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多不公平。”薛悠然思考片刻,再次出声,“刚刚我们都是右手投壶,现在换左手,谁能投中算谁赢,如何?”
“好啊,没问……”
拓跋溪最后一个‘题’字还没说完,薛悠然左手右手一前一后抬起,分别将捏在手里的两支箭掷出去。
两支箭在半空中划出完美的弧线后,稳稳落进箭壶。
旁边的妃子看到这个场景,纷纷鼓掌,“薛贵人太厉害了!”
沈朝颜对薛悠然竖了下大拇指,然后扭头对拓跋溪道,“溪公主,请吧。”
拓跋溪如果正常投壶,未必不能投中。
但是,薛悠然投得如此轻松,还是给她造成了一定的心理负担。
再加上,她左手本来就没有右手灵活,箭扔出去后,只碰到了箭壶的壶口就被弹了出去。
“赢了赢了!薛贵人赢了!”
妃嫔们平常在后宫里,虽然会有些小冲突小摩擦,但是在面对外国使臣团时,她们心还是很齐的,一致对外。
拓跋溪看着那支扔偏的箭,扭头对薛悠然道,“愿赌服输,我接受惩罚。”
沈朝颜立刻上前,拿布条把拓跋溪的眼睛蒙住,“溪公主,请将你的两只手伸出来。”
拓跋溪眼睛看不见,不知道她想搞什么名堂,却还是如她所言,把双手放在身边的桌案上。
沈朝颜立刻将屏风后站着的人请出来。
在场妃嫔们看到从屏风后走出来的钟仕文,也是一脸惊讶。
谁都没想到,沈朝颜竟然在屏风后头藏了个人。
不过,她们都默契地没吭声。
大家安静地站在一排,等着看沈朝颜搞什么名堂。
其实,今天沈朝颜找到他的时候,钟仕文心里也很懵。
不过,司空烬让他一切听从沈朝颜的安排。
既然皇上开了口,他自然是照办。
他在屏风后头坐了小半个时辰。
此时,钟仕文走到拓跋溪跟前,沈朝颜便示意他去给拓跋溪把脉。
而沈朝颜自己则绕到拓跋溪的左手前,抓住她的左手,盯着她掌心看了几眼,“溪公主,我会看手相,不如我帮你瞧瞧。我看你这儿孙运很不错啊!”
而在她说话转移拓跋溪注意力的时候,钟仕文的手指已经搭上拓跋溪右手腕的脉搏。
不过片刻的时间,钟仕文的脸色顿时变了。
这、这华国公主竟然有喜了!
钟仕文抬头看向沈朝颜的时候,见她一脸了然,立刻反应过来,皇上为什么要他给拓跋溪把脉。
下一刻,他便以惊喜的语气对拓跋溪道,“恭喜溪公主!您已有一个多月的身孕了!”
第129章 大夏的后宫门槛可没这么低
拓跋溪陡然听到一个老头儿的声音,心脏猛地一揪。
她一把扯下蒙住自己眼睛的布条,这才看清楚,竟然有个老头在给她把脉!
她又气又急,又惊又惧,多种情绪交织在一起,眼眶瞬间红了,“闭嘴!你个老阉狗胡说什么?敢污蔑本公主,信不信本公主砍了你的狗头?”
旁边的沈清婉听到这话,忍不住以看蠢货的眼神看向拓跋溪。
在后宫这么长时间,她是真没见过这么没脑子的女人。
连她在宫斗中都没讨到半点便宜,拓跋溪哪来的勇气妄想带着个父不祥的小野种混进后宫?
真当后宫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来的吗?
大夏的后宫门槛可没这么低!
沈朝颜望着拓跋溪一脸委屈的表情,轻飘飘地提醒她,“溪公主,站在你眼前的是我们大夏朝医术最高明的太医,他与你无怨无仇,自然不可能冤枉你,更不会拿自己的医德开玩笑。”
说到这里,她语气沉了几分,“你远道而来,是大夏的客人。不管你怀孕与否,我们都会友善地对待你。可是,当你被太医诊断出有孕后,你非但不承认,还要出言重伤我们的太医,反应未免太过激了。”
“我……”
拓跋溪被沈朝颜一番话堵得哑口无言。
可是,她不能承认自己有孕,否则她和拓跋澜还怎么入司空烬的后宫?
