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钟善丝毫没有察觉。
“我还得控制自个不能笑出声,后来我还想,这小子在你面前还挺不一样,一点也不欠揍。”
时隔很久,钟善已经记不起当时伤心的心情,反而是裴岑那些冷笑话,在记忆中闪闪发光。
她说:“其实我当时觉得不太好笑,冷笑话。”
裴岑:“但你最后不还是笑了?”
“嗯,如果我一直不捧场,怕你尴尬。”钟善如实道。
……
办公室里热闹成一团。
-
半小时后,老张送人离开办公室,临走前嘱咐着:“有空常过来坐坐,裴岑来不来无所谓,钟善有时间来班里分享下学习经验。”
钟善笑着应声。
恰好课间铃响起,两人一拍即合,没从最近的楼梯走,反而上到三楼,去原来教室转了转。
晚自习课间,很少人会趴在桌子上小憩,大多出来活动,或是凑着聊天,因此最是热闹。
他们没穿校服,在走廊里尤为显眼,不时有人望过来。
路过原班级,不敢多停留。隔着窗户,钟善指了指高三常坐的位置,“我们同桌时,你是靠过道的一个,下课你总是睡觉,我就得盯着你什么时候醒,不然不方便出去。”
“……你盯着我,是为了看我睡觉?”裴岑有点难以置信。
钟善点点头。
即便两人再放慢脚步,教室门口就那么点儿路,很快走到尽头,反复走过去太过显眼,便直接下楼。
钟善见他皱着眉,“不对,你怎么知道我盯着你看。”
“……没,猜得。”
“你有话瞒着我。”钟善笃定,“快别和我卖关子。”
裴岑见她态度坚定,不能糊弄过去,只能坦白道:“我课间都是装睡的。”
“为什么?”
他轻咳了声,“方便你盯着我看,免得你害羞。”
“……”钟善似乎理解了,“你觉得我暗恋你?”
他僵硬点头,详细地解释了遍。
从钟善在操场踩他一脚开始,两人在校园见面,总是会眼神示意,这种不开口的打招呼,远比说句早上好来得朦胧暧昧。
尤其是,郁文朗发现钟善每天第一个早早到教室,是为了往他课桌里塞早餐。他不是没有这样的经历,以为多少理解点儿她的心意。
这种错误认知,持续了很久很久。
听完,钟善恍然:“难怪,我们去年来操场,我说给你送早餐是担心你腿疼,你脸色忽然变很差。”
“有这么明显?”
她用力点头。
离开教学楼,裴岑很自然地牵起她的手,报复似地轻轻捏了下,“那时候还误会着,我就一直安慰自己,在你知道我妈帮助你前,已经开始喜欢我了。”
所以,当知道是会错意后,裴岑心情跌落至冰点。
但现下心境不同,再想起来,竟庆幸有了误会,阴差阳错促成今日。
钟善轻轻甩了下胳膊,带着两人的手摇晃,走到校内人工湖旁,她靠着栏杆,“其实我前两天晚上做了噩梦。”
她忽然提起,裴岑也收敛神色,认真问:“吓着了?”
“没有。不是传统恐怖的噩梦,是关于你的。”钟善现在回忆起,心有余悸,“梦见我毕业后留在云宁,跟你再见面,是收到你的结婚请柬。”
裴岑没打断,听她继续说:“你和新娘来敬酒,我还说了一长串祝福语。”她倚着横栏笑笑,“醒来之后就忘了,现在才想起来。”
裴岑好奇:“现在?”
“嗯,刚和老师聊天,就在想如果我们没重逢,你以后妻子会是什么样的人。”钟善语气并不很伤感,故意半开玩笑讲出来,“然后就联想到这个梦了。”
裴岑语气比她认真:“不会有这种可能。”
“嗯?”钟善侧过脑袋,与他对视。
“如果对方不是你,我不会结婚的。”他语气很淡,谈不上有多笃定,也不是深思熟虑后、盯着她眼睛一字一句说出来的。
不是在渲染承诺的氛围,而是轻描淡写,不想让她把此话当真。
朝夕相处的人,往往不需要刻意参透,便能领会对方心意。
钟善没把心里的复杂情绪露在脸上,加深嘴角弧度,半开玩笑:“那你岂不是要孤独终老?”
裴岑也哼笑了声,从她未达眼底的笑容里,也轻而易举看穿她的掩饰,“是啊。”
后半句,他较为正经道:“所以你不用内疚。反而是我要感谢你,让裴岑不至于孤独终老。”
钟善一时没回应,许久,轻眨眼睫。
裴岑伸手捏了捏她脸颊,“想什么呢?”
