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您等等妾身呀!”
独留君晚华瘫坐在原地,冷风呼啸,
刮在身上,偷走了温暖,只剩下麻木冰冷,
她又选错了,是吗?
……
宾客们离开了,
原本热闹的宴庭一片狼藉,仆从小厮站在暗处,
看着她们,没有人敢上前。
君晚华抹去眼角的泪,
默默站起身,往日的骄傲和仪态早已灼烧殆尽,她直不起腰来。
君晚回眸看去,嗓音沙哑,“母亲……”
“华…华儿”
夏氏的声音艰涩,“你…会怪母亲吗?都是母亲不好”
“我不会怪你的”
说完君晚华就转身离开了,
但夏氏却僵硬在那儿,
真的不会怪她吗?
可她方才分明从女儿眼里看到了,埋怨!
正如那次,清儿看她的眼神一样,
她的两个女儿,
如今是不是都恨极了她?
第270章 了结
佛堂被烧得面目全非,不能住人了。
加上君家的两个主心骨也晕倒了,
季氏只能出来主持局面,命人把夏氏软禁在厢房,
若不是教养在那儿,她都恨不得吐两口唾沫,
她这个兄嫂,怕不是个疯子不成,
为了自己的女儿竟自私到这种地步,拿整个君家的名声去铺路,
这都几次了?
若是事成了倒好,偏偏每次都被二姑娘识破,这夏氏竟还没长教训,真是猪脑子!
这下好了?把自己作没了吧?
季氏忍了忍,还是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她以为没人看见,谁知刚翻完就对上了陆染的目光,
季氏立马尴尬得头皮发麻,
“二…二姑娘,天色晚了,你不回去休息吗?”
“嗯,这就走”
陆染打了个哈欠,
揉了揉眼睛,因为困眼泪花都出来了。
这可把季氏吓了一大跳,
二姑娘这是…哭了?
看来二姑娘面上不显,这件事对她打击还是很大的!
也是,想想看二姑娘如今满打满算也不过十七岁,
还是小姑娘呢心里定还是伤心的吧,
说起来二小姐从小就没了生母,幼时受尽冷眼和磋磨,长大又被继母和姐妹算计,真是可怜……
想着季氏就上前温柔地劝了几句,
“二姑娘,你也别太难过,不管你的身世是真是假,你父亲和祖母都不会放弃你的。”
啊?陆染疑惑地抬起头,
这季氏为什么突然安慰她,不过她能感受到对方的好意。
“谢二婶,晚辈知道了”
陆染颔首,那因为困意而冒出的丁点泪光,也早就消失不见,
季氏满意地点点头,还以为是自己的话起作用了,心满意足领着下人离开了。
陆染也准备回闺房,还没走两步,她就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调转了方向,
啧,差点忘了,
还有个可怜虫在里面呢!
见四下无人,陆染走进那佛堂旁的厢房,
里面漆黑一片,安静非常,
陆染勾勾唇,转身把门关上,
“嗒”的一声,几乎同时,
床底下的季公子身子抖了三抖,
生怕自己被揪出来,
但事与愿违,那双绣花鞋,离他越来越近,
那一刻,季公子都在想怎么解释了,
他就说他醉酒迷路,不知道会不会有人信……
“出来吧”
轻飘飘的女声在狭小的厢房响起,却如同仙乐,
那季公子缓缓睁大了眼睛,
听着声音,像是君二小姐啊!
但此刻的季公子,就像是躲在墙洞里的猫,警惕心极强,
先伸出一只手,小心地探了探,
这场面看得陆染哑然失笑,
“季公子,这是在做什么?”
“不…不好意思”
季公有些窘迫,费劲地爬出床底,
弄得满头大汗,清俊的脸庞却惨白得很,活像是饱受了摧残。
不过也差不多了,在床底下趴了两个时辰,那季公子手脚酸麻得都不像是自己的了,
但最惨的不是这个,
而是他几乎在床下听到了……那瑞王是如何糟践他心仪的姑娘的。
想到这儿,季公子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摇摇欲坠,月光透过窗棂照进来,
陆染感觉这季公子悲伤得都快碎了,
“你没事吧?”
“没…没事,多谢君二小姐还记得我”
季公子拱拱手,就想离开这个伤心之地,
但他忘记自己脚还麻着,那脚心刚落地,就跟千万跟针齐扎似的,那季公子差点摔倒。
得亏陆染眼疾手快扶住了,
“多……多谢君二小姐!”
