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太子暗卫有想法——安以默【完结+番外】
时间:2024-06-04 23:07:59

  如今已站到一侧的张嬷嬷面露不忍。
  “你何罪之有?”皇帝早知林元瑾进宫的目的,又从张嬷嬷口中得知了事情起末,一听她开口,声音便和蔼了许多。
  与方才和皇后说话时形成了格外鲜明的对比。
  由此及彼,皇帝心底知道太子妃吃了亏,必然委屈坏了。
  她才多大?刚及笄的年纪,入东宫这才几天,又是病倒又是宴席对峙,如今夫君还被半路截走,哪有自己吃的全是亏,被母家连累,夫家指责,还要替别人背黑锅的?!
  别说林元瑾难不难过,皇帝听了都一肚子火。
  “是林家家风不正,管教不力,长姊一时蒙了心,儿臣失察,才叫她做出败坏林家门楣,祸乱太子后院之事。”林元瑾字字自责,诚挚又透着难过,“但求此事让儿臣一己之力承担,莫要责难他人。”
  皇后看着林元瑾的目光愈来愈不对劲。
  她看了看颇为欣慰的张嬷嬷,又看了看林元瑾俯身跪地却依旧挺直的脊背,最终看向感慨万千的皇帝,一时之间竟分辨不出林元瑾到底是真单纯还是假单纯。
  这话是她自己想的,还是这老嬷嬷教她的?!
  这话若是心机之人说,只怕就是明晃晃的想要脱罪,凭借对方的逆反之心顺势而下,将罪全部推到旁人身上。
  但偏偏是林元瑾这个皇帝眼中单纯又诚恳的太子妃在说,他本就偏颇,如今更是找了个完美的理由。
  “你心思诚挚,却不知旁人会不会领情。”皇帝感慨万千,摇了摇头,“起身坐下吧,此事可大可小,朕不治你的罪。”
  林元瑾这才缓缓起身,额头甚至有浅浅的红印,被张嬷嬷拉着坐到了一侧,脸上还带着踌躇。
  “你想如何处理你长姊的事?”皇帝慈笑着开口,不像是皇帝与太子妃叙话,倒像是普通家庭的公媳议事,透着随性。
  林元瑾双手放在身前,手指和手指不自觉地纠缠在一起,犹豫地说:“如今太子与她木已成舟,为了体面,必然要寻个由头抬她进府。”
  可她为太子妃,林琟音是她的嫡姐,按理来说出于母家地位,林琟音的位份都不宜太低。
  “儿臣想,不若让崔辛夷入府为侧妃之时,将长姊一同纳进府?”林元瑾望了皇后一眼,乖巧地说,“这样也不会张扬。”
  “大体可以。”皇帝沉思片刻,手指一下又一下点在桌面上,似早有计较,“但侧妃之事不必操之过急。”
  “崔辛夷若要进东宫,封个才人即可,日后若有功劳再晋位便是,免得上无可封。”皇帝平淡地瞥了皇后一眼,再看向林元瑾,轻描淡写地说,“至于你长姊此事不光彩,手段低劣,人品有瑕,便与其他妾室一同当个选侍。”
  皇帝笑着问:“你们觉得如何?”
  他虽这般问,却明晃晃是帝王之意不容置喙。
  “父皇深谋远虑,儿臣幸得父皇指点,自当遵从。”林元瑾一口应下来,望着皇帝的目光盛满敬佩。
  若是她自己,可不敢这样光明正大地压崔辛夷和林琟音的位份,皇帝这是痛快地解了她的难。
  这声父皇林元瑾也喊得格外真心实意。
  皇帝无比满意地点了点头,顺心地准备下敕,就见皇后目光慌张地反应过来,笑容僵硬地开口,眼疾手快地打断了这一公一媳转眼就安排好的流程。
  “此事到底关系太子后院,若是我们三人便如此敲定,丝毫不顾太子之意,多少不妥?”皇后急匆匆地笑道,眼底还透着些不甘心。
  皇后嘴里说得好听,是三人敲定,实际上压根就是皇帝和太子妃自顾自地在安排太子后院!
