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只有李贵嫔一个人,看到了楚若菡跟江诗荧搭话。
翊坤宫里,珍才人身边的长夏也在问:“小主,咱们要不要去景阳宫拜访?或者去凤仪宫?”
珍才人摇摇头,道:“不必。”
长夏还欲再劝,却听珍才人道:“你放心,我心中有数。”
不是每个人都像珍才人一样稳得住。
这天下午,江诗荧的景阳宫里来了好几拨人。
她虽然看起来脾气不好,但毕竟是当下最受宠的宠妃,还是有不少人想着通过投靠她从而得到庇护和提拔。
若是能被引荐给陛下,或者跟着去行宫就最好了。
把江诗荧烦的,直接让于成益关了宫门。
陆昭霖晚膳时过来,就见景阳宫的宫门早早就关了,让姚兴德叫了门之后,这才得以进去。
“阿荧见过陛下。”
“不必多礼。”陆昭霖扶起她,问:“今日怎么这么早就关了宫门?”
江诗荧叹了口气,道:“不关宫门的话,怕是门槛都要被踏破了。”
接着,跟他细细说了,今日皇后宣布了要避暑的事,于是从午膳过后,就陆续有低位嫔妃来她这里讨好奉承,希望能通过她,得到一个避暑的名额。
不只是新人,老人里也有一些不怎么得宠的,找到了她这里。
陆昭霖看着她不胜其烦的样子,笑道:“这么多人来景阳宫,这不正说明,阿荧在这后宫里,人缘好得很么?”
江诗荧道:“才不是阿荧人缘好,人缘好的是陛下才对。这么些人,还不都是冲着陛下来的?”
说着,她嗔了陆昭霖一眼,才继续道:“不过,她们来景阳宫,可真是来错了地方,找错了人。”
“这话怎么说?”陆昭霖问道。
“阿荧恨不得这次避暑只有阿荧跟陛下两个人,怎么会帮她们的忙呢?”说完,她嫩白的脸上微微泛起红霞。
陆昭霖打趣她:“这话若是让人听到,便要说你善妒了。”
江诗荧正色:“善妒便善妒吧,真心爱恋的人,谁会舍得与他人分享呢?”
陆昭霖一时有些语塞。
他刚刚那问题,其实是想试探她,是不是会在这后宫里拉帮结派,发展自己的势力。
但是她却完全没想到这一茬,眼里心里都是他,只惦念着不想把他分享给别人。
陆昭霖轻轻环住她,把头搁在她肩膀上。
他身为帝王,承诺不了什么,也给不了同等的回报。
但是若她一直保持不变,他愿意一直护着她,善待她,不辜负她这一颗真心。
······
几天后,凤仪宫里,皇后正在和陆昭霖最后确认避暑的名单。
皇后问道:“陛下,这一次,可要安排母后皇太后的车驾?”
若是往年,那自然不必有此一问。
但是最近这两个月,因着陆昭霖的旨意,母后皇太后一直在“闭宫修养”。
如果大家都在宫里倒也没什么,但是皇帝要带着亲娘,还有老婆和妃妾一起去避暑了,把嫡母自己留在宫里,传出去多少有些不太好听。
陆昭霖眉头皱起,道:“自然是要安排的。”
皇后又问:“那可要安排袁宝林一同前往避暑?”
“袁宝林?”
陆昭霖一时间没想起来袁宝林是谁。
皇后道:“袁宝林是母后皇太后妹妹的女儿,是太后的亲外甥女。臣妾猜想,太后可能会希望她能陪在身边。”
陆昭霖终于想起来了,说道:“带上吧。”
即使他不说带上,母后皇太后肯定也会要求。这不是什么大事,没必要因为这事再闹一场风波出来。
当天晚上,众人便得知了这次随行避暑的后妃都有谁。
有孩子的那几位,包括皇后、贵妃、丽妃、静妃、芳昭容、婉贵嫔,还有宁嫔,都是要带孩子一起去的。
其余的,除了一早知道的嘉嫔,还有慧妃、玉昭容、珍才人、楚贵人、袁宝林。
其中,珍才人、楚贵人和袁宝林都是这次选秀进宫的新人。
前两位并不令人意外,毕竟新人里目前只有她们二人侍寝过。
最后一位,倒是让很多消息不灵通的妃嫔诧异,不知她是抱上了哪一条大腿,才得以随行。
第40章 包庇嘉嫔的昏君
后宫里都在讨论这次避暑的随行名单。
永和宫这边,心急如焚的慧妃终于等到了江家的回信。
“去传周太医来,就说本宫的老毛病有些犯了。”
自从她进宫以来,一直是周太医负责她的脉象。她早已把周太医收服,一向视作心腹。
周太医很快就到了。
“微臣拜见慧妃娘娘。”
“周太医免礼,白露,把方子给周太医看看。”
周太医刚一接过方子,就看出来这方子的效用:“娘娘是打算用方子坐胎?”
慧妃点点头:“正是。”
周太医眉头蹙起,道:“娘娘当知,这类方子,多少会对身体有些损害,娘娘确定要用吗?”
