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岁下意识接过这片红叶，然后又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的脚底，是否出现黑洞。
没有，她松了口气。
哪想还没等她视线移开，她的脚底下赫然出现了几道正在扭曲的黑色线条，然后就在沈岁的死亡凝视下，摆出了一个表情:
【^_^】
沈岁:……？
第106章 我就是肤浅的人～
“我是四百三十四号，你们呢。”谢晚虞扬了扬手中的红叶，红叶赫然用金色的字体镌刻的数字。
沈星阑面无表情:“二二二。”
沈岁:“噗。”
谢晚虞深沉道:“你抽中的可真是一个好数字啊。”
沈星阑显然已经习惯了，等到沈岁在手心里摊开自己那片红叶，神情有些凝滞。
“呃，一号？”
“一号——”
沈岁的声音跟登记弟子叫喊的声音重合在了一起。
沈岁这发觉有人在喊她，赶忙举手:“哎——唉，来了。”
沈岁在登记完自己的名字以后，默默领了一块腰牌，腰牌上刻着数字一，沈岁盯着这个腰牌半晌，然后将腰牌先丢进了芥子手环中，论仙大会还没正式开始，拿在手上也没用。
该死，为什么放不进去？
沈岁死死盯着手中的一号腰牌，脸上出现了不可置信，芥子手环中沈岁确定是还有空间的，虽然堆放了许多已经没有灵气的废石，但是那是因为当时院子的池子里已经扔不下了啊。
等到谢晚虞领了自己的四百三十四号腰牌回来时，便看到沈星阑饶有趣味地打量着沈岁如深仇大恨一般的神色。
“怎么了。”谢晚虞问道。
沈岁捏紧手中的腰牌，一脸痛苦:“这偌大的衍神宗应该会有垃圾桶吧。”
谢晚虞看向沈星阑，沈星阑点了点头:“有哦，衍神宗基本上能让弟子到的地方都设置了，不过……”
“我觉得设置这个的人实在是太贴心了。”沈岁眼睛一亮，她找到了衍神广场的垃圾桶，然后头也不抬地往里面塞没有灵气的废石。
不过基本用不着这最后半句话被沈星阑默默给吞了进去。
谢晚虞低头看了看这垃圾桶:“这桶还挺干净的啊，没想到衍神宗还这么讲究。”
沈岁塞的很快乐。
沈星阑视而不见。
直到各大宗门的宗主和长老出现在衍神广场上，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而谢晚虞和沈星阑被前来传唤的弟子都给叫了过去。
“沈岁。”
突然有人喊了沈岁名字。
沈岁正好把衍神广场的垃圾桶快要给装满了，沈岁抬起头，发现竟然是商时序，他凑过来惊异地问道:“你在做什么。”
“扔东西。”沈岁再度低下头。
商时序打量着被沈岁扔掉的东西，不由大吃一惊:“你这些都是灵石吧？”
“不是灵石，”沈岁纠正道，“灵气已经没了，这些已经是废石了。”
商时序惊疑不定:“废石？你废石竟然有这么多？”
沈岁奇怪道:“师兄给的啊，你师兄难道没给你吗？”
商时序:“……”
你是说我千机宗里那些热衷于八卦的师兄吗？
“对了，”沈岁边塞边道，“你上次说的陆青梧是哪个，指一下呗，让我长长见识。”
商时序唇角抽搐了一下，还给你长见识呢，你如此多的废石倒是给我长见识了。
但是商时序还是乖乖给沈岁指了:“喏那个穿着玄色衣服的，被许多宗门的弟子围在一起的，但是到现在都没说一句话的。”
沈岁挑了挑眉，顺着商时序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却在拥挤的人群中看到了一个有点子眼熟的宝蓝色身影。
“妈的，又看见傻逼了。”沈岁低声骂了一句。
商时序:“？？？”
沈岁努了努嘴:“不是那个陆青梧，是正在陆青梧边上转悠的，那个穿着蓝色的傻逼，昨个儿还在聚宝轩打过照面，我站在那儿看法宝，他当时莫名其妙地就骂我是丑八怪，还把我推倒在地。”
“什么？这么过分？”商时序立刻愤愤不平了起来。
沈岁撇了撇嘴:“是啊，害得我当时哭的不能自已，师兄为了哄我，只能给我买了一件法宝。”
正要准备激情指责的商时序:“……”
良久，“我痛恨你。”商时序幽幽道。
沈岁坦然自若:“我接受你的痛恨。”
商时序:“……”
啊啊啊——他第一次特别想打人。
然后沈岁看向人群之中的陆青梧，玄衣少年面容俊秀，气质沉敛，挺拔如松，是沈岁没见过的类型。
这让沈岁多瞅了两眼，但是很快她就收回了目光，商时序问她是发现什么了吗，她疑惑地歪了歪头:“嗯……发现还是我师兄好看一些？”
商时序:“……”
他现在就去上吊，这辈子没有这样的师兄，他感觉浑身难受。
“没想到你是那种人。”商时序恨铁不成钢道。
沈岁眨了眨眼睛:“哪种人。”
“肤浅!”
