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种嘛，”沈岁唇角微微勾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容，“就是妖族圣殿想看看你们三个继承者中哪一个会大义灭亲了。”
凝若纤愣住了。
“妖族圣殿选的可是新妖皇，妖皇是统治妖界的最高代表，它可不需要心慈手软，当然这只是我的一种猜测，”沈岁耸了耸肩，
“说不定它喜欢心慈手软的，你们三个继承者中谁侍奉旧妖皇侍奉的好，妖皇之位就是谁的了。”
但是很显然，凝若纤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否定了沈岁后边说的说不定。
只因为这两年里，她早就见识过了现任妖皇的铁血手腕，也不会有如今哪怕是她如此清冷的宫殿都堆满了奇珍异宝。
妖皇实在是没地方放了。
“还是去刺杀他吧，”凝若纤闷声道，“不过现在去刺杀的话，肯定不会成功。”
“你见不到他吗？”沈岁提出了一个致命问题。
凝若纤：“……那倒没有，只不过一般是我不见他。”
“为什么？”沈岁有些好奇。
凝若纤似乎有些难以启齿，但是她还是说了：“他……每次见我都试图劝我的模样变成我七八岁时候的样子，说是没见过我小时候长什么样。”
“这不是很正常吗？”沈岁疑惑。
凝若纤终于忍不住了，她恨恨道：“要是这样就好了，但是他特么的是一个萝莉控啊。”
沈岁：“……”
“我们三个继承者的母亲不是同一个，”凝若纤深呼一口气，“但是她们拥有着唯一的特点，那就是身材娇小且容颜也非常青涩。”
沈岁：可刑。
“好吧我懂了，不过这也不失一种方法。”沈岁若有所思道。
凝若纤震惊：“真要找个萝莉？”
沈岁莫名其妙：“不啊，他这样子看上去不就是吃你娘的容颜吗，不然早就有你的弟弟妹妹出来了，还会让你变成七八岁的样子吗。”
凝若纤点了点头：“那倒也是。”
沈岁微眯起眼：“别急，时间差不多了，你的皇兄皇姐们比你还等不及。”
凝若纤一怔。
顺着沈岁的目光看去，凝若纤便看见宫殿外，似乎隐隐约约有火光。
这时，一道急促的脚步声逼近。
沈岁默默收起小八，然后毕恭毕敬地站在凝若纤身后，然后火红色的宫纱飞扬在风中。
凝若纤小声道：“皇姐。”
“该走了，小妹，”来人声音里带着一点悲痛和一点笑意，“父皇快要不行了，我们得去送送他，哈。”
凝若纤：“……”
沈岁：“……”
可以的，二公主凝若纤一直在修仙界，跟妖皇没感情也正常，但是你大公主一直在妖界的，怎么你父皇都快没了，直接忍不住笑出来了？？？
倒是真的悲痛一点啊。
大公主看向凝若纤身后的沈岁：“这位是……”
凝若纤淡淡道：“没有关系，皇姐，我于她有恩，她今日来道谢的。”
大公主点了点头：“那快走吧。”
凝若纤看向沈岁：“请过几日再来吧。”
沈岁唇角微微勾起：“好。”
然后凝若纤匆匆跟在大公主身后走了，而沈岁则离开了妖皇宫。
她回了客栈里。
显然妖皇即将不行的消息只有妖皇宫那边知道，其他地方却一无所知，沈岁瞟了眼还在懒懒散散在柜台上打瞌睡的小二，然后上了楼进了房间。
今日的吃食已经送到了，沈岁简单吃了点以后，就躺在了软榻上，微眯起眼睛，等待着妖皇宫那边的混乱停止下来。
没想到时隔百年，再度擅闯妖皇宫的人类会是她，也不知道会不会名垂青史，不过想想还是鸡皮疙瘩起来了。
妖仙莲……
沈岁陷入了沉睡。
不知睡了多久，她感觉自己再次往下沉去，这一次沈岁并没有进行反抗，而是任由对方将她拉入黑暗。
“啧，这样多没意思啊。”司徒雪的声音响起。
沈岁睁开眼睛，唇角弯起一抹讽刺的笑容：“如果你不在这时候出现的话，我可以认为你跟妖界没大关系了。”
“这怎么可以，”司徒雪露出一副很伤心的样子，“要知道没有我当年擅闯妖族圣殿，也就没有现在的你啊。”
沈岁眼神冰凉：“所以，你是为了我才名垂青史吗？”
司徒雪咦了一声，但是也没否定：“差不多吧，毕竟我都是为了你才这么干的。”
“那你死了吗？”沈岁端详她。
她却咯咯笑了起来：“我要是死的话，又怎么会回修仙界呢，不过也确实付出了不少代价，但好歹让我该做的全做到了，所以我才决定回到修仙界，杀了那些已经被完全控制，却试图掌握这个世界走向的人啊。”
沈岁却没有说话，这让司徒雪饶有兴趣看着她，司徒雪也不说话了。
