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衍生同人)拐个军师接招贤令——Sherlor【完结】
时间:2024-05-31 14:40:24

  这群男人也不过二十五来岁的年纪,战国时代虽逼迫着人早熟,她很庆幸能看到的不是书本或是画卷上沉淀后的他们,而是他们藏在在骨子里的少年意气与活泼。
  或许这种东西在他们坚定迈向自我道路时会消磨干净,但此刻一现昙华,将铭记终生。
  “出发吧,迟了可不好。”
  秦昭笑着拍了拍他们的背,推上轮椅往前走。
  前路若有友人相伴而行,风雨不惧。
  ……
  这是秦昭第一次踏进招贤馆。
  虽然来栎阳的次日,她就有在远处望过那么一眼。
  那会瞧不出什么,只觉得新建的招贤馆和栎阳的整体风格浑然一体。
  如今进去细细一看,好家伙,老秦人简直把勤俭节约刻进骨子里了,说是新建的招贤馆,实际是废物利用,将原先一间老仓库分隔收捡改造来的。
  秦昭看不到房间内设如何,但看周围列国士子不见明显消瘦,有些人反倒容光焕发,想必这些贤良之才是受到良好招待的。她转念即知,秦国可能把能用的投资尽可能地都用在了刀刃上。
  库房平地正前方放着漆成全黑的将军案,四周依次摆着不少小案和坐席,更外围的便是些蒲团。
  国君尚未到来,这里应该是招贤会的现场。
  秦昭一行人停在稍远处的廊下。
  她能理解孙膑不太愿意暴露在大众视线里,但不能理解卫鞅。
  这个事业心极强的变法达人不仅跟他们一起躲在这,还特意站在孙膑身边,唯恐前方的树干遮不住他又胖了点的身躯。
  这可是秦国新君嬴渠梁主持的第一次跨国人才招聘会,也是大秦帝国从此广纳六国贤才的开端——
  身为在历史上被大书特书“商鞅变法”的卫鞅,不去和嬴渠梁“以强国之术说君”“语数日不厌”,反而躲起来是几个意思啊?
  秦昭看着眼前略显伟岸的青年背影,一想到他神秘兮兮的笑,右脚竟不自觉有些想踹什么的冲动。
  ——人都在招聘会现场了,偏偏不想给老板递简历的傲娇都是恃宠欺人。
  *
  “贤良入席,秦公至——”
  伴随着掌事呼告,院中即静,士子们拱手揖礼,依次立在两边。
  嬴渠梁大步向前,从容走至案前。
  看着院中俯首的贤良,嬴渠梁心中不免壮怀激荡。
  为顾及士子们抵秦时间不一,不断缩减用度供应这座招贤馆,看到还有这么多人留下,这位秦国新君不免感到一切忍受都是值得。
  “诸位先生不畏千难万险,入我秦国,嬴渠梁深感敬佩,与我国民共谢诸位涉秦应贤。”
  嬴渠梁平复心中豪情,为表诚意,竟躬身以时揖还礼诸位贤良。
  诸位士子起身,面见秦国国君后,不免叹息议论。
  嬴渠梁自知,比起兄长那副不怒自威的猛将仪态,他的外貌体型确显平庸,不似一国之君。
  他深知虚礼无法打动这些有志之士,越发淡定从容。虽说功业之心不可量,有志者不怕吃苦,但秦国也非到杂芜之人亦不拒的地步,收罗浑噩度日之徒。
  “秦地处西,远离中原,积贫积弱,人才凋零。渠梁心有强国之愿,是以急需贤良助秦强盛。诸位饱学之士,秦地求贤若渴,二者恰若久旱逢甘霖。秦国可令诸位一展所长,诸位亦是强秦之不二功臣。
  “然秦地与诸国交流甚少,渠梁对诸位所长亦知之甚少。恳请各位贤良再费时日查我国情,视秦之不足,以所长出时宜策论,国府审之,必予诸君适宜职位,若有一丝偏颇,渠梁殿门大开,以待贤良鸣屈问罪。”
  士子丛中顿时炸开了锅。
  嬴渠梁提起笔,推开黑案上的竹简,朗声道:“愿入秦者,渠梁亲笔着墨录名。即使日后无缘,渠梁必以礼谢之,令其不虚此行。”
  “何等荒谬!”
