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太子暗卫有想法——安以默【完结+番外】
时间:2024-06-04 23:07:59

  “请起。”林元瑾眉眼弯如新月,眸光澄澈,没有半分敌意与阴霾,笑着问道,“你寻我可是有事?”
  她当然知道崔辛夷是谁。
  崔辛夷乃皇后侄女,崔家嫡长女,曾任过公主伴读,打小便与太子青梅竹马一同长大。
  在皇帝赐婚之前,几乎所有人都以为崔辛夷会是太子正妃。
  想必旨意一下,她也听了不少风言风语。
  “实在失礼,臣女…只是想见见太子哥哥的正妃是怎样的。”崔辛夷抬起头,眸中情绪万千,看着林元瑾的眼里依稀有泪光,“你和你长姊很不一样。”
  也和传闻中不太一样。
  若是林琟音当了太子妃,只怕没两句就要抬着下巴和她唇枪齿战起来了。
  “臣女不敢与殿下争辉,只愿在太子哥哥身边相伴,有一席之地便可。”崔辛夷咬紧牙关,说着就跪了下去。
  她别无她法才来寻的林元瑾。方才的宴席她躲在一侧,自然听到了姑母想立她为太子侧妃的话被皇帝驳斥了。
  林元瑾意外地睁大了眼,实在不习惯同龄之人向她行如此大礼,手一挥,立刻让旁边的宫女将崔辛夷拉起来,却一下子没拉动。
  “我并非想阻碍你愿望,也不在意东宫会不会多一两个女子。”林元瑾手抵着下巴,眸光为难,苦恼地说,“可此事不由我做主啊。”
  崔辛夷浑身一滞,挣扎的力一松,这才被拉着起了身,迷茫地望着她:“你不喜欢太子哥哥吗?他身边多一个女人也不在意?”
  树木郁郁葱葱,假山林立,其后有一少年的身影蓦然顿住,抬手阻碍了身后人,只停在原地垂眸静静听着前方动静。
  “喜欢如何,不喜欢又如何?”林元瑾反问,笑着说道,“我如今为太子妃,就要履太子妃之责,是也不是?”
  宫里处处是眼线,她不喜欢也不会当着众人的面说啊。
  “你主动走到我面前,不遮不掩,大方得体,你若入了东宫,想比也不会因攀比嫉妒之心谋害于我。相比旁人,我喜欢你,便更愿你入宫。”
  这件事上她的意见不重要。
  林元瑾为了不得罪人,祸不及自身,不管是对着谁都净会挑好话说,先把高帽戴上去,哪怕在她看来,崔辛夷入东宫只会是悲剧。
  在太子身上寻真情,可以,但不建议。
  崔辛夷望进林元瑾盛满笑意的眼眸,听着那句再直白不过,就像孩童从不遮掩的喜欢,只觉泡进了阳春水里。
  哪怕知晓这些许是客套话,却也下意识想去相信眼前之人,竟不由自主地开始期待起入东宫的日子。
  “多谢太子妃宽言。”崔辛夷又行一礼,笑容未扬,视线突然落到了徐徐从树荫下走来的太子身上,看到心上人走来,浑身都僵硬了起来,“太子哥哥。”
  林元瑾当即转身,看到崔夷玉走来,未等她行礼就将她扶了起来:“免礼。”
  “辛夷,母后寻你有事。”他望着崔辛夷,未等她开口,先用事将她的话口压了回去。
  “…是。”崔辛夷隐约察觉到了他并不想于此处与她多言,垂下眼,行完礼便转身离去。
  只是在离开之际,她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看,却见林元瑾眸光晶亮,笑靥如花,满眼都是眼前少年,连指尖都透着喜悦,再看不进周遭的似锦繁花。
  是啊,怎么会不喜欢呢?