“在想,那你可要好好感谢我。”钟善附和着他开玩笑。
“好好?”他刻意咬重这两个字,笑容逐渐变得玩味。
活脱脱像不怀好意的反派。
钟善不由得生出几分警惕。
“是该好好感谢你。”裴岑声音带着夏夜的潮热,“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晚上吧,我好好服务您,怎么样?”
……
钟善耳廓发热,快速扫他一眼,佯装镇定,“谢谢,好意我心领了。”
“真不用?”
“不用。”她没忍住,低声吐槽了句,“你那根本不叫服务。”
裴岑:“说什么呢。”
钟善立刻改口:“说你服务意识很强。”
3.
月末,钟善已经逐渐开始往裴岑住处搬东西。
要离开居住一年的地方,多少有些不舍。
租期最后一周,钟善还是住在四季府,算是最后的告别。
有了离开的期限,小区内一草一木比平日更为让人眷恋,晚饭后绕着小区周边散步,情绪也比往日要复杂几分。
逛到煎饼摊前。
裴岑问:“想吃吗?”
“只能吃半个。”
“那要一个,一人一半。”
煎饼摊生意一如既往的好。
两人在一旁等着,远远有人朝他们走来,目标明确的模样。
裴岑在回信息,没注意到,钟善恍惚间觉得有点熟悉。
待人走近,她认出来,是家教机构的中介郑老师。
钟善没来得及打招呼。
裴岑收起手机,和郑老师的视线不期而遇,郑老师很热情:“小裴,你今天怎么来这片,找朋友啊?”
很熟悉的口吻。
她能清楚感觉到,裴岑人呆愣片刻,随后偏头,看她一眼。
没出声的十几秒,郑老师越走越近,“最近没见到你爸……”郑老师瞅见她,立刻收了声音,尴尬地笑:“小钟老师也在啊。”
“郑老师好。”钟善礼貌打招呼,语气同平时无异。
裴岑也终于出声:“郑叔。我爸最近出差,下个月才能回。”
“好、好,我还有点事,下次再聊,先再见了啊。”
等郑老师走远,钟善唇抿成一条直线,仰着脸观察他,拿手指戳了戳他小臂,“你和郑老师认识?”
裴岑保持镇定,试图浑水摸鱼:“怎么了?”
“我就说,明南这么大,我怎么凑巧成了咚咚的家教老师。”她用肯定的语气,声音有点闷,“是你安排好的吧。”
“生气了?”裴岑问。
钟善摇摇头。
他松口气,“陈咚咚那段时间确实需要一个老师。我又刚好和郑老师认识,这不巧了?”
“如果今天没有遇见郑老师,你不准备告诉我了吗?”钟善闷声问。
“可能吧,关键是我把这事儿忘了。”裴岑不像是在开玩笑,“你没生气就行。”
她没有生气的理由,只是心底不好受,酸酸涩涩。
裴岑在看不见的地方,为她做了这么多事情。即便是误会没有解开,两人连朋友关系都称不上,他的心意可能永远不会被她知晓,更别提回报。
但他还是做了。
钟善无法体会他当时的心情。只是在想,原来真的存在这样的爱,他做十分,却只说一分。
作者有话说:
这章照样有红包~
剩下一章就是婚前和结婚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唯一的一 3个;一没病二没灾小小日子、甲鱼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宝 24瓶;珊瑚绒、67348387 10瓶;戴猴子头套的小羊 8瓶;杰子 5瓶;长颈鹿的大冰块、团子、下雨爱睡觉、盈盈呀~、64767669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2章 82 善始善 终
◎“永远爱你。”◎
【4.同居日常】
八月中旬, 两人正式进入同居生活。
房间里的日常用品都变成双人份,门口鞋柜上摆着刚买的情侣拖鞋,沙发上多了供她看电视时可以揉捏的抱枕, 客厅地板也铺了层和四季府一样的毛毯。
由一人住变成两人,不单是人数的增加。在一块, 便催发出家的感觉。
吃饭,睡觉,娱乐, 全部变成双人活动。
下班一块回到漆黑的房间, 身边有人,便有了归属感。有人能时刻分享生活中的苦于乐。
就像裴岑说得那样,生活更有期盼。
-
钟善有段时间老是加班, 每天在公司做表格, 抬头盯着电脑, 肩膀和脖子那块儿总是发酸。
裴岑自告奋勇,跟着网上教程学了按摩, 能够缓解疲劳。
裴岑比楼下按摩店工作人员相比, 好处便在于力道可控。她稍微有点痛,便能要求他轻点。按摩店技师力度往往不会刻意减轻。
前面几次按摩还挺正常。
直到有回睡觉前按摩, 钟善正享受着, 后知后觉, 男人结实有力的手早已经离开肩膀, 一直朝下走。
她转头,他利落地脱掉衣服, 勾起一侧唇角, “来, 换个方式按摩。”
……
从此之后, 钟善再听不懂按摩两个字,一提到便会想入非非。
裴岑却是很乐意。有时在客厅追剧,他突如其来地开口:“要不要按个摩?”
