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岁常安宁——溪阿柠【完结+番外】
时间:2024-05-31 23:04:50

  “你长进了,现在很少哭。”秦昭序浑身舒爽,离开温宁安,迎着她迷惘的表情,好脾气地解释道,“第一次做,你抹眼泪,我看见了。”
  温宁安怔一瞬,“当时也没见你停下来,说明哭对秦总不管用。”
  “这话不对,你一哭,我很容易妥协。”秦昭序抽两张纸巾,“但那晚我有预感,如果错失机会,你会改变主意。”
  余下半句未说出口,那就是,想得到的欲望过于强烈,压盖所有恻隐之心。
  今时不同往日,温宁安对秦昭序的感情产生变化,她谨慎地捧一只水晶罐,从细枝末节中,收集每一条秦昭序很喜欢她的证据。
  秦昭序的偏爱不加掩饰,水晶罐很容易存满。
  温宁安萌生一个长期潜伏的念头,刻意忽视过,曾将这种可能性扼杀于摇篮。她想,和秦昭序长久在一起的人,为什么不能是我?
  念头一旦滋生,它就像藤蔓,缠绕温宁安的所有情绪感官。
  她很清楚,主动付出喜欢有风险,也许空忙一场,也许攒满失望,可那又如何?她在爸爸妈妈和伊布的爱中长大,她有抵御风险的信心。
  “秦昭序!”温宁安突然叫他名字。
  秦昭序诧异地抬头,“怎么?”
  “我做了个决定。”温宁安说。
  秦昭序:“兴奋成这样,决定什么?你说吧。”
  旅馆的环境不够浪漫,温宁安按下心头岩浆喷涌般的表白欲望,精怪热情地抱住秦昭序,在他耳边嬉笑乱语,“我决定,等我也长到二十八岁,就和秦昭序生孩子。”
  秦昭序:“......”
  他真的不太理解二十一岁小姑娘的精神世界。
  “我生的孩子,一定好可爱。”温宁安追问,“秦总,你要不要?”
  “要。”秦昭序无奈笑笑,“一天一个想法,在你嘴里,生小孩和养伊布同样简单。”
  “养伊布可不简单,它闯祸最多。”温宁安挂在秦昭序身上不愿下来,“说起来,我和伊布的冷战尚未结束,你下次不准跳过我给它送玩具。”
  “和萨摩耶较劲,幼不幼稚。”秦昭序语调没有任何责怪,反而透出些许宠溺意味。
  温宁安愈发充满信心。
  -
  七八月份,是许多外国客户度假的时间,西港出口订单增速放缓,后方生产线稍稍松了口气。
  然而到了九月,大批海外订单纷至沓来,秦昭序忙了起来,平日在江澜邸,电话明显增多。
  温宁安也没闲着,俊秋剧团排中文版易卜生的《人民公敌》,余盼华参演,退居幕后的孟青霄,跟在张俊秋身边学当导演。
  空暇时间,孟青霄继续完善她的原创剧本。她与张俊秋不同,办公不需要特定的、安静的环境,随时随地都能进入状态。
  排演间隙的观众席座位,孟青霄拿出打印稿,继续完善剧本。
  “青霄姐,你这次回国,打算待多久?”温宁安问,
  “十一月底。”孟青霄头也不抬地回答。
  “冒昧地问一句,”温宁安踌躇,“听说你当年和秦昭律在一起,被秦家人阻止,他们......对你做了些什么?”
  沙沙写字声陡然停止,孟青霄抬手,笔尖离开纸面,“为什么问这个?”
  “你别误会,我不是要打探你的隐私八卦,我只是.......只是......”
  余盼华鬼影般出现在温宁安身后,帮她接道:“你只是打算和秦昭序在一起,提前做心理准备是吗?”