那季公子脸瞬间涨红,
瞧着像是误入妖精洞的唐僧,
啧,脸皮这么薄,
在床下偷听了那么一耳朵的情事,可真是难为这状元郎了。
不过想想也有自己的责任,是她起了撮合的心思,
把这季公子从窗户丢进来的。
陆染抿了抿唇,“我扶你出去”
“这…这不用了!男女授受不亲”
那季公子受宠若惊,“季某等腿不麻了,自己出去就好,季小姐只用帮忙把下人都支开。”
“也好”
陆染不虚以委蛇,被拒绝后就大步流星出厢房了,
那季公子坐在榻上,锤着腿,看着女子的爽朗的背影,
心头忽然就有些空落落的,说不清道不明,
其实君二小姐人真好,
方才虽然在厢房内,但外面的吵闹声他都听见了,
原来是君长小姐和那夏夫人,算计二小姐在先,
只是没能得逞罢了,怎么会这样呢?
季公子长吁短叹,等腿好些了立马就走,
路上遇到了丫鬟小厮,他就装醉,
说自己迷路了。
一番有惊无险,倒是顺利出了君府。
……
至于白家人,把事情捅了出来后就忙不迭带着奶娘一家,离开了君府。
生怕君家人有又软禁他们。
与此同时,芳菲阁,
陆染刚踏进门,就见被今日的事吓得眼泪婆娑的玉香。
“小姐!”
“我没事的,别担心”
陆染安抚地摸了摸小丫鬟的脑袋,
“放心,都是你家小姐安排了”
闻言玉香立马不哭了,惊愕地睁大了眼睛,
“小姐您的意思…”
“嘘!”
时间一晃而过,
生辰宴后,陆染还是照常去飞旗营,
没事人一样,倒是金吾卫们都以为她是在强撑着,
苦闷在心上,竟是轮流请她吃饭喝酒。
至于君家,君老夫人本来是假晕,谁知听了白家闹事的经过,
竟然真气晕了过去,
这样一来,君父和君老夫人惊吓过度,一病不起,每日都有郎中往府中跑。
难得的,陆染放松了几日,只是外面的流言愈来愈凶,
每每出门都有人用异样的眼光看她。
但陆染并不在乎,渐渐的金吾卫们也都意识到,
中侯这哪是强撑啊!
压根就没放在心上啊!
他们酒饭钱!亏了亏了!
金吾卫们欲哭无泪。
“中侯,我们不管你可得请回来!”
“没问题”
陆染扬扬手中的钱袋,
刚领着呼啦啦一大帮兄弟出去。
中郎将就迎面走了过来,板着脸,“都在闹什么?”
金吾卫们立马站直噤声,
见状那中郎将的目光落在陆染身上,欲言又止,
那素来严肃的眉宇,似乎泛起一丝心疼,
“二小姐,你父亲和祖母醒了,要你现在马上回去,有要事相商!”
闻言,陆染长叹了口气,
遗憾地收起钱袋,
看来事情还得做个了结……
第271章 下场
不过短短两日,君府竟变得萧条冷清,
仆从们低头走路,人人自危,
陆染抬脚走进正厅,
君家人已经聚齐了,除此之外还有白家人,他们悠然坐在太师椅上,表情不复之前的憋屈,眼底眉梢都是得意,
“哟,你还好意思回来啊,罢了正好你也该收拾东西给湘儿腾房间了!”
那白老爷捋着胡须,瞥了陆染一眼,“不过呢,你若是态度端正些,我这个当外祖不是不是能网开一面!”
“祖父!你看她那样就不是个知错就改的!”
白公子打量着陆染身上的官服,
眼里浸着的嫉妒都快要冒出来,
他指了几下,“你还穿着这官服招摇过市干什么?给本公子脱下来!听到没,你已经不是君二小姐了,你这什么金吾卫中侯也不配当了!”
“哦?我不配那谁配呢?”陆染勾唇反问,
闻言那白公子搓搓手,大言不惭道:“按理来说,你那官位如今也该是湘儿的,但湘儿娇贵,就不必去军营里受苦了,所以就由我这个兄长代劳,你,待会儿把这身官服啊,佩剑都取下来给我,明日本公子就替你去那飞旗营!”
