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衍生同人)拐个军师接招贤令——Sherlor【完结】
时间:2024-05-31 14:40:24

  “昭?”
  “呜,别吵,头好晕——”
  孙膑连忙伸出手,接住了头往下栽的秦昭。
  酒劲似乎上来了……想想她今日经历刺杀,心神震荡,再千杯不醉的人,一壶秦酒下去,不栽才怪。
  “还是先生好……祖宗们不要吵架……要团结,要建秦!”
  秦昭枕着孙膑的手,迷迷糊糊地说着醉话。
  可不是醉话嘛——哪有人管二十岁青壮小伙叫“祖宗”的呀,他们可还没变成宗庙里的牌位呢!
  况且又不是同族,就算是“祖宗”,他们的牌位也摆不到一块儿去。
  “昭看来醉了,想必今日太过劳累。冉和鞅还要继续吗,膑倒是可以给你们作个见证?”
  孙膑将秦昭放置腿上,笑着提议。
  桑冉连连摇头,提起木箸开吃。卫鞅也松了气势,抿着酒,视线在人身上来回。
  看来,留秦对孙膑并非首选,桑冉了解不深不好判断……
  但卫鞅可以确定,若他决心在秦变法,想要与孙膑这种对胃口的人共事,最需要要绑住的人是……秦昭。
  卫鞅笑笑,放下酒爵。
  他起身拱手,向对面之人邀约。
  “日后,秦君招贤大会,鞅可否有幸与诸位同观?”
  *
  秦国国都,栎阳,秦王宫。
  “渠梁,渠梁哎——”
  赢虔迈着大步朝内殿疾行,大声呼喊秦国新君的名字。
  秦国境内,朝野上下,敢如此放肆大胆的直呼国君之名的,也只有他这位上将军、国君生母以及少数几位血亲长辈了。
  “呔——这天都黄昏[1]了,殿中为何不多点些灯[2]?秦伯何在?秦伯——”
  殿内光线昏暗,赢虔差点被不知哪来的案几绊到。
  身为能御马仗剑的猛将,赢虔虽不至于踉跄摔倒,甚至连痛感都没啥感觉。但直性子的他免不了骂上一句,招呼内侍掌灯。
  被唤秦伯的内侍是秦献公嬴师隰在世时就在内殿的老人了。为人心思细致、忠心护主,被献公赐了国氏,他几乎是看着这俩兄弟长大的。
  因其年长,名已不常用,兄弟俩从小喊他“秦伯”喊惯了,这称呼就一直沿用至今。
  要说为何其余六国要将秦国视作蛮夷呢,这般君臣之相,在他们眼中是逾矩僭越,是尊卑不分,是于礼不合。
  但在秦国,这都不算事。
  “牛羊都知这会儿该歇歇了。大哥不愧军中猛士,倒是精神得很。”
  稀稀疏疏的青铜树灯边传来青山之声。
  秦君嬴渠梁年岁不高,却已有稳健之势。假以时日,未必不可成为比天山岳。
  “若是精力没处发泄,就去殿外多耍几套剑,别在我这嚷嚷,吵得我眼睛疼。”
  手中的竹简在昏黄中晃了晃,嬴渠梁头也不抬,兄弟间习以为常地拌嘴调侃,又朝右方的暗处挥了挥手。
  “秦伯,不必上前理会他——大哥夜里发疯呢。”
  “呔,你这小子,不识好歹,大哥这不是关心你吗?这么暗的地方看竹简,你那对熊眼还要不要咯?”
  嘴上虽在跟人掰扯,赢虔手上可没停。
  他摸到青铜树灯前,找到点灯的引火,就着豆大的灯焰燃上,再用它把没点的油盘点着。
  “渠梁啊,咋不多点点灯呢?以前也没见你这样……”
  赢虔在国君旁边嘀咕,点完左边这座青铜树灯,又准备去点右边那座。
  “哥,我的好大哥,够了,够了——我就看个竹简,再点就浪费了。”
  嬴渠梁连忙放下竹简拽住赢虔,生怕他真去把这满殿的灯都给点上。“秦伯,咋回事这是?渠梁连灯油都用不起了?这段时间我在外帮着清缴别国破坏咱招贤的绊子,家里那群老贼翻天了?”
