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何时变得这么…不对，这不是她的原因，要怪就怪这二妹妹自己不安分，令人生厌！
这么一想君晚华好受了些，
而那君玉静，脸上看不出表情，仿佛事不关己。
对此，陆染并不意外，
上辈子父兄战死沙场，她没有亲人，这辈子倒是有了不少亲人
只不过个个都生性凉薄。
到头来她还是无人挂念的“小可怜”
想着，陆染把玩起手里的箭，
往前走了两步。
“你…你要干什么”
嘉宁公主反倒一改刚刚的嚣张气焰，直往后退，
“告诉你！是你先戏耍本公主的，本公主只是一不小心才…你别想着报复……”
嘉宁公主的絮絮叨叨戛然而止。
陆染牵起嘉宁公主的手，把箭塞进对方的手心，
又掏出金钗，随手插回公主的百花髻上。
“公主的东西可不要再弄丢了”
陆染俯下头，红唇凑在嘉宁公主耳畔，
热气喷洒，勾起细细密密的痒意，那轻飘飘的话仿佛含着难以忽视的警告。
嘉宁公主的瞳孔一颤，心脏“噗通噗通”跳个不停。
不知过了多久，轻轻拂过的风
才拉回了嘉宁公主的三魂六魄。
有一瞬间，她好像从这君晚凝的身上看到了陆女将的影子！
疯…疯了吧，陆女将已经死了，而且通敌叛国，做出那种苟且的事。
每每想到这些，嘉宁公主就后悔，后悔从前那么崇拜陆女将！
若不是想成为陆女将那般威风凛凛的人，她才不会顶着烈日，练习骑射！
但当初有多欣赏喜欢，现在就有多恶心！
这君晚凝居然敢像陆将军！还把金钗还她！
她堂堂公主不需要！
嘉宁公主又恼又羞，立马抬手扯金钗，
“本公主赏你了！不要你还！”
话落了许久，
嘉宁公主都没能把金钗取下来，还勾到了头发，弄乱了发髻。
“啊！好痛，你们愣着干什么，快来帮本公主啊！”
许是自顾不暇，那嘉宁公主后半节骑射课都没时间为难她。
……
累了一整天，坐在马车上，陆染险些睡着。
果然一到君府。
就有小厮拦门，让她们去正堂。
远远就看见，君父和君老太太坐在里面，
让陆染稀奇的是，夏氏也在。
她站在一旁伺候着君老太太，揉肩端茶，低眉顺眼，
一副贤惠好儿媳的模样。
“玉儿你的腿好些没？快到祖母这里来”
一见到君玉静，君老太太就眉开眼笑，
招呼着人到身旁坐下。
见状，君晚华心口冒酸，也笑着上前，侍奉在君老夫人左右。
这堂中，就陆染一个人站着，倒有种审犯人的感觉。
不过也差不多了，待会儿又是一场口舌之战。
唉，心累……
“凝儿，今日你去了明堂感觉怎么样？”君父捋捋胡须问。
呵，这分明是想问她有没有惹祸，却偏偏要装糊涂。
“嗯，还不错”
闻言君父捋胡须的动作一顿，又问，“那可有发生什么？”
“没什么”
陆染说完这三个字就低下头，心虚委屈都快刻在脑门上了。
君父：“……”
这可一点儿都不像没什么的样子！
君父深吸一口气，只好换一种问法，
“为父是想问，你在明堂有没有受欺负？”
“哦？”
陆染抬起头，声音呐呐的，仿佛含着无尽的怨念：
“原来父亲知道我会在明堂受委屈啊”
！！！
这孩子怎么说话的来着！
君父额头青筋一跳，眼瞧着就要发怒。
陆染赶在前一秒，嬉皮笑脸道：
“父亲别生气，我怎么会受委屈呢？”
闻言，君父那蹭蹭冒起来的火，只得硬生生憋了回去，从嘴里吐出三个字，“那就好”
眼瞧着明堂的事要被揭过，
君晚华坐不住了，
她佯装心疼道：“还说没受委屈，今日嘉宁公主都拿箭指着二妹妹了呢！差一点二妹妹就没命站在这儿了！当真是惊险！”
第43章 颠倒黑白
“什么？！”
君父和君老太太异口同声地惊呼。
“公主好的端端的为何要这样？”
君老太太茶盏一放，就指着陆染质问，“说！是不是你做了什么天大的错事才惹得公主不快？”
话落陆染还没来得及说话，
就被君晚华抢了个先，“祖母也不是什么大事，妹妹只不过是把公主扔地上的金钗占为己有了而已！”