  温宁安吓一跳,倏地跑开半米。
  “我给你讲讲,那些人呢,会在演出前破坏戏服,安排人采访搞心态,雇假观众闹场......”余盼华掰指头,一桩桩一件件,“还有,把人反锁在卫生间,总之都是上不了台面的动作。”
  “就这些?”温宁安随口问。
  “‘就’?你说‘就’?你的程度副词竟然是‘就’!”余盼华满脸不赞同,“听着都是小事,但接二连三遇到,会觉得人生无望,青霄当年差点被逼抑郁。”
  转过头问,“是吧,青霄?”
  孟青霄抬眸,扫眼温宁安,说:“司楚云一心想要个完美继承人,破坏了她的计划,她会对付你的。”
  “我不会害怕这些。”
  余盼华和孟青霄对视一眼,就在此时,台上的张俊秋拍拍手,示意休息时间结束。
  温宁安酝酿如何与秦昭序表白长谈,白天想,晚上想,就连下班后,剧院大门到停车场的短短两分钟,也在低头走路沉思。
  停车场,解锁白色大G,温宁安刚准备开驾驶室,被一道高大身影堵住。
  “温宁安,找你不容易。”
  好几天不见的陈宥开,笑嘻嘻地递给她一束花。
第60章 前尘往事(修)
  白色亚膜雾面包花纸, 中央插淡粉色洋桔梗,巨大的花束横在温宁安面前。
  她头疼不已。
  这个陈宥开,比想象中难缠, 拒绝的话到嘴边,却被陈宥开抢先一步打断。
  “温宁安, 别误会, 送这束花不是为了求爱。”陈宥开说, “我最近才知道, 原来你在巡演的《哈姆雷特》里有戏份,我来道贺。”
  “谢谢, 但花我就不收了。”
  陈宥开没勉强,侧头打量身旁白色大G, 笑着问温宁安:“车不错,新买的?”
  “不是。”
  “交男朋友了吧。”
  “抱歉, 我不想聊私事。”
  “男朋友也不能聊?”陈宥开无所谓道, “又不是见不得人的事。”
  温宁安总觉得他话里有话。对峙之际,手里攥的车钥匙,忽然被抽走。
  一回头,就看到余盼华笑眯眯地、用从未有过的亲昵口吻:“宁安,久等了, 还是我来开吧。”
  不远处的孟青霄,步伐不紧不慢走来, 姿态优雅端庄。
  余盼华和陈、秦两家同属一个圈子, 在几次晚宴上见过陈家姐弟,她歪着头打量, 恍然大悟般夸张惊呼,“你是宥开吧, 好久不见!”
  “余姐姐。”陈宥开礼貌打招呼。
  “哟,小伙子真不错,喊我姐姐,没喊阿姨。”余盼华撩起头发,“真不巧,我们今天和宁安有约,你如果也想找她,得排队。”
  “我就是来恭喜她的,你们聚会吧,我不打扰。”
  余盼华解锁车子,拍温宁安肩膀,示意她坐入后排,孟青霄一语不发地坐在副驾驶。余盼华发动车子,朝陈宥开挥挥手,“先走了。”
  陈宥开抬臂挥手,等大G开远了,回跑车,随手将花扔进垃圾桶。
  余盼华车速猛烈,和秦昭序有得一比。高架路上,温宁安忍不住问:“余老师,我们什么时候有约了,而且现在是要去哪里?”
  “你是不是傻,”余盼华撩一眼后视镜,“陈宥开那模样,肯定是怀疑你和秦昭序的关系,搞不好安排了人尾随跟踪你的住址,秦昭序的金屋藏不住你。”
  温宁安道:“陈宥开如果有心调查,查一下这辆车的车牌号,就知道归属。”
  “未必。”余盼华说,“秦昭序的车,别人就算查到,也不敢随便告诉陈家。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听过没?”
  温宁安矢口否认,“陈宥薇和秦昭序并没结婚,他和别人在一起,也算名正言顺。”
  她也是这样说服自己的。
  “拉倒吧,还名正言顺。”余盼华踩油门,“陈礼实默认秦昭序是他金龟婿,哪个女人敢截胡,扒掉她一层皮。汇融搞房地产起家,可不是善茬。”
  孟青霄闻言,“你家也是搞地产的。”
  余盼华理所当然,“是啊,所以我才知道我们这群人不是好东西。”
  孟青霄:“......”