此话一出,
死气沉沉的正厅立马炸开了锅,
君玉昂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腾得站起身,“你是不是疯了?这官位也是随便能替代的吗?我二妹妹那官位是皇上亲封的和你有什么关系?”
“谁说没关系了,再说皇上他老人家定不知道她是假的吧,知道了肯定会把这些荣耀收回,这不明摆着的事吗?”
“你!”
“好了,兄长”
陆染按住君玉昂的胳膊,看向那白公子,手中的佩剑一抛,朱唇轻启,“好啊,明日就你替我去了”
闻言君玉昂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
“二妹妹,你这是?”
“没事儿”
陆染狡黠地眨了眨眼,
见状君玉昂就把堵在嗓子的火咽回去了,
他仔细一想,也对让这姓白的去飞旗营走一遭好长长教训……
君玉昂笑了,然后立马捂嘴忍住,
还是二妹妹有折腾人的好法子!
那白公子浑然不觉,沾沾自喜地捡起那佩剑,拂了拂灰尘,
宝贝似的捧着,“行!算你识相,现在你只要把厢房腾出来,还有嫁妆赏赐一件都不能少,你要是手脚不干净,敢偷拿一件湘儿的,本公子就用这剑斩了你的手!”
“啪”的一声巨响,
瓷器碎裂炸开,
那白公子吓得跳起来,立马噤声了,
座上的君父脸上爬满了盛怒,脖子都气得粗红,
“你当我死了不成!这是你们白家?还是君家!”
“晚辈…”
白公子哆嗦了一下躲在白老爷身后。
“你嚷什么嚷,你是不是要气死我这个老丈人?”
白老爷吹胡子瞪眼,就是一顿维护,“再说了,轩儿他也没说错,生辰宴上的事都摆在眼前了,板上钉钉,你那宝贝女儿和那奶娘长得那么像,还需要什么证据?”
“你!”
提到那生辰宴的糟心事,君父就来气,偏偏没办法反驳,
见到凝儿和那奶娘一家长得如此相像的那一刻,他感觉世界都快崩塌了,
心脏也碎成了两半,
凝儿,真的不是他的女儿?
他不愿相信,
但没办法此事若是私下暴露的,他还能掩盖,
偏偏是在生辰宴上,当着那么多宾客的面!
君父抹了把脸,
视线始终没落在陆染身上,
他如今真不知道如何面对这个女儿。
见君父不说话,
那白老爷愈发得意,俨然把这正厅当成了自己的主场,
“小婿啊,你就接受现实吧,别得不说,这凝丫头进宫是无望了!”
闻言君父抖了抖,皱着眉,
“你究竟想说什么?”
“总不好放过这大好的机会,如今正好把湘儿送进宫去!”
“岳父想得未免太好了吧!”
君父冷哼一声,“君家也不止一个女儿,再怎么也该是华儿,怎么就轮到……”
君父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突然想起,他的大女儿也在众目睽睽之下,失了身成了七王爷的人。
“小婿怎么不说话了?”
白老爷讥笑着。
君父没吭声,转头怒视君晚华,羞恼得手都在发抖,
“孽障!你如今都看到了吧?你与你母亲干的是什么蠢事!啊?”
“父亲…女儿知道错了”
君晚华嗓子哑得厉害,那一双美眸也肿成了核桃,
这几日她都是以泪洗面,
她好后悔啊!快后悔死了!
“呜呜~”
想到伤心处,君晚华又掩面哭了起来。
谁知这举动触怒了,一言不发的君老夫人,
“你哭什么哭?还有脸哭,滚出去!”
“祖母…”
君晚华错愕抬头,没想到这么冰冷的话,是从自己祖母嘴里说出来的,
但对上君老夫人的神情,
她心脏钝痛,宛如刀割,
祖母眼里的宠溺与骄傲再也看不见了,
只有深深的厌恶。
君晚华如鲠在喉,还没来得起身,那些嬷嬷已经不留情面,地将她往厅外拉拽了。
“把那毒妇给我叫来!”
闻言,众人面面相觑,
都知道老夫人这个“毒妇”指的是夏氏,
这几日,夏氏也在崩溃的边缘,
她那双被火烧得焦黑发皱的腿,没能得到医治,
在逼仄的屋子内,夏氏只能绝望地看着自己干裂的皮肤一块块脱落,
露出猩红发黑的血肉,像个干枯的枝丫
有些地方红肿流脓,散发着恶臭,
从前那修长白皙的双腿已经不复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