  崔辛夷垂下眼,静静地跟着宫人们离开了。
  确认她离去后,崔夷玉才安心地收回了视线。
  他虽知晓太子与崔辛夷的关系,却怕漏了底细,实在不敢轻易与其多交流。
  作为太子亲母的皇后都看不出他的伪装,眼前的林元瑾虽自称不知,却给崔夷玉一种她仿佛每次第一眼就看出来的感觉。
  “你既喜绿菊,就让人搬两盆去你房里。”崔夷玉注意到一旁嬷嬷脸上的笑容,似随意地说,又望向林元瑾,淡淡说道,“孤还有事,一同回府吧。”
  “好。”林元瑾答应下来,看着花的目光也变了些。
  两人按照来时的路回去。
  倒是大病初愈的林元瑾脸色不太好,坐在马车上时难受得紧,最终在第三次磕到窗上的时候,头被崔夷玉扶住,放到了他的膝盖上。
  “稍作休憩,马上便到了。”崔夷玉的手捏了捏她脖颈上的几个穴位,垂下眼睫,看到林元瑾无比信赖的眸光,恰如之前救她性命几日,轻声说,“醒来便忘了吧。”
  太子妃殿下。
  林元瑾乖巧地闭上眼眸,什么也没说,只觉得这路并没有那般漫长。
  马车宽敞又舒适,软垫上沾染有熏香味,她迷濛中却在想念从龙鳞寺的山路上回京的那辆破破烂烂的马车。
  马车一停,林元瑾就不得不坐起身来,若无其事地被托着手走下马车,恢复了往日模样。
  进了太子府,崔夷玉未曾耽搁,先是派人拿着那两盆绿菊将林元瑾送回房中。
  他则遣散身后所有人,前往后苑花园,在假山林里弯弯绕绕,寻了一假山,进去挪了挪石块,地上乍然显出一条羊肠小道,进去再出来,身上已没了太子服饰,转而面覆黑布,身着黑衣。
  恢复往日着装后,崔夷玉才手持皇后信件,轻车熟路地避开旁人耳目,前往太子所在的净清苑。
  净清苑不大,物什也甚少,往年是拿来静心悟道的。
  如今一走进去,就那闻到浓浓的苦药味。
  “一个两个都是废物!给孤滚出去!”
  里面传来太子暴怒的呵斥,紧随而至的就是瓷瓶碗筷摔碎的清脆声,门骤然被破开,两个年岁不小的太医满腹愁容,唉声叹气地走了出来。
  崔夷玉避开他们,低着头闪身进了房内,对满地狼藉视而不见,屈膝跪地,低声:“殿下,皇后娘娘有信。”
  太子身着里衣,两腿张开,坐在木床上,似怒火中烧,眼里血丝遍布,显得戾气深重,喘息不断,懒得理会他,沉默良久之后才看向眼前悄无声息的人,伸出手:“拿来。”
  “今日宫中发生了什么事?”
  崔夷玉垂眸,平和地复述着宴席上的话,分毫未差,一直说到皇帝问起太子府太医之时,一个瓷瓶遽然朝他劈头盖脸地摔过来,乍裂的碎瓷划开了他的眼尾。
  不过一瞬,血滴就顺着那道缝滑了下来。
  刺目的鲜红在少年洁白的脸庞上格外明显,他神色淡漠,血珠滑过脸颊,留下一道浅浅的红印,宛如血泪。
  “肯定是姓裴的老家伙,二皇子是他妹妹所生,他就整日与孤作对!”太子咬牙切齿地说,目眦欲裂地看到信上的某个字,如戳痛处,目光阴沉,“他既私自觐见父皇,就是公然朝孤发难,必定知道了什么。”
  二皇子是裴贵妃所生,与他相差不过三岁,如今已封了王。
  皇帝年事已高,此时正是敏感,行差踏错便会牵连数人性命,此等奸猾老臣最是谨慎,若非万无一失,不敢轻易行事。
  太子的视线徐徐往外挪,带着杀意的目光笃定地落在门外院子里的两个老太医身上:“有人背叛了孤。”
  “可要属下处理掉?”崔夷玉平静地问。
  “这事有得是人做,用不着你。”太子冷哼一声,看到他脸上的血痕,眉头一蹙,“你怎么不躲?”
