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剩下的那个Omega迅速攀至最高点,朝着台下用力挥手,脸上的笑容肆意张扬。
严颂的迷弟迷妹们有些替他惋惜,但祝染的优秀表现有目共睹。全程爆发出了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快要掀翻屋顶。
严队仍旧保持着万年不变的冰山脸,只在抬头看到那个Omega神采飞扬的笑脸时,眉目变得异常温柔。
只有附近几个观众注意到严队神色虽然依旧酷炫,但不知道为什么一双耳朵红得快要滴血。
第70章 约定
攀岩比赛结束后, 赤炎三人婉拒了傅校长聚餐的邀请,离开了苍岚学院。
倒不是他们对傅校长的约饭有什么不满,主要是这种和兄弟单位聚餐的活动实在麻烦, 各分局的熟人们估计都磨刀霍霍, 准备灌严颂酒呢, 严颂才不会给他们这种机会。
不过虽然没了聚餐,但饭还是要吃的。
尤其这会儿祝染拔得头筹正在兴头上,一开心就嚷嚷着请客,直接带着严颂和宁骁就去了聚兴楼。
聚兴楼算是星城数得着的高规格饭店, 离苍岚也不远,有几道名菜挺对祝染爷爷的胃口,小时候祝染要是有什么需要庆祝的事儿, 比如考了高分, 或是得了什么奖,爷爷就爱带她到这里来。慢慢成了习惯。
宁骁还是头一次来这么高档的地方吃饭, 被饭店大厅里豪横的装潢闹得有些眼晕:“啊这, 祝顾问, 这档次也太高了。”
祝染示意他不用不好意思:“没事,我可以挂我爷爷的账。”
不远处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你要挂谁的账?”
祝染转头,正看到祝爷爷笑吟吟的面孔。
“爷爷!”祝染高兴了:“您怎么在这儿?”
祝爷爷一把年纪了身子骨倒十分硬朗,一双眼睛不再清澈,却依旧犀利有神。
他视线在严颂宁骁身上扫了一圈, 又乐呵呵地落回孙女身上:“今天怎么想起到这儿来吃饭?”
祝染把攀岩比赛的事儿说了一下, 爷爷顿时更开心了,摸着孙女的脑袋连连点头:“好, 好!爷爷请客,带着同事们随便吃!”
严颂和宁骁立刻向祝爷爷道谢。
祝爷爷今天还约了人, 没跟祝染多聊,只在临走前若有似无地又看了严颂一眼,在祝染耳边低声道:“你跟圆圆到底什么情况?”
祝染一脸茫然:“什么叫‘什么情况’?”
祝爷爷啧了一声:“不愿意相亲,却跟他走得这么近?还不兴我多问几句?”
祝染无奈地抽抽嘴角,把爷爷往包厢方向推:“您老人家就别操心了!”
祝爷爷瞪她一眼,低声咕哝着:“不说拉倒,我回头去问老张头……”
祝染耳朵灵,听到这话很不好意思地去瞥严颂,正好看到严颂也在看她,眼里有她看不分明的情绪。
三人进了包厢。
既然爷爷发话了,祝染也就更不客气,点了满一桌子大餐,准备舒舒服服地大吃一顿。
中途,爷爷拿着酒瓶走了进来,往严颂旁边的空位一坐:“小严呐,跟爷爷喝一个。”
老爷子久居高位,本身又是高阶Alpha,虽然年事已高,气势却丝毫不减,看着人时很有威严。
祝染满头黑线,心说要糟。
祝爷爷没啥不良嗜好,就是有些好酒。
就像赌徒们通常坚信赌品即人品,会通过一个人在赌桌上的表现来判断这人的可靠程度,嗜酒的人也认为酒品即人品,酒品不好的人,他人品也绝壁好不到哪儿去,所以也常常借着喝酒来观察人。
祝爷爷就有这么个坏习惯。
长辈发话,严颂哪会不从。
赶紧拿起面前一个空茶杯斟满,双手端起,恭敬道:“祝爷爷,常听外公提起您,今日一见,十分荣幸。我敬您!”
