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要！”
“我昨天就想吃了，外公，你不要偏心！”
剩下几个小孩一股脑围了过来，七嘴八舌的控诉。
杨有文比杨有斌大二十来岁，与妻子黄桂华生了三女一子，均已成婚，最大的外孙比念念大一岁，最小的孙子杨胜科比念念小一岁。
念念被挤得一踉跄，差点扑在地上。
她扁扁嘴，望着被小孩缠住的大伯，噔噔噔跑到沈莉秋身边。
“大伯给你的？”沈莉秋看她皱着脸，“怎么有苹果吃还不开心呀？”
“杨胜科差点把我推倒了！”念念气鼓鼓告状，“他总是欺负我，上回还用鸡屎扔我！”
“他确实做得不对。”沈莉秋忍不住戳了下念念软乎乎的脸颊，“那念念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做吗？”
“我不知道。”
“因为他嫉妒。”沈莉秋牵着念念到水缸边，把苹果洗干净，“你大伯格外疼你，他吃醋呢。”
念念眨巴眼望着妈妈，是这样吗？
“你自己想想，每次有什么好东西，你大伯是不是单独给你一份，给杨胜科他们几个也是一份，你是一个人独享，而他们是几个人分。”
说到此时，念念偏头去看杨胜科，他手里捧着一个苹果，几个孩子眼巴巴瞅着，喊他拿刀切开，一人分一块。
沈莉秋将苹果交给念念，“杨胜科欺负你当然是不对的，妈妈这么说也不是想让你原谅他，只是想让你知道原因。”
念念若有所思，最后像是下定决心一般抱着苹果跑到杨胜科等人面前，然后大大咬了口苹果。
“杨念念，你什么意思！”杨胜科瞬间觉得自己手里掌心大的苹果块不香了，“显摆是吧？你真令人讨厌！”
其他人脸色均是愠怒，认为念念在挑衅。
“我也不要你们喜欢！”念念不甘示弱反驳，“大伯喜欢我就好！”
这下算是踩了杨胜科等人的痛脚，几个小孩你一言我一语的跟念念吵了起来。
等大人听到动静找出来，杨胜科已经将自己手里的苹果摔在地上，还把念念的苹果拍飞。
杨有文连忙护住念念，呵斥几个孙子孙女，“你们这是干什么？念念是客人，你们太没礼貌了！”
“你眼里只有杨念念！她才是你亲孙女是吧？！”杨胜科气红了眼，“你偏心！”
“就是，爷爷偏心！”
“外公根本不喜欢我们！”
其他小孩同仇敌忾，纷纷指责。
“念念，快给胜科他们说对不起。”杨有斌沉下脸呵斥女儿，真是越大越不懂事。
“等等。”沈莉秋看女儿因为爸爸不分青红皂白喊她道歉，委屈的红了眼眶，急忙出声，“先把事情搞清楚，如果是念念有错再道歉也不迟。”
杨有文打着圆场：“算了，小孩子之间吵吵闹闹很正常，不一会儿就玩到一起了。”
沈莉秋语音带笑，态度却很坚决：“反正现在也没什么事，就听孩子们说一说吧。”
她先前会跟念念那样说，是想念念明白杨胜科为什么不喜欢她，没料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以她对念念的了解，女儿很少主动与人发生冲突，这其中应该是发生了什么。
“说什么说？就是念念太娇气了！”杨有斌一语定音，他不耐烦处理孩子之间的矛盾，同时在心里暗暗责怪女儿，尽给他添乱。
“我不这么认为。”沈莉秋真是气到胸口疼，杨有斌真是一点做父亲的自觉都没有，“还是弄清楚前因后果比较好。”
杨胜科虽被爷爷骂了，但心里一点也不服，又是这样，每次都偏心杨念念，只会教训他们！
“我就是不喜欢杨念念，我讨厌她来我家！”杨胜科不管不顾嚷起来，“每回爷爷只偏心她，她吃鸡腿，我们吃鸡脚，她吃一整个苹果，我们分一个，我讨厌死她了！”
“杨胜科！”杨有文怒喝，“你给我闭嘴！”
杨胜科哇的一声哭出来，“我不要在这里，我要回家！”
他们几个小孩都是来杨有文家过暑假的，爸妈没过来。
杨胜科一哭，其他小孩也被感染，纷纷低头掉眼泪。
黄桂华见事情不妙，扔下锅铲出来安抚杨胜科几人，连哄带拉的将人带进房里安慰去了。
倒是念念眼睛睁大大的，一滴眼泪也没有。
沈莉秋猜她心里应该也不好过，握住女儿的小手稍稍用力，给她无声的支撑。
杨父皱着眉抽了几口烟，“行了，小孩子拌嘴而已。”
子孙后代多了就是有这点不好，热闹是热闹，闹矛盾的时候也挺头疼。
杨有斌鼓着眼睛瞪女儿，真是越来越不像话！
沈莉秋挡住杨有斌的视线，淡淡弯唇：“念念一直挺乖的，是个礼貌懂事的孩子。”
“你少说两句！”杨有斌撇了她一眼，又要闹是吧？
杨有文满脸愧疚，“回头我再好好训胜科他们，委屈念念了。”
沈莉秋不可置否，带念念去屋里喝水。
念念挨着妈妈，主动将方才的事说了一遍。