  “不敢。”崔夷玉的声音平淡无波,好似一潭死水。
  “你的脸不止是你的脸,以后记住。”太子烦躁地瞥了他一眼,“之后去库房拿药擦擦,人前就藏着,别留了疤。”
  “是。”崔夷玉低头称是。
  “这些个太医不中用了。”太子压低声音,“你让暗桩去民间找有没有德高望重,或者是有奇才的大夫,切忌张扬,不可被人发觉。”
  “遵命。”崔夷玉语句简短,似不会思考只会回答的工具。
  太子审视的目光在他身上反覆来回,目光最终又落回了手中的信件上,似漫不经心低问:“之前派你营救太子妃,她可曾认得你?”
  “太子妃昔日重伤濒死,视线模糊不清,口齿嘶哑难言,不曾与属下叙话,只知属下是殿下所派。”崔夷玉垂下的眼神微凝,声音却纹丝不变。
  这是他初次向太子说谎。
  不光是为了他,更是为了太子妃的性命。
  太子妃本无错处,但只要与他有牵连,便会遭遇不幸。
  “父皇既起了疑心,在找到可靠的大夫前,孤不便出行。”太子“嗯”了声,也不知是信还是不信,只继续说,“这几日你注意着些,帮孤稳住太子妃,她虽天真,但到底不傻,莫要引起她的怀疑。”
  说着,太子掀起眼,笑容诡谲,晃了晃手中的信件,上面赫然写着崔皇后想永绝后患,一劳永逸之法。
  “记住,是孤从皇后手中保住了你。”
第10章 尝试
  “李管事。”
  林元瑾坐于窗前,摆弄着眼前两盆盛放的绿菊,声音不掩欢喜,笑着看向身后瘦高的李管事,“府中可有善于侍弄花草的婢女?”
  “也是巧,奴有个侄女名唤桑荷,不爱别的,平日里净对着这些花花草草,殿下院里的花大多是她照顾着的。”李管事笑眯了眼,“桑荷口齿笨拙,不爱说话,也只会做这些粗活了。”
  林元瑾看着李管事的目光一停,莞尔而笑:“倒是无巧不成书,我不喜叽叽喳喳之人,便把她拨我身边来罢。”
  “若是这花照顾不好,那我要便唯你是问了。”她指尖托着细长如弯钩的花瓣,如女孩玩笑般调侃。
  “奴代桑荷,谢殿下赏识之恩。”李管事笑起来,眼角的褶子挤到一起,当即跪下,行了个大礼。
  “哪有什么赏识,不过是我刚入太子府,手中无人可用,幸得府中老人襄助。”林元瑾眨了眨眼,看着李管事的目光带着些年少孺慕,“今后还要您多提点。”
  “殿下言重,奴当不起。”李管事连连推拒,被扶起来之后对上林元瑾的目光,笑着说,“今个儿奴来却有一事。”
  “昔日府中无主母,为防尊卑不分,中馈不容旁落,府里的账册都是奴在管。如今殿下一来,奴这悬着的心也落下了!”
  说着,身后几人捧着账册上前,放置在林元瑾手侧的木案上。
  “李管事妥帖,我自然放心。”林元瑾点头,眸光游移,似心不在此,所以也并不在意,“若是有问题,我再寻您问问。”
  李管事刚想答,却听得林元瑾突然话锋一转。
  “倒有一事想寻您问问。”林元瑾面颊微红,四周看了看,抬手驱散了围着自己的婢女。
  李管事见状,轻视地扫了眼林家陪过来的婢女,转手立刻将身后的几个小厮赶走了,手拱于身前:“您请说?”
  “我早便听闻太子克己守礼,后院清净。”林元瑾手指攒紧放在身前,眉眼间泄出些好奇与羞赧,小声地说,“管事可知,殿下上次寻选侍侍寝,可是在多久之前?”
  终于到她真正想问的问题了!
  林元瑾作为太子妃,自不能直接打探太子多久召了太医,只听昨日皇帝之言好似已有两三月了,但她可以换个方式问!
  李管事自以为窥见了太子妃的小女儿心事,了然地笑起来,心里的斟酌试探也不自觉少了几分:“您大可放心!”