拓跋溪咬咬牙,硬着头皮道,“太医又如何?就算他医术再高明,难道就没有误诊的时候吗?我堂堂华国公主,清清白白,他却当着你们这么多人的面说我有孕,这不是羞辱我是什么?”
“既然公主觉得被羞辱了,为了公主的清白,我们也可以另请太医,重新替公主把脉。”
沈朝颜的话刚说完,拓跋溪就毫不迟疑地拒绝,“我不要!我怎么知道你们这些人是不是串通好的?”
沈朝颜见拓跋溪还在死鸭子嘴硬,撇嘴道,“溪公主既然口口声声说自己是清白之身,也好办,我们大夏有很多嬷嬷都懂得验身。只要你脱了衣服让她们检查,便能知道你是黄花大闺女,还是怀孕月余的孕妇。”
“沈朝颜,本公主是你们大夏朝的客人!你怎么敢对本公主如此不敬?本公主回去之后,必定会将我在大夏遭受的一切都如实禀告于我父皇!”
可惜她的话,对沈朝颜没有半点威慑力。
沈朝颜脸上神色未动,只不冷不热地提醒她,“溪公主,你父皇有意想让你与大夏朝联姻。我们如此谨慎,也是不希望被别有用心之人混淆了皇室血脉!有无身孕这种事可太容易检查了!你若觉得我们会使诈,也好办。我们可以另找几个孕妇,再找几个没怀孕的宫女,隔着屏风让太医把脉,太医不知道自己把脉的对象是何人,结果自然也不会无故作假,你说呢?”
拓跋溪被她这么一激,心底防线终于彻底崩了,“沈朝颜!你以为我很稀罕嫁来你们大夏?很想跟你们大夏皇帝联姻吗?你错了!我一点都不喜欢你们大夏!我更不屑嫁给大夏皇帝,跟你们一大群女人争宠!所以,我不是你们的敌人!你们没必要设这么大一个局来坑害我!”
“原来公主此番来大夏,并不是来联姻的,确实是我冒犯了。不过,你已有身孕,切忌情绪不要过分激动,万一影响了腹中胎儿的健康,可就不好了。”
拓跋溪冷哼一声,“本公主不需要你假好心!投壶的游戏就到此结束吧,本公主累了,要回去休息!”
“是我们唐突了,要是早些知道溪公主有孕在身,我们无论如何也不会叫溪公主过来。”
“惺惺作态!”拓跋溪瞪了她一眼,气呼呼地冲出营帐。
沈朝颜并不在意她的态度。
如今坐实了拓跋溪有孕在身的事实,拓跋澜和拓跋溪便再也翻不出大浪。
拓跋溪走得太急,冲出营帐后也没看路,一个不小心迎面撞上一个男人。
她脚步没刹住,直接撞进男人的怀里。
“公主殿下,你没事吧?”
下一刻,头顶上方就传来一道温雅清润的声音。
拓跋溪一怔,下意识地抬头,司空煜那张英俊的脸便撞进她的瞳孔。
她并没有被司空煜的英俊帅气震撼到,而是一把推开他,冷淡地回道,“本公主没事。”
司空煜视线往她俏丽的脸蛋上一扫,察觉到她情绪不佳,又道,“公主可是有什么烦心事?或许,可以跟本王聊聊,没准本王能替你分担一二。”
说这话的时候,他故意侧了侧脸颊,将自认为完美的下颌线展现在拓跋溪面前。
司空煜知道华国派拓跋溪过来,是为了让她跟大夏联姻。
嫁给司空烬是联姻,嫁给他也是联姻。
他昨夜派出去的山匪刺杀不成,如今他留的后手便是用他引以为傲的俊脸勾引拓跋溪。
只要拓跋溪嫁进景王府,他就有办法借华国之势,让司空烬无法安稳地坐在皇位上。
拓跋溪刚被诊断出是有孕之身,哪儿有闲情欣赏美男?