  “闻所未闻!”
  “秦官高贵!”
  大半士子们羞愤起身,甩袖而去。
  嬴渠梁起身再拜。
  “诸位士子来秦不易,内吏景监,速速为先生们送上金钱,以资其旅。渠梁谢过诸位。”
  国君躬身许久未起,其诚在座皆可观。
  有寥寥数人复坐,等离秦士子彻底离场后,空了半数的院子显得格外寂静。
  嬴渠梁知晓,这些人是真心想要做出一番事业的人,其中大部分人已认可他苛刻的求贤要求,甚至愿意留在贫苦的秦地奋斗。
  但他们心中还有顾虑,需要一一被消除,才可慷慨赴任。
  需要一个契机。
  需要有人出来为他们发声,问出他们最期待的问题。
  此时或许不适合他这个国君再开口。
  嬴渠梁期待有人破局,但此刻士子们却陷入一种诡异的矜持。他开始怀疑自己先前的态度不够诚恳。
  “我愿入秦,秦国国君可敢用我?”
  石破天惊的破局之声。
  木簪布衣,却是妙龄女子……这不是破局,这是把天捅了个窟窿啊。
  嬴渠梁已经听见四周倒吸冷气之声了。
  “渠梁愿闻女士子姓名——”
  箭在弦上,他只能提笔,稳定心神。
  “我叫秦昭。”
  雅言似有些颤抖,却说得坚定。
  她的姓名让嬴渠梁为之一震,他几乎不用再做询问,提笔便在竹简上写下两字。
  不带丝毫拖沓迟疑,嬴渠梁就偏偏笃信她的名字一定这样写。
  秦是“秦国”的秦。
  昭是“天日昭昭”的昭。
第29章 秦·招贤
  秦昭见到历史上的秦孝公,还是十分意外的。
  虽然她只远远地看了那么一眼,但嬴渠梁本人和她想象中的帝王实在是差别太大了。
  你见过只穿黑色布衣、脚踏布靴,腰围鞶带、仅坠一玄鸟玉坠,头冠几乎没有装饰的国君吗?
  嬴渠梁这身,或许还没在场某些个齐国士子来得华贵。
  秦昭看不清秦君样貌,但能看出嬴渠梁肤色偏深,绝非缩身宫廷殿宇之徒。粗粗一望,倒觉得他就像是秦始皇陵里兵马俑中的一员,是普普通通秦人中的一个,却又绝非平庸之辈。
  嬴渠梁留有髭却未蓄须,想来是因二十出头的年纪坐上国君之位,想让自己看上去更成熟稳重些吧。
  秦昭记得历史上周天子是赐给过秦献公嬴师隰一件黼黻的,作为他“与晋战于石门,斩首六万”,维护天子威严的嘉奖,也间接拔高秦国在诸侯间的地位。
  若是嬴渠梁着黼黻来此地,或许更有国君威严一些。但她转念一想,新君如此装束,大概是想拉近和贤士间的距离吧。
  但听听周围这些蚊蝇之声,秦昭有些惋惜,秦国新君的良苦用心都喂了狗。
  “还以为秦人好战,其国君必是威猛异常,不想今日一见,竟是如此模样,真真叫人失望……”
  “听闻这位新君并非先君长子,他那位兄长才叫英武非凡。”
  秦昭心有不忿:
  攻击别人的外貌过分了啊。况且秦人又不是什么变异人种,即使他们住得远点儿、偏点儿,总不可能就变成青面獠牙了让你们当猴看吧。
  入秦这般久,也没见你们这般关心秦国国情,初见便如此恶意揣度,怕是根本没想留在秦国效力吧。
  列国士子入秦,有多少怀着恶意入秦,等着看秦笑话?