  手扣在佩剑上,赢虔双眼瞪得浑圆,一副但凡内侍答个是,他便立马提剑上门讲理的架势。
  嬴渠梁捏着眉心叹气。大哥的声音在殿内回荡,这下他的头是真的发昏了。
  “回公子虔,国君担心系贤馆贤良,担忧他们入夜照明用度不够,遂把殿中配备的灯油拨去了大半,是矣这殿中灯才未点满……”
  老侍这才上前揖身作答,平静的叙述却不掩对国君的疼惜。
  赢虔的手在剑柄上握住又松开,他随后一踏脚,灭了引火放回灯架上。
  嬴渠梁并不意外兄长此时的沉静。他心知,他的兄长是个外粗内明之人,绝非世人眼中空有武力的鲁莽之辈。
  “渠梁,大哥明天领一队将士,给你猎些子野物回来熬灯油。”
  “大哥,为点灯油就出动我秦国军士,你是要让招贤馆的贤良们看看我是何等昏庸的国君么?”
  “那你削了我那的军费,把你的灯油补上。”
  “都是行伍里待过的,渠梁怎会不知军费之重?大哥,我真谢谢你啊……”
  秦伯默默退回暗处,看这对同父异母的兄弟相亲相敬,眼中满是慈爱。
  和兄长吵了会嘴,嬴渠梁的心情倒是好些了。
  长兄如此待他,定是发现他今日心有郁结,否则也说不出那么离谱的提议。
  会好的——
  只要为秦国招到贤良,能让秦国强大起来,他和兄长就不必如此苦苦支撑。
  奈何有些人脑子转不过弯,贤良还未招来,就开始守着国中那点位置,给他下绊子了。
  嬴渠梁盯着扔在案上的竹简,萤火映照下,气息渐寒。
  “怎地,那群老贼还真给你找不痛快了?”
  “大哥看看,还没开始呢,甘龙他们就想把族中士子拉过来填空缺。”
  赢虔接过竹简扫了眼,立马将它拍到案上。
  “这群鸟人,干活不积极,抢食比谁都猛,脸呢!”
  “大哥莫说,老甘龙上书有些地方倒也无错——列国士子不熟悉我秦国国况,贸然任用确实可能收效甚微……”
  “渠梁莫急,你先把世家这群兔崽子丢我军中,大哥帮你好好练练他们的筋骨皮。其他的大哥不擅长,只能你自己谋划对策,时间还来得及吗?”
  “那渠梁就先行谢过大哥,近患既已无忧,渠梁便有心力在招贤会前想出办法。”
  嬴渠梁望着他的长兄,感激之情无须过多言语。
  赢虔生性豁达大气,冲他挥挥手便已领情。
  “对了,大哥,今夜摸黑来寻渠梁,是有什么事要跟我合计?”
  “呔,我怎把这事给忘了——”
  赢虔一拍头,才恍悟自个儿忘了谈正事。
  坐在软席上的嬴渠梁无奈笑笑,拍拍身边的位置,让兄长过来详聊。
  “大哥跟你说,今日咱把脱手的贼狗全缴了——啊,还记得几日前那个膝盖受伤、行路不便的外来士子吗?他在我秦国境内遭受刺杀,被救下后你让吩咐我重视这件事,别让外国贼人搅了咱的招贤呢——”
  “大哥,说重点……”
  揉揉眉心,嬴渠梁倍感心累。
  他大哥哪哪都好,就是遇到军政以外的事,汇报总抓不住重点。
  “哦。这贼子已被全诛,大哥检查过尸身全是魏狗——他们今日又准备对腿脚不便的人下手,结果被反杀。”
  “魏人?专挑腿脚不便的人?魏国那边难道有什么别的动作?”