此话一出。
君父和君老太太的脸色铁青，就差指着陆染的鼻子骂“孽女”了
但许是这事太过惊骇，
君老夫人强压情绪，还是转头问了一句，“静儿你今日也在明堂，你姐姐方才说的可是真的？”
“祖母，兴许凝妹妹是太喜欢那金钗了吧。”
“好，好啊！”
君老太太这茶是彻底喝不下去了，
直接摔在地上，砸了个稀碎。
“君家少了你吃还是穿，你竟敢跟公主抢东西！你是不是要把君家的脸面都丢尽才甘心？”
“母亲息怒，息怒啊！”
君父忙去为君老太太顺气，转而怒视陆染，
“我看你最近真是无法无天了！逆女还不跪下！”
呵，又是跪，除了跪就没别的花样了？
陆染只觉得可笑，
“长姐，你看看你把父亲和祖母都气成什么样了？”
啥？！
听到这话，君晚华错愕地指了指自己，
她这二妹妹疯了吧，这个时候不急着辩解，还敢攀诬到她头上。
君父和君老太太也是这般想的，又是一好阵呵斥。
“这关华儿什么事？”
“怎么就没关系了？”
陆染不紧不慢地反问，“姐姐，敢问那金钗去现在在哪儿？”
“我…我怎么知道。”
“骑射课姐姐不是在吗，当真没看到我还给公主了？”
“你…你”
不等君晚华说话，陆染就笑着打断，“所以啊，我都还给公主，何来的抢？姐姐话只说半截，可不就把祖母和父亲气着了嘛，若是姐姐说完说清楚，父亲和祖母会气成这样？”
什么？还能这么颠倒黑白？
君晚华眼珠子都快瞪出去了
向来仪态端庄如宫妃的她，此刻恨不得破口大骂。
强盗吗这是？简直是强词夺理！
但与之相反，
君老太太捂着心口，总算缓了口气，
君父也抹了把汗，吓死！他刚刚都想好明日上朝称病告假了！
“华儿，日后这种事你搞清楚再说。”
“是啊，你祖母这把老骨头，可经不起吓。”
听到这些埋怨的话，君晚华气得快要昏厥，
偏偏只能咬着牙，硬着头皮认错，
“是，祖母，孙女知错了，孙女只是一时着急才没说清楚，毕竟妹妹惹得公主不快之事非比寻常。”
“是啊到底是怎么回事？”
君老太太眉头一横，冷眼扫向陆染，“你来！你自己说。”
陆染也不怵，把明堂的事讲了一遍。
什么公主像从前那般扔东西，把她当狗一样使唤着去捡，
什么跑腿买酥点也说了，从前君二小姐在明堂受的委屈她一点儿没落下。
讲完后，屋内沉默了。
君父的眉头快拧成十字，又气又说不出话来，良久才是一声呵斥；
“那你再怎么也不能，那可是公主，你…唉”
在旁边蛰伏已久的夏氏，总算找到了机会。
“二姑娘，不是母亲说你，这明堂这么多人公主不欺负，怎么偏生欺负你一个，这姑娘家有时候还是得从自己身上找原因！”
“原因，是什么原因还要女儿明说吗？”
陆染唇角勾起，那凤眸划过寒芒，
既然不想要这遮羞布，她便扯下！
“自然是女儿从前衣裳花哨土气不受人待见，再加上父亲不宠，母亲不爱，可不就得受欺负！”
此话一出，
夏氏都惊了，这小妮子竟然敢这么说！
“放肆！”
君父猛地站起身，指着陆染的鼻子。
可陆染一点也不怕，反倒迎着那眼神看去。
艰难地挤出泪来，但没成功，只是眼圈红了。
“父亲，记得从前受了委屈，女儿回家也是告诉过您的，您还记得自己为女儿做了什么吗？”
闻言，君父无比难堪，嘴里吐出难听的话，“那都是你自己的原因！你姐姐怎么就没事！你就该虚心向你姐姐学学。”
“好，那敢问长姐，若是你遇到今日这般的欺辱，会怎么应对？”
“哎呀，姐姐似乎遇不到呢”
君晚华用手帕掩着唇笑，得意之色藏都藏不住。
“父亲听见了吧，姐姐不说我又如何学？”
“好了华儿，你今日就教教妹妹。”
闻言君晚华只能应下，随即端出了说教的架势，像是骄傲的孔雀在陆染身旁踱着步，
“妹妹呢，就是太心浮气躁，受不得半分委屈，那可是公主，自然是得忍的，若是不忍，触怒公主就是连累整个君家！”
“哦？忍多久呢？”