  说到底,还是弱国无外交,贫弱之国没地位,腰杆子不硬。
  秦国被六国排斥在外已久,早已成为他们眼中的蛮夷。
  但谁能想到呢?
  就是这样一个边陲的“蛮夷之国”,竟然能连出七世明主雄君,完成了华夏历史上的第一个大一统,把统一刻进后世的血脉里。
  秦昭目视着这一切。
  秦国这只巨兽苏醒的契机,就再中央那个被士子鄙夷的、其貌不扬的国君身上。
  和后世参会流程差不太多,掌事唱仪式步骤,国君做陈词发言。
  秦昭已经准备好听一篇文长篇大论的准备了。毕竟后世,开会是打工人最折磨人的事,有时候桌上水都喝完,领导话还没讲够……
  但秦国不是这样。
  删去不必要的冗长流程,国君直接开门见山,丢下重磅炸弹,炸晕士子鱼大片。
  这个跨国招聘不得了呀。
  秦昭忽然打起精神,想不到两千多年前,就有人不仅懂“任人唯贤”,还懂“实践出真知”,甚至可以上升到“充分发挥人的主观能动性”上了。
  秦昭的兴趣盎然,倒是和周遭士子们形成鲜明对比。
  她不知道嬴渠梁是怎么想出这一招的,但这一招确实能把真正能做实事的人挑出来,并把他们放到合适的位置上发光发热。
  前期耗费些时间,却绝对能达成事半功倍。
  迫不及待地,秦昭想找孙膑和卫鞅聊聊。
  以他们的聪明才智,不难从这些措施里看到秦君拳拳求贤之心。
  “孤注一掷。胆识眼光,决心魄力……志向或可再进一步。”
  卫鞅又在发挥他谜语人的特质了,失去主语的话变得模糊不清。
  “秦国氏族老臣,恐难缠之蛆。”
  孙膑一合手,望向秦君方向的眼神越渐深幽,随声附和卫鞅的话。
  两人目光对视,像是完成了什么信息交接。
  秦昭默默退到桑冉身边。
  为什么同一个场景,能有这么多层解读?他们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
  她初次感受到卫鞅和孙膑可怕,心思极细的人认真起来简直无懈可击。
  “桑桑,你怎么看秦君的招贤方略啊?”
  “啊,昭昭问我?我无甚感觉,冉来秦并未有明确目标,只是……巧合。冉目前并无甚想法,昭昭非要问,那我只能以‘诚’答之。”
  秦昭有点混乱。
  她深吸口气捋捋线索:费劲心力把人拐到秦国来了,结果一个个不配合强秦到底闹哪样?
  孙膑就不说了,以他的本事,虎狼之师的秦军怕不是能提高不止一点战力。
  桑冉也太捂紧马甲了吧?曾经被他公开摆出来的齿轮和一旁的小部件,不就是能组成棘轮机构配件?能玩这些机械装置的,大概率就墨家那群科研人员了。
  还有奠定一切强秦基础的卫鞅,只顾看未来老板尴尬好戏毫不为其所动,他和嬴渠梁的君臣不弃是真的吗?
  看着列国士子对着秦国国君肆意欺辱诋毁,看着嬴渠梁不堕风度为离席的士子送上旅钱,看着他提笔独自面对众人的沉默……
  “昭昭怎么这副表情?”卫鞅疑惑,随即恍然大悟道,“难不成昭昭想接国君的招贤?好气魄,快让鞅看看这秦君是否真心求贤。”
  “昭,别听鞅的谗言,”孙膑一眼看穿卫鞅的激将法,柔声安抚她,“至少现在我看不出秦国的优势,这位秦君纵使真诚,想要强国,必要寻意志坚定、非凡魄力之人,打破旧秦的桎梏。”
  秦昭越听越气。
  能破旧秦桎梏的意志坚定、非凡魄力之人不就全在这吗?你们倒是上呀!