“昨天刚按过。”她仍然觉得按摩两字烫口,“改天吧。”
他垂头靠近,眼底分明是狡黠的笑,“就单纯给你揉揉脖子,你想哪儿去了?”
“…那你就在这揉吧。”钟善带着几分警惕。
裴岑思索片刻,笑意更甚。
她立刻有不好的预兆。
“来,你靠着沙发,方便点儿。”
钟善将头发揽到胸前,露出脖子,想着沙发这么大点儿地方,不能有其他发挥。
……
还是天真了。
结束后,裴岑抱着她回卧室,饶有兴趣地提议:“下回再换个地,只按摩。”
……
她一个字也不相信了。
-
周末,天气晴朗,阳光毒辣,室外气温飙升到四十,显然不适合外出约会。
两人一拍即合,决定安心待在家搞大扫除。
中央空调打低温度运转半小时候,钟善和裴岑去洗手间拿清洁工具,两人从客厅开始打扫。
电视柜下的抽屉里,有黑色小匣子,没上锁。
钟善擦去外表薄薄一层灰,随手打开,里面散落着数张照片,还有毕业证书。
裴岑刚好擦完餐桌,望了眼,朝这边走来。
“这是你毕业照吗?”
“对,郁文朗拉着我拍两张,傻里傻气的。”他视线没在照片上停留太久,“还以为丢了。”
有几张在裴岑朋友圈里看见过,有几张没穿学士服的,他没发。
她逐张仔细地瞧,神情分外认真,附带着点评:“要毕业了,怎么看起来不是很开心?”
“有吗。”
钟善指给他看:“皱着眉,嘴角都是朝下的,有点不耐烦似的。”
“可能是郁文朗要求我摆pose吧。”照片在钟善手里翻着,她唇角带着浅笑。
裴岑微眯起双眸,捉弄的意味再明显不过,“被帅到了?”
“…还行。”
“还行?”他嗤笑一声,“难道不是在想,‘我对象冷着张脸也能这么帅,帅得我要挪不开眼了。’”
钟善:“你最近越来越自恋了。”紧接着,她斟酌问:“你和你们班上同学关系不好吗?”
“还行吧,没过节,泛泛之交。”他不甚在意地回,“突然问这个。”
钟善低低噢了声,“你没和稍微要好的同学拍毕业照吗?”
“应该是拍了。”他懒懒靠着墙,垂眸片刻似在回忆,“记不清楚了。”
“那怎么只有单人照?”她轻声问。
裴岑笑了声:“都是同学找我拍的,照片自然不存在我这儿。”
她沉默着点头,心脏被无形的手揪住,轻轻转了圈。
又觉得他可怜了。
大多数人的毕业照,带着明媚阳光的笑容,呼喊几个要好的朋友,逐个合影留念,纪念青春年华。
他却是孤零零一个人。
裴岑见她皱着眉,故作轻松地问:“是不是很遗憾,没能跟这么帅的我拍张毕业照?”
钟善一反常态,“是。”
她的直白,反而使裴岑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钟善抬眼,直勾勾地望着他,勾人心魄。
就这么对视了会儿,她反问:“你呢?”
在如此坚定明确的视线里,他不由分地拿出严肃的态度,停顿几秒,“多少有点儿吧。”
他又补充了句:“都过去了。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钟善侧耳聆听。
“遗憾是常有的,因为有遗憾,教人更能珍惜现在……”
裴岑鲜少难为情地摸了把后脖颈,在钟善没忍住的嗤笑声中,别开了眼。
“……我是真不适合说鸡汤。”他声音越来越低,脸上浮现笑意。
笑了一阵,他清嗓,手腕轻轻在她头顶落下,悠悠提示:“别笑了。”
钟善收敛几分。
大扫除继续。
她没把照片放回原位,问:“我能借用一下你的毕业照吗?”
“?”裴岑挑眉,意味深长地问:“你要用我毕业照干嘛?”
“秘密。”钟善回,“可以吗?”
他摸着下巴,似深思熟虑,没立刻回答。
钟善扯谎:“就想欣赏几天。”
“行吧。”裴岑态度十分勉强,上下扫视她一眼,别有深意,“我人就在这儿,用得着睹照片思人?”
她顺着回:“感受一下你大学时候的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