祝爷爷却抬手挡在杯口,拦了一下:“小严,我跟你外公是过命的交情,他拍胸脯保证过你的人品,我也信他。但是染染……”
“但是染染”什么,老爷子没说,只一双睿智双眼盯着他,审视的意味很明显。
严颂明白他的未尽之意。祝染是祝家上下的心尖肉,严颂劣迹在前,先是拒绝了当年的婚约,后又鼓动祝染加入赤炎,怎么看都不是很让人放心,长辈们对他难免提防,唯恐这人三心二意,又或是心怀不轨。
严颂沉声道:“爷爷,之前有些事情是我思虑不周。但我这个人,您可以放心。”
具体“放心”什么,他也没说,但青年一双漆黑双眸坚定清澈,带着Alpha特有的沉毅和担当。
可以放心,无论前路如何,未来怎样,他这个人,绝对不会伤害她。
他端起杯子一口气喝完。
祝染在旁边看得瞠目结舌。
他们没要酒,服务员摆盘时也就把桌上的白酒杯和红酒杯都撤掉了,只留了茶杯和水杯。
这会儿严颂是直接把就倒在茶杯里,这一杯足有小二两,他愣是面不改色一口闷了。
祝染无奈地看着老爷子:“爷爷,您这是干嘛啊!”
爷爷看着严颂这个年轻人态度谦和恭敬,喝酒不含糊,一杯下去脸上微有酒意,却没有任何愠色,老头儿的脸色也稍霁。
他缓和语气朝祝染摆摆手:“我跟小严投缘,没你事儿。”
祝染暗自磨了磨牙。
爷爷却抬手往严颂杯里又倒了一杯。
严颂会意,端起杯子又是一饮而尽。
“不能这么喝!”祝染有点急:“爷爷,赤炎有纪律,就算是假期也不能醉酒,何况今天还是工作日。”
虽说今天是没任务,但警队的事儿谁说得准呢。犯罪分子们可不会挑日子行动。
严颂朝她笑笑,安抚道:“没事,不至于醉。”
这时爷爷敲了敲桌子,朝严颂的空杯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自动自觉。
严颂于是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仰头灌了下去。
严颂平时极少喝酒,但酒量其实不错,可酒量再好也禁不住这个喝法。满满三杯子下去,严颂脸上浮起薄红,额角也渗出细汗。
旁边原本一直埋头苦吃的宁骁已经惊呆了,看看祝爷爷,又看看严颂,心底一阵打鼓。
祝家的长辈这么猛的吗?偶遇一下就要喝这么多酒?自己这一杯倒的量,待会儿可怎么办?
祝染盛了碗西湖牛肉羹递到严颂手边:“严队,喝一点,缓一缓。”
同时暗含警告的小眼风扫了爷爷一眼,示意他老人家差不多得了。
祝爷爷对孙女有些不满,撇了撇嘴,用嘴型道:这就心疼上了?
祝染十分无语,解释道:好歹也是我同事和领导!
这样折腾人家,自己多尴尬!
祝爷爷哼了一声,十分嫌弃地偏头不理她。
严颂对祝染道了声谢,接过汤碗喝了几口,这才舒服多了。
祝染转转眼珠,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喝汤。
祝爷爷挑了挑眉,视线在孙女和严颂身上转了一圈,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行了,坐下吃点儿菜吧。老头子不跟你们年轻人玩了。”
说着朝祝染说了句:“周末回老宅吃饭”,扬长而去。
宁骁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就听祝老爷子和严队打哑谜似的说了几句,只猜到严队估计是祝爷爷认识的小辈。不过看到老爷子离开,自己不用喝酒了,大大松了口气,拍着自己的小心脏:“哎呦,吓死我了。祝顾问,您家长辈都这么有气势的吗?”
祝染苦笑一声,把他杯子的果汁加满:“压压惊!”
今天除了攀岩比赛再没别的事儿,三人可以偷闲休息半天。
今天是严颂开车带着他俩过来的,这会儿半斤白酒下去,严队显然已经彻底开不了车了。
宁骁原本非常自觉地想要承担起司机的任务,祝染得知他家就在附近后,咸鱼如她都不好意思麻烦小宁同志绕这么一大圈,非常自然地决定:“我开车,先送你,再送他。”
宁骁蹭了祝染一顿大餐,很是过意不去地挠挠头:“那也太麻烦祝顾问了。那你送完严队怎么回家?”
让祝大小姐当司机,还真是不好意思,何况人家还是个Omega。
祝染是真不在意:“没事。司机会去接我。”
宁骁干笑两声。
自己多虑了,祝小姐哪里需要担心怎么回家的问题呢!