  秦昭却说不得。
  早在第一次说服孙膑时她就知道了,没有到达的未来皆是虚无,永远没有当作佐证的力度。
  可是没有人迈出那一步的话,未来是否就永远抵达不了了?
  秦昭知道,卫鞅或许后面有个三面秦公,但她都把孙膑带过来了,如果让他看不到希望,是不是这一路就白走了?
  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不太靠谱。
  既然都让历史拐个弯了,那就索性玩票大的吧——或许她在这里前进一点点,未来到达光明的那天就能提前一点点。
  手脚发软,心跳如雷。
  她确实不敢轻易承受他人的生命的重量,但若只是伸个手,她或许是不害怕的。
  秦昭目光坚定。
  她闭眼将前面两位青年推开,迈步向那张漆黑的将军案走去。
  “我愿入秦,秦国国君可敢用我?”
  “我叫秦昭。”
  声音似乎在发抖,没有关系,深呼吸,就当是在做毕业答辩,就当是公开面试的环节……
  秦昭看着嬴渠梁提笔落字,转身面视列国士子,在满场倒吸冷气中,一步向前,笑容狷狂。
  “哪来碎女子,搅乱求贤……女因何而笑?亦或秦公欲以此事辱我等士子?”
  有人拍桌而起,顺带起一串口诛笔伐。
  嬴渠梁欲借此机会破除贤良疑虑,却听她徐徐道来——
  “我一笑诸位气量如黍,一见未闻之世,便以小人之心揣度圣明之君,妄为君子;
  二笑诸位饱学之士,行事扭捏,不敢以身躬行,枉读诗书;
  三笑诸位身为七尺男儿,欲做大事踟蹰不前,放任机会不知争取,辜负华年。”
  秦昭环视周遭,于哑然中继续陈词——
  “秦君开诚求贤,诸君既未遂先前士子离席,必有留秦展志之愿。若有顾虑,为何不敢开口,请国君详解?
  “昭唯女子,不及诸位贤明,我等女子秦君敢用,尔等能人志士国君岂会不用?
  “尔等顾虑,或因君子脸面不好开口,昭渺小如尘,且为诸君做颗问路之石。”
  秦昭揖礼面嬴渠梁。
  “昭一问秦君:若昭身具百家之长,君上愿以哪家学说强秦?”
  “嬴渠梁告士子:秦国求实不求虚,哪家学说有用,哪家能治秦强秦,渠梁必用之。”
  士子们窜起,议论纷纷。
  “昭二问秦君:若昭效秦至半,心疲乃倦,秦君可愿放人离秦?”
  “嬴渠梁起誓:秦国用人不疑,效秦者离秦亦不疑,除涉国之机密职位,诸君若有离意,年满任期,皆可离去。”
  士子们左右相顾,心生安定。
  “昭三问秦君:若昭本事不显,只能以萤火之光报秦,辛劳上策,秦逐我乎?”
  “嬴渠梁答众位:秦不吝官爵求贤,大才大用,小才小用,为我秦国劳心萃力者,毋分官爵,渠梁与国民同敬之。”
  士子们拱手起身,拜谢秦君,欲争相上前录名。
  秦昭心弦稍松,正欲功成身退,不料却被一红衣士子叫住。
  “秦君,此女……士子您当真任用?”
  “渠梁无戏言,有识之人吾皆查之用之。”
  “皆行路,再对答?”
  “唯。”
  “好,这位……秦女,吾必待治国策论之时到来,若你无所行、无所出,必向吾谢今日羞辱之罪。”
  秦昭目瞪口呆。
  战国的士子们都一根筋吗?她都给他们特意找台阶下了,至于这么盯着她不放吗?战国的君子这么小心眼吗?
  不等秦昭回应,红衣士子录名拂衣而去,丝毫未觉三道杀人眼光朝他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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