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太子暗卫有想法——安以默【完结+番外】
时间:2024-06-04 23:07:59

  林元瑾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
  太子看了状似懵懂的林元瑾一眼,心底虽觉此事若不是她进宫也不至于闹得这般难看,但她多半也想不到这一出,只怕是她身边那嬷嬷刻意引导。
  可眼下母子难堪,和林元瑾实在逃不开关系,只能日后算账。
  “昨夜是儿臣的不是,只是儿臣也是受人蒙蔽。”太子眼疾手快地跪下承认错误,一副任打任骂,就差声泪俱下的样子,“若非林家长女自称太子妃体弱已歇息,儿臣也不会半路去他路避雨啊!”
  说得像模像样,好像是为了体贴太子妃。
  可惜皇帝根本不吃太子这一套,嗤笑了一声:“你唬朕呢,避雨避到床上去了?”
  太子面色僵硬。
  他本意是想把这件事拖一拖,最后轻轻放下,可没想到太子妃转头就把这件事捅到皇帝面前了。
  “啪!”这下一棍子结结实实地落到了太子后背,击得他脸色发黑,瞬间出了汗。
  “陛下不可啊!”皇后看到棍子打在太子身上,疼在她心底,水光一下子充斥在眼里,“陛下要打就打臣妾吧,都是臣妾之失。”
  早知如此,她根本就不会辩那一句,直接就让辛夷当个才人算了,大不了以后再慢慢钻营,林元瑾也不是什么厉害人物。
  这下竹篮打水一场空,还倒赔一千。
  “朕当初冥顽不灵,也是先帝这般家法伺候。”皇帝不以为意,冷哼,“怎么朕当初受得住,他就受不住?”
  真是皇后说一句,皇帝就回一句,句句辩得她说不出话来,手上的动作还一刻不停,沉重的闷声抽到太子身上,打得他脸色发青,浑身颤抖。
  皇帝不知道,皇后都不清楚细则,林元瑾却是知道的,太子刚服了虎狼之药不说昨夜还威风一夜,只怕身子亏空得狠,绝对扛不住皇帝一顿打。
  不能人事都是小问题,真要当面吐血病发,昨天的宴席就是欺君之罪了。
  她要保一个人。
  “父皇,殿下已知错了。”林元瑾当即跪在太子一侧,眸带水光,努力弯起眉眼,堪称虔诚地说道,“儿臣自小便不及长姊,更何提崔氏贵女?如今能嫁给殿下已是天赐的福气,殿下也是思及儿臣身份,才想给二人侧妃之位。”
  “望父皇宽恕,殿下远不及父皇深谋远虑,日后勤学不辍便是,若太子贵体受损,便是儿臣入宫请罪之责了。”
  她字字恳切,将问题一个劲往自己身上揽。
  皇帝看着太子脸色苍白发汗,更觉得面目可憎,将龙虎棍往地上一甩,一个狠狠地窝心脚将太子踹倒在地,不苟言笑,留下一句“太子妃聪慧懂事,行事周全,至于太子纳妾一事,延后再办”,挥袖转身就走。
  太子虚弱地向前跌去,殿里一片慌乱。
  “符仪!”“殿下。”
  皇后“啪”地挥打开林元瑾的手,看也不看她一眼,只心疼地扶着太子,朝旁边的人斥声:“院正,把院长给本宫喊来!”
  太监们匆匆忙忙上前,扶着汗涔涔的太子往软椅上去。
  他们将人团团围住,恰好将林元瑾隔绝在了人群外。
  张嬷嬷皱起眉,看向明显被迁怒的林元瑾,心疼地说:“殿下受累了,可要喝些茶?”