沈岁点了点头:“还真是，你用的词也太贴切了，我喜欢。”
商时序:“……”真的好难受啊。
“其实我觉得大家都挺好看的，”沈岁又说道，这让商时序提起了兴致，但是沈岁下一句就话锋一转，“不过嘛，师兄是最好看的。”
商时序决定不跟沈岁说话一秒钟。
下一秒，他诧异道:“我怎么感觉陆青梧往我们这边看了一眼呢？”
沈岁也很是诧异:“是吗？”
商时序发誓自己绝对没有看错，就在沈岁……无脑吹嘘沈星阑的时候，陆青梧往这边投来了轻飘飘的一眼。
但是更准确来说，是轻飘飘的看了一眼沈岁。
沈岁道:“你错觉吧，等会儿下山以后赶紧去洗洗眼睛，到时候外场开始了，可别敌友不分。”
商时序:“……”
商时序第一次产生如此想把一个人的嘴巴给彻底封住的念头。
就在这时，衍神广场中几个弟子开始维持秩序，然后衍神宗宗主楚冰心开始讲话。
沈岁百无聊赖地低头看着自己的裙角，听着楚冰心的声音，她突然有种回到了上辈子在学生时代里听着国旗下讲话的感觉。
于是就在楚冰心说完论仙大会将在后天正式开始，且稍微欠身以后，沈岁下意识地拼命鼓起掌来。
一旁的商时序:“……”
在场的各宗门弟子:“……”
而原本安静如鸡的衍神广场，也因为沈岁带头鼓掌，导致一些宗门弟子也下意识地鼓起掌来。
于是乎，衍神广场上稀稀拉拉的鼓掌很快就变成了无比热烈的一片掌声。
只有各大宗门的宗主和长老们，以及刚发表完讲话的楚冰心，一脸懵逼。
第107章 该用什么词来形容你呢，让我甘愿粉身碎骨
等衍神广场上的鼓掌声慢慢退去，楚冰心才深沉地对旁边的长老道:“我怎么感觉这一次论仙大会的走向有点偏呢。”
旁边长老思索了一下，然后认真回道:“这应该不是您的错觉。”
楚冰心:“……”
作为罪魁祸首的沈岁打了一个哈欠:“现在是可以回去了吗？”
“应该是的。”商时序看着再度热闹起来的衍神广场。
毕竟是隔了百年，才让三界中有实力的宗门亲传弟子再度凑到了一块，于是很快就有弟子提议下山吃饭，这个提议得到了不少宗门弟子的附和。
“那你呢，现在下山吗？”商时序看向沈岁。
沈岁摇了摇头:“等师兄师姐呢。”
商时序下意识地看向各大宗门的宗主和长老所在的方向，但是鲜少有弟子能察觉到他们若有若无地围绕着一个清隽少年。
清隽的少年眉眼间带着一点疲惫，却依然无法消去他眼中的雪，那股刺骨的冷意仿佛能看透世间一切虚与委蛇。
商时序免不了咂舌，虽然他早就知道一些沈星阑的身份，但是真的目睹眼前这一幅场景时还是觉得很震撼。
三界中谁不知道这是一群非常清高的老家伙，但是如今竟然能放低姿态去征求他人的意见，这真的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好吧，那我准备跟我师兄先走了，”商时序一步三回头，“到时候外场再见。”
沈岁点了点头。
这时各个宗门的弟子也纷纷作伴离开了衍神广场，一下子原本人声鼎沸的衍神广场变得有些萧凉了起来。
沈岁坐在第九千九百九十九个台阶的靠边，然后俯视着此时的夕阳西下，橘色的晚霞落在青石台阶，也落在已经勾肩搭背离去的各大宗门弟子身上。
落日的余晖与细碎的乌云交相辉映，又与壮阔险峻的山峰融为一体，而昆仑界常年的轻薄雾气就像是给它自己披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想要让人窥探，但又沉默。
沈岁难得神经有些松弛，即便耳边还有一些其他弟子的交谈声，但是这些都无足轻重，不妨碍她尽情地享受现在的氛围。
“沈岁。”
有人在她旁边走下青石台阶，却在走了大概五六个青石台阶以后，突然转过头，仰起脸看着她。
沈岁微眯起眼，试图在自己的记忆里寻找这个人的脸：“……陆青梧？”
这还是她第一次在正主面前念出这个名字。
陆青梧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但是依然用着他黝黑的眸子紧紧盯着沈岁，这让沈岁挑了挑眉:“怎么突然喊了我名字，你是认识我吗？”
陆青梧一直仰着脸看她。
夕阳落在他向来清冷黝黑的眸子，沈岁却莫名地看出了一点儿柔和。
他抿了抿唇，几乎是慢吞吞道：“半年以前的太极宗。”
玄衣少年的衣角翻飞，沈岁突然闻到了一股草木的微香，玄衣少年说出的话却让她愣住了，记忆翻涌而来，导致她下意识道：“啊，你……”