  温宁安忍不住道:“余老师,我以为你不喜欢我。”
  余盼华紧蹙眉头,“顺手而已,倒也不必升华我们的关系。”
  孟青霄嘴角扬起,好友几十年如一日的刀子嘴,看来是改不掉了。她回头朝后排:“宁安,先去我家,回头换辆车送你,这阵子先别和秦昭序住一起。当然,如果你不介意陈家知道,那就另当别论。”
  余盼华没开导航,熟门熟路开去中外环交界的一栋居民楼。楼体竣工铭牌标注的建造日期,是二十年前,外立面使用涂料,看上去年代更久远些。
  很难想象,以孟青霄的身份地位,住在这个小区。
  小区地下车位配备比例低,早被人租完,地面非固定车位,先到先得。余盼华绕大半圈,见缝插针停到位置。
  每个单元一梯两户,孟青霄的家在七楼。
  孟青霄推开门,包包搁在玄关柜,拿出新拖鞋,“进来吧,地方有点小。”
  标准的南北通透飞机户型,目测面积不到八十。全屋白色硬装基调,无处不在的几何形状家具,腿脚多为不锈钢材质,典型的包豪斯风格。
  温宁安抬头,天花板线条感极强的吊灯,与上回家居馆订购的是同品牌。都很像秦昭序的波浪线签名。
  秦昭序此人,好运地触到温宁安心底的弦,世界万物在她眼里,都与他产生联系。
  孟青霄在明市只有这一套住宅,年轻时攒了好久首付,而今功成名就,她却没兴趣再换。
  客厅工作台的桌面相框,夹一张颇具年代感的男女合照。画面中,年轻时的孟青霄,气质比现在柔和,身边搂她肩膀的男人,眉眼与秦昭序积分相似,背景竟是网球比赛现场。
  温宁安猜测,“这是秦昭序的哥哥吗?”
  孟青霄拿起相框,照片中的秦昭律,西装笔挺,深色波点领带打了漂亮的温莎结,笑起来儒雅谦逊,仅凭外表,就能看出养尊处优的公子哥气质。
  相框玻璃反光,孟青霄一晃眼,注意到自己眼尾若隐若现的眼角纹。
  她慢慢老去,而秦昭律停在时间长河的某个节点,永远年轻。
  孟青霄放下合照,问温宁安:“秦昭序和你提过他哥哥妹妹的事吗?”
  “提过,说是车祸去世。”
  孟青霄“嗯”了一声。
  温宁安和余盼华,同时嗅到孟青霄周身萦绕的悲伤气息。
  “秦家当年不同意我们的事,处处为难我,昭律人善良,总想要两全其美,夹在中间周旋。”孟青霄看向温宁安,“后来我撑不住,提分手了。”
  仿佛在给温宁安打预防针。
  温宁安心想,我不会退缩。
  余盼华暗自叹气,她其实挺喜欢温宁安,在温宁安身上看到与当年孟青霄相似的稚气倔强。
  孟青霄打开投影仪,找到一段十年前的录像播放。温宁安眼睛盯着屏幕画面,后退到沙发坐下。余盼华看过很多遍,双臂抱胸立在墙边。
  刚开始是黑屏,只有掌镜人疑惑的声音,那人自言自语:“昭律哥,摄像机屏幕上怎么没画面啊?”