  “不必。”林元瑾状似不在意地笑了笑,低声说着,“殿下无碍便好”,说罢慢慢朝殿外走去,像是只想透透气。
  走得越远,殿里嘈杂的声音就越小。
  “嬷嬷,是我做错了吗?”林元瑾轻声问。
  “殿下只是做了殿下分内的事,何谈对错?”张嬷嬷立马说,生怕林元瑾不小心钻到死胡同,“陛下有分寸,太子又自小身强体壮,皇后娘娘也是慈母心切,不当紧。”
  林元瑾心虚地垂下眼,鸦羽色的睫毛掩去了眼底的情绪。
  方才在皇帝面前她怕太子真出事,如今皇帝走了,她又希望太子出点事。
  “可太子名声……”
  消息是瞒不住的,更何况是皇帝杖则太子这种大事,只怕转眼阖宫无人不晓。
  算了,就这样吧。
  天色微黯,时辰已不早,本就威然的皇宫更显森沉。
  一少女从宣阳宫的转角处步行而出,看到林元瑾身边只站着个嬷嬷,快步走到她面前,恭敬地行礼:“臣女崔辛夷参见太子妃殿下。”
  崔辛夷像是刚从偏殿出来,脸上尚留有担忧之色。
  林元瑾侧过头,先是讶异了一下,未曾想到崔辛夷也在宣阳宫,但也很快了然,迅速扬起浅笑,说:“我恰好有话想和你说。”
  崔辛夷一怔:“殿下请讲。”
  “我不希望你嫁给太子。”林元瑾认真地开口。
第23章 起疑
  “我不希望你嫁给太子。”
  崔辛夷怔在了当场,先是茫然,紧接着困惑,最后难以置信地看着林元瑾:“为什么?”
  她几步上前,连着追问:“你…您之前不是这般说的。”
  “我不知你是否知晓,太子殿下愿给你侧妃之位,但按父皇之意,你若进太子府,便是崔才人。”林元瑾抬起眼,简单地说。
  这其实就说明了皇帝的态度。
  林元瑾并不认为皇帝会为了两个妾室的位份,亦或是她这个非亲非故的太子妃打自己亲儿子,但他绝对不会不在意外戚。
  “我并不是怕你分宠,我只是……”林元瑾声音一顿,抿起唇,心里陡升一股强烈的无力感。
  林元瑾想要崔辛夷有选择的机会,但又迟半拍地想起来,她自己当初为何没选择?
  难道是她不想吗?
  林元瑾没再说下去,只摇了摇头,透亮的眼瞳里升起一股浅淡的恹恹感。
  “臣女不在乎位份!”崔辛夷坚定地说,双眸直视着林元瑾,真挚而热烈,“臣女恋慕太子哥哥多年,情不知其所起,只要能嫁给他,臣女什么都愿意做,您不必有顾虑。”
  “是么,也好。”林元瑾看着眼前因恋慕而炽烈的双眸,呢喃着点了点头,只当方才没说那话,弯起眼笑了笑。
  有个指望总是好的。
  反倒是崔辛夷困惑地看着林元瑾。
  她看不透眼前这个比自己年龄更小的太子妃。林元瑾做到了应该做的宽容,好像在太子身上她毫无私欲,哪怕长姊欺人太甚她都未曾失态。
  初见之时,崔辛夷分明笃定林元瑾看太子的眼神盛满一腔真心,如今太子受伤,她又不紧紧守在太子身边,反而转身平静地走出殿,崔辛夷又没那么确信了。
  她的真心怎么好像时有时无的……?
  没等崔辛夷琢磨明白,太医院院正从殿内走出,没注意她们在一侧,神色紧张,大汗淋漓,匆匆离去。
  张嬷嬷神色有变,似是思索。
  马上,殿里又派人出来传唤。
  一个宫女福了福身,低着头开口:“皇后娘娘请您一个人进去。”
  “本宫知晓。”林元瑾点头应道,转头看了看崔辛夷,简单道了声告辞,腼腆地看向朝张嬷嬷,“您去歇会儿,不必等着我。”
  “老奴省得。”张嬷嬷笑着答应下来,静静地看着林元瑾走进殿,毫不犹豫转身便追着方才太医院院正离开的方向而去。
  院长越走越快,火急火燎地来到皇帝书房求见。
  皇帝正等着他来,早已叮嘱了太监不必通传,直接宣进来。
  “太子如何?”皇帝看着手中的奏疏,头也不抬地问。
  他虽这般问,实则没怎么担心,他虽不是征战戎马之年,手上却也颇有分寸,太子顶多是受几下皮肉之苦,伤不到筋骨。
  “陛下……”院正欲言又止。
  皇帝听着声儿就觉苗头不对,浓眉一皱,疑惑地看向院正:“莫要故弄玄虚,有话直说!”
