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王掌柜一打断,何月瞬间忘记方才要跟李妙妙说什么来着。
她想了想记不起来,干脆就跟王掌柜去看货。
李妙妙敛去笑意,发现刘有行在打量自己,她扯出一抹标准的微笑,话语彬彬有礼。
“刘公子,你方才不也是在看那盒子吗?一起去去看。”
说着礼貌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李姑娘,同请。”
刘有行相貌清爽,跟他的声音有几分相似,不同处在于言语间经常带着轻佻。
而何月不同于典型的大家闺秀,活泼过于缺根筋,有何家给她兜底倒也不怕得罪人。
这半个月忙里忙外,李妙妙这次只做了两个木盒。
一款以梅花为基础做的,另一款是以竹子。
刘有行挑中了竹子那款,同时也想买下那款梅花木盒送给自家妹妹。
“李姑娘,这两款多少钱你说个价,我都买了。”
李妙妙把木盒从背篓里取出来放在柜台上面,不急不缓地说道:“二位,是王掌柜给了我机会,我才能把木器拿到这里来卖,你们与王掌柜商议即可。”
王掌柜说了一个价格,两人立马争了起来。
趁着这个时候,王掌柜带着李妙妙到后堂说话,他按上次说的那样,一个木盒一两银子。
“李姑娘这是二两银子,你收好。”
李妙妙接过钱袋摸到里面有两锭银元宝,向他微微颔首。
“多谢王掌柜。”
“李姑娘客气了,彼此合作最重要的就是诚信,你愿意信任我,我自然也不会辜负你的信任。”
生意场上的客套话听听就好。
“王掌柜说的有理,我今天新带来了一样物品,王掌柜看看可有市价。”
“你拿出来我看看。”
李妙妙去前面拿背篓,看见刘有行和何月还在吵,她估计两人不吵半个时辰不会结束。
她提着背篓去到后院,把衣架拿出来递给他。
“王掌柜,你过目。”
接过那带钩子的奇怪玩意,王掌柜研究了一番,实在不知道它的用途。
连连摇头,最后把衣架递回给她。
“李姑娘你这新鲜物件,王某着实看不出来用途。”
李妙妙接过后往院里树干上一挂,面色平和的跟他解释:“这是衣架,可以将衣柜里的衣裳挂在上面,再件件挂在衣柜里面,既不占用空间也不用每次取出要穿的衣裳时,还要熨烫一番。”
“而且它还可以挂洗好的衣裳,以前洗完一件衣裳都晾在绳子上,有时洗的衣裳多了到处都挂的是绳子,衣裳也搭的四处都是。”
“甚至还会面临绳子不够搭衣裳的情况,衣架能很好解决这个问题。”
王掌柜再次把衣架从她手中拿了过来。
这东西虽然看着别致,可材质简单,用途也是那些少爷小姐瞧不上的,毕竟他们院子大,更从来不会亲自洗衣裳。
见他一直蹙眉没有说话,李妙妙心里大概有数了。
一盏茶的工夫后,王掌柜露出有些为难的表情,辗转说道:“李姑娘你这衣架固然是好,但寻常人家多看一看也能学会做法。”
“而且那些公子小姐们都喜欢一些新奇的物件,衣架对他们来说没有吸引力。”
“最重要的是他们从小锦衣玉食,换下来的衣裳有人洗,根本不需要他们操心,这东西怕是...”
话说余此李妙妙也懂了,王掌柜说的有一定道理。
她接过衣架放回背篓里,露出一抹浅浅的微笑:“王掌柜你说的不无道理,是我这次没考虑得当。”
看她面色平静始终带着几分笑意,王掌柜觉得这姑娘心态不是一般地好。
“李姑娘你不妨回去想想,看看有什么稀奇物件即能卖的出去,也能得到那些公子小姐们垂怜。”
“你说的对,我回去再想想。”
“王掌柜告辞。”
李妙妙背起背篓,向王掌柜拱手行礼后,从院子的后门离开。
这时一个隐于门后的人也走向了前面。
何月看到刘有行从帘子后面回来,大咧咧地嘲笑道:“你哪是去出恭呀,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掉粪坑了。”
对于女子的嘲讽,刘有行早就习惯了,他无所谓的笑了笑,声音甚是轻佻。
“你这般口无遮拦,将来谁敢娶你可要倒大霉了。”
第25章 萧衔背景
何月心中有喜欢的人,听到刘有行调侃的话,她急的跺了跺脚,指着刘有行骂。
“谁若将来嫁给你刘有行,才是倒大霉。”
娇嗔的样子俨然一副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姿态。
王掌柜走回来便看到他们嚣张跋扈的指责对方,赶紧上去当和事佬劝阻他们。
“二位,咱有话好好说,别为了两个木盒伤了情谊。”
李妙妙离开鲁班铺以后她去了一趟布庄,买了针线又扯了一匹最便宜的麻布。
她本打算直奔书肆,路过药铺时脑海里突然冒出那晚萧衔腿疼的画面,她从怀里拿出他给的那半块玉佩。
咬着内唇思索了一下,走了进去。
这时林大郎正带着李小柔去酒楼见郭策,两人看到李妙妙进药铺,不约而同想到了萧衔。
林大郎凉薄的嘲嗤道:“她再买药,瘸子终究是瘸子。”
听出他话里有话,李小柔温柔地问道:“林郎,你是说萧衔的腿治不好?”