她连看都没看司空煜一眼,“没有,本公主很好。”
说完不等司空煜再出声,就头也不回地离开。
司空煜望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脸上露出自我怀疑的表情。
为什么拓跋溪对他这张脸无动于衷?
难道是他的魅力下降了?
不应该啊,明明他每日起床后照镜子都会迷失在自己的美貌中。
??????
沈朝颜从天书上得知司空煜在拓跋溪面前碰了一鼻子灰,笑得好大声。
【没想到司空煜的男主光环越来越靠不住了啊!】
之前在漫画书里,他凭借那张俊脸跟油王的气质,不知道迷倒了多少女人。
只要是书中的女配角,在见到他之后,都会无法自拔地爱上他。
而现在,属于他的’魔法‘失灵了。
天书:【司空煜手上的底牌越来越少,照这么发展下去,离他变成光杆司令也不远咯!】
沈朝颜:【太好了!干翻男主,苟到大结局有望了!】
第130章 任何女人都跑不掉
短短半天的功夫,拓跋溪怀孕的事就传遍整个营地。
别说是人了,就连拴在草地上吃草的马都知道她肚子里有个还没成形的胚胎。
出了这种事,拓跋溪一下子成了所有人的谈资。
作为和亲公主,她不自爱地与人媾合,有身孕后还妄想与大夏皇族联姻,简直不知羞耻!
拓跋澜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还被几位宫女‘姐姐长姐姐短’地缠着玩踢键子。
他一脚将键子踢飞后,大步朝拓跋溪住的营帐冲去。
一进营帐看到拓跋溪正在收拾行李,他立刻冷声质问,“我不在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我不是叮嘱过你要小心吗?为什么你怀孕的事会搞到人尽皆知?”
拓跋溪心里本就难受,但是拓跋澜进来,一句关心她的话都没有,劈头盖脸就追究她的责任。
她又气又委屈,当场就爆发了,“这事是我一个人的责任吗?要不是你管不住你的第三条腿,我跟孩子今日怎么会受这么大的屈辱?”
拓跋澜见她不管不顾地说出如此私密的事,连忙冲上前捂住她的嘴,“嘘!你小声点儿!难道你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你肚子里怀的是我的孩子吗?”
“有什么不可以?我们是真心相爱,我就是要让所有人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
啪!
她的话音未落,拓跋澜就狠狠一巴掌打在她脸上。
他用的力气极大,把拓跋溪脸上的面纱都打掉了。
拓跋溪当场尝到了口腔里的血腥味。
她捂着火辣辣的脸颊,不敢置信地瞪着拓跋澜,“你、你竟然打我?”
拓跋澜也意识到自己情绪失控,一时失了手,“溪儿,我不是故意的,你听我说……”
“我不听我不听!”
拓跋溪的心被他这巴掌打得支离破碎,看他的眼神也满是受伤,“拓跋澜,如果不是为了你,我根本不会同意和亲!大夏有什么好?入了后宫,跟坐牢有什么分别?我父王从小就告诉我,我是草原上鹰,我是为天空而生,我该翱翔九天!我为你折断羽翼,换来了什么?”
“溪儿,我只是一时情急,我不是有意的!让我看看你脸上的伤。”
拓跋澜伸手想摸一摸她的脸,却被她一把甩开,“不用!你出去!滚出我的营帐!”
拓跋澜身上还穿着女装,如果拓跋溪不再替他打掩护,他的身份随时都可能泄露。
他男扮女装混在使臣团里的事,不论是传进司空烬的耳朵,还是传回华国,对他都将是致命的!
他为了保全自己,盯着拓跋溪的眼眸眯了眯,态度终于软了几分,“溪儿,我错了!我失态都是因为太关心你了!我知你不想嫁给大夏皇帝,如今这样也好,只是使臣们也知晓你有身孕,他们都留不得了!”