话戛然而止。
陆青梧看出了沈岁的眼里出现了不解之色，于是他低声道:“半年前，我接了一个紫徽界的任务，被人暗算，导致一段时间里记忆错乱，以为自己回到了以前。”
沈岁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玄衣少年再度默默盯着沈岁，就在他以为沈岁不会说出什么好久不见之类的话时，彩衣少女却歪了歪头，笑眯眯道:“那你现在还是火系中品灵根吗？”
陆青梧的呼吸微微一滞。
少女的眉眼带笑，还是如初见时那般如春风拂面一般带着融融暖意，甚至在落日即将坠入地平线之时，她的发丝都染上了仿佛能刺伤他眼睛的金色。
可是他却依然强忍着刺痛，拼命睁开眼睛想要看清她的模样。
“岁岁。”
这时，少女的声音冰冷却带着一丝不自然响起。
沈岁转回头，看见谢晚虞走向她，她眉眼弯弯:“师姐回来啦？”
谢晚虞点了点头:“在这做什么呢？”
“我在聊天呢……”沈岁重新转回目光，却发现陆青梧已经消失在了她的视野里。
“走的这么快？不是说这台阶还封住灵力了吗？”沈岁小声嘀咕着。
“合着你自己跟自己聊天，”谢晚虞蹲下来，轻轻揉了一把沈岁的脑袋，“还在小声自言自语什么呢。”
沈岁嘿嘿笑了笑。
“我现在要去找师父，你怎么说，”谢晚虞问道，“刚刚墨师兄他们下去的时候，怎么没一起？”
沈岁乖乖道:“等你和师兄呀。”
凝若纤前面来问过她要不要一起回去，被她婉言拒绝了，凝若纤很是遗憾地说:“好吧，本来还想带你去尝尝昆仑界的美酒。”
“那你可以带回来给我尝尝。”沈岁理直气壮的明示道。
凝若纤扑哧一声笑了，然后也揉了一把她的头:“你真是小机灵鬼。”
“那岁岁，你是准备跟我走，还是继续等沈星阑呢——”
谢晚虞特意拉长音的话语打断沈岁的思绪。
沈岁看向谢晚虞，向来冰冷如霜的少女在此刻身上终于出现了该是她这个年纪才有的感觉。
这让沈岁露出笑容，但是她说:“啊，连师姐你都可以离开了，那我还是勉强等等可怜的沈星阑吧。”
谢晚虞的脸上没有出现意外的神情，她甚至还拍了拍沈岁的肩膀，然后嘴里不知道在哼什么调，轻快地走下台阶。
直到沈岁看着她离开自己的视野。
“青霜，青鸦能把衍神宗以及附近山脉的大致方向给全部记住吗？”沈岁想起了自己有时忽准忽飘的方向感，然后问脑海里的青霜。
青霜啊了一声:“可以。”
于是一直在放哨的青鸦扑棱着翅膀，开始飞旋在衍神宗的山脉上空，像是在巡视自己的领地。
沈岁则坐在台阶上昏昏欲睡。
不知过去多久，久到她下意识地惊醒时，却发现自己趴在少年不算宽阔的背上。
少年正背着她一步步走下台阶。
衍神宗的夜晚很是宁静，但是还能听见微弱的虫鸣声，而那一轮被浸在水雾之中的明月仿佛远在天边，又仿佛近在眼前。
沈岁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她此时此刻的心境，这种心境远比前面一个人独处时更加松弛，也远比前面跟其他人相处时更加自然。
她能听见背着自己的少年一下又一下有力的心跳声，也能听见背着自己的少年温和又平稳的呼吸声。
就在这时，沈岁突然明白了什么，而她也在这一刻同样知道，自己以后会为了这个甘愿粉身碎骨。
但，这有什么好怕的呢？
沈岁默默地抱住沈星阑的脖颈，然后将脸贴在沈星阑的脖颈，轻轻地蹭了蹭。
第108章 小酌别意
沈岁在与沈星阑分别以后，凝若纤待在她院子里的水榭上已经小酌了好几杯。
“此酒名为流霞，”凝若纤边说，边敲着石桌上的几颗坚果，“是昆仑界闻名的美酒。”
沈岁抿了一口。
入口舌尖一点温热，然后很快就化作了清醇之感，等落到喉咙里时，却如火灼一路烫到了胃里。
“烈酒啊。”沈岁说。
这时她才发现凝若纤眼里已不复清明，而是带上了点醉醺之意。
“是啊，”凝若纤痴痴笑着，“前面刚来昆仑界的路上，我就发现了那家酒楼，掌柜说流霞滋味是最好的。”
确实不错，可惜她不习惯喝烈酒，沈岁垂下眸想，因为喝多了不仅伤身子，而且容易断片。
看凝若纤现在的模样，就晓得这酒到底有多烈了，沈岁只能敬谢不敏。
沈岁问道:“要不要送你回院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