她细声细气的问：“妈妈，我……我是不是做错了？”
事情过后，念念有点后悔，她不该这样的，杨胜科他们没有大伯疼已经挺可怜了，她干嘛还要去故意怄人家呢。
沈莉秋按了按她的小脑袋，“以后不要再去挑衅别人，改正就好了。”
“嗯嗯。”
“万一对方真动手，你这么一丁点儿大的人，还不够人家一拳的。”
念念：哈？是、是这个原因吗？
沈莉秋才不觉得念念错了，自己的女儿自己清楚。
念念先前就是太乖巧听话，今天露出孩子气的一面倒让她刮目相看了。
大概是和她建立起信任，隐隐知道自己闯了祸也有人撑腰，所以才敢去气杨胜科他们。
至于杨有文格外疼念念也不全然是长辈疼爱晚辈，有一部分是看在钱的面子上。
杨有文是会唱戏，但他本职是个农民，一年到头能赚的钱有数，他生了三女一子，出嫁或是娶媳妇都找杨有斌拿了钱的。
这些钱没还给沈莉秋，而是给了杨父杨母，相当于白给。
故而他对念念偏心不是很正常很应该吗？
杨胜科几个小孩不晓得其中的内情，还以为杨有文没缘由的疼爱念念，吃醋吃得满天飞，对念念经常夹枪带棒，说些难听的话攻击念念。
难道就准杨胜科他们欺负人，还不准念念怄他们一次？
去完杨家坳后，沈莉秋和杨有斌接到通知回学校开会，要在开学前安排好各项事宜。
沈莉秋收拾好东西，一家人重新回到学校宿舍。
下午两点，沈莉秋去会议室开会，在门口意外碰到了秦雪花。
“沈莉秋，原来你在这里教书呀！”秦雪花满脸惊讶，热情拥抱了她。
“秦雪花？”沈莉秋亦是讶异，“你从哪里调过来的。”
她差点忘了这学期秦雪花会调过来了，可能是因为秦雪花没待满两年就再次调走了，后来两人再无交际，沈莉秋便把这事给忘了。
“石牛镇初中。”秦雪花挽住她的胳膊，“你们这儿真好，都是新盖的楼房，不像我之前的学校，还是土砖房呢。”
“是嘛？那条件挺艰苦的。”
沈莉秋跟她是进修学校的同学，关系算是不好不坏的那种，但到底有两年同窗情谊，加上秦雪花有意卖好，沈莉秋也就默认她的主动靠近了。
两人挨着坐下，没一会儿会议室便坐满了人，杨有斌是最后一个进来的。
“这就是你们学校的校长啊？”秦雪花小声问，“怪年轻的。”
沈莉秋翻开本子，漫不经心嗯了一声，全然没注意秦雪花亮亮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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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念念年纪小，但辈分大，hhhh
第25章 念念的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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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莉秋这个学期不打算继续当老黄牛，她管不着初一某班缺个英语老师，反正她就教四个班。
后来有人找上杨有斌，想让他出面协调一下，姜芸在旁边听了一耳朵，急忙表示自己可以。
杨有斌瞅了眼沈莉秋，没吭声，算是默认姜芸的提议。
傍晚，沈莉秋在厨房里做菜，听见客厅里有人找，拿着锅铲出来看了一眼。
“莉秋，我晚上能不能在你家吃饭啊？”秦雪花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食堂里的师傅今天没来，我又刚调过来，没准备做饭的那些东西。”
“可以啊，你先在客厅坐会儿，念念给阿姨倒杯水。”
说完，沈莉秋回厨房继续忙活，念念给秦雪花倒了一杯凉白开，回到小板凳上继续看自己的动画片。
“念念今年几岁了？”秦雪花笑眯眯的问。
念念舍不得从电视上挪开眼，“七岁，下个月八岁了。”
“那是读三年级了？”
“不，是四年级，我五岁就读书啦。”
念念虽然觉得这个秦阿姨有点烦，不过还是一一回答了她的问题。
不多会儿，沈莉秋端菜上桌，吩咐念念去喊杨有斌回来。
等杨有斌进屋后，秦雪花诧异的说：“原来莉秋的老公是杨校长啊。”
秦雪花刚来学校，很多事并不清楚，而且她和沈莉秋进修学校学习结束后再也没见过，互相不知道对方的具体情况。
杨有斌看向沈莉秋，后者摆好筷子，简单介绍了一下：“秦雪花，我进修学校的同学。”
“你好，以后我们也是同事了。”杨有斌颇为客气的打招呼。
“还望杨校长多多指导工作。”