拓跋溪望着他眼底的杀气,不由怔住了,“使臣团里的万俟将军不仅武艺高强,警惕性也高,我们不是他的对手。”
万俟松是华国最厉害的将军,一柄弯刀使得出神入化。
他十多岁起就征战四方,手上沾的人命成千上万,绝不是好对付的人!
拓跋澜冷冷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自有对付他的法子!”
就在他们密谈之际,营帐外传来婢女急切的声音。
“公主,万俟将军请您过去一趟。”
拓跋澜是以侍婢的身份离开华国的,使团里没有人知道他的存在,更没有人知道他们国主选定的和亲公主,为何已有一个多月的身孕?
拓跋溪纵使再不懂事,也能猜到他万俟松为何叫自己过去。
她抬头看向拓跋澜,眼神闪过一丝慌张,“万俟将军找我,定是要问我肚子里孩子的事?我该如何回答?”
拓跋澜心下一紧,面上却露出柔情,两手紧紧握住拓跋溪的手,“溪儿,为了你肚子里的孩子,也为了咱们的将来,你万万不能让他知道我也在大夏!”
拓跋溪与他对视片刻,用力点头,“放心,我什么都不会说!”
拓跋澜还是不放心,想了想,又道,“我有个办法,可以让万俟松拿你毫无办法。”
说着,他凑到拓跋溪耳边,低声耳语了几句。
他的话刚说完,外头就传来婢女的催促声。
“公主!”
婢女等了片刻,见营帐中的人迟迟没有回应,便道,“公主,您在吗?奴婢进来了!”
拓跋溪看了拓跋澜一眼,戴好面纱后,迈开脚步往营帐外走去,“不必,本公主只是换件衣裳而已。”
她掀开帐帘,对站在外头的婢女道,“走吧。”
如今,她丧失了联姻的资格,对万俟松和华国来说,已经没有利用价值。
但是,她终归是公主,万俟松再愤怒,也不能拿她怎么样。
等婢女领着拓跋溪进了万俟松的营帐,果然看到万俟松面色阴沉地站在那里。
见到来人,他连半句废话也没有,直截了当地出声质问,“公主,你腹中胎儿的父亲是何人?”
既然钟仕文诊出拓跋溪怀有一个多月的身孕,那么让她怀孕的人必定是华国人。
这种不顾国家大义,玷污公主清白的畜生,必须弄死!
拓跋溪在万俟松的追问下,没有供出拓跋澜,反而一脸娇羞地摸了摸肚子,“万俟将军,事已至此,本公主就不瞒着你了。其实本公主有身孕的事,陛下也知情。而且这个孩子跟陛下关系匪浅。”
拓跋澜是国主之子,她肚里的是拓跋澜的孩子,就是国主的孙儿。
她这话说得模糊,有故意误导之嫌。
而万俟松也确实误会了,盯着她肚子的眼神多了几分疑惑,“你说这孩子是陛下的?”
华国的国主拓跋渊虽然是拓跋溪的长辈,但是万俟松与拓跋渊相识多年,太清楚他当年有多荒唐。
不仅跟自己的堂妹和表姐有染,甚至连他的亲姑姑都不放过。
虽说拓跋溪是拓跋渊的侄女,但是只要被他盯上,任何女人都跑不掉。
拓跋溪瞅着万俟松的表情,继续胡诌,“陛下之所以让本公主来大夏,就是想让我华国血脉渗入大夏皇室。可惜,这个计划被沈朝颜识破了!本公主如今是有孕之身,进不了司空烬的后宫!实在有负陛下所托!”
拓跋溪按照拓跋澜的指示,把整件事都推到国主拓跋渊身上。
纵使旁人不知道拓跋渊的真面目,可万俟松跟拓跋渊从小一起长大,太清楚他是什么样的人。
因此,拓跋溪的话,他确实信了几分。
毕竟,没有哪个女子愿意用自己的名声开玩笑,更何况拓跋溪还是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