  她的侄女,崔氏嫡女,不光没当太子妃还就这么只得了一个才人,她哪里能服气?!
  皇帝身子一顿,又坐了回去,面色微沉:“倒也不无道理。”
  皇后见皇帝多少有些意动,心底松了一小口气。
  她也没想反驳皇帝,只是想稍稍折中一下罢了。
  一旁的林元瑾抬起眸,注意到皇帝眼中的思虑,并不觉得皇后此时该放心,或者说,她觉得皇后根本不该提太子。
  太子如何能忤逆皇帝心下已定之意?
  “既今日有暇,便将此事安排个清楚,免得来日家宅无宁。”皇帝看向李公公,“召太子,朕倒想听听,他是如何作想。”
  “你们坐下喝些茶,莫要杵着,倒似朕苛待你们。”
  皇后倒是有些茶饭不思,一心想着太子与崔辛夷之事,连入口的茶都没了滋味。
  林元瑾和皇后完全相反,她是真饿了,昨夜到今晨喝了不知多少姜汤苦药,灌得她肚子都撑鼓了,想用些饭食都吃不进去。
  如今身上舒坦了些,自然吃得进去糕点了。
  张嬷嬷在宫里可比在太子府里自在多了,习以为常地遣人送了掺了蜜的牛乳上来,里面还飘着去腥的杏仁粉,笑着递到林元瑾手里:“太子妃请用,莫要噎着。”
  倒像是对待亲孙女,无处不妥帖。
  “慢些吃,别噎着。”皇帝笑着说,看林元瑾小口吃得津津有味,随口一问,“可是府里下人怠慢了太子妃?可要朕从宫里拨几个厨子?”
  “昨夜…风大,太子妃受了凉气,吃了太多药便没怎么用饭。”张嬷嬷顿了顿,说得无奈又欲言又止。
  硬是把林元瑾说得因为太子又惨淡了三分。
  皇帝脸上的笑容定了定,“嗯”了声,没再说话。
  好在太子今日本就在东宫,来宣阳宫也花不了太久,不到半个时辰便已至殿前,被皇帝宣进了殿。
  随着太监一声尖利得仿佛绕梁三尺的“太子觐见”,一朱袍男子背着光徐徐走进来。
  林元瑾手撑着椅臂,下意识坐得前了些,虽按捺着身躯,但多少小心翼翼地看向那人,但随着人走得越近,她漆黑的眼眸也缓缓垂下,只余寂静。
  太子愈走愈近,俊美的容颜透着从容不迫,端方的向皇帝行了个礼。
  林元瑾一切如痴情少女的反应被皇帝尽收眼底,再看到跪在下方的太子就愈发不满:“免礼。”
  但既皇后开口,他便给太子一个机会。
  “朕已知晓昨夜你与林府长女一事,太子妃贤良淑德,特地来与朕请罪。”皇帝看着太子起身,缓缓开口,语气沉稳,似并不在意,“事已至此,你母后欲将她与崔辛夷一同纳入你府中。
  太子这才明白皇帝召他之因,用余光瞥了眼一侧,只见皇后看似从容,实则攒紧了手中的手帕,倒是一旁的林元瑾手握茶杯,魂不守舍,似是不安。
  太子心底嗤笑,不认为母后手眼通天,此事必然是林元瑾入宫言说,皇帝才得以知晓。
  年龄小,不够聪慧,没什么手段,便指望旁人能帮她。
  “朕觉无不可,只是位份之事尚有疑。”皇帝特意没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只好整以暇地看向太子,“太子当觉如何?”
  太子为一国储君,刚因药物病愈,愈发意气风发,自容不得一个刚进东宫的年少太子妃来指点他的后院。
  “辛夷为崔氏嫡女,自幼在宫中教养长大,自当得起侧妃一位。”太子下颌微抬,如山的眉宇透着理所当然,“林琟音为太子妃嫡长姊,位份低了既是对林家、太子妃的不重视,又显得太子妃苛责姊妹,自也堪是侧妃之位。”
  总之,通通侧妃!