过了一会儿沈岁冷不丁道：“那你最后选择死在了衍神宗，究竟是为了杀那个长老，还是单纯地想死在衍神宗呢。”
司徒雪没回答，沈岁则静静回望着她。
司徒雪没想到沈岁会问她这个问题，这让她有些恍惚。
“有点想见到师父吧，”就在沈岁以为司徒雪不会说时，司徒雪却咧开嘴笑了笑，“毕竟我在见到你的那一刻起，我就说了我不会对你隐瞒你想知道的一切。”
司徒雪的眼神很是平静，这让沈岁微眯起眼，她听司徒雪一字一顿道。
“因为我就是你，但你不是我啊。”
第175章 妖族圣殿的历炼
“我当然不会是你，”沈岁平静地打断了她的话，“修仙界里那些交错深根已经被你清理干净了，剩下的足以让我喘息。”
司徒雪笑了笑，不置可否。
“我现在需要你告诉我，”沈岁一动不动看着司徒雪，“妖族圣殿的历炼究竟是什么。”
司徒雪微眯起眼：“妖族圣殿的历炼啊，其实也就三关，第一关——
“分真假。”
凝若纤睁大了眼睛，她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此时站着的地方。
明明前面还在妖族圣殿，但是下一秒她就被传送到了这里，也就是她当初被自己最好的朋友推下河的地方。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着的校服，然后下一秒，她拔腿就跑。
她拼命地往家里跑了过去，进了小区以后，她看见了记忆中的大爷大妈们正在广场上唠着嗑，他们看见凝若纤时，很是高兴，说纤纤今天这么早就放学了啊。
凝若纤胡乱应着，然后急匆匆地上了楼。
时隔二十多年，终于再一次站在自己家门口的激动心情让她忍不住落泪，她从书包里掏出自己的钥匙，然后转动家门。
“囡囡回来啦。”
温柔的妈妈刚好从厨房擦着手走了出来，看到凝若纤的时候，惊喜地迎了上来，然后亲昵地摸了摸凝若纤的脸：“今天做了囡囡最爱吃的猪脚噢。”
凝若纤张了张嘴，泪水却啪嗒啪嗒地从脸上掉了下来，她语无伦次地喊道：“妈妈，妈妈，我……”
妈妈一把搂住了她，然后慢慢拍着她的背，为她轻轻顺气。
凝若纤抱着她的脖颈，埋在她的肩膀上没有说一句话。
不知过去多久，就在妈妈温声提醒凝若纤好洗手吃饭的时候，凝若纤闷声道：“虽然我真的很想相信你，妈妈，但是我知道你是假的。”
妈妈拍着凝若纤背的手顿了顿。
凝若纤喃喃自语道：“因为妈妈向来不善于跟我表达感情，你复刻我的记忆复刻的很好，但是你复刻的是我想象中的妈妈啊。”
亮着温柔的黄色光芒，飘着饭菜香气的屋子突然破碎，妈妈抱着凝若纤的身体不断的颤抖。
直到幻境彻底破灭，凝若纤依然静静地站在了黑暗里，看着怀里的妈妈化成了一块块碎片消失在了黑暗里，然后她低声道。
“妈妈，我爱你。”
“这一关对凝若纤来说，实在太容易了，”沈岁瘫在了地上，淡淡说道，“她二十多年都没有被这个世界影响到，真假对她来说，已经如同幼苗对参天大树而言了。”
司徒雪赞同地点了点头：“的确是这样没错，不过对凝若纤来说，第二关才是最有难度的吧。”
“第二关是什么？”沈岁问道。
司徒雪微微一笑：“第二关嘛，比较耐人寻味了……”
“你别卖关子了，直接说吧。”沈岁不耐烦地打断了她。
司徒雪慢吞吞道：“怎么性子这么急，第二关——
“识大体。”
凝若纤猛地睁开眼，与一双熟悉的眼睛对视上了。
于此同时，她浑身发抖起来，然后她要说的话一个字一个字往外吐了出来。
“师父……”
如果说她很想回家，那么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是玄道给了她温暖。
而那双熟悉的眼睛瞬间化成墨一般，如此浓黑，怎么也化不开。
他说：“厉害了，凝若纤。”
“不是的。”凝若纤下意识地反驳，她着急的上前，想要解释，但是那双眼睛却避开了她。
凝若纤一下子愣在了原地。
虽然她知道这是假的，但是心还是忍不住抽痛。
她的呼吸有些急促了起来。
修仙界和妖魔界之间的仇恨，几乎可以追溯到几千年前。
当玄道轻轻抱起被妖界不慎丢掉的小小的她的时候，虽然凝若纤知道，这都是剧情的不可抗力，但是她还是忍不住，对玄道产生依赖。
因为玄道和她的爸爸一样，都是非常温柔细致的人。
再加上二十多年来的相处，在她的心里，玄道已经跟她的爸爸一样了。
她依然记得两年前发生的事情。
