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申请:“两块蛋糕。”
“一块。”
哎,一块也行。谁让我勤俭持家,美丽善良呢,和某个家伙才不一样!
第70章 规避
那维莱特在我提交见面申请之后的一个星期才排出时间来和我见面,艾尔海森对这位审判官先生很感兴趣,所以我就带着他一起去应了约。
见面的第一瞬间,他给我一种矜贵优雅的冷淡既视感,周身非人的气息很强烈。
我习惯性地推演了一下他的命盘,随后惊讶地发现,我无法看到他的未来。
无法看到一个人的未来有很多种情况。第一,他并不属于规则下的统治物种,第二,他被更高的规则所保护。前者如旅行者,后者如神。而神和旅行者的观测命盘又不相同,神是不被允许观测,但能够推测,而旅行者也是无法观测。
那维莱特这位水龙王显然是提瓦特物种,他的命运观测情况属于后者。
这一发现让我没有第一时间回应他的问题,还是艾尔海森接过话头表明了我们的来意。
那维莱特目光有如实质,看着我问:“我能否询问一下你们,为什么需要我的帮助?”
我回过神,交叠双臂说:“在回答您这个问题之前,我想反问一句,那维莱特先生,你相信预言吗?”
“你指的是枫丹水面上涨的预言?”那维莱特淡淡地说,“它已经实现过了。”
我说道:“我指的是预言本身。”
他沉默地看着我,良久以后才道:“在僭越者之下,命运无法抵抗。”
“没错。”我点了点头,“但您刚才说枫丹的预言已经实现,那么我想知道,水神用的是什么样的方法,才规避了命运的终局?”
我努力很多年,妄想打破命运,时至今日成功的只有克利普斯。而救下克利普斯之后,天理隐约睁眼,是温迪和钟离先生救下了我。我不清楚他们如何操作,所以直到现在都不知道,命运该如何规避最坏的结局。
假如能够规避……也许我就有活下来的机会。
“林小姐,你是观测者。”那维莱特轻轻地抬了一下手,“不妨直接卜算水神的过去。”
我皱了皱眉,神的命运如何能够观测,我只能推测。
我是这么想的,但当我观测时,却发现天空之上早已缺失了水神的席位。顶替她的是一头睁眼的巨龙,正直视天空岛的方向。
当我注视那条龙,犹如看到神明。但它身上并没有神明层层缠绕的锁链一般的结构,它无拘无束。
我接着卜算了芙宁娜的存在,但她……存在且能被观测。
“这……”我低声呢喃道,“这是怎么做到的?芙宁娜还活着,但神……”
那维莱特看向艾尔海森:“观测者的存在是一种例外,但这位先生,有些事你恐怕不能再听下去。”
“没有必要,”我道,“他总会想清楚的,隐瞒对他来说不存在。”
艾尔海森抱起胳膊,没有气恼,也没有任何其他的情绪,只是看着那维莱特说:“你应该算是第一位拿回所有权柄的龙王?”
他只用了一句话就让那维莱特明白了他掌握的情况,所以那维莱特没有再发表什么意见。他的视线穿过办公桌后的明净玻璃,声音明明平静且稳重,外头的天上却逐渐积起了阴云。
那维莱特说:“正是如此。我将向僭越者和他的从属们发起审判,复还龙之权柄,贯彻这一正义。”
我合掌说:“那么,先生,我们的目标其实是一致的。我看不惯被安排的命运,想要让提瓦特拥有自由选择的权利,为此我决定对天空上的王座拔剑相向。但我的力量实在过于微弱,若要抵抗他们,就势必透支自己的身体,以命为烛。”
“这也是你的命运。”那维莱特略微皱了一下眉,看着我道,“我记得在规则的体系下有这样的一个漏洞,观测者最终会毁灭世界。而且,你的身体也同正常人的身体格外不同。你对自己进行了改造?”
“没错。命运规定了我对抗命运、然后死亡,”我摇了摇头,看了看艾尔海森,想起很多的朋友,“但我仍旧想活着。我还想看看……这个世界之后会不会如同我所期望的样子运行下去。所以我恳请您告诉我,枫丹的命运是如何规避的?”