一番成年人之间的商业互吹后，总算吃饭了。
秦雪花来的突然，沈莉秋只好多加了一个剁椒炒蛋，香香辣辣的，挺下饭。
但这样一来，饭有些不够，沈莉秋便下了一些面条。
吃完饭秦雪花没多留，杨有斌也没在家，他喊上两个牌搭子打牌去了。
看他那架势，大有决战到天明的意思。
事实上，杨有斌在外头打了一天一夜才回家，沈莉秋望着他眼下乌黑的眼袋，在心里嗤了声活该。
转日就是九月一日，开学的日子。
这天非常忙碌，学生们过来报道，不仅交学费，还要交谷子。
谷子是学生中午的口粮，要是家里没有谷子交的可以交钱。
沈莉秋本来是被安排帮忙记录谷子重量，她惦记着念念，把秦雪花叫来，让她帮忙替一会儿。
秦雪花拍着胸脯保证，“没事，你放心去，我一定帮你办好。”
沈莉秋不可置否，这活不复杂，细心就行，秦雪花要是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只能说明她这人做事不用心。
念念在家里等的焦急，她已经是大孩子了，可以自己去报到的，但妈妈却说要送她去，她苦恼又甜蜜，妈妈有时候有那么一丢丢丢的……太黏人啦！
“妈妈，我们快走吧，等会其他同学都交完学费领好书了。”念念小朋友真的很着急，一看到沈莉秋立马拽着她往外走。
“好好好。”沈莉秋哭笑不得，念念其实没有特别喜欢上学，但小孩子嘛，放假放久了就特别想回学校。
牵着女儿软乎乎小手走在乡间小路上，沈莉秋还打了把伞遮阳。
念念仰着头好奇，“妈妈，天上没下雨，为什么要打伞啊？”
“太阳太晒了，这样能遮阳。”虽然只是普通的雨伞，总好过直接晒。
从中学走到小学并不远，但为了迁就念念的速度，还是花了20分钟左右。
交完所有费用，念念扭着手指问可不可以买点包书皮。
包书皮得去街上精品店买，沈莉秋哪里忍心这点要求都不满足女儿，带着去街上买了好几种包书皮，喊了辆摩托车回了学校。
“妈妈要去工作了，你跟吴梓涵玩一会儿吧。”
一直让人帮自己顶工作也不好，沈莉秋简单交代了几句，疾步赶到食堂。
收粮就在食堂里进行，这里宽，能堆不少粮食。
“雪花，辛苦你了，你休息会儿吧。”
闻言，秦雪花写完最后一笔，站起身让开了位置，“不辛苦，就动动笔的事。”
事实上，秦雪花已经做得不耐烦了，说好是一个小时，结果都过了一个半小时。
有些家长是一点普通话也不会说，H省是典型的十里不同音，秦雪花需要对照班级名字，听的很费力。
忙活到下午五点，才把交的粮全部登记在册，当然，还有一小部分学生未交或是少交，催缴的事会下放到各个班主任，不需要沈莉秋操心。
晚上沈莉秋没啥胃口，随便做了个凉面吃吃，反正杨有斌不在家，没那么多要求。
第二天正式上课第一天，念念早早起床，穿上挑好的公主裙，叽叽喳喳让沈莉秋扎啾啾。
“妈妈，我的头发怎么还这么短啊，什么时候才能扎双马尾呢。”念念摸着头上的啾啾问。
沈莉秋梳了梳她的刘海，“到天气冷下来，应该就行了。”
念念头发长得不是特别快，沈莉秋估摸着，到冬天差不多够长度了。
吃过早饭，沈莉秋送念念到小学校门口，给念念塞了五毛零花钱。
念念觉得不好意思，又有些莫名骄傲。
不好意思是因为自己是大孩子，可以自己上下学，妈妈送她来学校，有点太娇气了。
可她同学里没有几个是有家长送的，她独享妈妈的疼爱，真是好高兴。
沈莉秋没多逗留，她还要回去赶着上第一节 课。
本来沈莉秋的办公室要换到新教学楼，但她跟人换了，继续留在了老教学楼。
她要离那些令人反胃的人远一些，省得辣眼睛。
或许是开学了，事情又忙又杂，杨有斌找茬的时间变少，每到周五，他就会喊上三个人去外头开放打牌，一直达到周日晚上才回家。
有人跟沈莉秋说，让她小心点，每次杨有斌带的人至少有两个女人，真就只是在外面打几天的牌？
沈莉秋笑笑没说话，心想：关我屁事，要是打牌或者因为什么别的原因猝死，正好省了她算计离婚的事。
别人却误会了她的笑，只觉得那笑容里满是苦涩。
唉，沈莉秋其实也蛮可怜的呢。
沈父沈母回去前给沈莉秋打了个电话，没敢多打扰，简单说了几句便挂了电话。
可惜二老走的时候是周内，不然沈莉秋想过去送送，幸好沈父沈母把回家的时间告诉了二哥，沈建民和人换了班，去星城将人接回了桉城。
沈母的腿好了不少，不过离彻底根治还有很遥远的距离。
但沈母很满意，现在她走路方便了不少，医生建议她隔一段时间就去理疗，巩固效果，可去一趟大几千的费用，哪里是两个靠退休工资老人负担得起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