  是李裴颂的声音。
  “你没取镜盖。”秦昭律提醒。
  “我靠,我傻了。”
  画面由暗转明,先出现人潮涌动的网球场,看样子,已经比赛完毕。镜头移动,投影切到秦昭律的的面孔。
  秦昭律微垂首整理衬衫袖扣,眉眼淡静,完全符合温宁安料想中的翩翩贵公子形象。
  视频中还有孟青霄,着白色分体裙装,帮他抚平肩颈处的褶皱。
  而身后助理,竟是尚未发福的高瘦小伙张清华。
  “裴颂,阿序的采访还要多久?”秦昭律问。
  “十来分钟吧,说是快结束了,昭序那家伙拿了U18男单冠军,媒体不会轻易放过他。”
  秦昭律抬头望镜头,笑容清俊内敛,“你的成绩也非常不错,我给你们订了包厢庆祝。”
  “谢谢昭律哥!”李裴颂亚军兴奋劲过了,惆怅道,“哎,有昭序在,我不会要当千年老二吧。”
  正说着,黑色运动装的秦昭序,窜进镜头,直直跳到秦昭律背上,“哥!你竟然抽空来了啊!”
  秦昭序侧头,见到孟青霄,习以为常喊了声“大嫂”。
  秦昭律拍了拍弟弟手臂,“下来,稳重点,裴颂在录视频。”
  那年十八岁的秦昭序,举手投足间意气风发,从哥哥背上下来,转身与几位网球队成员击掌打招呼。秦昭理扎了公主头,混在队员中,也想和二哥击掌。
  秦昭序屈膝弯腰,面朝妹妹伸掌心,等到秦昭理掌心即将贴上,恶作剧般抬手臂,让她够不着。
  秦昭律看不下去,单手抱起妹妹,帮她顺利和二哥击掌,然后回眸含笑看了眼孟青霄。
  投屏画面戛然而止。
  “青霄姐,你和秦昭序哥哥的感情,看起来很好。”
  孟青霄短暂沉默,陷入遥远清晰的回忆,“那天,是我和秦昭律见的最后一面。我原本打算提分手,结果遇上秦昭序打决赛,一直没找到合适的谈话机会,拖到晚上。”
  温宁安诧异不已,明明刚才视频里的他们,肢体动作情意绵绵。
  孟青霄继续道:“分手后一星期出了车祸,副驾的秦昭理当场死亡,秦昭律被送去医院,抢救无效。”
  温宁安不知如何安慰,生离死别是最无解的事。
  “秦昭序当晚从集训基地赶去医院,他打我电话时,我正准备登机,去面试一个角色。在……医院和机舱之间,选择了后者。”
  余盼华走过去,拍拍好友肩膀。
  孟青霄低头,重新擦拭相框并不存在的灰尘,“秦昭序之后放弃了网球,他身上不仅担着自己的责任,连带昭律和昭理。”
  温宁安:“你跟我说这些的意思是……”
  孟青霄望向她:“有些事未必能得偿所愿,希望你做好心理准备。”
  -
  温宁安照例住在江澜邸。
  清晨牵伊布公园散步,有时是她,有时秦昭序,大多时候,两人一起,俨然同居中的热恋情侣。
  私家侦探打包照片发给陈宥开。
  工作日下班,温宁安再一次被陈宥开拦住,他懒得再伪装,单刀直入,问:“明明知道秦昭序和我家的关系,还和他搞在一块?”
  “他和你姐姐没结婚,两人都是单身。”温宁安说。
  陈宥开从小见惯削尖脑袋往上爬的男人女人,想不到温宁安也是如此。心机重,有手段,倚仗年轻漂亮,竟敢勾引陈家中意的女婿。
  “温宁安,你该不会天真到,以为秦昭序会选你?”陈宥开说,“上周我家和秦家一起吃饭,秦定锦和司楚云主动提议过年订婚。”
  温宁安平静锐利地反问,“如果你笃定秦昭序不选我,跑来说这些做什么,应该直接去找秦昭序。”
  “你好像很有底气?”陈宥开从上到下打量她,“你开的车,住的地方,穿的衣服,都是靠陪他睡觉换的吧。”
  温宁安瞪他一眼,转头要走,被陈宥开拽住胳膊。
  他扬起嗓子,语气轻佻:“其实不必缠着秦昭序,想找有钱的,我给你介绍,出价肯定比秦昭序更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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