窗外淋淋漓漓地下起了小雨,那维莱特声音低沉地说:“……你们需要了解到一个前提:在我掌握完全的权柄之前,枫丹人是厄歌莉娅窃取胎海水的力量由纯水精灵转变的人类。”
“是之前那件案子吗?”我对艾尔海森说,“枫丹有一件少女连环失踪案发生了好些年都没有被抓到凶手,当时我推测的结果是有人动用原始胎海水做研究,将那些少女全都溶解了。”
“……我想知道你推测出来时是什么时候。”那维莱特眼神不太友善地看着我,我凛然打了个冷颤,赶紧解释道:“三年前……但,警卫并没有相信我说的话。”
那维莱特沉沉地叹了口气,他闭了闭眼睛,随后道:“厄歌莉娅将原始胎海水的力量藏在枫丹人的体内,当枫丹人接触到原始胎海水时,他们体内的力量会挣脱血管的束缚,重回原始胎海中,而人也会因之溶解,回归为纯水精灵。这就是厄歌莉娅犯下的罪,是全枫丹人的罪。为了清除这场罪孽,高天上对此降下了惩罚,于是有了预言的产生。但芙卡洛斯她选择了欺骗和隐瞒。”
“预言有几个要素,不可更改:枫丹海平面上涨,枫丹人消失,水神坐在神座上哭泣。为了达成这些要素,同时为了拯救枫丹,她将自己的神格与人格分离,告诉芙宁娜,拯救枫丹的唯一办法就是假扮神明,于是芙宁娜成为神明、作为预言的亲历者,目睹海平面上升、所有枫丹人溺于海中,而她因人类身份被戳穿,自认为无法拯救枫丹而坐在神座上哭泣。到此……预言已经实现。”
“但这中间缺少了一环,”艾尔海森指出,“海平面上涨,指的应该是原始胎海水。溺于其中的枫丹人为何没有溶解?是因为你?”
雨下的更大了。
我瞅了瞅外面的天气,很想喊一句“水龙水龙别哭了”,他这么悲伤,我已经知道最后的结局了。我想艾尔海森也知道了,他只是在寻求一个答案。
“芙卡洛斯用谕示裁定枢机中积蓄的能量毁掉了水神神座,神明的权柄还给龙王。原始胎海水的心脏本就是水龙王,我对于其有着一定的控制力,所以我赦免了所有枫丹人的罪孽,让这场清肃从根源上没有了清肃对象。”
我点了点头。果然就如我所知道的那样,当神明连带神座消失,他们的权柄会回归到龙王身上。我必须从他们手里抢过来……但如今那维莱特已经拿到了自己所有的力量,就算我杀死了他,也会有新的龙王产生。所以那维莱特必须和我一起完成维护屏障的事情。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随后我意识到,也许我能借鉴芙卡洛斯的方式,骗过天理。那么问题来了,我死的时候天理已经死了,还是我俩一起死的,还是我先死然后才是他死?
应该是后两者吧。这样的话,该怎么死一次?还是说复活一次?怎么复活,去偷火神的权柄吗?
我想了好久好久,直到和那维莱特说明了情况,达成统一,一起上天揍天理之后,我都没有折腾清楚到底应该怎么做。
而我从枫丹返回须弥的时候,旅行者已经踏上了前往纳塔的脚步。
他的旅途快要到终点了。
我失神地想着,我的也是。
第71章 双方
从枫丹返回须弥之后,艾尔海森回归到教令院继续做他的书记官。我收拾了点东西,再一次离开了须弥城。
海参开车的时候,我回头看了看家的方向,有点想知道艾尔海森对于我一次又一次的离开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会感到悲伤吗?会感到无能为力吗?还是一种平静冷淡,好像不会有什么情绪波动?
他的心思有的时候很难猜,有可能是因为我对这方面不太敏感,揣摩他的时候总习以为常地带入自己。
我设想他一次一次地离开,为了他的大义和理想,忽然便觉得,有一种被抛弃的失落。
他在世界和我中选择了世界。是的,没错,我在世界和他之间选择了世界,选择了我自己,选择了一条永不回头的不归路,还拉着他见证我的死亡。
虽说是艾尔海森自己的决定,但我还是会想,这会不会对于他来说太残忍了。
他那么喜欢平静、平淡的生活的人,认识我之后,好像就与普通人的生活分离了。
假如我能找到活着的方法,假如我最后能活着回来,我想和他度过最平凡的生活。
畅想未来归畅想未来,当下还是得注意自己真正要做的事情。
我回到坎瑞亚,又一次地进入那座地下实验室,莱茵多特坐在一堆瓶瓶罐罐后面,抬起一双玻璃珠一般没什么情绪的眼睛看向我:“在那边等一下,我马上好。”
我应声道:“好。”
我在坎瑞亚里又待了很久很久,出来的时候,已经快要到海灯节了。
我确实是踩着这个时间点出来的,只不过出来之后碰上了点意外。
我在废墟之中看见了荧,她背着手站在坎瑞亚凝滞不动的暗红天空下,远处有深渊魔物舒展开墨水一般黑、沼泽一般浓稠的四肢,它们远远地看见我们,于是爆发出一阵沉闷而如同山岳倾倒的吼声。
荧朝着那个方向投去冷冷的一瞥,我看见她那双金色的眼眸中浸染的厌恶和仇恨,当她看向我时,那些负面情绪又在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风笛。”她学着空的语气呼唤我。“你在做什么?”
我抬起手:“如你所见。”
坎瑞亚没有自然的风,有的只是生物行动时带动的空气流动。荧站在那块颓圮的砖墙上看着我,身影也凝固在我眼前的景象中。
她问我:“你选择了和她合作,融汇深渊的力量和元素本源的力量。但你该知道,你无法承受的。”
我摇摇头:“我当然知道。所以我并没有让它们留在我的体内啊。”
她的眸光深邃:“这就是你做出的选择?”