她妖族公主的身份暴露时，整个修仙界都被惊动，几乎是同一时间，很多与妖界有仇的修仙宗门都包围了玄天宗。
玄道却选择将她关在了院子里，孤身一人对上了修仙界所有人。
哪怕她将嗓子都喊破，指尖因想划破门流下血，玄道却依然没有回头，他走之前只是摸了摸凝若纤，说。
“厉害了，凝若纤。”
凝若纤几乎尖叫着拉住玄道，求玄道把她给交出去，可是玄道却冷着脸说道：“玄天宗向来没有将无辜的弟子推出去的理由，以前没有，现在没有，未来更不会有。”
等到她院门被打开时，凝若纤看到的却是浑身是血的墨砚临。
墨砚临僵硬着脸，一把抓过了她，然后带着她在很多修仙宗门的人围堵之下一路逃跑。
最后两人逃到了一处山林，但凝若纤知道那些人很快就会追上来。
她让墨砚临别管她了。
墨砚临却死死拽着她的手臂，双目赤红说道：“我恨你，你知道吗，师父就在前面因为你，自爆而亡了。”
凝若纤如遭雷击，嘴唇颤抖。
“可是我不能抛下你，”墨砚临喃喃道，“师父的遗愿是希望你能好好的，好好的活下去，所以我哪怕死，也要把你送到妖界。”
不行的。
凝若纤喃喃道。
要去妖界的路实在是太远了，仅凭墨砚临和凝若纤两人根本就做不到，更何况师父已经死了。
“让我死吧……”凝若纤几乎哀求的说道，“让我去陪师父吧。”
墨砚临却不松手，他力气大到吓人：“只要找到玄清师叔就可以了，让他送你去妖界，你必须活下去……”
两个人说话都语无伦次地，明明一点也不像是对话，但偏偏又是对话。
像是失去灵魂的两个空荡荡的躯壳。
山林里的路很崎岖，而两人为了不被发现，都不敢用灵力，在山林中如同鬼魅一般行尸走肉。
第176章 刺破妖仙莲
但是那些修仙宗门的人还是发现了他们。
墨砚临低声说：“凝若纤，你还记得师父一直以来跟你说的话吗？”
凝若纤嘴唇颤抖：“嗯，师父说要一直往前走。”
墨砚临笑了：“走吧，玄清师叔就在前面去往人界的结界点等你，他会带你去妖界的。”
凝若纤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是又什么也说不出。
墨砚临没有回头，他很平静道：“你没有害玄天宗任何人，玄天宗弟子都已经师父被遣散了，想来师父早就知道你的身份。”
凝若纤浑身颤抖。
墨砚临继续道：“我说了我恨你，我没有开玩笑，我讨厌妖族，也讨厌欺骗我的你，更讨厌害死了师父的你，可是我和师父一样，我们都无法欺骗自己想要保护你的心。”
“一直往前走吧，纤纤，别回头。”
凝若纤泪水已经流了满面，但是她不再敢回头了，她只能拼命地往前面的结界点跑去。
她知道自己的攻略任务已经完不成了。
现，已成死局。
而如今，在这个妖族圣殿的历炼中，凝若纤看见了阔别已久，却连离别前连话都没好好说上一句的玄道。
她忍不住伸出手，却直直穿过了玄道，这只是一道虚影，可是眼神中的感情却刺痛了凝若纤的眼睛，让她几乎睁不开眼睛。
这时，凝若纤眼前又突然出现了很多虚影，每一个虚影们都神态各异，像是在拼命地挣扎。
这些虚影都是妖族死去的人。
凝若纤定定地盯着那些虚影，他们一个个被修仙者残忍地杀害。
这时有一个妖族的小女孩出现在凝若纤面前，她在哭。
她哭的很伤心，哭的甚至撕心裂肺，她喊着妈妈，可是她的妈妈却倒在了她的面前再也醒不来。
这时有一个老人走了过来，轻轻地给这个小女孩擦掉脸上的血迹，小女孩边哭边问道：“为什么，为什么我的妈妈死掉。”
“因为你妈妈犯了错。”老人声音淡淡地说道。
“我妈妈犯了什么错，”小女孩抽噎着，“我妈妈没有做坏事啊，她还会帮助王姥姥拎菜，也帮助小七捡板栗，我妈妈这么好……”
老人顿了顿，他摸了摸小女孩的头：“都不是这些，你还小，不理解，你妈妈犯的错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只不过投胎投成了妖族。”
小女孩抽噎着：“那我是不是也犯错了呢，老爷爷你是不是来杀我的啊，能不能把我杀掉以后把我埋在妈妈身边，可以吗？”
老人沉默了。
而凝若纤也陷入了沉默。
她的手在微微颤抖。
沈岁深呼了一口气，她正在试图翻进妖族圣殿。
“你想去打断历炼？”司徒雪饶有兴趣道。
“不，”沈岁沉声，“我要去折断妖仙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