把宁骁送到家后,祝染开着车往赤炎方向走。
她开车技术一般,看得出来不常开,遵守每个交通规则,非必要绝不超车,车速不快,但非常稳。
神色专注,侧颜弧度优美恬静得像一幅画。
坐在副驾驶的严颂就一路看着她。
他知道这样一直看着人不太合适,应该克制。
至少也该在她好奇看过来时转移一下视线什么的,不要表现得太过明显。
但大约今天真的是喝多了,有种明知不可为,却又实在克制不住的冲动。
祝染五感敏锐,对人的视线自然是敏感的。
她一开始以为严颂有什么话要交代,看了他两次之后,发现他只是特别平静地看着自己。
带着几分醉意的Alpha姿态慵懒地靠在椅背上,手长脚长的,即使这越野车车厢颇为宽敞,他往这儿一坐,也显得空间有些局促起来。
他没说话,却又不像在放空,眼神幽深专注,像是暗夜中的深潭,看得祝染心脏莫名跳快几拍。
她赶紧回头,专注路况。
后半程再没有转头看过他。
开到严颂家的小区,在他的指挥下把车子稳稳在车库停好。
“谢谢。”严颂没动,低声道谢。
“客气了。”祝染松开安全带,不好意思地笑笑:“要不是爷爷非让你喝酒,你也不至于需要我送。”
严颂不甚在意地摇摇头:“应该的。”
祝爷爷跟外公是至交,哪怕没有祝染这一层关系,老爷子让他喝酒他也绝不会拒绝。
祝染失笑:“哪有什么应该?他那个人,就是这样。加上咱俩之前的事让他有些误会,这就更不放过你了。”
想起之前种种,祝染有些懊恼:“说起来还都是因为我。”
“你怎么?”严颂微讶。
祝染有些尴尬:“就是我说的那个‘你不能不拒绝,也不能太拒绝’的说辞。”
“嗯。”严颂对此印象深刻:“得让咱们两家人觉得无比绝望之余又还有那么一点点希望,是吧?”
“啊,是。”祝染干笑着点了下头:“我的演技好像过于优秀了,加上我后来又去赤炎和你一起工作,家人们貌似以为我对你有点儿什么。”
最后几个字听得严颂心尖一烫:“是……是吗……”
祝染耳根也有点红:“你放心,我周末回家会跟他们好好解释的,以后不会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了。”
“是吗?”严颂再次说出这两个字,心情却与刚才截然不同。
从高峰,到谷底。
祝染观察了下严颂的状况,确认他只是喝多了点,却并没醉:“你能自己上楼吧?那我先回家咯。”
说着拉开车门,准备离开。
“祝染。”严颂轻声叫住她。
祝染一愣,回头看他。
印象中,这还是他第一次叫自己的名字。初见面时,他喊她祝小姐,后来,就一直是祝顾问。
原来他喊自己名字时声音是这样的,微醺的人此刻嗓音微哑,带着几分沙沙的余音,还挺好听。
“怎么?”
严颂坐正了些,后背离开靠背,深深注视着她,眼底似有浓烈情绪在翻涌,不知是不是醉的。
沉默半晌,严颂缓缓开口:“解除婚约的约定,可不可以作废?”
第71章 表白
“诶?”祝染一愣:“你喝多了?”
这是她下意识的反应, 毕竟严颂刚被爷爷灌了半斤白酒下去,而且这也实在不像是他会说出的话。
“没有。”严颂摇摇头,眼神清明, 吐字清晰, 表明他虽然有喝酒但确实没到喝多了的程度:“祝染, 之前是我在没有经过深思熟虑的状态下轻易做了决定,过于草率。”
祝染赶紧摆手:“不不,我当时也……”
当时的祝染,满脑子里都是远离社死的念头, 更没有深思熟虑。谁能想到她和严颂后来还能有这样的交情?
严颂顿了,继续道:“可是现在,我认识了你, 了解了你。那个婚约, 我不想放弃。”
祝染猝不及防听到他说这个,很是无措。
婚约吗?
Omega总是要结婚的, 条件相当, 信息素匹配度高的Alpha会是个很好的结婚对象。
平心而论, 她不讨厌严颂,甚至熟悉之后对他还有几分好感。如果他们的第一次约会是在这样的状态下,她或许可以接受跟严颂进入婚姻。
他至少比其他完全不认识的相亲对象要靠谱。
可是,这些都得在一个前提下——
祝染轻咬下唇,脑子里开始回想这段时间以来, 她与严颂之间的一些列互动。
人就是这样, 身在局中时,往往看不分明, 可一旦有了一星半点提示之后再往回看,所有当时不分明的脉络就会逐渐清晰。
祝染想起严颂不动声色的温柔和体贴;那些明明只需应付, 他却花了心思的小礼物;无数次加班后不惜绕路也要送她回家的关照;生活中不动声色的细心和照拂……
还有,他明明不是多温和的人,面对她时却永远那样细致贴心。
她想起了车前柜里的棒棒糖,晚风中的手工巧克力,寒冷时带着体温的风衣外套,还有在她家厨房里准备饭菜时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