郭策跟林大郎讲过萧衔的来历,虽没细提,但他从中了解到萧衔以前是都城的大官,因得罪了人双腿被废后贬到了此地。
“何止治不好,他的腿还会慢慢腐烂。”
李小柔捂住轻呼了一声,眼里染着怯怕,犹比那刚开的花还要娇弱几分。
林大郎最爱她这一副羸弱的模样,在床上最为动人。
他一把将人揽入怀里,用着自以为很有力量的声音安慰她。
“小柔别怕,那都是李妙妙该受的,当初是她自己选择了萧衔,这怪不得别人。”
一句话将他们二人摘得干干净净。
李小柔一想到李妙妙和萧衔躺在同一张床上,半夜醒来发现旁边有一双生疮发脓的腿,李妙妙吓到大惊失色的蠢样,她心里格外舒坦。
“相公,要是姐姐以后后悔想与你重归于好...”
话还没说完,林大郎立马打断她,得意的神色好似已经升官发财。
“小柔别多心,她就是跪下来求我,我也不会看她一眼。”
听到这句话李小柔开心的笑了。
接下来她就笑不出来了。
两人进到雅间,郭策开始还对他们彬彬有礼,在听到林大郎手上并无萧衔一举一动的消息。
他衣袖一拂直接把桌上的茶杯掀翻在地。
茶碗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随着他展开折扇,那张温和的脸上再无半点谦逊,有的只剩目中无人和鄙夷。
李小柔吓的一抖,身子半躲在林大郎身后。
林大郎也被郭策突然变脸地吓到了,从他结交郭策以来从未见过他动怒,看到他脸上充满了对自己的不屑,他心里陡然一惊。
一向凉薄的语气也带着几分颤意。
“郭兄,你这是何意?”
郭策摇着扇子又恢复那温和的模样,但声音和说出来的话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他鄙夷的看着林大郎,不屑地说道:“林兄,你一句他整日待在房中便打发了我,你莫不是以为我那二百两银子很好赚?”
“还是你以为我老子那个知县是白当的?”
见他把县太爷搬了出来,林大郎脸色一变,险些坐不住。
出来前他在爹面前夸下过海口,若被带去衙门关个三五天,一旦被村里的人知晓,定要在背后笑话他。
他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站起来恭维地向郭策鞠躬作揖,哪还有刚才那副神气的模样。
“郭兄,我万万没有讹你之意,但萧衔跟个闺中小姐一样,每日都待在房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话没说完,郭策幽然咧嘴笑着打断他。
“林兄,即使他萧衔瘫痪躺在床上不能自理,我也要知道他如何出恭,你可明白?”
林大郎脸上闪过难堪之色。
这是要他把萧衔大到如厕,小到每日吃了什么东西都要汇报给他呀。
郭策看到他脸色变了,拿着扇子摇了两下,十拿九稳地对他说:“林兄若做不了这活,那我另找他人。”
一听要另择他人,李小柔脑海里突然就冒出了李妙妙得意的笑。
若那二百两归了李妙妙,她和萧衔的生活好了起来...
不行。
她不让李妙妙有翻身的机会。
见林大郎陷入了沉思,她推了下他的胳膊,向他使了一个眼色。
林大郎回过神来立马明白她的意思,随即掩去面上的尴尬,再次向郭策作揖。
“郭兄,这次是我没处理好,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定能让你满意。”
郭策高深莫测地阴笑了两声,喝了口茶,鄙夷的瞧着他们。
“那便再给你一个机会。”
倒不是他找不到人才给林大郎机会,完全是因为林大郎此人会来事,能入得了他眼。
林大郎二人离开酒楼,面色沉重的走在街上。
李妙妙也刚好从医馆出来,她站在医馆外面的台阶上,重重沉了口气。
“也太贵了。”
她摸着手上钱袋,抿着唇又叹了口气,这要何时才能凑够银子给萧衔治腿呀。
正犹豫着先去书肆还是先去铁匠铺,一抬头发现林大郎和李小柔也在街上,她忍住了对他们翻白眼的冲动。
转身往铁匠铺走去。
在她从医馆出来的时候李小柔就看到了她,她拍了拍林大郎的手臂,示意他往前面看。
林大郎一眼便看到了李妙妙,丝毫不掩饰眼中的凉薄和嫌弃。
“到哪都能遇到她。”
李小柔瞧李妙妙离开,她抬头盯着医馆上方益安堂三字,片刻后心里有了想法。
“林郎,郭策既然能给你二百两银子当作监视的报酬,为何他不直接去找李妙妙办这事?”