  顺着赢虔的话,嬴渠梁陷入思索。
  秦魏死敌,一些风吹草动都要细细考量。
  “呔,想那么多做甚,我看他们就是想劫人——估计今天碰上的这些人才是真正的目标呢。”
  “劫人?大哥快与我说说,他们劫的事何人?”
  “两男一女,男子青壮,女子妙龄,皆非鼠胆之辈。一男腿脚不便,空手坐椅可躲流箭、夺兵刃,丝毫不乱。另一男林间穿梭,以一细棍连毙六人,毫发无损。女子……好看?忠心护主?不对,不像啊……”
  “大哥可是看上那俩人身手了,想要去军中?”
  嬴渠梁笑着看向兄长。
  他求贤求八方之才,虽急求令秦国脱胎换骨之人,但若是军中贤良既有何拒?
  赢虔兴奋了一瞬,又克制情绪压下激动,盯着国君迟迟不语。
  “渠梁,大哥问你一句,你求贤当真不看出身、不问过去?”
  “我嬴渠梁对天地起誓:为国求贤只看贤人之策能否强我秦国——能,即使岁小儿、蓬头褴褛流民,吾以国礼待之!”
  “好!”
  赢虔当即一拍桌,立马拽住国君,兴致勃勃地与他说起一面便吊起他胃口的黥面青年。
  兄长的眉飞色舞嬴渠梁已许久未见。
  自招贤馆建起陆续入住列国士子起,他这长兄对“只会擦嘴皮的读书人”向来没甚好话。此次竟能有入兄长锐眼的角色,倒是叫他有些兴趣了。
  嬴渠梁又想起内吏景监日前与他推荐的大才——似乎是叫……卫鞅?
  他本想让景监叫人上前看看,景监却言与对方萍水相逢。那人知晓景监身为秦国内吏,非但不求他引荐,还要让他隐瞒——“秦国新君既以赤诚招贤,鞅必以真待之,不可取旁门左道。”
  嬴渠梁会心一笑。
  日后的招贤会,秦国之未来,或可如日昭昭。
第28章 秦·招贤
  进入栎阳第四日清晨,秦昭在旅店醒来。
  外面的人声早已连绵不绝。
  秦昭用木杆撑开窗牖,看着外道上的秦人黔首来来往往。
  秦语秦言便这般顺着风,吹进她耳间。
  “是今个国君来招贤吧?你们说这堆外来士子能留下多少?”
  “留多少?说出来忒气——咱老秦好酒好肉招呼他们,就几日前还跑了不少人!”
  “有这事?鸟,这群软蛋!能让某日日吃口肉,某就是累死也乐意啊。”
  “就你,还想吃肉?可不见你哪哪跟‘贤’沾边——若是你敢绑个士子回去给你家女娃,再造个小娃给国君送去,指不定还真能分到口肉。”
  “哪个士子最贤?某今夜去试上一试……外来的士子受不住苦,咱老秦人自己的种从来没在怕!”