他所说的,慧妃如何不知?但是她此时已经别无他法了。
是以,慧妃只问他:“这方子如何,可能用?”
周太医没给她一个准确的答复,而是说道:“微臣需要回去仔细研究一下,三日后来给娘娘请平安脉,便可以有一个准确的答案了。”
慧妃应允。
其实这方子,对周太医来说不难看透。但是能不能用却不是他能说了算的,而是要等别人的答复。
当晚,这后宫的某一处宫殿内。
一个看不清面容的女子听完下面人的回报,说道:“哦?竟是如此奇特的副作用?”
继而,她的唇边绽开一抹笑:“她想用,那就给她用吧。”
三日后,永和宫那边终于得到了来自周太医的肯定答复。
景阳宫这边,江诗荧也得到了消息,知道慧妃开始用那个坐胎的方子。
“不过是一次小产,这个周太医给她调理了四年都没调理好,她竟然还敢自信地认为这周太医是她的人?我这个姐姐,算计别人的时候聪明的很,被人算计的时候也是真够糊涂的。”
本以为,这般表面平静的日子,会一直持续到众人出发前往行宫。
却不料,出发前几日,咸福宫的人来报,福宁公主病了。
消息传来御前时,江诗荧正在伴驾,是以两人一起前往咸福宫。
咸福宫里,皇后以及一众嫔妃早已经到了。
“陛下。”
贵妃一见陆昭霖,就哭着扑过来了。
陆昭霖接住她,还没说话,就见她看着江诗荧,脸色瞬间一变,然后抬手就是一个巴掌。
江诗荧自然不会站在原地挨打,一只手就拦住了。
“贵妃,你这是怎么回事?”陆昭霖的脸沉了下来。
贵妃现在,哪还有什么清冷才女的样子,指着江诗荧道:“都是你这个贱人,害了我的福宁。”
“臣妾连见都没见过福宁公主,如何会害了她?”江诗荧看着她,目光不闪不避。
“纤云,拿东西来。”贵妃吩咐道。
纤云应了一声,然后就从一旁的小案上,拿了几个瓷娃娃过来。和前些日子,江诗荧让陆昭霖带给福宁公主的那些,一模一样。
贵妃拿着那娃娃,道:“嘉嫔,这几个娃娃,是你送的吧?”
江诗荧点头:“是。”
贵妃道:“安院判刚刚查过了,这娃娃表面上被涂满了芦荟的汁液。这满后宫里,谁不知道福宁对芦荟过敏?福宁日日拿着这娃娃玩耍,所以才会起了一身的疹子。”
不等江诗荧说话,就听慧妃道:“嘉嫔刚进宫没多久,可能还不知道福宁公主过敏的事,想来是无心之失。”
慧妃这话,就是认定了娃娃上的芦荟汁是江诗荧做的手脚。
她已经不想再扮演一个好姐姐了,只想把江诗荧拉下来。
“无心之失?”贵妃冷笑:“嘉嫔可不是无心的,她聪明得很。没有用景阳宫的人,而是让陛下身边的人把这娃娃送过来。正是因为此,我才会觉得这娃娃没什么问题,才会放心地让人拿给福宁。”
说到此处,贵妃的话里明显多了几分悔恨,悔恨自己不够谨慎小心,害了女儿。
江诗荧不见慌乱,道:“敢问娘娘,这娃娃,是臣妾何时送到咸福宫的?”
贵妃道:“约么二十天前。”
江诗荧还没说话,就见皇后皱眉,道:“过敏之症一般发作很急。二十多天前送到的娃娃,为何今日才令福宁过敏?”
贵妃道:“福宁以往并不喜欢娃娃之类的,今日不知为何,嚷着非要玩娃娃,臣妾才让人将库里的娃娃都给她拿了出来。”
“哦?”皇后挑了挑眉,又问:“福宁为何会忽然想要玩娃娃?”
贵妃道:“小孩子的喜好,哪有什么定性。”
说着,她转向陆昭霖,道:“请陛下治嘉嫔谋害皇嗣之罪。”
陆昭霖摇摇头,道:“这事,与嘉嫔无关。”
贵妃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道:“陛下,您是要包庇她吗?”
说着,她指着床榻上的福宁公主,道:“咱们的女儿还难受的躺在那里,您却要包庇这个害了她的贱人吗?”
陆昭霖还没说话,皇后斥责道:“贵妃,注意你的用词,你是在指责陛下吗?”
贵妃没有理她,冲着陆昭霖跪下,道:“请陛下治嘉嫔谋害皇嗣之罪。”
她身后,慧妃、丽妃、谨妃、静妃等人互相看了看,也跪下,道:“请陛下治嘉嫔谋害皇嗣之罪。”
低位嫔妃们早就被这场面吓住了,此时见主位娘娘们跪下,也跟着一起跪倒在地。
唯有珍才人和楚贵人二人,站在角落里,不为所动。
江诗荧轻笑一声,看向贵妃等人,道:“诸位姐姐,就这么恨我?”