  院正组织了一路措辞,如今满腹草稿都不知怎么说,只踌躇道:“太子似是有阳虚之兆,需得慢慢温补。”
  皇帝猛地睁大了眼,手头的笔“啪”地一甩,墨点洒出一条慌乱的弧线。
  什么玩意儿?他真把太子打出毛病了?!
  “你昨日可不是这么说的!”皇帝质疑。
  昨夜宴席的记忆还清晰可见,为此还有数人人头落地。
  院正也很崩溃,别说是他,三个老太医昨天诊出的也都不是这个结果啊!
  怎么一夜之间就变了呢!
  “难不成是朕打出来的?”皇帝匪夷所思之下,竟开始自我怀疑,“可朕打的也是他后背啊。”
  “这……”院正拿出一方帕子擦拭着额侧冷汗,斟酌着说,“下官认为,陛下打太子那一顿,不至于把他阳元打伤了。”
  院正心里有事没敢细说,他方才反覆切脉,总觉得这阳虚之症不似一夜之间突如其来的。
  但他官生几十年,昨日若是误诊,那便是杀头之罪,可疑点是若误诊,那也不该是三人同时误诊啊。
  反正不管怎么样,肯定不是皇帝的问题!
  院正补充:“太子身上除皮外伤,还有药物、熏香痕迹。”
  “药物?”皇帝眸光一转,定下神,心下想既不是他的问题,那他就可以来慢慢清算到底是谁的问题了,“可是林家女勾引,下药所致?”
  “主要不清楚太子到底服了何药。”院正支支吾吾,“若是动情之物,一般情况下没那么严重,但是也不一定……”
  这话听起来像是自觉不太可能,但是又没说死,反倒让皇帝起了疑心。
  皇帝在位多年,向来知晓官场作风,许多事虽经常被夸大,但向来是空穴来风。
  “昨日太医三人诊断太子安然无恙。”皇帝平淡直叙。
  帝王威压如九鼎沉沉压下来,院正霎时汗流浃背,扑地跪下,脑袋着地:“陛下,昨日千真万确,下官绝非误诊啊!”
  “朕没说你们诊错了。”皇帝一摆手,眼底沉下重重阴翳。
  昨日之事裴氏虽未直接出头,但明显是皇子伐异,造谣太子不能人事一语过重,皇帝百思不得其解,若非有完全把握,他们如何敢当众发难?
  如今看来,仍是疑点重重。
  “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皇帝盯向李公公,已有了想法,“去,召张嬷嬷来。”
  “禀陛下,张嬷嬷已在外等候。”李公公笑脸相迎。
  “快传!”皇帝立刻让他宣人进来。
  张嬷嬷毕恭毕敬地走走进来,行完礼。
  “你来得倒正是时候。”皇帝踱步几下,看着张嬷嬷,笃定地安排,“朕命你以注重嫡皇孙一事提点太子、太子妃,监视二人房事是否顺遂,尤其是太子。”
  “老奴遵旨。”张嬷嬷应承下,面色稍有迟疑。
  “你可是有事禀报?”皇帝顺势问。
  “无论世事是非,如今太子妃身陷两难之地,既为长姊所为难,又不得太子、皇后之心……”张嬷嬷叹息道,“她脾性和顺,方才还试图提点崔氏女。”
  “她心思纯良怕什么,朕不是让你去护着她了吗?”皇帝不以为然,言语底下带着难以察觉的戾气,“只要朕还在一日,就不许旁人欺负朕钦赐的太子妃。”
  他好似在说林元瑾,又好似在说别的什么人。
  但无论如何,张嬷嬷听到了她想听的话:“老奴替太子妃谢过陛下恩典。”
  而他们言语庇佑之人,进入宣阳宫内之后,不出意外地即将遭到责怪。
  林元瑾则跟着宫女踏入殿内。
  宣阳宫内不同寻常,一片死寂。
  越靠近里面越觉压抑,侍婢也愈少,只门口有依稀几个侍奉的人也宛若杵立的石雕,低着头噤声。
  林元瑾刚跨过门槛,一个瓷杯就倏地朝她砸来,在她足边“呲啦”乍碎,打破了屋内的寂静。
  她一怔,惊愕地望着皇后,澄澈的眼眸恍似迷茫。
  皇后胸腹起伏,眼眶通红,似刚落过泪:“太子妃,你可知罪!”