  “……”
  因这跑偏的彪悍对话,道上顿时人声沸反盈天。有起哄的,有赞同的,亦有放声大笑的,栎阳城仿佛瞬间活了起来。
  老秦人说话从不藏着掖着,黔首们将这种直来直去的快言快语继承了个透,丝毫不避讳。
  秦昭脸上不禁流露出笑容。
  秦国和魏国很不一样。
  栎阳和大梁也完全不一样。
  这似乎是两句废话——
  哪里能有一样的国家和城市?世上的存在皆有它的独一性,它们都不可复制粘帖。
  但它们又不是废话:
  秦国和魏国不同,一个里里外外都透露着清苦,另一个是被金银珠宝装点过的安然。
  和有序富丽的大梁相比,老旧灰败的栎阳完全不像是个国都。栎阳的一切都是灰扑扑的,但内在却比大梁要鲜活得多:它毫不遮掩自己的贫瘠,骨子里透着一种硬气。
  栎阳的黔首们非常质朴可爱。
  虽都是些素不相识的人,但每次秦昭和桑冉在道上走过时,他们都会垂手让道,安静又热切地把目光投到他们的背影上——仅仅因为他们身着类似列国士子那样的衣袍,被认为是招贤馆中的贤良。
  老秦人嘴上对逃跑的士子骂骂咧咧,痛斥他们怂包软蛋,但真有士子从招贤馆出来闲逛买些“新奇”的秦货,这些人又恨不得半卖半送,唯恐让士子们吃亏。
  或许这些行为源自国君的一句嘱咐,又或许老秦人们对脚下土地的爱让他们自发地行动着:
  没有人不想让国家摆脱贫弱的帽冠,每个人都愿意为留下希望尽可能做些什么。
  秦昭很庆幸自己跟着孙膑学了秦语,否则她将像只会雅言的列国士子们那样,只能讶异秦人对贤良的热切,却无法理解这些憨厚淳朴的灵魂。
  千千万万个他们构成了秦国。
  万万千千个你我构成了华夏。
  每一次开窗,每多看一眼、多听一句,内心总会被充填进什么。
  秦昭知道,她没办法不喜欢这样的国民,没办法不喜欢这样的秦国。
  即使她的出生在遥远的未来,但在战国时期秦国的土地上,她那惶恐不安的灵魂仿佛找到了联系与归属。
  “昭昭,你好了吗?”随着门扉叩响,桑冉的声音传过来,“还去招贤会吗?你若不去的话,某个人可要高兴了。”
  “等我下,马上好,肯定去!”屋里,秦昭的回答短促有力。
  秦昭离开窗牖,拿起边上一根绿檀发簪,熟练绾起长发在头上盘好,插上木簪固定发髻。
  簪头被孙膑削成了镂空的云纹,虽然样式简单,做工却没一处瑕疵。
  在逃离魏国前,木簪就被孙膑赠给了秦昭。
  路上她一直舍不得用,生怕遗失了。今日是非凡的盛会,她虽然没有盛装的条件,仔细拾掇下自己还是能做到的。
  秦昭整理衣衫,确认行头无误后,她走了出去。
  门外,孙膑坐在轮椅上与她颔首示意,卫鞅站在轮椅边跟她招手,桑冉靠在旁边一身散漫的气息。
  “咦,先生、桑冉和卫鞅,你们怎么在一起?”
  面前这架势不免让秦昭困惑。即使约好了一起去招贤会,但她没想过他们全都会在房间外等她。
  她稍微有些不自然,暗问自己先前有没有磨蹭。
  “你还不知道吗?这俩自聊上后,冉都怀疑他们根本就把我当不存在了——”桑冉翻翻白眼,跟秦昭控诉,“你看膑现在这样,出入都不需要我操心,某人直接接手。估摸着下一步,冉就该自己单开一间住处了。”
  卫鞅反讥道:“那可不一定……若是冉也入选秦国贤良,恐怕就用不着再开房间,秦君直接给你送上屋舍。说不定咱们还要做近邻。”
  桑冉一阵恶寒:“昭昭啊,那你选的住处一定要离这家伙远一点,我可不想每天一开门就是噩梦。”
  “如此说来,那鞅务必要让冉的期待落空,日日噩梦才好呢。”
  “……冉跟你不熟,请君子不要用这么熟络的语气与我说话。”
  眼见桑冉和卫鞅又绊起嘴,孙膑转了转轮椅,邀请秦昭过来。
  跟这位法家斗嘴皮子,某个自我放养的墨家实在是太嫩。
  “走吧,昭,我们先去招贤馆,你不是一直都在期待这一天?不用理他们。”
  “我说你这人怎么这样——膑,一路上的结伴扶持之情呢?当被风刮啦?”
  “然也。鞅与你的畅聊之谊,膑也要忽视?”
  本在斗嘴的俩人又围到轮椅两边。
  孙膑被吵得头疼,奈何轮椅被俩人拽住,根本走动不得。
  秦昭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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