  气氛一下子凝滞下来。
  林元瑾的头愈发低了,似是逃避,不愿再看太子容颜。
  皇后的眼神一下子慌了,浑身紧张,五官僵硬,笑容和抽搐一样,疯狂朝太子使眼色,却没想到她这边干着急,太子完全没朝她看一眼。
  她只是想让崔辛夷能得个侧妃!
  不是想要太子忤逆皇帝!!
  皇帝的笑容不变,只是周身威严骤然冰冷了下来。
  看得人惊心骇目。
第22章 家法
  宣阳宫里呈现出诡异的死寂。
  皇帝听完太子之言,眉梢微微挑起,笑容变得格外耐心,看着太子的目光像是在看一个听不懂人话的孽障。
  “新婚不过几日就纳侧妃,还是两个,你可曾考虑过你正妻的感受?”皇帝很是好奇。
  他好奇很多事,比如说成亲第二日太子与太子妃桌案上的亲昵,虽克制但透着难得真挚,若非如此,皇帝不会无缘无故格外青睐一桩政治联姻。
  少年夫妻,真情难得,皇帝错失过,就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再犯错。
  男子多情并非错处,可这不代表着要置太子妃颜面于不顾。
  可见如今两人,莫非之前点滴的真情都是假的,真是他老眼昏花了不成?
  皇帝第一次怀疑起了自己看人的眼光。
  “辛夷表妹自幼与儿臣一同长大,儿臣自不愿低待。”太子随意地看向旁边安静的林元瑾一眼,不以为意地笑道,“林家长女又是太子妃长姊,想必太子妃也不愿意薄待了长姊。”
  林元瑾启唇,喉口干涩,眸光如冽,静静地望着眼前的太子,他容貌俊美,身形挺拔如松,浑身透着奢贵,堪称龙章凤姿。
  明明无论是容貌和身形都一模一样,她却觉得截然不同。
  她方才看到太子进殿的时候又在期待什么?
  林元瑾垂下眼眸,眉目中透着些微的失落,不说话,全当自己不存在。
  “好,好!”皇帝一连几个“好”字,再没有什么喜怒不形于色,怒火明晃晃地冲出眼珠,热血一下子冲到了脑门,震怒地开口,“好一个两全!”
  皇后霎时面如死灰,向后踉跄了步,一手贴着额头,一手扶着旁边的嬷嬷,似想昏厥,但又硬撑着不敢倒下。
  皇帝勃然大怒,看着太子的目光带着恶狠狠的指责。
  他最恨的根本不是太子此事让太子妃受了委屈,而是太子并不蠢笨,偏偏这般荒唐,和他母族崔氏一条心,置储君之位、置周家皇权于不顾!
  京中那么多名门贵女,皇帝当初为何偏偏要指一个没什么城府,听话乖顺的林家嫡次女当太子妃,太子都忘了吗?
  如今成亲没几日太子就想把崔氏女迎进门做侧妃,皇帝若没指林元瑾为太子妃,这崔氏女岂不是一进门就是正妃了?!
  太子竟丝毫不体谅他作为父皇的良苦用心,一意孤行,不顾大局,实在是叫人失望至极!
  “本以为你做出这等丑事,应当心怀愧疚,对太子妃多加补偿,今后更应当洁身自好,约束自身。”皇帝站起身,似是气急攻心,毫不避讳地指着太子怒斥,“可观你今日言行,不光毫无改过之心,竟不知自己到底错到了何处!”
  太子愕然,显然没想到皇帝怒火磅礴如天火坠地,来势汹汹。
  “如此品行败坏,实在是让朕失望!”皇帝火气来得太快,语速也快,根本没给太子细细琢磨的时间,紧接着就是气冲冲的,“来人,上家法!”
  还得是棍棒底下出孝子,他必须要这个被猪油蒙了脑子的太子清醒过来!