  太子闭眸,脸色苍白中透着潮红,虚弱地倚在一侧的座上,汗水浸湿了领口,身上衣袍褪了大半,半湿的白衫里缠着一道道染红的白绸,浑身透着药膏味。
  “儿臣入宫便是为请罪,如何能不知罪?”林元瑾低眉顺眼地说。
  她这一提醒,皇后愈发怒急攻心,因为皇帝金口玉言恕她无罪不说,还处处护着她!
  “院正才言,太子受杖责,异常体虚,似受了虎狼之药,身上又有明显的熏香痕迹。”皇后严词厉色,“你们林家好大的胆,敢给太子下药?!”
  林元瑾蓦然抬眼,与皇后对视,眼眸意外,似全然不知此事:“母后慎言。”
  她一瞬间就意识到了皇后想干什么,熏香到底是不是林琟音下的先不提,那虎狼之药竟然也想怪到她头上??
  “本宫就知太子向来不好女色,如何能被你那好姐姐一勾便失了分寸,如今看来却是不轨之人构陷!”皇后拉着太子的手,眼里悲苦,“本宫的符仪,受尽诬陷,吃尽了苦头。”
  林元瑾茫然了下。
  熏香是什么东西她能不知?左不过和男人口中的酒一样是个引子,若真有能完全迷幻了神志的香料,世道早乱了。
  “此事尚不明了,儿臣也不知熏香从何而来,又是何功效。”林元瑾困惑地看着皇后,丝毫不接她口中的罪则,转而问,“太子体虚,是因棍伤还是药伤?可有后患?”
  她作为太子妃,关心太子贵体再正常不过,但这话恰巧刺痛了心中有事的皇后。
  方才诊脉时院正惊疑,半晌才给出的外伤好医,阳元却似有损,受了烈药影响不说,又因昨夜在熏香作用下肆意放纵,需得好好进补。
  院正昨天在宴席上诊的和今日诊的结果截然不同,甚至像两个完全不同的人,短短一夜的放纵,影响甚大,着实令人费解,但他这些话可不敢和皇后说。
  他留下药方,听得皇后提点便马不停蹄地走了。
  皇后完全没想到,他转头就泄给了皇帝。
  “太子气血有亏,近日不宜劳碌,在府休养。”皇后盯着林元瑾,心中烦闷。
  林元瑾身边有个明晃晃的皇帝眼线,昨日宴席的危机刚过,她根本不敢把太子的病说重了,怕林元瑾一时失察,又引起怀疑。
  早知如此,让那个替身进宫便罢了,何必让太子亲自进宫呢?
  皇后乱了方寸,尚未想起之前她万般不愿替身在皇帝面前露面,如今放低了底线,竟觉得也没什么。
  “那便再好不过。”林元瑾知晓皇后不敢说实情,安心地松了口气。
  林元瑾不知皇帝之怒会不会影响林家,但林琟音所行之时她会书信一封送去林府。
  “本宫慈母之心,方才一时气急,言语有失,是本宫不好。”皇后缓和下语气,面露疲惫,语重心长地说,“你如今为太子正妻,担待的事也多,本宫将太子托付给你,你好生照顾他,可好?”
  “儿臣谨记在心。”林元瑾轻声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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