  “太子殿下千金之躯,一心勤政,不似京中纨绔夜夜笙歌,又谨记皇后叮嘱,认定嫡长子最重,必然得等太子妃入府再议,上次召选侍,已是半年前的事了。”
  林元瑾眼里愕然做不得假,迅速低下了头,袖口抵在唇边装作欣喜:“我知晓了,退下吧。”
  “这话切不可与旁人说!”她声音紧张中透着慌张。
  “奴自省得,稍后奴将桑荷送过来,您随意驱使便是。”李管事心领神会地行了个礼,转身便走。
  林元瑾坐在窗前,目光凝在眼前的绿菊上,心中升起一个困惑。
  她虽没谈过恋爱,也不怎么了解异性,但她依稀从同学口中听过十七八岁的男生,尤其是开了荤后…精神百倍,禁不得半点撩拨,见了肉就不撒嘴。
  尤其是太子这种身份,想要女人再简单不过,哪怕想要名声也能偷着来,在这个年纪,能禁欲半年吗?
  这就触及到她的知识盲区了。
  “太子殿下到!”
  外面突然传来呼声,打断了林元瑾的思索。
  她当即站起,探寻的目光落到门口进来的少年身上,他身着盘领红袍常服,衣袍宽敞,却并不显得臃肿,反倒衬得他挺拔俊秀。
  “符仪!”林元瑾提着裙摆小步迎上去,抬手想拉他,却见他不动声色想避开,却又僵住,最终不得不被她握住手。
  那试图挣扎的那一瞬很微小,但林元瑾却如略见一斑,感觉到了崔夷玉疏远的意图。
  “殿下躲什么?”林元瑾抬起眼,注意到崔夷玉的瞳仁不经意朝窗口的方向略偏了一瞬,又瞬间看回她。
  好似那里有什么人。
  “孤何曾躲你?”崔夷玉身形顿住,浅笑着说,嘴角微勾,眸光沉静,“不过是见到窗口绿菊一时失神,孤送你的,你可喜欢?”
  他是来扮演一个爱重太子妃的太子的。
  哪怕被太子、皇后怀疑,哪怕太子妃完全不上当,在人前他也要完成他的任务。
  “只要是符仪送的,臣妾都喜欢。”林元瑾看着他在阳光下剔透若琥珀的瞳仁,拉着他到桌前坐下,召来婢女上茶点,托着崔夷玉的手指,甜笑起来,“臣妾还以为今日符仪不会来了。”
  “正值新婚,孤不来寻太子妃,去寻谁?”崔夷玉垂眸看着她的手指,只觉得少女的手格外柔软,仅仅是相碰都像捧住云彩,指尖沾染的花香都让人下意识脊背发麻。
  他好似走上了晃晃悠悠的独木桥,脚下是刀山火海,进退两难。
  一旁的婢女端着精致的茶点走来,悠然放在桌上,袖口不经意间钩在镯子上,露出一截藕白的手腕。
  林元瑾眨了眨眼,笑容不变,黝黑的眼瞳蓦然一抬,冷不丁对上那婢女双眼,见她眼神一慌,手上的动作一乱了,只得快速放好东西匆匆离去。
  这人她有点儿印象,似是林家的人。
  “好啦。”林元瑾眼眸一转,收回视线,松开拉着崔夷玉的手,看着他眼底的局促渐消,稍有放松,“臣妾不为难符仪了。”
  “符仪能去寻的人多了去……”林元瑾刚想开玩笑,落在崔夷玉脸上的目光骤停,声音也随之消失了。
  她嘴角的弧度落下,安静地抬起手,青葱般的指尖落在了他的颊边。
  少年眸光一凝,迅速垂下了眼睫,像是完全没有想过林元瑾会发现,乍然陷入了短暂的迷茫。
  “你受伤了?”林元瑾轻声,脸上没有半点表情,哪怕他向后退了点,手却固执地碰到他脸上,指甲沿着他的下颌向上,果不其然摸到了一片薄如蝉翼的皮,缓缓拉起。
  被她碰过的皮肤如落了墨的雪色宣纸,一点点染上了不自然的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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