  李公公唉声叹气地说着“陛下莫气”,一边给旁边的小太监使了个眼色,让他把早就从书房带出来的龙虎棍呈给皇帝。
  那龙虎棍通体金色,粗细刚好够成年人一手握住,錾刻出的祥龙戏虎图案栩栩如生,挥舞起来威风凛凛。
  “逆子!”皇帝手持龙虎棍,大步向前,直击向太子。
  “陛下!”皇后一下子慌了,瞬间回忆起了当初皇帝还是皇子征战时的模样,当即白着脸,焦急地冲了上去,“使不得,使不得啊!”
  她的符仪哪怕身负六艺,在不能还手的情况下,本就因病体虚的,哪里禁得起皇帝怒急之下的一顿暴打?
  早知如此,今日就不该让他来,让那替身来便好了!
  今日皇帝若真是当众打了太子,皇后都不敢想过了今天,她要如何面对后宫其他人,太子与崔氏的颜面又何存?!
  “他今日这般不识大体,未尝不是你日日溺爱所至?!”皇帝可半点不客气,横眉怒目地斥责,“让开!朕都不计较你为母之过失,今日非得让他痛其体肤,好好清醒清醒!”
  这话说得,好像他已经非常宽容了?!
  皇后视野发黑,万万没想到她做了一辈子贵人,有朝一日宫中竟能出现如此不体面的手上撕扯。
  她心里暗骂,她的符仪如果好就是肖父,有父皇风范,不好就是她溺爱所至,平时也没见他这个做父皇的有多费心费力,诲人不倦!
  眼见就要被皇帝一手扯开,皇后撑着拦住皇帝,声音带着哽咽:“陛下!”
  “有什么事打完再说。”皇帝语速飞快,不假辞色,和鹰捉鸡仔似的往后击打向太子。
  太子显然知晓自己的回答不如皇帝的意,可他还没揣测出皇帝本意如何,却知皇后眼下并不该阻拦,可他显然一下子来不及拉开皇后。
  当局者迷,皇后眼下是病急乱投医,皇帝如今在气头上,越是想拦他反而越是会激起他的逆反心理,越拦不住。
  “符仪这么多年勤学不辍,您也是看在眼里的,他何尝犯过什么错?”皇后不依,执着地说,“他今日不过是念及旧情,想给多年青梅一个侧妃的体面,也不过是情根深种,算得了什么大错?”
  “何至于您这般大打出手呢?!”
  “‘情根深种’?!”皇帝睁大了眼,硬是没想到会从皇后口里听到这么个词。
  简直就是信口雌黄!
  哪门子情根深种?
  太子对谁情根深种?对崔辛夷还是对崔氏?
  皇帝怒斥:“好,他情根深种,然后半夜被林府长女截走了,都不知体面为何物了!”
  皇后一噎,气短了几分:“男子多情也是常事……”
  皇帝自己不也这样吗?!
  她没说出口,可好歹多年帝后关系,皇帝很快就从她眼里读出了这个意思,愈发恼火,竟把他和太子沦为一谈:“朕赐给他太子妃,他就是这样糟蹋的!”
  皇后忽觉症结还是出在太子妃身上,一边暗骂皇帝又开始自我陶醉地怀念元后,一边朝旁边似不知如何是好的林元瑾使眼色。
  林元瑾哪见过这世面。
  她可想上前拦,扇扇风点点火,可张嬷嬷又死死拉着她,像生怕她这单薄身躯被无辜波及。
  林元瑾可能是整个宫里最热心热切支持皇帝的人,最好能让他痛快暴打一顿太子,打得太子再起不能,一劳永逸,她也不用整日忧心床笫之事。
  “父皇息怒,儿臣从未怪罪过殿下。”林元瑾看了看满脸规劝的张嬷嬷,急忙中透着认真地看向皇帝,“太子殿下未曾有轻视儿臣之心,一切尽是儿臣疏漏所致,要怪就怪儿臣吧!”
  她进宫也是在张嬷嬷的提点下,为了林家来请罪的,可不是故意来告状的。
  “你看看你躲在两个女人身后像什么样子!”皇帝越听越恼,怒其不争又怜爱地看着林元瑾,“你有什么疏漏?你长姊是你教的?脚长在别人身上,你还能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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