陆染笑了，“还以为姐姐能有什么高见，这方法不就与我从前的一样？都是一个忍，可公主变本加厉，其他公子贵女见我软弱也来使唤我，姐姐这法子真的可行吗？”
“你…”君晚华哑口无言。
君父却蹙着眉说教：
“忍总比得罪公主要好！凡事应当多为君家着想！”
“父亲教训的是，但忍了，才是真的丢了君家的脸面和傲骨！”
你说什么？！
陆染扫了眼君父和老太太的震惊脸，
也不在意，慢条斯理地说着。：
“公主使唤女儿应该，可那些公子贵女呢？有的父兄甚至比父亲还官低一品，他们看似只在欺负女儿，实际上是在折辱君家的颜面！女儿若一味地忍让，时间长了，旁人就会觉得君家人是软骨头，尤其是那些清流世家，最是看重傲骨，若因此误会咱们君家是圆滑谄媚的人，那女儿的罪过才真是大了。”
话落，成功将君父和君老太太震住了。
但也有唱反调的，
“妹妹，哪里有这么严重…不过孩子间小打小闹罢了。”
“确实有这么严重！父亲曾教导我们，君家的傲骨，是一点一滴的小事堆成的。”
陆染语气严肃，掷地有声，“女儿的应对之法，也是从父亲身上学来的！父亲面对皇权，尊敬忠诚，但不卑不亢，实乃女儿楷模！”
突如其来的夸赞，
都把君父搞迷糊了，
他…他有说过这些话？
不过！他在女儿心里竟是这般崇高形象！
第44章 想嘴她，没门儿！
但渐渐的，君父被夸得飘飘然，嘴角的笑意怎么也压不住，他摆摆手，
“咳，好了凝儿…低调低调。”
“凝丫头没说错！好一个不卑不亢！”
君老太太也长叹一声，竟有些热泪盈眶，
“若老头子还在世，看到如今的君家应当会欣慰，你们可还记得，从前君家也并非顺风顺水，但在最落魄之时，我这把老骨头也没带着你们奴颜婢膝，讨好权贵！你们两兄弟是正经科考里杀出来，有真才实学，和那些靠着祖辈荫官的不同……”
君老太太越说越起劲，硬是将旧事都拉出来说了一遍。
陆染听得直犯困，索性低下头装出一副虚心受教的样子。
反倒让君老太太很满意，
君父则连连称是，回忆往昔他也觉得自己愈发不易，
实在不该让自己的子女也一味忍让受苦。
唯有君晚华懵在原地。
什么情况？怎么好端端的父亲和祖母都改口了！
这件事怎么看都是她那二妹不敬公主，惹是生非好吗！
一直不吭声的君玉静抿了口茶，神色晦暗，
原来这二妹妹，才是君府最不简单的人，
以前的怯懦恐怕都是装的……
君老太太忆往昔足足半个时辰才停下
说得口干舌燥，喝了一大口茶，
才想起夸陆染一句。
“不错，你能说出刚刚那番话，看得出是将你父亲平日的教导记在心里的，也算没给君家丢脸。”
“谢祖母”
陆染眉眼弯弯，话锋一转，“不过呢，若长姐也帮我说说话就好了，不然孙女真担心外人会误会咱们姐妹俩不合。”
听到这话，君晚华差点没气个半死，
怎么火还烧回她身上了！
“二妹妹这话就说得没良心了吧，姐姐不是帮你说话了么？”
“啊？可妹妹怎么记得，姐姐是在帮着公主训斥我？”
陆染叹了口气，“其实也对，姐姐想让我忍嘛，所以才帮着公主贬妹妹。”
“二妹妹你别忘了，你终归还是触怒了公主，这事闹到皇上那里去，迁怒君家……”
话音未落，就有小厮匆匆进来通报。
“回老爷，老夫人，公主府的人送了东西过来。”
一听到“公主”两个字。
君晚华的声音戛然而止，不祥的预感顿生，
不等她反应，君父就腾地站起来，“公主府的人在哪儿快请！”
小厮恭恭敬敬往旁一站，
公主府的侍女一进门就打开匣子，里面放着一支金钗，
那匣子有两层，底下那层铺满了珍珠和翡翠。
“君大人，君老太君，公主说了这些算是给二小姐的补偿，咱们公主送出去的东西，向来没有要回来的，还有公主希望今日过后此事就了了，不想听到旁人乱传！”
“是，下官知道了…”
君父忙行礼应是。
待公主府的人一走。
君晚华脸还是火辣辣的，刚刚那些话，像是一个接一个的巴掌打得她脸肿。
公主不是应该生气吗？