慧妃苦口婆心:“阿荧,姐姐虽然疼你,但是谋害皇嗣乃是重罪。不能因为你是我的亲妹妹,我就置规矩法度于不顾啊。”
江诗荧不理她,拉了拉陆昭霖的袖子,道:“陛下看到了吧,阿荧才进宫多久?在这后宫里,已经是四面楚歌了。”
皇后和一众妃嫔都拿不准,是谁给了她底气,这么重的罪名竟然都不放在心上?
陛下对嘉嫔的宠爱,难道已经超过对皇嗣的看重了吗?
陆昭霖原本还沉着脸,他向来不喜被人逼迫。在他看来,慧妃等人今日这行为,就是在裹挟他处置嘉嫔,就是在逼迫他。
但是此刻听到江诗荧的话,脸色却由阴转晴,道:“还不是你,一张嘴得理不饶人,给自己树敌不少。”
这话,明里是在说江诗荧说话得罪人,暗里却是在说,众妃嫔这是在打着皇嗣的名义排除异己。
皇后揣度着他的心意,道:“陛下,如今事情虽然还未查清,但是到底嘉嫔的嫌疑最大。您看,是不是先将嘉嫔禁足,待事情查个水落石出,再放她出来?”
她不敢直说就是嘉嫔故意害了福宁公主,但是这话说完,还是让陆昭霖的眸色变得阴郁。
他说道:“哦?皇后也觉得,朕是在刻意包庇嘉嫔?在你们心中,朕就是这般不辨是非的昏君吗?”
第41章 出发
陆昭霖的话实在太重了。
这话一出,皇后,以及珍才人和楚贵人也都跪下了,众人齐道:“臣(嫔)妾不敢。”
唯有江诗荧似乎半点不害怕,道:“陛下快让人还臣妾个清白吧,再这样下去,臣妾在她们心里,都快成祸国的妖妃了。”
陆昭霖捏了捏她的手:“什么祸国的妖妃,你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然后吩咐道:“姚兴德,你跟他们说一说,这是怎么回事。”
姚兴德“诺”了一声,然后道:“禀皇后娘娘,禀贵妃娘娘,禀各位娘娘和各位小主。这套瓷娃娃的确是从嘉嫔娘娘的景阳宫里送出来的,但是在送来咸福宫之前,是奴才亲自着人,带着这娃娃去太医院,请赵院史亲自查看无误后,才送来咸福宫的。”
这话,完全出乎众人的意料。
然后就听陆昭霖道:“传赵院史来。”
赵院史一向只照看两位太后和皇帝的脉,今日福宁公主过敏,也只是请来了安院判。
除非福宁公主不好了,安院判束手无策,赵院史才会来福宁宫施救。
赵院史很快便到了。
“老臣参见陛下。”
“起吧,你看看,这是前些日子让你查验过的娃娃吗?”
说话间,姚兴德已经把瓷娃娃递给了赵院史。
赵院史仔细把几个娃娃查看了一番,还凑近鼻子闻了闻,又用手在娃娃表面摩挲了一下,然后舔了舔手指,似乎在辨认味道。
然后,他先是点头,道:“是这套娃娃。”
继而又摇头,道:“但是之前,娃娃上并没有被涂抹任何东西,如今却涂满了芦荟汁。”
他犹豫了一下,又继续道:“据老臣判断,这芦荟汁是三日内被涂上去的。”
“你可能确定?”陆昭霖问,双目似寒星一般看向他。
赵院史肯定地道:“老臣能确定,最多最多也不会超过三日。”
说着,他看向侍立在不远处的安院判,道:“这一点,安院判也能判断出来。”
江诗荧笑了笑,一双美眸看向安院判,眼中却似有刀子一般:“这事,安院判可没说啊。”
刚刚安院判在这里,可是听到了贵妃所说的,娃娃送到咸福宫已经有二十余日。
只需要他提一句,芦荟汁被抹上不过三天,江诗荧的清白便显而易见。
贵妃等人比江诗荧还要更恨安院判,若是安院判说清楚了,她们也不会跪在这里,求陛下惩罚嘉嫔。
“臣一时疏忽,请陛下恕罪。”
安院判趴在地上,整个身子都在发抖。
“一时疏忽?”陆昭霖冷笑:“一时疏忽的人如何能当太医?”
接着,他吩咐道:“传旨下去,太医院左院判安廉,医术不佳,医德有瑕,着贬黜太医之职,终生不得行医。”
“草民领旨。”
安廉汗泪俱下,祖上传下来的饭碗砸在了他手里,但好歹保住了这条命。
“陛下,阿荧的清白虽已经证明了,害了福宁公主的人却还没找出来呢。”江诗荧提醒道。
贵妃也醒过神来:“请陛下为福宁做主。”
陆昭霖看向她,喜怒难辨:“贵妃,这套娃娃在你的库里放了二十余日,三日内被涂上芦荟汁液,今日才被拿出来。此事,你真的不知情吗?”
一个借女争宠的贵妃,是不是,也会借女排除异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