林大郎看着李妙妙离开的方向,露出一个瞧不起人的笑。
“呵,就她?”
“郭策不知道萧衔成亲了。”
“不知道?”
“嗯”,林大郎点了下头,才对她说:“上次赶集的时候我也看到了李妙妙,当时郭策问我她是谁,我便肯定他没有派人去我们村里查。”
“一开始我也跟你一样疑惑,我思索后想明白了。”
李小柔听的不是太很懂:“想明白什么?”
“萧衔以前是在都城当过大官,但他现在被贬到这里就是个阶下囚,在郭策他们眼里,这种小事用不着他们去查。”
第26章 养鸡是为给他补身子?
“再说他爹是个芝麻小官都能拿出二百两银子,定然是萧衔对他上头的人来说还有用。”
“你想想,都城繁花似锦离我们这里相隔千里,我都能拿二百两,上头得给郭策他们家多少?”
“更别说郭策他们的上级。”
在他说的时候李小柔心里就在计算,忽然她眼睛一定,用手掩嘴震惊的盯着林大郎。
林大郎双眼定在医馆,眼中闪过一抹算计。
皆为棋子,那他为何不能让李妙妙成为他的下家,郭策能坐享其成,那他也能。
“娘子,我们进去问问大夫,李妙妙方才买了何药。”
李小柔温柔一笑,笑里藏着几分阴险。
要不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两人想法不谋而合。
李妙妙去了铁匠铺,她把定金和图纸一起交给铁匠,“师傅,请你按照图纸打造一把锯刃。”
上次铁匠看过图纸以后,他觉得新奇回家也琢磨做法,接过东西便爽快地答应下来。
“没问题,你五天后来拿。”
“多谢,那我五日后再来取。”
她前脚刚走,后脚一位身着月牙白衣裳的公子带着小厮走来。
铁匠认出此人,抹掉额头上的汗,恭维的笑道:“刘公子,你怎屈尊到咱这脏铺子来了,你需要买什么让下人告知我一声,我亲自送到你府上。”
刘有行侧首看向李妙妙离开的方向,扬了扬下巴,清朗的声音染着一抹轻佻的笑。
“那女子方才跟你说了什么?”
铁匠随他的目光往那边瞧去,人已经走出街尾连影子都看不到。
“你说那女子呀,她是来让我打造一把工具。”
说着他把图纸拿出来递给刘有行。
看着纸上画着一个长长的齿状物,纵使刘有行见过许多奇怪的玩意,他也没见过这样的。
放下疑惑,他把图纸还给铁匠,问道:“她可有说何时来取?”
“五日后。”
得到李妙妙进城的时间,刘有行向小厮递了一个眼色。
小厮把几个铜板放到桌上,对铁匠说道:“若那女子进城来取之物,劳烦你来府上通知我们一声。”
直到刘有行二人走了,铁匠挠了挠头皮,还是想不明白。
“这堂堂刘家二少爷,打听一个已成亲的妇人作甚?”
李妙妙进到书肆,她在铺里转了一圈,看到架子上那一本本字迹工整的书,回头向掌柜询问。
“掌柜的,我想请问下抄一本书来卖能卖多少银子?”
书肆的掌柜是个而立之年的男子,浑身上下都充满了书生气息,他并未因李妙妙身着粗布麻衣而瞧不上她。
他像对待一位普通客人般对她介绍:“这要看抄的什么书和字迹来判定价格,姑娘家中可是有会写字之人?”
李妙妙也不知道萧衔会不会写字,毕竟家中没有笔墨纸砚,连个书桌都没有。
他就是会写,也没工具给他用。
她想了想,对掌柜说道:“我能否买一套便宜的笔墨,我等他写了以后来拿给掌柜你过目,到时你根据他写的字推荐给我一套能抄的书。”
“自然可以。”
掌柜做诚信生意,确实是拿了最便宜的一类给她。
李妙妙看着面前那又薄又糙还柔的纸,眼角一抽,感觉掉滴汗在上面都能蔫掉。
“掌柜的,麻烦帮我换个中等的纸。”
结果一张中等的糙纸也要五十文,李妙妙付钱的时候心都在滴血。
一套便宜的笔墨纸砚居然花了大三百文。
怕回去的时候弄脏纸,她从背篓里抽了一层干草,再把笔墨纸砚盖在上面,用下上两层干草垫着。
出来后她买了两串糖葫芦和一盒糕点才往城门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