我将手搭在胸膛上,笑着对她说:“打破命运,让剧本消失……这就是观测者的使命啊。”
无限循环的观测者,存在的意义早就已经被命运确定了。
荧用悲伤的眼神看着我,或许是在看我,又或许是透过我去看乐一,但不论她看着我想说什么,最终她都没有说。
她只是把目光投向了我背后,那点情绪立即化作了复杂而沉默的冷淡。深渊的传送门在她身后打开,她收回眼神,一边转身一边对我说:“哥哥已经结束了纳塔的旅行,我们的时间,就快到了。”
我目送她离开。
莱茵多特在我身后说:“你该走了。”
我回头说:“你会回去看看阿贝多吗?”
莱茵多特的眼神望着很远很远的地方,那里只有一群魔物,她却仿佛在看什么有意思的东西,嘴角抿出一点浅淡的笑意:“我们会见面的。”
我垂眼笑了笑:“好吧,真搞不懂你们这些人啊……”
为什么要顺应着时间和命运呢?如果想要见一个人的话,现在就去见他就好了呀?
抱着这种心态,我踏上了回家之路。不过回家之前我思考了一下,究竟是直接回璃月等艾尔海森心有灵犀地过来找我,还是先去须弥找他。这其实应该不用纠结的,想要早点见到他,当然是直接去须弥啦。
所以我就去须弥了。
去的时间还挺巧,艾尔海森不在家,卡维也不在。我在家里转了两圈,然后掏出星盘算艾尔海森的位置,结果显示他这会儿在雨林的某个遗迹里,于是我只好乖乖在家里等他,顺便进厨房给自己做了顿饭。
晚上我坐在沙发上看书——他新买的,是我看不懂的文字,不知道讲了什么东西,看配图应该是纳塔那边的什么文化遗迹,还挺漂亮的,就是我看图说话能力不太行,看得一知半解。
书本哗哗过了大半本,我就听见门口传来钥匙开门的动静了,凭我的直觉,回来的人是艾尔海森。于是我把书一扔,就跳下了沙发,蹦跶到离门口有些距离的地方,等门被人从外面一推,我就冲过去跳起来砸他身上。
艾尔海森一手扶着门框,一手抱着我的腰,像以前那样黑着脸说我:“你准备谋杀谁?”
我大声说:“这是爱的拥抱!”
他走进来,反手合上门。一边把钥匙塞进腰包里,一边哼了一声,问:“想什么时候回璃月?”
我搂着他的脖子问:“你什么时候放假?”
“草神大人不会不给请假的。”
我摸了摸下巴说:“但是璃月的海灯节和须弥没什么关系对吧,你打算用什么理由请假?还是说,直接用和纳西妲的关系?这就算那什么了吧?以权谋私?”
艾尔海森说:“不会用成语就别用。”
我忽略他这句话:“所以?”
艾尔海森把我放在沙发上,我配合地松开手,往边上挪了一下,给他空出位置。艾尔海森把我扔在一边的书捡起来,回答道:“以两国交流的名义去就行了。”
我肃然起敬:“不愧是你。”
他拿书本磕了一下我的头,看了一眼手里的书,道:“这本你看得懂?”
我说:“看不懂呀。”
他似笑非笑:“看图也看不懂?”
我感觉自己被嘲讽了:“我又不是因论派知论派的,没有点亮看图说话这个技能。”
“星图不也是图?”
“星图不一样,星图每一个点都有自己的含义的。”
“遗迹上的图也是如此。”
我摆了:“我觉得不一样。星图简单多了。”
艾尔海森把书放在桌面上,低头瞅了我一眼:“所以为什么挑了这本?”
我道:“听说旅行者去了纳塔嘛,闲来无聊就去翻了翻纳塔的故事……说起来,你这儿怎么多了这么多纳塔的书?”
“和你一样。”他平静地说,“有点好奇纳塔。除此之外,我还买了稻妻相关文化和至冬相关文化的书。”
我:“你打算不出门就环游世界了?”
“做点准备。”艾尔海森说,“以后有机会再说。”
我眨了眨眼睛:“那你直接拿我的手册看也行啊。”
“你的手册收集是动植物和怪物,不讲人。”
“那倒也是。”
我仰躺在沙发上,说:“等你请好假……不是,拿到纳西妲的任务,咱们就出发吧。今年海灯节还不知道是什么样子的呢。哦,对了,咱们今年可以一起酿酒哦,前几年我酿的酒被迪卢克说难喝得醉不了。”
他把我捞起来抱进怀里,手指按在我后背的脊椎上,反问我:“我怎么记得这话是你自己说的?”
我思考了一下,没有记忆,茫然了一会儿,才说:“好哇你什么时候偷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