇感,我可是会把人丢了的。”
  桑冉拍拍孙膑的肩。
  “那么悲观做甚,你好好活着,她好好活着,我好好活着,不是很好嘛。”
  孙膑叹了口气。
  他何谈不想,只是庞涓……在某些事情上,他的嗅觉着实会令人胆寒。
  ……
  秦昭彻底清醒过后,三人围在一起商讨结下来的行动。
  赏金被揭开放在孙膑手上。
  他无语地接受赌约失败的后果,心里将铺张浪费的魏国上层拿战车军阵洗地了十次。
  而后秦昭全篇背诵了秦国新君的《招贤令》。
  桑冉讶异她明明没有听全,竟然能说得是那么回事;孙膑早就透过这些表象看到了别样的东西。
  秦昭抓抓脑勺但笑不语。
  她似乎藏着什么,又什么都没藏。
  孙膑知道,他的恩人为他思虑的,绝不止复仇那么一点。“去秦,何时走?如何去?”
  “桑冉,先生应了!”
  “这不废话吗,尽快走,坐马车去。”
  孙膑扶额。
  这俩人的脑子是因为太过兴奋,被小雀叼走当球滚了吗?
  “正经点。桑冉,昭,带着我,要怎么出大梁城?容我提醒你们,庞涓回来,城关只会查得更严。”
  “嗨,都是你在那磨叽出来的,早点跟我们走不就完事了?”
  “先生,你是不是早就想好了,故意掉着我们呢?”
  四只眼睛期盼着盯住孙膑。
  他真希望师尊的戒尺能在手边,好给这欠收拾的俩人一人一下。
  “昭,你邀我入秦,不应该先谋划好,以示诚意?”
  孙膑敲敲扶手,撑起嘴角。
  秦昭顿时抓头起身,在屋子里转来转去,嘴里念念有词。
  桑冉给了某人一串无语的白眼,兵家果然脏啊,可着劲欺负老实人呢:别的不说,就他这心思习惯,起码准备了两套方案,就等着小姑娘示弱来求他是吧——昭昭不就是拐他去下秦国,至于嘛。
  不一会,秦昭顶着鸡窝头,神秘兮兮地凑过来。
  “先生,你介意……扮一回‘死人’吗?”
  孙膑噎住,沉默。
  桑冉愣了一息,随即哄堂大笑。
第25章 【三更合一】
  ·025·
  “如果忌讳‘死’的话,留一两口气……也不是不行?”
  见孙膑一脸复杂,秦昭连忙补救。
  奈何底气越渐不足,最后的试探几乎到消音的地步。
  唯有桑冉的笑声越发洪亮,他甚至快倒在地上现场表演捧腹打滚了。
  秦昭被这一静一动整得开始怀疑自己,也不知道如此坦言是否真冒犯到孙膑,笑声和沉默都让她心里咯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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